假设,将一艘船的零件一个个换掉,当所有旧零件都被替换成新零件之后,这艘船还是原来那艘船吗?
若是这样思考这个问题的话,确实会让人陷入思想的回圈纠结之中。
然而,平常人们在遇到这类事时,并不会思考这么多。
哪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新的,只要长相还跟原本的船一样,人们就会把它当成原本的船。
即便将整艘船完全拆掉重盖,只要名字没有变,在人们的心目中它也还是原来的船。
没有人会关心它究竟是不是原来那艘船,只要在人们的认知上它是,它就是。
也就是说,只要在人们的认知上它不再是,就算完全没有动过任何一块零件,它也不会再是原来那艘船。
黑神归凛正在检查阿佐井野巧的尸体。
不知为何这次的黑羊档案上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有关于死者尸体状态的简述。
如此一来将难以应对学级裁判,因而黑神决定亲自来收集这些信息。
“颈骨断裂。”
触摸到死者颈部之后就能发觉这一点。
这很有可能是她的死因。
“……”
除去因为违规被杀的外,这艘船上最初的牺牲者也是这个死因。
但阿佐井野的情况和他不同,她的脖子上没有铁链的勒痕,取而代之的是遍布身体的淤青和伤口。
“死亡时间……大约3~6小时。”
刚刚没死多久。
她死在所有人醒来之前的那段时间里。
黑神与阿佐井野并没有交集,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对她唯一的了解就是在学级裁判上看到她那副想插嘴却不知是因为胆怯还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迟迟没有开口的样子。
“大概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黑神对其它在这个现场搜查的同学们说道。
若是他们之中有跟死者比较熟识的人的话,应该有办法比自己从死者身上获得更多信息吧。
黑神脱下验尸时戴着的医用手套,起身朝着五楼走去。
“我查过了,手腕上的这个痕迹,你能判断出是什么造成的吗?”
驹崎辽所说的,是睦月千音手腕背侧的一道痕迹,左右两只手上都有。
“绳索之类的......从这个纹路来看的话,也有可能是她的围巾。”
检查手腕之后,黑神解开了睦月身上的和服。
“身上有淤青……应该是跌伤。”
戴着医用手套的手在睦月失去弹性的肌肤上抚摸着,
“如果不考虑潮湿环境的因素的话……死亡时间大约是27~30小时。”
“……奇怪的点太多了。”
驹崎陷入了沉思,
“她的发带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你的话,确实可以发现这一点。”
这艘船上最熟悉睦月千音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吧。
黑神的话语中隐藏着这样的潜台词。
“……?”
黑神打开死者的口腔,发现其中有某些异状。
那里面有水,仔细一看的话鼻腔里面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湿漉漉的状态。
不排除是因为浸在洒水器造成的水洼里造成的结果,但也有可能不仅仅是这样。
必须确认一下。
如此想着的黑神,从裙底的大腿上取下了蝴蝶刀。
马上,驹崎就制止了黑神当场解剖尸体的行动。
最后也以比较友善的方式确认了睦月的呼吸道和消化道内有积水这件事。
“你说你看到了自己的死……”
临走前,驹崎如此向黑神问道,
“……那个时刻也快来了吗?”
“……已经快结束了。”
黑神如此回答他,
“再过不久……就会结束了。”
在留下忠告之后,黑神离开了那里。
但她并没有马上走远,而是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
“‘结束了’吗……”
背后传来驹崎对睦月进行道别的喃喃低语。
“‘再见了’吗……”
原本就不应该有开始,原本就不可能有相遇。
无论是“结束”还是“再见”,
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假如,大家不是以这种方式相遇。
假如,大家正常地进入了希望峰学院,正常地成为了希望峰的高中生,正常地过着高中生应该过着的生活。
假如是那样的话……那还有必要脱下假面,露出自己的真容吗?
几天以前,在第五层刚刚开放的时候,黑神来到这里的教室,翻看了讲台桌上的名录。
她试图在上面寻找某个名字。
结果她并没有找到。
只在名录的最后,看到了一个没有标注姓名,仅以血红色的笔墨写下的词语:
超高校级的死神
若是要将之前所提到忒休斯之船悖论套用到人类身上的话,或许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
假设有一个人,在和他相处许久之后的某日,他的外貌没有任何改变,然而他表现出来的内在却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就好像他丢掉了原本遮住自己本性的假面一样。
请问,这个人还是原来人们认知中的那个人吗?
//
线索
阿佐井野巧的尸体状态:推断死亡时间大约为3~6小时,颈骨折断。
睦月千音的尸体状态:推断死亡时间大约在27~30小时内,呼吸道和消化道内有积水,身上有磕绊过的痕迹。
缎带樱桃一路哭到了无限树上。
果酱面包扛着她,跑过断壁残垣,跑过尸横遍野,跑过郁郁葱葱。
在无限树上,缎带樱桃还在哭。
无限萌萌让无限树的树根发芽,让无限长满了风之海。
帕罗西汀把自己的耳朵溶化在空气里,让海兔们互相扯耳朵。
现在只有缎带樱桃能阻止大家了。
缎带樱桃不能老躲在家里哭,不然的话,总有一天风之海会被毁灭的。
风之海是大家的家,不可以就这样让它被毁灭。
缎带樱桃擦干眼泪,一个人跑到了街道上。
风之海的海兔们看到缎带樱桃,纷纷停止了争斗,他们拿起斧子和柴刀,来砍缎带樱桃。
缎带樱桃马上变成了一点都不像樱桃树的样子,海兔们马上就不想砍她了。
很快,风之海的海兔们都安静了下来,不再互相扯耳朵了。
收拾好整个风之海后,缎带樱桃也不能回家哭了,因为她的家已经被果酱面包毁了。
“要不你……住到我家去?”
礼帽宁宁知道缎带樱桃的家被毁了,邀请缎带樱桃住到自己家去。
缎带樱桃答应了,不过条件是,不能再给自己戴那些奇怪的帽子了。
Before...?
└华节奏【http://elfartworld.com/works/79618/】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863/】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148/】
CHAPTER0 黒い郵便の男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239/】
(关联作品:睦月千音【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989/】
草摩眠斗【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992/】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011/】
黑神归凛【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170/】
法幢宗一【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310/】 )
CHAPTE1 替罪羊
└(非)日常编 ズレテイク【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432/】
(草摩眠斗【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498/】)
└(非)日常编 ココロノソコ【http://elfartworld.com/works/79457/】
(日辻优【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691/】
法幢宗一【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242/】)
└ 非日常编 残酷なと强くと共に【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554/】
└ 学級裁判编 進む【http://elfartworld.com/works/79095/】
CHAPTE2 海に咲いた花の夢
└(非)日常编 予告【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156/ 】
(黑神归凛【http://elfartworld.com/works/79999/】
睦月千音【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235/】)
└ 非日常编 クリスティンの白昼夢【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437/】
(六手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255/】
└ 学級裁判编 はいいろ【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670/】
CHAPTE3 愛の悲しみ
└(非)日常编 (黑神归凛【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785/】
草摩眠斗【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645/】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937/】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243/】
六手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823/】
└ 非日常编 (三森狙【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035/】)
└ 总集编 ゼロの肖像【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835/】
CHAPTE4 彼女の影と踊る
└(非)日常编 待补【 】
(黑神归凛【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827/】
睦月千音【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702/】
草摩眠斗【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846/】)
└ 非日常编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4926/】
(睦月千音【http://elfartworld.com/works/84520/】
法幢宗一【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190/】
└ 学級裁判编 崩れゆく世界にさよならを言う僕は【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163/】
CHAPTE5
└(非)日常编 ジグソ—パズルの欠片【http://elfartworld.com/works/87473/】
└ 非日常编 貴女に贈るエレジー【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795/】
*
Normal END
「啊哈哈,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刚好我们准备让这位武泽同学体验下三对三比赛。」西内教练笑着说道,「怎么样,要来一起试试吗?」
被教练这么一说,那男生好像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武泽的方向,稍微有些锐利的眼神刺的武泽别开了脑袋。
「对不起。」少年稍稍鞠了一躬,「我对排球暂时没有兴趣,至于过家家就更没有兴趣了。」
「那么,我告辞了。」
少年这么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等等啦!」看到少年先行离去,少女也急了起来,于是返身仿佛道歉般向众人也鞠了两躬,接着便追了过去。
看着这两人来去都是风风火火,众人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了。
「呃……总之。」西内教练依然是最先开口的,「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三对三练习的话题么?」三北接茬道,「嘛,我是OK啦?学你呢?」
一边的立木也点了点头。
「那就是人数的问题了。」三北转回头来看向武泽的方向,「星罗的话在看台上找了个地方睡觉呢,还有悠介应该也在绕校慢跑自主练习吧,一会儿也该回来了,算上这家伙的话,还差一个人啊。」
「嗯,要是刚刚那孩子没跑就好了……总之,我打电话问一圈看看谁在吧。」这么说着,西内教练便拿出手机,走出了体育馆。
与此同时,三北也拉着立木凑到角落里,嘀咕了起来。
「呐,阿学啊,你说教练这么主动死活拉着那小家伙想要劝诱进排球部,是打什么算盘啊?」
「谁知道呢……也许,是和久井有关?」
「说是久井的室友,难道是人能说上话会方便一点?」
「嘛,久井确实不太好说话呢,至少比教练强势得多。」
虽然他们也许是打着说悄悄话的主意,不过确实全被武泽给听见了,这让他更为尴尬起来。
还没等他们讨论完,西内教练便大声招呼着回到了体育馆:「联系到人了,香川说他立刻就过来。」
「哦……总裁啊。」立木了然地点了点头。
「肯定是为了翘掉什么家庭会议或者相亲,强行答应的吧。」三北接道。
「是啊。」
西内教练并没有注意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只是一边走向两人,一边问着:「那么,猫谷呢?」
「谁知道呢……个子太小了,一躺下谁都找不到。」三北摊手道。
「说过头了,术。」立木责怪道,「星罗才没有和拇指姑娘的拇指一样小呢。」
「我才没有说得这么过分啊喂!」三北吐槽起来,然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嘛,总之,稍微召唤一下就行了吧?」
「啊!这种地方竟然会有薯片、巧克力和草莓牛奶!没人吃我就吃了啊!」突兀地,三北忽然大声呼喊了起来。
「……啊,那是我的。」不远处的看台上,忽然伸起了一只套着袖子的小手,轻轻地招着,「草莓牛奶……我的……」
随着仿佛梦话一般的呢喃声,一个可爱的小身影从看台上缓缓坐了起来,看上去迷迷糊糊的,仿佛还在冒着泡泡。
「早上好啊,星罗。」立木接着三北的话茬说道,「休息得怎么样?要下来打一场么?」
那个被称为星罗的小家伙依然迷迷糊糊地歪着头,半张脸都埋在了衣领中,睡眼惺忪:「唔……草莓牛奶呢?」
「显然是骗人的。」立木认真地回答道。
「…………」星罗眨了眨眼。
「……」立木继续默默看着星罗。
「……晚安。」这么说着,星罗又倒了下去。
「别睡啊!」立木吐槽般地大声道。
之后,依然打着哈欠的星罗被半不情愿地带到了场上。
「咳咳,那么,这位是猫谷星罗君,二年生,场上位置是主攻手,他可是相当强哦。」西内教练介绍着。
诶,骗人,这个看上去是个小女孩的家伙,竟然是……学长?
而且他也是主攻手,加上那个立木,这个学校的位置分配是看脸的么?
「这边的是武泽玄君,今天是来见学的。」
不不不,我只是被你硬扯来的,话说回来这个教练不会真的只是要我当久井的传声筒吧……
武泽腹诽着,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许多担忧。
而他对面的猫谷星罗,稍微向他点了点头,就跑到一边去了。
是怕生么……?
不不不,他只是长得像小孩子,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呃,那就是……我被讨厌了?
武泽纠结着,最后叹了口气。
而这些心理活动自然不会被西内教练发现,后者只是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那么,因为之后要进行3V3练习,所以在香川和北野回来之前先进行准备活……」
「是有人在召唤我吗?」就在这时,门口忽然走进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十分有范儿的人。
「哦,来的正好,香川。」西内教练招呼道,「嗯,那接下来就差北野……」
「诶,教练你找我?」西内教练话还没说完,他的背后就响起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十足把教练给吓了一跳。
教练向前一个踉跄,接着转身看去,身后的是刚刚慢跑回来脖子上挂着毛巾的少年,阳光满满的脸上长着一些雀斑,武泽对他的第一印象觉得大概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能记住这个人的亲切角色。
「哇……哦,是北野啊,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神出鬼没的,吓得我差点吐血。」
「已经吐了哟,教练。」北野一脸天真无邪地指着西内教练的嘴角,后者闻言擦了擦嘴角,确实有红色的血迹。
「……啊,我死了……」
「别死啊!」不远处的立木忍不住又吐槽了。
「悠——」而后面的猫谷星罗不知为何,和刚到的北野抬手击掌了一下。
「咳咳。」西内教练再度清了清嗓子,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了,「啊,那么,这两位是香川直树君和北野悠介君。」
「香川君是二年生,我们队伍的主力自由人,曾多次拯救队伍于危难之中。」
「北野君则与你一样是一年生,不过他是从小就打排球的,一入学就立刻加入了排球部了,所以这几天已经开始和大家一起正常训练了。哦,北野君也是主攻手,和猫谷君与立木君一样,你运气不错啊,第一天来就能见到这么多主力阵容。」
接着,西内又如同刚刚一样介绍了武泽。
听西内教练介绍完,香川便摘下眼镜说道:「请称呼我为季川的Saviour ,哈哈,just kidding,请多指教,boy。」
「请多多指教,武泽君。」相对的,与武泽同年龄的北野,则是礼仪端正地稍微一鞠躬,用响亮的声音打着招呼。
「……请,请多指教。」面对着一群形形色色几乎可以被称为怪人的家伙,相对来说正常而且与自己同年龄的北野倒是让武泽十分有亲切感。
「呐,武泽Boy。」香川忽然又开口道,「你,喜欢排球么?」
……啥?突然这么体育漫画的问题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是中二么?
「呃……嘛,还好吧。」武泽含糊其辞地答道。
「哦……这样啊。」香川点了点头,接着微笑道,「So,我会让你喜欢上排球的。」
……救命啊,这死中二好肉麻。
武泽在内心呼救着。
上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901/
拖了好久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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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总与预想有着微妙的偏差。
有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偏差会将整件事情扭向截然相反的结果。
比如西伯利亚的蝴蝶和伊甸园的苹果。
不过大多数的情况下,情况并不那么复杂。
今天布莱克的偏差,只是因为没去成休息室这一简单事实,所导致的后果也不过是在9:20am这一时间点,布莱克还没有摄取热量而已。
单身公寓的房间是半开放式的studio结构,厨房和起居的部分并没有墙壁隔开。房间只有一扇不能尽开的窗户,并且与料理台处在相隔甚远的两个立面上。平日里做饭味道很难散去,这点让既洁癖又OCD的布莱克无法忍受。渐渐地,他养成了不在住处存放食物的习惯。所以当他觉得腹内空空,想要补充点什么的时候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只放了每日的安抚药剂。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强迫症的习惯尤其。生物钟明确地告诉布莱克现在到了必须摄取热量的时间。
难得不用去废楼训练,布莱克选了一条和平日完全相反的方向。从图书馆东边绕过,沿着最近的一条主干道朝南走,依稀记得这条街上有一家甜品店,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微凉,呵出的气体已经能看到淡淡的白色。
似乎已经两年多没好好在附近走一走了。长时间的两点一线生活,让他对这条离家不过百米的街道生出一丝陌生感来。
什么时候这里开起药店来了?
布莱克停住脚步,看着路边这家风格怪异的药店。绿色的pharmacy下面写了四个方块字,似乎是中文。然而眼前最让人觉得的违和的不是这些异国文字。而是药房门口冒着阵阵白气的笼屉,和空气中飘来的面点香气。
笼屉后面那个红发雀斑扎马尾的青年正拿着包好的纸袋子,偏头打量着摊子前面正在努力翻着兜的少年。
浅亚麻色乱蓬蓬的头发随着动作一抖一抖。
是白川。
“好巧,白川也没吃早饭吗?”
少年肩膀抖了一下,停下动作,强作淡定地回过身。“我就是随便看看。”
红发青年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啊,随便看半天了呢。”
白川的脸色有些尴尬,耳朵尖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他侧头瞟了一眼多嘴的老板,那小眼神却让青年嘴咧得更开了几分。“这位大哥,你朋友好像是没带钱,帮帮忙?包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布莱克装作没看到白川被拆穿了还在逞强的别扭表情,径直走到摊位前。凝视了一会儿写着价目的简陋小黑板,抬头朝青年说到。“两个豆沙包两个奶黄包。跟他的一起算。”
“盛惠9欧元。”
布莱克递过去了一张崭新的10欧纸币。“不用找了。”
尽管才刚认识两天,并肩走在路上的两人的步伐倒是出奇的一致。布莱克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身边的老成少年。手中的面点的热度透过了纱布暖暖地虚着他的伤口,这种说不出是疼是痒的别扭触感让布莱克的能力小小的失控了一下,又弄断了几根贴着皮肤的绷带。手上的纱布松散开来,露出里面几道狰狞的伤口,隐隐渗出些红里泛黄的血液。
白川正小口地咬着包子,看到搭档手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心虚。他有些不敢看布莱克的表情,执拗地地偏过头去。咬住嘴唇,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包子。
“……对不起。”
“嗯?”
“昨天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做那么过火的、害你伤这么重……”白川停下脚步,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中透着点哽咽的音调,手上的包子几乎要被捏的看不出形状。
“白川,帮我一下好吗。”
“唔?”少年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布莱克,和他手中已经快塞到了白川眼前的一袋子甜包子。
“绷带散掉了”他甩了甩另一只手上松散的绷带,“我现在真的很饿,可以帮我拿一个出来吗?要圆的那种,我喜欢奶皇的。”
“……哦。”
——少年接力棒交给你了—————
-魔王与宝石誓言之书-
意向征集
身为人类,你相信科学?还是魔法?
你手中的那颗宝石,也许隐藏着世界的真相……
架空大陆蒸汽帝国阅读小说向《书》企划。
主线为一本禁毁小说的剧情,支线为小说行进时间点现实中的帝国发生的历史事件。
贵族小少爷乔伊得到了一本以十年前的帝国为背景的禁书,他邀请《读者》与他一起《阅读》小说。
由《读者》将自身角色的经历填入现实中十年前的帝国,丰富乔伊对《书》中那段时间的理解。
小说内容为十年前,蒸汽帝国背景下,一个追求魔法幻想的学(zhong)生(er)一路去寻找传说中被封印的《魔王》的故事。
在那个时代,科学的力量如此强大,而魔法毫无存在痕迹,世人普遍遵守着《禁魔规则》。
你作为《读者》在那个时间线中又可能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可以跟着小说剧情的足迹一路冒险,也可在其他地点进行普通的日常活动,或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与其他《读者》进行敌对战斗。
通过每个人对自身立场的坚持最终迎来的——小说真的是小说?亦或者小说才是历史的真相?而现实中的人是为了追求幻想去寻找毁灭世界的可能,还是为了守护世界去坚守科学的道路?
画手写手皆可参与。
【世界】
莎纳陀诘大地是一片被橙色海洋包围的大型陆地。
陆地中央是一片深远的黑暗地穴,四方的海水无论涌入黑暗多少都无法将其填满。海流将陆地分为东南西北四片大陆区。
东陆人类文明历史悠久,充满了古老与神秘;南陆由无数碎片岛屿组成,则是有万种风情;西陆拥有着与东陆迥异的文化,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而北陆常年处于冰雪世界中,甚至于有多少当地族群都无人知晓。或多或少,与我们的世界有诸多相似的历史足迹。
然而,这里的海是橙色,天空是不断变换的色彩,白昼与黑夜以中央的黑暗为中心点,与日月一起顺时针地在大地之上通过。
这个大陆的时间计算方式、物种名称与计量单位都与我们的世界相同。语种也同样。
【人设】
大陆上的人类,无法使用魔法
一个本世界观该有的职业,时代相当于是19世纪中后期的《地球》
不能设定为帝国的统治者与高顺位继承人,即皇帝、王子
任何年龄、家庭组成、只要不与世界观冲突都OK
每个《读者》都可设定一种随身的宝石(在帝国包括铂金银等贵金属都归为软宝石),不用在意撞石
部分宝石受到女神与魔王的祝福,可能引发小小的奇迹,宝石可在中途通过参与事件改变,不用担心
【国家】
故事背景发生在西方大陆中央。
这里有个几乎横跨整个西陆的强大国家《泛英格尔塔帝国》(V.E.E)。
这里有大陆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永动核融技术。由永动机制造出的永动核可以让蒸汽机械源源不断获得动力源。此项技术为帝国独有,因此帝国的整个工业体系领先于同时代的所有国家。
【职业】
贵族,学者,骑士,学生,公务员(警察、医生、学院教师),圣职者(神父、修女、教会学校教师),工人,仆从,家庭教师,记者,冒险家,商人,农民,旅人,剧团人员,列车员,盗贼,小偷……只要是在当下世界观中可能存在的职业都可以。
当然,自称魔女、魔法师甚至魔族魔物,只要不怕经常被抓起来打死的话,请自由地233
【服饰】
部分职业有制服,但自由穿着,不过帝国气候寒冷,建议身体不太好的妹子不要穿太少
【战斗】
贵族与恶役可使用热兵器,其他人只有冷兵器,没有魔法没有挂,大家实打实靠拳头打天下(
【立场】
圣教徒(信教科学派),无神论者(科学派),异国教徒(?),魔之信徒(魔法派)
详细的设定文案将在企划正式开启后放出。
【时间】
打算2016年2月开始放设定征集人设,直到结局前都可报名。4月开启第一章剧情,之后每月更新主线,一共七章剧情。10月为《终章》。结局后日谈有一个月的时间,11月公布主线的《后记》,宣布《书》正式完结。此后企划仍继续开放收稿,只是无积分无更新。
主线为每月固定时间更新。支线为两周一更新。支线一次更新包括一条主线补完线一个异地事件。特别剧情《决斗》《肃清》等为随机,根据当前章节的两大派别的《读者》数量决定,并非每月都有。
主线的时间跨度为2年。因此《读者》角色请注意从第一章到最终章有两年的年龄增长。
【玩法】
目前的想法是,自由创作。
与主线并进——可以在小说人物的主线剧情里穿插不与主线冲突的剧情。
支线与事件——在乔伊少年所处的现实的帝国里发生的真实事件,有科研有冲突,甚至无关的日常剧情。
其他——只是想作为一个当时代的人普通生活,那就自由自在地描绘人生吧。
《读者》间互动请自行联系。
参与作品请尽可能表现你的立场。
【计分一】
每次参与都有计分,根据完成度最高为1分以下小数点后一位。
计分并非都是加分,有减分。科学向为加分,魔法向为减分,有负数计分。日常向及互动向可文字申请立场加减分。
科学派可以通过自身的职业加成,依靠完成各种冲突事件升官加爵,最后甚至可以进入高层(根据设定)。
但并非设定为上层就有好事,贵族可能会收到官方随机或其他《读者》的《决斗书》,不应战便默认减1分,系统强制的减分只会归为0,无法刷负分。
随着《读者》的职业活动范围不同,会出现冷门职业没有相应事件的情况,而出现《读者》较多的阶层会有专属的支线事件。日常派和好斗派(?)请注意。当然,只要职业范围允许,任何事件都能参加:比如X是个园丁,某贵族府邸发生刑事事件,贵族、骑士、公务员剧情,但园丁在此情况下可参与进去。
【举报】
魔法派的《读者》可以被举报,举报者需向此《读者》申请举报,然后创作作品表现发现、接触或抓捕情节。举报成功者正加分,被捕者得到相应负分。被捕者原则上在主线更新前无法有新动向(当然你要是在牢狱中打牌打几个月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被捕者可以表现脱出情节或找其他《读者》表现互动情节,这种情况下默认双方减分,但若作品有科学派倾向(如劝说被捕者)则转为加分。两个《读者》之间只能保持一次举报关系:A举报B,则只有一次且B无法再回头举报A。
【肃清】
官方的肃清剧情,在此剧情中《读者》可积极参与站队,表现方式完全自由,可以杀人可以举报可以救人可以挡枪——这一时期的举报不受限,即肃清时期,AB间可反复互相举报。
【决斗】贵族(皇公侯伯子男及骑士)才可使用的特别战斗请求。决斗不限性别、职业、武器、信仰,可夸阶级进行。《决斗》需要先公开《决斗书》(可纯文字),必须说明理由,爱情、名誉、或是信仰不同都可以成为理由。《决斗》中表明的魔法倾向也可作为举报理由。决斗的意义在于——浪费时间……
【计分二】
随着剧情到第五章部分,会要求《读者》明确公布一个立场。此时可以公布与之前相反的立场,而之前累积的分数选取其相反数(即正负变化),0则为0。第五章的一个月中在公布立场前,仍可根据自己主张进行加减分,但一旦作品用了【誓言追随】这个TAG,此后所有作品都只能根据这个立场方向进行叠加分值。
举例:T本来是个公务员,辛勤劳作攀上权贵,不停举报得罪多人,得到了22分,结果在第五章他宣布【誓言追随魔王】,便成了-22分,然后第五章至第六章所有的作品便默认为负数累计。
【决算】
根据【誓言追随】的立场,到第六章时会统一分成:科学派【肃清军】和魔法派【魔信徒】两个阵营,两个阵营的基本分是阵营人数X1。然后根据阵营内人物的分值叠加计分,此时的魔法派也不再是负分,去掉符号取绝对值,在第六章内任何作品无关乎立场表现,都默认为本阵营加分。
最后两派的分值大小会决定整个企划的结局。(非小说《书》结局)
究竟现实中的魔王是否真的出现,世界是否会毁灭,和《书》的作者表达的是否相同,就靠《读者》的思想去决定了。
【结社】
社会活动团体,在学校或社会上都可以结成的2人以上团体。有科学结社和秘密/魔法结社之分。命名自由(如佛晓的蔷薇团SOS团都OK)。结社可以根据信仰、志向区分,也可根据职业、活动目的区分。除正规骑士团(皇家骑士团、贵族郡望骑士团等)以外的佣兵团、私设骑士团,非国家学院、教会设立的医药研究团队,炼金爱好者的实验团体,都可算作结社。
结社可设立活动据点,贵族们的结社可设立在已有的地图点上。一旦设有据点,凡是在据点所在郡或城市发生的所有事务,结社人员皆可参与(除非被捕在牢狱中)。
结社的优势是信仰的统一化,提出结社后可由创始人《读者》向官方私下透露信仰倾向,不用公开。此后结社内所有人的任何作品(非举报、强制减分类),都以结社信仰为正负分标准。
结社可以解散,可以退出。可在开始的人设就已加入,也可途中加入。
同样,结社的信仰可以在【誓言】部分进行反转,无需站定一开始的设定立场。
结社是人设狗的福音。只要人设参与了结社就默认是结社信仰,直到决算时即使《读者》已狗,无需【誓言】此人仍默认为信仰阵营的人数+1。而未参加结社的狗人设,即使在初期声明过立场,在没有【誓言】的情况下仍无法计入最终阵营人数。
【女性】
值得一提的是帝国的女性地位。由于曾出现过女性统治者,帝国的女性可参与到高层事业之中。骑士、科学研究者、地方管理者(爵位承袭者)、学院教师、甚至是宫中大臣,都可以由女性担任。
同时,公主与贵族千金也都可进行学习、从事职业。帝国对女性适婚年龄的定义在20-28岁。
【恋爱】
快要关闭文档时想起来这个。
并不限制恋爱,甚至说鼓励恋爱。恋爱双方同一立场并且有结婚的情况下,可对两人的分数X1.1的加成。也就是说♂与♀在教会或公证结婚的情况下,自结婚照开始的所有作品都享受X1.1。
当然,不结婚只谈恋爱也行的。不强制BG,只是非BG无法享受被帝国(官方)法律认可的婚姻关系。
恋爱结婚的《读者》也可自行决定是否生子。
当然如果原本就携家带口的角色更是OK了。
*可能还会有别的玩(nao)法(dong)……
【废话】
其实我个人是倾向在wb进行企划,比较方便,不过要是这边人多的话双开也行。
只是意向征集,开不开还不确定,要是有兴趣可以加入企划群290034151(企划主为《作者》
以及计分方式和玩法只是暂时的想法,不排除开启前更改的情况。
欢迎设定控、英伦风爱好者、嘘屋蒸朋系列爱好者、擅长算企划计分想做npc的会计!
嘿,早上好。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只有夜晚。我喜欢夜。人们不会随意打量你,不会评判你,不会用种种限制约束你——那些仅仅是为了保障他们自己利益的限制。
自由。
对,自由。
黑暗是自由的,至少对我来说是。
啊...抱歉抱歉,跑题了。毕竟我这个人是个话唠嘛,别生气,喝酒吗?诶,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喝的啊...明明是很好的东西......
......
真的没生气?
嗯,好,没生气就好。对了,愿望,是问我愿望来着吧?
抱歉说了这么多废话。
愿望啊...我想想,其实我的愿望还蛮多的,嗯...
那还真是得牵扯到很久之前的事了呢,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事。你想听吗?
嗯?我倒是无所谓啦,说不说都一样,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不过没问题吗,我可是话唠哦?说不定得劳烦你听我唠很长时间了。我挺不喜欢和人说我自己的事的,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也是些没意义的东西。
是吗,必须说吗...
我看看。
真不想说啊。
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诶,你读过这本书吗?我还挺喜欢的呢。
我觉得我父母的事情应该也没必要多说。
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大概。而他们之间也是相爱的。虽然常常听他们吵架到深夜,但我也听过他们就在隔壁似乎融洽地做爱。
你知道吗?人类是很奇妙的生物。就算相爱,也是会有暴力存在的...不不,不是说谁都是这样。你懂得吧,对于有些人,某些人,暴力是他们表达爱意的唯一方式。
所以就算椅子擦着脸颊扔过的时候,我也知道他们是爱我的;就算他们经常吵到半夜、扭打在一起,我也知道他们深爱着彼此。
毕竟那天,在强盗闯进我家的时候,替母亲挡住白晃晃的刀子的,是父亲;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替我叫了救护车的,是已经衣不遮体,血不住地流的母亲。
至于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强盗在眼前做了些什么,或是那些强盗对我做了些什么,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血的气味真的很难闻的,满屋子都是腥气。
最后当然是我被抢救回来啦,他们都死了。
不不,你不需要道歉。那之后都已经七八年了吧?记不太清,我对时间这东西不太有概念。嗯..还需要我接着说吗?你还愿意听吗?
顺便一提我不喜欢暴力,很不喜欢。你也是,就算被很讨厌的家伙惹生气了也不要使用暴力哦?毕竟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当然,除非那个人做出了伤害到你的事情。
人类是很好的一种生物啊,当然妖怪也是,不奇怪吧,在我们那边的世界非人之物也是很常见的。所有人都是好人,他们都是好人。这点似乎是事实,但是我有时却无法相信。
就算使用了暴力那也是爱对吧?在我看来那分明就是令人恶心的欲望,然而那正是爱的其中一种表现方式,所以会觉得厌恶只不过是我认知有误而已;强盗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伤害别人,但那正是他们不顾一切努力想要使自己生存下去的表现,我不认为他们做的是对的,但是为他们辩解反而使我成为旁人口中的不分善恶之徒,也就是说只有我才是恶人,我才是人渣。
我有过一个喜欢的人呢,那个男人——是,我的初恋是一个同性——和妖怪相处得很融洽。就算在我们那边的世界非人之物很常见,但是与妖怪走得近的话自然会遭到同类的排斥。
那个时候尽管怨恨自己,我对人类还是怀有一定善意的,而那家伙却十分厌恶人类。至于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不是喜欢,可能只是依赖吧,他对我也同样——就像在下雨天,一只野猫缩在屋檐下避雨,这时又有另一只野猫走进屋檐,它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取暖而已。
最后他自杀了。
就当着我的面,温热的血喷了我一身。
这也很正常吧,自杀什么的。人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也有选择死亡的权利,虽然我没资格说,但那家伙的内心已经坏掉了,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救赎。他是个好人,会在下雨天给路边的流浪汉撑伞,但他的内心还是坏掉了。
他的死和同类的排挤也有关。
和我也有关。
我不愧是体内流淌着父母的血呢,连与所爱之人的相处模式也与他们极为相似。
明明最该死的是我和那些迫害了他的人们,而死的却是他,这是十分不合理的事情。
类似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极力避免伤害别人的人要么死要么疯,无形之中成为迫害者的人却坦荡的活着。那些人活着不会去想别的事情,他们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我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绝望,但世界并没有错,它一如既往地运转着,无数生命在这里死去,又有无数生命出生。我只能指责自己。全部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无论做什么都是增加身上的罪恶,我想死。
我尝试自杀过很多次,每次都失败了,我想那大概是那家伙走前在我身上增加了某些咒术之类的吧,毕竟和妖怪相处了那么久。
“抱歉,我走了,我爱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真是奇妙啊,明明他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没有遇到你该多好”。
抱歉啊,一不留神又说多了,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我和别人说过这样的事,在他们嘲笑过我想太多之后我就发誓过再也不和别人说的,结果还是和你说了,真的没问题吗?
我有时真想就这样睡着之后再也不会醒来,但是不行,死亡也是不被允许的选择,不管是活着还是死掉都已经是罪恶了,我能够看到希望就在那里发着光,但那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可我只能活着,无法抱有任何希望地活着。
我不愿意靠伤害别人而活下去。
悲剧无时无刻不再发生,我不想让更多的悲剧,从 自己 的手中被创造出来了。
我不相信什么愿望,这只是一个连活着都说不上只是还在喘气的渣滓的最为卑微的乞求。
至少,不使用暴力,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够不扭曲地去爱一个人。
至少,拜托了,我不想伤害别人。
我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疲惫过了,事情的结果仿佛恩典暴走一样糟糕。虽然距离把斯丰奎尔提带回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但除了知晓对方的名字,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改善。
不如说越来越糟。
一周以来,斯丰奎尔提多次试图逃走,一旦失败就会大发脾气。自打看准谢尔盖不会出手揍他这点后,他的气焰就开始日渐嚣张,胆子也越来越大,有一次甚至还藏起叉子打算乘谢尔盖给他送饭的时机进行偷袭。
偷袭理所当然地再度以失败告终,于是两人之间的冷战一直延续到了今日此刻。
从神慈科回来后,谢尔盖瘫倒在沙发上。因为药物和伤痛的缘故,他感觉自己无力思考,抑或是脑子里想法太多,多到变成一片空白。
可以确定的,是这次行动的确留下太多破绽。
上次的枪伤在使用了研究所开发的新药之后,恢复的速度令人欣慰。只不过今天身上添的,是另一个新的伤口。
刚刚经历过主管神慈科的老头子那场严厉审讯后,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谢尔盖就感觉太阳穴那里跳得生疼。他渴望抽支烟定定神,但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引起强烈的头晕目眩与恶心感,使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个意愿。吐真剂的药效令人昏昏欲睡,只是目前他不得不先考虑处理一下腹部那个还在渗血的伤口。
他吃力地脱去外套,解开衬衣的纽扣,衬衫左侧腰部位置被部分血渍沾染,由于伤口与衣服纤维已经粘合在一起,将其分离时产生的痛感令他忍不住再次皱眉。他朝卧室那边走去,掏出钥匙插进门上的锁孔转了两圈,随即推门进入。斯丰奎尔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看见谢尔盖进来也只是冷冷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谢尔盖走到半身柜前,打开其中一格抽屉,取出纱布和止血药,先将止血药涂抹在腰部左侧伤口上,再用纱布一层层缠绕起来。这时他听见斯丰奎尔提开口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可是大哥哥看上去很糟的样子。”
谢尔盖敞开衣襟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斯丰奎尔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人觉得很舒服。他将额上那只小手紧紧抓住包裹在掌心里,以一个虔诚的姿势放在唇边,然而并没有吻上去。
“我只是有点累。”谢尔盖低声说道。
“大哥哥今天去哪里了?”
“去了一趟工作的地方。”
“为什么受伤了呢。”
“因为我必须保持清醒,而疼痛能让我维持理智。”
“感觉大哥哥的工作很危险的样子哦……”
谢尔盖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
“是的,很危险。”
斯丰奎尔提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用力握紧了,他听见对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口吻轻声说道:“……不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既像是在对斯丰倾诉,又像是谢尔盖的自言自语。
“我发誓。”
然后这个受伤的人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将头搁在床边闭上眼睛。
室内静谧了片刻。斯丰摇了摇谢尔盖的手:“大哥哥不到床上睡一会儿吗?”
谢尔盖枕着头的手被斯丰抽走了,他困顿地抬起头,耳鸣严重。
“我会乖乖的哦。”斯丰说道。
任由斯丰牵引着,谢尔盖酸痛得快散架的身子骨在宽阔的床上躺平时,在体内叫嚣不停的细胞们都似乎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抚慰。头脑里嘈杂刺耳的尖锐声正在渐渐远去,重拾而归的平和清静让他的神智不受控制地放松了下来。
“比沙发好多了吧?”
“……嗯。”
“大哥哥不好好休息会生病的哦。”
“……我没事,只不过……吐真剂的副作用……有点强罢了。”
“哦——”斯丰眯起眼睛,“那么,大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将奎尔提一直关在这里呢?”
“……很抱歉……”谢尔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说话显得十分含糊不清,“因为……你跟黑帮继承人……同居的事,如果让上级知道……可能会对你……不利……”
这倒是和平日里说的一模一样,斯丰咬了咬嘴唇,看来至少在目的上这家伙并没有说谎。
“大哥哥为什么要帮斯丰呢,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微弱的叹气声,然后便许久没有动静了。
斯丰蹑手蹑脚地正想从床上爬下来,不料被谢尔盖猛地一把扣住手腕,吓得他一个激灵当场僵住。然而谢尔盖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地小声恳求着:
“……陪我躺会儿,好吗……”
才不要呢!斯丰心里想着,挣了几下却甩不掉对方的手。万般无奈下只好不情不愿地躺下,望着谢尔盖面无血色的脸庞恨得牙痒痒。
谢尔盖把斯丰往自己的方向拉去,推着斯丰的肩膀让他转身背对着自己——斯丰能觉察到自背后接近的人的体温,这令他感到讨厌。
然而,在他传递出抗拒情绪的时候,那个体温停止了靠近。
谢尔盖并没有强行凑上来。这让斯丰想起之前谢尔盖很想亲吻自己指尖的样子,但直到最后也没有接触到自己的皮肤,只是将嘴唇压在握着斯丰小手的他自身的手背上。
从背后那人身上传来伏特加和止血药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闻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人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炙热的温度从谢尔盖身上散发出来,斯丰猜想他是不是正在发烧,但自己并不打算做出任何举止惊醒背后正均匀呼吸的人。
斯丰屏声静气地等待着——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长时间,但足够久到连自己都差点跟着那平稳安定的呼吸频率睡了过去。
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回头看看谢尔盖睡得正熟,便悄悄爬下床来。他从谢尔盖扔在客厅里的大衣上摸到了大门钥匙,又将零钱罐里的钞票全部塞进口袋,最后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亮闪闪的银质十字架上。
朝大门走去的途中,路过卧室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边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人可以限制我的自由,即使你看上去并不像个坏人。斯丰心里说道,不过既然你做了我最讨厌的事情,那么我拿点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他打开大门的时候,脖子上的十字架在光亮下闪了一下。
再见啦,大哥哥。
斯丰离开的时候,谢尔盖正梦见了两天前的某段场景。
——那时他用力抓着斯丰的上臂,阻止了这个不安分小家伙的又一次逃跑。
斯丰用懊恼与怨恨的眼神狠狠瞪着他,像一头暴躁的小兽,咬牙切齿地骂着色彩缤纷的脏话。
“就年纪来说,你的教养是不是太差了一点。”谢尔盖压抑着火气沉声道。
像是没有料到谢尔盖竟然会讥讽自己,斯丰的脸蛋顿时涨得通红,双目毫不遮掩地冒出清澈的怒火。
“我有没有教养轮不到你来说,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斯丰气得鼻翼一扇一扇,蓝眼睛因为委屈变得亮晶晶的。“靠!你算哪根葱啊,他妈的一个下三滥的绑架犯,你做的事情比我没教养一百倍!”
“你今天求我放你出来的时候,比现在看起来要可爱多了。”谢尔盖一边拖着斯丰往巷子里走,一边压低着嗓音,“你骗取我的信任。”
大概是谢尔盖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气,斯丰被弄痛了,于是反抗挣扎得愈发厉害。
“去你的,你信任过我吗?你连你的同伴都不信任,不然既然同意让他带我出来散步,你干嘛又偷偷摸摸地跟出来啊?!”
谢尔盖松开斯丰的胳膊,转身一记闷拳砸在墙上,怒视着比自己矮了足足二十厘米的白发少年:“应该说幸亏我跟了过来,否则你此刻说不准就陈尸巷口了。”
斯丰被谢尔盖的表情吓住了,发着抖但仍大着胆子回嘴道:“你编故事也动点脑子好吗,危险的是你才对吧,你杀掉麦克是我亲眼所见的,你说的那些会对我不利的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就算我被黑帮成员包养过又怎样,哪条法律说黑帮包养的人就必须死啊?”
谢尔盖盯着斯丰的脸庞,胸前那枚逆十字就跟着了火一样,烫得似乎要嵌入到心脏里去。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清楚,世界上决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人心有时像是片空旷了太久的土地,只要投下一颗种子,就会疯长出可怕的莽原。
可怕?是的,可怕。
因为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是一具濒死的躯体目送着理智一步步远去。
只要有任何一点点可能的相似,你都会拼命地把它往故人影子上重叠——即使只是百分之一的共性也会被思念这玩意放大到百分百。你故意回避掉了两者之间的每个差异,你的心灵只为那些模糊不清的相似部分而欢欣鼓舞。
盲目且愚蠢。
明知如此,回忆中的那张脸还是不可避免地与眼前这张愤慨的小脸重合在一起。无论经过多少年,那双明净的蓝眼睛永远都是一潭名为追思的湖水,如大雨般熄灭掉他所有的尊严与怒火。
斯丰的嗓音提高了。
“你当时要是杀了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混蛋为什么要绑架我啊!我才不管同居人他妈的是黑帮还是政客,我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可以自由自在就足够了你懂不懂?你总说是为我着想,那有本事把我男朋友还给我啊?把我的猫还给我啊?把我的人身自由还给我啊——你做得到吗?!我讨厌你!滚开!下地狱吧,虚伪的杀人凶手!!”
虽然谢尔盖后来将斯丰强行带回了住处,但少年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意识到斯丰是会为了达成目的在他面前装好孩子的。所以他在心里警示自己,如果再遭遇乖巧的斯丰,一定要留心——
谢尔盖从梦中惊醒。
果然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
“该死。”
谢尔盖怒不可遏地砰地一拳砸在门上——斯丰临走前不忘用钥匙将他反锁在屋里。他抓起手机给住在楼上的莫伊打了电话,匆匆穿上外套,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那枚十字。
他心里一凉。
不到一分钟,莫伊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谢尔盖当即夺门而出,莫伊连叫他几声也未能暂止他冲进电梯的速度。
在电梯里他快速思考着斯丰喜欢干什么,可能会去哪里之类的问题,然而他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这些天来斯丰除了对他翻白眼就是跟他冷战,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除吵架外的任何交流。
他茫然地冲到街上,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内心五味杂陈。
斯丰从谢尔盖的住处跑出来之后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先给自己买了一只冰激凌作为成功出逃的奖励,然后顺着人潮密集的街道不慌不忙地一路闲逛,直到天空开始下雨,他才钻进了最近的一家电影院。
当影片开始播放的时候,谢尔盖已经几乎跑遍了三分之一的岛屿,中途还使用过一次恩典的能力,可是依然一无所获。他在街道的人流中寻找这些天来一直勾勒着轮廓的那个身影,他询问经过的每一家酒吧和每一个糖果店,而他的心跳也随着疲劳和失望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阴暗的天空开始坠落雨点,街上的行人四散奔跑,谢尔盖坐在方向盘前,看豆大的雨点沉闷地打击在车窗玻璃上,灰暗的视野中闪过很多很多的面孔,但没有一个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那张。
雨势在加大,他不知道斯丰现在是否平安,是不是淋了雨,会不会饿着肚子无家可归。
——我才不管同居者是黑帮还是政客,我只要有地方住有东西吃能够自由自在就好了。
斯丰曾经这样对他说过。谢尔盖还记得斯丰当时的表情:整个脸蛋挣得绯红,眼眶内隐约闪过泪光的痕迹,很是委屈地冲着他大吼。
此时谢尔盖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神啊,请保佑斯丰平安无事。如果让我再见他一面,我保证会送他离开这里。他在心里如此默祷着,然后抬起头来,打开了雨刷。通过雨刷的清理,前方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这时街边一家宠物店的标志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打开车门冲进雨里,宠物店的工作人员被他贸然的闯入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告诉了他值得欣慰的消息,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前,曾经有一个如谢尔盖描述那般的男孩子来到店里逗了一会儿小猫。
“后来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出门往左手边走了,因为他在窗外回头向小猫摆手告别,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谢尔盖向店员道了谢,并没有回到车里。既然斯丰是边走边逛,那么半个小时内应该不会走得很远,再加上当时已经开始落雨,所以很可能就在附近的某个建筑中避雨。谢尔盖走进雨里,开始沿着街面店铺挨个搜寻,如果意志能做得到,他打算逼迫自己再使用一次时间的恩典。
“喂,我都说你很烦了,离我远点好吗?光头佬。”
斯丰一边从电影院里走出来,一边挥手挡开身后纠缠不休的一名光头男子。
“嘿,你是不是搞错了,最开始是你来勾搭我的诶。”男人不怀好意地调笑着,耸耸肩做了一个无辜的手势。
“那我刚才还在街边逗了狗,怎么没见狗跟着我?”斯丰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小杂种!”
光头男子粗鲁地拽住斯丰脖子上的十字项链,斯丰被他猛地一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而脖子上拉扯的力量立即消失了,斯丰抬头一看,男子身后出现了另一个眼熟的身影,也不知道那只手捏到了男人手臂的什么地方,男子疼得啊呀啊呀的直叫唤,等到后面那人稍收力道,光头佬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斯丰举棋不定地打量着谢尔盖,他不知道谢尔盖会怎样对他。
谢尔盖浑身都湿透了,毛呢大衣滴滴答答地留着水,银灰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侧,狼狈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在水里泡了一天似的。
“先上车再说。”他对斯丰说道。
两人坐在车上,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
“带上。”
斯丰感觉谢尔盖从车上拿了卷什么东西扔在自己腿上,他拾起一看,是一卷扎好的钞票。他疑惑地望向驾驶座上那人,可是对方的脸藏在湿漉漉的头发和阴暗的黑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你想去哪,我送你去。别在雨夜里一个人乱跑。”
斯丰盯着谢尔盖面庞好一会儿,又掂了掂手中的大捆现金。
“你……不抓我回去了?”他试探着问。
谢尔盖没有做声,大约五秒之后斯丰看见他点了点头。
斯丰又盯着谢尔盖黑暗中的轮廓打量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大哥哥,你……是在哭吗?”
谢尔盖朝窗外的方向偏过头,斯丰感觉他像是在试图说点什么,只是过了很久,除了发出一丝沙哑不清的声音,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雨水在坐垫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听着哗哗不断的雨声,斯丰感觉有点冷。他看见谢尔盖放在方向盘上的胳膊微微的颤抖着,这才想起这人今天似乎才受了伤。
“你这样找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然后他听见了一记沙哑而清晰的回答。
“喜欢。”
斯丰打开了车上的CD播放器,然后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对谢尔盖说道:“反正我一时也没想好要去哪儿,在这之前,我不介意住在你家——”
脸颊突然被一双冰冷的大手用力捧住,斯丰只感觉眼前光线一暗,嘴唇就被吻住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唇上只留下了既冰冷又炙热的触感。谢尔盖已经拉起手闸发动了引擎,车子在路灯的照耀下飞快向前方驶去。
第二天,当斯丰从睡梦中醒来,首先听见是一声细小的猫叫声,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隔不久他又听见了一声猫叫,小小的、怯怯的,比上一声更加清晰明确。
斯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跳下地来。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客厅的地毯上有一只看上去大约刚刚满月不久,走路还有些不稳的小黑猫。谢尔盖站在客厅里,微笑着望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
斯丰跑过来抱起小猫,好奇地问道。
谢尔盖在沙发上坐下,欣赏着少年一脸期盼的表情,示意斯丰伸出手来。
斯丰伸出左手。谢尔盖往他手里放了一张信用卡。
“这个你拿去用,以后我不在家时,你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接着他又示意斯丰伸出另一只手。
斯丰赶紧将小猫放在沙发上,伸出了右手。
谢尔盖往他手心里塞了一个凉丝丝的金属物。
“你说过想要自由,这是这间公寓的钥匙,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这里。”
然后谢尔盖看了看身旁的小猫,无奈地对斯丰说:“我找不到你之前的那只猫,所以就去宠物店买了一只,反正看上去好像都差不多……”
他将少年的两只手合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为你达成。”
他的语调平稳而坚定,手掌温暖而干燥。
“我承诺一定做到。”
斯丰往他怀里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奎尔提很高兴,哥。”
谢尔盖紧紧回抱着少年温暖的身躯,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那次通话。
“喂?”
“莫伊,是我。奎尔提回来了。”
“你们都平安就好。”
“他是自愿跟我回来的,他还说会跟我一起生活,只要我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是吗。”
“你知道老头子一直想找到与我相关的人,他想抓住我的弱点,所以我怎能让奎尔提一个人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谢尔盖……神慈科并不是让斯丰处于危险的因素。”
莫伊叹了口气。
“……你才是。”
角色 迟早
第一章
你们好,我叫迟早。
这是我向陌生人打招呼的一句话。
我是迟早,有着一点点点点基本可以归于没有的法国血统。老实说,我也没长得有半点像外国人,我家的家具全都是中式的(托我喜欢收集老家具的老妈的福),除了一件,就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那个Play Station,为了装逼现在连国内的网都没办法连了,除非挂VPN。
我喜欢打游戏,这是我从小到大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唯一的慰藉。我的PS换了一代又一代,把它连到我家越来越高端的电视屏幕上,让一个个鲜活的角色陪我度过漫长的时光。至于父母,那天我当着他们的面在屏幕上开着车去街上撞死了一堆人,血溅三尺警笛长鸣,他们也没管,而是抓起包匆匆离开了家钻进了他们那辆泛着反光的黑色迈巴赫,离开了窗户后面的我的视野。
我把视线移回屏幕,思考着怎么搞到一辆烂大街的雪佛兰。
我的学习并不怎么好,但也不算差。我能轻松拿到年级中上游,再努努力能拿前百分之三十。老师曾经在某次我成绩大飞跃时(其实我只是凑巧把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都蒙出来了而已,之后我在游戏某需要运气的一关卡了一周)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以后会注意我,帮我得到更好的成绩,然而放了一周假,开学他早已忘记了。
一切都是扯淡。
一切都是扯淡。
一切都是扯淡,我想,然后把某个BUG奇多的游戏通关到了白金奖杯。
从未有人关心过我,家中的保姆,我想想,他们在闲暇时间忙于自己的私事,无暇来研究这位奇怪的小少爷的心路历程,再浇点鸡汤让小少爷健康成长,最后成为彬彬有礼、风流倜傥、阳光向上的一位绅士,变成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子孙满堂——哎,我又扯远了。我的意思只是,从未有人过问过我的想法,我的内心。不过我还是活得挺好的。
因此某天我爬上自家高高的楼梯,还沉浸在卡关的悲痛中时,某个突然出现带着关心的声音使我诧异不已。
“你看起来很沮丧,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温柔的很。我抬起头,一个棕黑色头发的少女在朝我笑。她背后是漫漫长街,商铺开在两端,全都做成了古代店铺的样子,点着橘黄色的灯笼照亮熙熙攘攘的古装人群。如果不是少女穿着现代的短袖,我还真以为我遇到了穿越这种极其狗血的剧情。
哦,她的短袖上也还是有点古代图案的。
“呃……你好?”我有点发愣。
“你好!”她看起来倒是有点高兴,“我是绮夜,欢迎来到永夜街!”
“啊?啊??什么??”我没搞懂。
“这里是只有拥有执念的人才会到来的地方,”她解释给我听,“你一定是拥有一个愿望,所以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入口。”
“啊……我啊?我没啥愿望啊,我只想赶快回去把游戏打完。”我信口胡诌了一个回答,内心希望着不要摊上什么事,让这个荒唐的梦赶快消失。
“……不,一旦你来到这里,就必须完成你的执念。”她似乎看出来我在想什么,神色变得严肃了些,“请仔细想一想,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我无言,你谁啊,你好麻烦啊。但她的问题确实让我动起了脑子,我有什么愿望呢?
我苦思冥想,抬眼看到街对面一位母亲低声为自己尚幼的孩子唱起了摇篮曲,匆匆离开了长街。我不由有些羡慕,随即明白了我的愿望是什么。
我转过头,对着面带了然神色的女孩说:“我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被人重视,放在心里的人。”
“嗯,我知道。”她回答。
我还真挺讨厌她这样的。
“你好,我叫迟早。”我跟她说。
“你好,你已经听过我的名字了。”她笑了笑。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活下去。”
看着放在桌上的资料,玛尔斯着实有些意外。虽然知道“羊”的能力各不相同,影响程度与范围也会相当的差距,但还是没有想到造成昨晚骚乱的元凶竟然是一个孩子。
能力也很有趣,说不定靠这能力还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呢,比如说已逝之人之类的。不过身为“犬”的他,或许无缘体验这个能力吧。
根据会议结果,他这次在行动中负责驾驶直升机,与金汤力、阿什雷德组成空中搜索小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行动中经常担任驾驶员一职,虽说驾驶不是什么累事,但长久了多少还是有些郁闷。
好在同事们都是认可他的驾驶技术。
在发现追捕对象的行踪后,玛尔斯立即联络了地面搜索小组,同时他往目标对象逃跑方向前进。
在找到一块能够放下金汤力与阿什雷德的地方后,玛尔斯操作着直升机在空中悬停。然后侧过头对着将要下降的同事们说了一声“祝你们好运”。
待收到他们顺利落地的消息后,玛尔斯按下收回绳索的按钮便调头飞离这块崖壁。
长期的悬停除了对技术要求较高外,对直升机本身也会产生一些损耗。
至少会加速耗油。
负责驾驶的他这次基本也保持了不会参与追捕的态度,转而在这附近的区域进行简单的巡逻。至少在这只小“羊”被逮捕前,城市内还是很有可能会因为受影响而发生骚乱。
不过在这之前,先是自己吗。想到行动前自己想到的“或许能见到已逝之人”的想法在此刻成真,玛尔斯就忍不住长叹一声“乌鸦嘴”。
“你还是跟我记忆中的那个你一模一样呢,不过这也是你最后的样子呢。”
“好久不见了,玛尔斯。你过得还好吗?”
和记忆中的声音一样。有一些低沉沙哑,但这掩盖不住他话语中的温柔。
“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只是变得难以入眠而已。
“抛下我一人前进了吗?”
“哈哈,真敢说呢。”十分少见的,玛尔斯笑了起来。如果维稳科的同事们在场或许见此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吧。“明明抛下我离开的就是你。”
“你一定找到了新的伴侣吧,你过得幸福吗?”
玛尔斯一边驾驶着直升机,一边巡视着地面,他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道:“我的伴侣只有一个人……从未变过。”
“玛尔斯?”
“即使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我依然深爱着你……这就是我的幸福。”
在行动结束后提交了报告,并且和道格拉斯完成了晚班的巡逻才下班的玛尔斯到附近的店里随便买了点吃的带回家。
他并非不会下厨,只是技术不是那么好,味道与样子也不会让人产生想吃的欲望。如果不是在野外的特殊时期,他还是选择拒绝吃自己煮的食物的。
在习惯他不在的日子以后,他是有多久不曾觉得这个家原来是那么冷清了?原本味道还不错的外食也因此变的乏然无味。
不。
是他选择不去在意的。
就算他已经离开,这个家也和以前一模一样,他的东西也全部保留着。
这让一切看起来都好像他还在这个家里生活一般。
看了眼摆在柜子上的照片后,他将外带盒扔进了垃圾桶。
“我还活着。”
第一章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环顾四周,带着一点点火药味的风扬起我右肩的披风。这味道闻起来像我幼时家宅所处的城市总也挥之不去的革命气味——想必我需要介绍一下,我是比雷娜,一位瓦尔德家族的骑士。
起码我认为我应该是。
好吧,我缺少了成为家族骑士所必须具备的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当我在学习击剑等技巧时,我得忍受着来自同龄少女奇异的目光(她们最需要的只是看着漂亮就行了,甚至不少还相信大革命的严重程度还超不过她们的衣服没能缀上最新式的蕾丝边),不过我克服了。当我试图参与进政治讨论的时候,得忍着不对某位迂腐的祖母发起火来,并告诉她我不比男孩子差,不过我做到了。当我学习一位骑士所必须掌握的所有知识时,我常常带着满身淤青在我的书房里搞懂奇怪的难题,因此在晚上睡觉时我总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但我还是过了这些难坎。我在成年前的那个晚上,满心以为我即将在第二天佩着我最珍贵的,为我母亲所赠的剑在先祖堂被长辈承认,作为一名荣耀的家族骑士,在动乱的法兰西维护我的家族的安全与名誉。
结果第二天,我被雷声吵醒时,发现我是在圣礼拜堂附近不知哪家的屋顶上醒来的,旁边烟囱冒出的煤烟把我的衣服(还是睡衣)染得脏兮兮,身边还躺着个箱子,我认出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嫌弃并弃之不用的。
从我尚未被煤灰呛死的情况看,我应该是半夜被扔出来的。
我气急了,抓起箱子找了个僻静地方把我的衣服换上——运气不错,我的佩剑竟然在我的箱子里,不过是歪歪地塞在我的衣服里(谢谢上帝,不是戳在我的衣服里,否则我就得穿着睡衣在贫民窟里乱跑),想必是收拾东西的人没在意顺手带进去的。我想回到家里要个说法,把早饭吃了,然后听长辈说授位的细节——让我那讨人厌的弟弟眼红吧,我先他一步得到了这个位置。
雷声还在响。今天是个差劲的天气,我想,早上就要下雨,这对我的授位礼可不是什么好衬托。事实证明了我所说的。当我冒着已经瓢泼的大雨赶到家门前紧闭的铁门,并用力摇动它们便于发出声响,使别人知道我在这里时,灯火通明的房子中竟没有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并为我打开沉重的大门。
这个玩笑过火了,托雷斯,我在心里把我弟弟骂了一顿,但并没问候他的祖宗——毕竟我俩的祖宗是同样的。
我等了许久,终于耐不住泼在我身上的雨点,打算翻墙过去。然而这时,我们的长兄——也就是我们这一辈中最先成为家族骑士的那个,而且他对我也看不顺眼——出现在了我眼前。他穿的那件防雨斗篷不错,没让他淋到一点雨,不像我,头发散下来互相粘着,像一个月没洗头。
“把门打开,”我没好气的说,“你不能老惯着托雷斯还陪他玩这么过分的恶作剧。”
“你是谁?”他抛出的问句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把我砸傻了。
“维克尔你瞎了?”我抓上一个铁杆,靠近他的脸,“快点把门打开!我还要参加我的授位礼。”
“抱歉,如果您不能报上您的身份,我不能让一个陌生人进入瓦尔德宅院;除此之外,我没听说过今天有人要参加授位礼。”
瞧瞧他的表情,傲慢还带着嘲讽的笑容,语气反而礼貌至极,像是面对一个外客。
“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想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他掂了掂门上的铁锁,像是确认它足够坚固来将外来者排除在外,“无论您是从哪里来的,请回去吧。”
“什……”
“抱歉,我还有事,”他假装不经意地说,“昨天晚上,我家有位夫人因为偷情而被逐出了这栋房子甚至家谱,我还得料理这位不检点的女士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啊呀,我忘了,真不好意思……”
“您就是她的女儿啊。”
……
“你什么意思?!”我迅速将手伸过铁杆的空隙,抓住他的袖子,“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还能什么意思?”他一脸厌恶地甩开我的手,“我想说,比雷娜,你从今往后,就不再姓瓦尔德了。”
一道闪电自空中划过,照亮了他丑恶的脸,照亮了瓦尔德宅子墙上的每一个浮雕,照亮了我脚下的石砖。我曾无数次踩过它进入院子,然而现在我却无法再前进一步。我好像看到家中的孩子齐齐挤在二楼的一个窗口,露着笑脸看我的笑话,他们的脸一瞬变得惨白,露着牙齿,好像一群恶鬼。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雨下了整整三天,有些地方本就不多的作物被水泡的无法收获,农民们叫苦连天。在第三天,我在大雨包裹着的圣礼拜堂附近游逛时发现了我母亲的尸体,她身上的首饰都不见了,包括唯一疼爱我们的祖父给的家传戒指——那本应是结束了授位礼的我应得的。
他们只给我留下了我的剑——无意的。
我找了块地方埋了我的母亲,怀着满腔的愤懑与不甘。我的手指为了挖坑溃烂出血,雨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在坟前新土上。
我闭眼,再睁眼,眼前却不是我在坟前栽下的那束玫瑰。
这就是现在我正处的情况。我仔细看了看,火药味来自于远方的烟花。这里是哪里?为何身旁行人衣饰与我相比如此不同?
我匆匆走过一段路程,实在不解,于是我叫住了路过的小姑娘,她穿了件红披风,扎着两个卷发辫。
我一连串抛给她一堆问题,她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放缓节奏。她说她叫绮夜,而这里则是叫做“永夜街”的地方。
永夜街,多奇怪的名字。
“这里,只有拥有着强烈执念的人才能进入,”她打量了一番湿淋淋而且狼狈的我,然后掏出了手帕递给我,“那么,你必然是拥有着愿望的人了。”
“……谢谢。”连日来的疲惫似乎在接过手帕带来的温柔时排山倒海地袭来,我用手帕抹去了雨水,感激地笑了笑——这是我这几天第一个笑容,我觉得有点僵硬。
“手帕你留着就好,”绮夜摆了摆手,“那么……冒昧问一问,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想了想,不由得攥紧了手帕。我怀疑我燃烧在眼睛里的怒火已经显而易见:“我要做一个被人承认的瓦尔德家族骑士,然后把维克尔,托雷斯……这一帮败类,全部扫出家门,将我被冤枉的母亲名正言顺地迁葬到家族墓地,我要向害了我的人复仇。”
而她则说:“祝你愿望成真,比雷娜。”
十二月二十二日 晴间多云
1、
我很惊讶虽然身处这样的状况,昨天晚上的睡眠仍然非常踏实,中间连梦都没做过。睁开眼刚好是早上八点,比工作日起床上班的时间稍晚一点。
我花了几分钟确认周围的情况,惋惜这一切不是一场怪异的梦,接着为自己居然能利用这种机会休息起来感到一丝愧疚。
洗漱完毕,我来到走廊上,周围的门都关闭着,想必大家都过了一个非常不安的夜晚,不少人好不容易才入眠,目前还在睡梦之中吧。
不过,还是有几个房间里面传出有人活动的声音,走廊尽头的厨房里,也有人开始为自己准备早餐了。
目前的疑点在于,为什么二十三位乘客只有二十二个房间,那位牙医先生的死亡,好像在主办方的计划当中。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有且只有一个人会站起来反对这场活动,并且利用他的死制造威慑效果呢?
要不是已经确认了他的死亡,并将遗体封闭在底舱的房间里,说不定我会怀疑他和主办方合演了这出诡异的戏剧。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有主办方安排好的死亡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船舱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昨天的事情就此终结,我们就可以把目光集中在唯一的一场谋杀上了。
我朝厨房的方向走去,看到隔壁的退役军人先生从房间里走出来,我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昨天夜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我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反锁了门,过了一会儿就入睡了,没有听见或看见外面的情况。”
他耸耸肩回答。
我们一起朝厨房和茶餐厅的方向走去,厨房的冰箱里放着不少方便食品,我取了盖着保鲜膜的米饭和味增汤放进微波炉,而弗迪南先生则把三明治放在烤箱里。
端着食物走进茶餐厅的时候,我们看到几张圆桌旁边,已经有人坐下了。
其一是房间靠近船首的年轻人,记得名字叫做宣长,职业是酒吧招待,他一个人占据了一张圆桌,周身散发着不愿与人接近的气息,看到我们出现,他抬头冲我们打了下招呼,表情倒是意外地随和。
其二是名字像电影演员,叫做达斯汀•霍夫曼的美国大学生,他的眼圈发红,晚上大概没怎么睡,一副疲倦而不安的样子。
他对面坐着两位年轻女性,来自中国,外表显得很温和的幼儿园教师喻爱岛小姐,以及长着娃娃脸和圆圆眼睛,模样很可爱的山崎玉。
喻小姐看到我们出现,站起来指着旁边在电磁炉上热着的两个壶。
“茶?咖啡?”
而山崎用铁夹夹着一个透明罐子里粉红色的球体,丢进自己的饮料。
“这里还有棉花糖哩。”
她们的存在似乎让早上不安的情绪缓和了一点,我向大家确认昨天夜里的情况,但谁也没有提起什么重要线索。
这时,有个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他好像不太愿意进入这个房间,但就这么转身离开也很奇怪,于是只好端着餐盘走进来,在宣长旁边隔着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
这家伙仍然是一副女性打扮,不过我也没有资格对别人的爱好指手画脚,只是觉得,那张面孔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照例向他询问有关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好像显得十分抗拒。
“没有,我不知道。”
直到吃完早饭,我们把洗完的餐具放进消毒柜的时候,楠木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对我说。
“和我一起上船的朋友浅贺,说他昨天夜里听到了对面房间有什么声音。”
2、
早餐过后,我决定挨个去大家的房间看看,如果楠木说的事情是真的,有必要先去走廊尽头名字叫做“凡”的年轻人房间检查一下。
那个青年在学习与酒店业相关的专业,正在实习过程中,从一登上这艘飞艇,就不断发表着各种有关房间布置、餐厅装修、物品摆放的意见。虽然个性上有些吹毛求疵,不过从行动的细节上看来,他还是与这一行业十分相称,显得很会照顾别人。
第一次死亡事件发生后,他和另外几个人主要在二层活动,查看过船舱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敲了敲门,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这时,门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我惊讶地发现,它竟然没有上锁。
推开门,房间里一片狼藉。
从昨天的表现看来,凡有洁癖,而且到了轻微强迫症的地步,这对酒店业的见习生来说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他随时随地都带着一次性手套,餐具要一洗再洗,对可能粘上灰尘的装饰品退避三舍,桌布和坐垫上一丝皱褶也不许留下,现在,寝具被扔得遍地都是,衣柜倾斜着……
我感到额角有冷汗流下来,看来噩梦还没结束。
从窄小的玄关走入放着单人大床的空间,凡脸朝下倒在地毯上,稍微张着嘴,已经死去多时。
经过检视,死因应该是氰化钾中毒,而旁边柜子里的氰化钾也没了踪迹。
我通知所有当时在附近的成年男性乘客过来,他们看到这一幕都面面相觑,我说明了推测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学习生物的毕维斯也做了确认,我看到大家眼中逐渐开始产生了恐惧和怀疑,其中也包括对我这个第一发现者的。
“完……完了。”
站在门口,根本不愿踏进这房间一步的浅贺响一脸阴郁地嘟哝着什么。
“难道是从最里面的房间开始杀人……可恶,可恶啊……本来以为和这家伙住对面应该能相安无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主办方有意为之,这两位住在对面的乘客都患有洁癖症,两人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闭门不出,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房间,就连房门两侧的门把手都被擦得一尘不染,一个指纹都没有留下。
虽然即使留下什么证据,我在这里也做不了鉴定就是了。
突然,我在尸体附近的地毯上发现了有规律的痕迹,大概是用手指用力写下的,看起来好像是“ABS”三个字母。
正当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这是谁的姓名缩写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年轻女性的声音。
“阿布索伦,徘徊于地底的梦境记录者,把仙境发生的一切传达给值得信赖的人……可怜的爱丽丝,没有指引,将会迷失在阴影之中,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穿着繁复裙装,带着红色隐形眼镜的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说起了奇怪的话,不过经过她的提醒,大家想起了昨天的讲解。
凡是在用这种方法提醒我们,他的身份是“占卜师”吗?为什么这个痕迹没有被杀人者清除,还是其他人为了混淆视听写上去的?
这实在太过巧合,简直像主办方安排的又一个阴谋,难道他们要直接切断我们之中唯一可以验证“红皇后”身份的途径,让我们在茫然无知中互相怀疑,继续进行这场杀人游戏吗?
难以想象,我之外的二十人中,有认真执行着投影屏幕上的指令的人在。
3、
就这样,气氛变得相当糟糕,大家没有一起吃午饭,而是各自回到房间,避免再和其他人接触,在不安中挨到了晚上八点的集会时间。
“我们真的要选出一个人,投票把他处决吗?”
上官小姐表现出踌躇的样子。
大家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开始辩白自己一整晚都呆在房间里,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但谁也不能给出证明。
突然,那个头发一直乱蓬蓬的,总是显得一脸疲惫的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提高声音说。
“昨天凡先生在调查船舱的时候开玩笑说,看样子要是来真的,就只有两种可能,被杀,或者杀人,如果我没有第一时间被杀,就很可能是‘红皇后’哪。”
这简直是向红皇后一方宣告“来杀我吧”,或者向爱丽丝一方要求“如果我没死就投票处决我怎么样”,这和他之后的态度大相径庭,很难想象死者有闲情逸致开这种玩笑,难道是他被谁敌对了,或者后来发现了什么?
死者已逝,除了那个奇怪的死亡留言,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然而之后还有更难以理解的事。
“而凤条院君说,如果这么说,红皇后反而不会杀他,因为在之后的讨论环节会怀疑他是红方而投票处决凡先生,这样就又减少了一个爱丽丝方的人。”
在场有几个人表示,确实听到了这种说法。
那个看上去很没心眼的小伙子倒是可能会开玩笑,但是,真的会有人因为随便说的,甚至没被全体成员听到的无心之语,就投票处决谁吗?
“根本无法理解,而且他为什么不来参加讨论呢?”
“难道是……因为什么‘禁言’真的开始生效了?”
“不然就投票给他好了……就算是随便乱开玩笑的教训吧。”
“不会让我们真的动手杀人吧……”
三十分钟的时间非常短暂,讨论就在一片混乱和犹豫中结束了。
但是,时间刚刚一过,房间里就响起了警报一样的声音。
胸部和腹部一阵抽痛,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我看到其他人的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表情。
投影上出现这样的提示:
“如果不在一小时之内完成处决,大家都会死。”
4、
之后的事情实在很令人痛心。
“如果没人来的话,我动手好了。”
快要到时限的时候,那位看起来很开朗的旧书店老板这么说着,站起来向凤条院的房间走去。不久,我们走进那个房间,看到那张年轻的脸浸在浴缸里,停止了呼吸。
这已经不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事了,虽然不想沿着主办方的思路走,我想我们只能尽快找到“红皇后”一方的人。
返回房间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住了我的袖口。
是对面房间的广岛纱妃太太。
“警察先生,救救我。”
她脸色苍白,表现得非常不安。
“刚才大家都在的时候我没敢发言……昨天夜里一直有人在我的门外徘徊。”
广岛太太迟疑着,
“然后,然后我听见……门口有开锁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开我房门的锁。因为太害怕了,我一夜都没睡好,请务必要帮帮我。”
之后,我检查了她房门的锁,没有发现被损坏的痕迹。
难道“红皇后”一方的人可以得到其他人房门的钥匙吗?
听到这个推测,她显得更加惊惶,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在我还没有转过身的时候,背后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冰凉纤细的手指伸过来,鼻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香味,能感觉到黑色和服下面柔软的躯体。
广岛太太的脸颊贴在我背上,用快哭出来的语调说着“不想死,不想一个人”之类的话。
姑且不论她的身份和目的,这种精神紧绷的状态不像是演技。
我只能任由她这么待了一会儿,告诉她如果不按时呆在自己屋里,恐怕马上会被主办方处决,之后安慰她夜里也会尽量保持清醒,如果对面发生什么就会过去帮忙。这样才勉强离开她的房间。
关上自己的房门,感到稍微松了口气。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做错了什么,或是和谁结怨,以至于被送到这样诡异的游戏中来?
今夜的死者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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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时十五分 在凡的房间发现尸体,死因为氰化钾中毒,死亡时间约在夜间一点左右。凡留 下“ABS”的信息,推测为“阿布索伦”。
晚八时 讨论投票结果为“凤条院 六一”
晚九时 执行处决,执行人为 忈,死因为溺死
缎带樱桃因为礼帽宁宁的帽子,躲在家里哭了好几天。
无限萌萌来找过她,让她不要再哭了,并请她和自己还有帕罗西汀、果酱面包一起到无限树上去喝茶。
但是缎带樱桃的家里只有哭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无限萌萌只好把无限树根上长出的新绿芽交个礼帽宁宁:“如果缎带樱桃肯从家里出来的话,请把这些新芽给她,她永远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有什么都会留给她。”
但是缎带樱桃没有出来,她一直躲在家里,连时间都不知道,就一个劲地哭。
帕罗西汀来找过她,让她不要再哭了,并请她和自己还有无限萌萌、果酱面包一起到无限树上去喝茶。
但是缎带樱桃的家里只有哭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帕罗西汀只好把村庄街道上捡来的兔耳朵交给礼帽宁宁:“如果缎带樱桃肯从家里出来的话,请把这些耳朵给她,她永远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有什么都会留给她。”
但是缎带樱桃没有出来,她一直躲在家里,连时间都不知道,就一个劲地哭。
果酱面包来找过她,让她不要再哭了,并请她和自己还有无限萌萌、帕罗西汀一起到无限树上去喝茶。
但是缎带樱桃的家里只有哭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果酱面包只好把缎带樱桃的家一分为二,把缎带樱桃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缎带樱桃被果酱面包扛在肩上,她还在哭,一路哭一路哭,整个风之海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赛钱箱的铃铛被轻轻摇响时,红玲正巧穿过偏殿的廊下。
摇铃的陌生人规规矩矩的投钱拍手然后鞠躬,做完一整套参拜,这才伸手扶了扶歪在一边的帷帽,提起放在一边的小灯笼,朝红玲的方向看过来。
“打扰了。”
和服女子似乎笑了笑,这样说道。对方的面容隐藏在帛纱之下,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灯九十九视线扫过她身后足有半人高配着轮子的木箱,心下对来客的身份有了一丝猜测。
“是……永暗的……”
他拖长了音调,就看到对方点了点头,长长的帷布轻轻晃动。
果然如此。红玲对自己的判断颇感满意的暗自点了点头,在两日前发现家里的小小姐手臂上的大片黑斑后,浅见家的家主和长子便立刻带上赶制出的供物前往永暗神社,向那里的祝女祈祷家人的平安。
至于那被长夜的狂气感染的小小姐本人,自然这两日被严令禁止再出门,面对陪在身边的他也是神情郁郁的模样,不过或许是因为一直呆在他这个萤者身边的缘故,身上的黑斑总算是没有再进一步恶化下去。
灯九十九的少年不禁微微有些出神,一边的永暗对此稍感困惑,她转身打开木箱的箱盖,弯着身子在里头挑挑拣拣,最后捞出一卷墨绿色卷轴来。
“浅见……浅见……有了,浅见日向。”
她食指点了点卷轴上的某个名字,偏过头去,“那边的灯笼君?浅见日向桑是在这里没有错吧?”
被一眼看穿了原身的红玲猛地打了个机灵,后颈莫名一紧,再不敢走神。
“啊……当然,当然。”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日向的话就在这边,请跟我来……不过,不用拜访一下家主吗?”
对于萤者少年的这个问题,女子只是一手拉起了她的木箱子,朝他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必要。”
她言语清淡的说道。
*
老实说,日向现在并没有太多观察别人的兴致。
她心情烦躁、悸动难安,身体上据说是被腐蚀的部分泛着被灼烧般的刺痛感,几乎令她彻夜难眠。
但是此时在眼前的人毕竟是不同的。在传言中神秘莫测的永暗一族,称其为异类加以蔑视也好,奉其为通神者崇敬膜拜也好,永暗毕竟是同常人不同的。
这一份特殊,在百年一遇的长夜期间则更是鲜明。
“成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将研磨好的小包粉末倒进一只巴掌大小的小壶中,盖紧瓶盖后以惊人的气势上下摇晃小壶,停下来听听壶中的液体咕噜作响,对面的永暗女子看上去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甫一进门,对方就摘掉了头上的帷帽,露出的面孔竟也是同日向年龄相仿的少女模样,甚至留着可爱的齐耳短发,眉眼柔顺泛着淡淡的纯真。她拉着小车一般的木箱,卷起日向的衣袖查看身体的情况。
在确定黑斑出现的时日以及询问了其他可能出现的症状之后,少女看上去轻松了些许,开始在木箱中翻找起药材来。
“只是轻微的症状,不必担心。”
她这样似乎是安慰般提了一句,将手中的小壶递过来,“这个,每天三次,一次喝一小口,大概三天就应该能痊愈了……啊对了,喝前记得像我刚刚那样用力摇一摇啊,可能会有些沉淀,会影响药效的。”
“……谢谢。”
伸手接过对方递出的小壶,日向小声的道了谢,抿着唇看着永暗一族的少女心情颇佳的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收进她的木箱中,在对方戴好了帷帽,正要告辞之前,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那个……抱歉,请问……”
“?”
因她的突然搭话而动作一顿,少女微微侧身,疑惑的歪了歪头,“浅见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啊,不,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犹豫的扭着手指,黑发的巫女克制不住咬了咬唇,“只是……请问,像我这样症状的人,大约有多少呢?”
似乎并非头一次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对方在稍稍一愣之后,面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嘛,出乎意料的还不少哦。”
她敲了敲自己的木箱子,夸张的叹了口气,“多到能够写满卷轴的程度。虽然大部分的人还是不会受太多影响,就如浅见小姐你这样的轻度病症最为常见,只要及时治疗就不会有问题,但是也有许多病入膏肓、药石无用的人……虽然很可怜,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从永暗的话中隐约听出了某种残酷的现实,日向无言的张了张口,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对方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放下之前掀起的帷布,临出门时,永暗的少女脚下稍稍停顿,再度回过头,看向还神色复杂站在原地的巫女。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人类的心灵其实相当脆弱,只要有一丝缝隙,就有可能被隐藏在暗处的影子捕获……浅见小姐如果对自己患病的缘由心中有眉目的话,不妨试试将那缝隙补好,否则的话,就算此次得以痊愈,今后也会成为隐患吧……”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多,少女咽下尚未出口的话,朝日向微微欠了欠身。
在屋外的空地上,浅见家长男手捧着用细布包裹的不菲诊金,正遥遥朝此处看来。
*
红玲一直等到永暗同天鹤走远,这才轻手轻脚的拉开房门,朝里面探了探头。
日向还站在原地,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神情,但屋内古怪的气氛叫灯九十九没有来的有些心慌,他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偏头去看小姑娘的脸,动作轻柔的替她将落下的长发夹至耳后。
这时似乎很该说些什么,但犹豫半晌,却又发不出声来。
如灯油凝固在腹部,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沉重、酸涩、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出胸腔,分不清是想要呼吸还是想要叹气,在灯九十九强迫自己说点什么来逗眼前的人开心之前,对方先一步有了动作。
日向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红玲的手腕。
“我……要去见他才行。”
她抿紧双唇,眼中是这两日来少见的淡淡光辉。用这样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朱红发色的少年,日向镇重其事的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只要偷偷出去一会就好。拜托你,红玲。……我想要去见那个人。”
红玲无言的注视着她的面庞,任由日向抓住自己,在一阵沉默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要是被天鹤那家伙抓到,我可是会被他拆成一块一块的啊……”
他故作烦恼的耸了耸肩,被抓住的那只手臂却一动不动,“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谁叫我和小日向是这~样的关系呢,我会帮你啦,不用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的。”
然后他看到那姑娘终于露出了一个有些狼狈的笑容,对方挥起拳头轻轻给了他一拳。
“噗……瞎说,才没有怎样的关系嘛。”
“……”
少年自己也咧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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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铃超可爱!!写不太出来好苦恼!!
*6051字,强势带市ww【
*差点就将【犹如长眠于万丈深海的人鱼之眸,静候着能以轻吻唤醒自己的宿命勇者。】写进去了/w\【x
再次醒来后的清晨,沐浴在阳光底下的一切仿佛在一夜间焕然新生。无论是清新的空气还是清脆的鸟鸣,都能让人不自觉地焕发起再次出行的动力。
我已经不会再失态了。一夜过后的我仿如焕然一新般重新整理好舍弃了铠甲的战服,率先走出了休眠的帐篷。
保持了最低睡眠时间的我简单地做过了热身的晨练后,便草草地吃上了丽奈德利用昨晚剩下的烤肉加热而成的足量早饭。期间第二个早早醒来的BLANK似乎是因为并不充足的睡眠而活动上自己略有僵硬的双腿,当我对接替过我守夜轮班的她表示肯定后,她也依然是寡言地朝我点上了回应的头。
接着醒来的折途慵懒地打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老态呵欠。明明是得到了充足的睡眠时间却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太不像话。正当我考虑着做些什么的时候,紧接着出现的薇塔塔一下子成为了顺藤摸瓜的橄榄枝。
“开饭啦——啊啾……”
毫无疑问地,那是感冒后独有的声音。
“原来笨蛋不会感冒这种说法是谎言啊……!?”
依然是没好气的折途,本应是幸灾乐祸地抱着臂嘲笑着感冒的冤家同伴,却骤然间被我着实拍过肩膀,继而对上了我毫不掩饰自己意图的示意视线——薇塔塔就拜托你了。
“……说别人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你看。”
揉着鼻子的薇塔塔瞬间挂上了胜利者的笑容,一反被幸灾乐祸的处境,仰起头静候着无奈被推过来照顾自己的折途。带着抱怨的喃喃自语的他,始终是老实地走了过去。
很好。出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信心,我并未有任何担忧地提剑再次开始了出发前的晨练。
直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秃鹰男我恨你你给我去死——!!!!
身后传来了薇塔塔愤怒的高呼。
我是太高估这个不分场合的笨蛋了吗……
当薇塔塔用黑雾驱散了骚扰自己的圣光后,那些原地画上的诅咒圈圈似乎都在意指欺负自己的始作俑者的某种至关重要的功能的残缺。被诅咒了的折途毫不犹豫地敲了诅咒者的脑袋示意她作为病人就该好好老实——
然后被回过来的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般在他脑袋上敲上一记更大的爆栗。
“不是说过不要碰我吗笨蛋!”
转过头的他即使是生气也依然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简直是不成器得让我有上就地再敲一记的冲动。
“我是叫你去照顾薇塔塔,不是叫你去欺负她。”
回过话的我毫不掩饰自己即将抬手的下一步动作。机灵的薇塔塔也在顷刻间迅速闪到了我的身后,仗着我的身势探头朝折途不住地作出了吐舌头的鬼脸。
“呵……连前因后果都搞不懂的筋肉笨蛋……”
最终结果是并不服气的折途以冷漠的目光回看了仗势的薇塔塔后,便一言不发地默默走到了营地的边缘,一直到加瓦尼叫醒了舒服地赖着床咪咪叫的阿泽拉后,才再次跟上了准备妥当的大家再次踏上了出发的脚步。
太不像样了,折途是我自组成自己的冒险队伍以来第一次遇上的恶劣态度,兼且屡教不改。可惜他的举动不仅不会让我放弃对他的纠正,反而是要接受挑战般更加燃起了我的战意。
随后踏上的旅程里,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同样被巨大化的蚯蚓。胆量一如既往的物种在碰见我们的瞬间便惶恐地瞬即钻进土里,却因动作上慢上的半拍被急坠降落的巨鸟张嘴一啄,及时地扯上蚯蚓的未端继而以巨力整条拖出。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大自然的定律在巨化的世界里尤为彰显。进食完蚯蚓的巨鸟注意到自保持临战姿势的我身上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后后,仅是带着警戒的目光张开了飞升的翅膀,始终是和平地离开了我们眼前的道路。
“大家要随时注意警戒。在这个巨大的丛林生态里,不慎暴露自己的弱势就容易成为强者捕食的目标。”
“是!”
“哦……”
对于事后继续带路的我的叮嘱,和全盘接受的加瓦尼相对应的是显然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折途的敷衍。正因为这里是随时会有险情的丛林生态,我才更加感觉到折途此刻的不像样——甚至于有过想看见他不得不在面对险情时纠正吊儿郎当的态度的希望,只是万一碰上了那种状况,我也依然会着实地对陷入困境的他伸出援手。
自从我接受了他是我队伍中的一员开始,我就必须要对他负责到最后,即使他始终不愿意为队伍作出改变。
在临近午时来到了河流以前的我们,也同样在河水中发现了即使巨大化以后也依然在游弋的寻常河鱼。意外的是,那条注意到我们存在的巨鱼突然自水中探头,继而以自口中喷出的寻常河水热烈欢迎我们的到来。
这种无害的水花并不会带来任何威胁。我下意识地在巨鱼探头的瞬间及时侧踏至身材较为矮小的加瓦尼和阿泽拉的跟前,以毫无保留的力度扬起了遮挡水花的披风,及时护住了本应被淋个湿透的两人。
然而,下一瞬间,我后悔了。我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意识到真正需要遮挡水花的存在——尚存于感冒的薇塔塔,在被淋了个湿透的此刻不住地瑟瑟发抖。出于反省,我不由分说地揽过了折途来不及抗拒的脖项,将他往女性同伴不会看到的角落拖动,给予她们更衣整理的空间。
“喂——你干什么笨蛋!放开我!”
不满于我不由分说的决定,折途恼火地推搡着粗暴的我。
“回头也没问题哦——色——鬼——牧——师——”
同时也在收获自身后传来的薇塔塔拧着衣服也不忘幸灾乐祸的高调话语。
好像也的确是稍微粗暴了一点。
“你脑袋有问题要我帮你治治吗四肢发达的笨蛋勇者!”
“我脑袋并没有任何需要你治疗的问题。”
“那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最终我还是放开了持续挣扎着的折途,被放开的他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快,故意在我眼前用力地拍打了方才被我所触碰过的地方。本应是平常的相处,却在下一刻出现了我所希望发生的却又似乎毫无征兆地提早出现的状况——
“穿这样活该被冻感冒……弄脏了就杀了你。”
依然挂着不满神色的折途,主动地解开了自己的斗篷,将它抛向了在下一刻愣着‘呜喵’了一声的薇塔塔。后者对于折途的三百六十度转变显然要来得比我更为惊讶。
“先说好了,别想改变我的态度之类的,你这个笨蛋。”
瞥了一眼其他人的折途转而转向了开始替同伴警戒着四周状况的我,以似是在表明自己立场般的不悦语调。
“每一个不愿意改变的人都会说这种话。没关系,我有耐心。”
同样地,头也不回的我依然是以坚定得不会有丝毫的语气回敬了此刻的他,似是再度吹起了表示着彼此战争立场的无声号角。
至少,眼前的事实在证明,胜利的天平始终是会向着我倾斜。
整理完毕的大家在薇塔塔禁不住的‘啊啾’以及折途对此表示蠢透的摇头下重新出发。继续前进的我们在一段路以后理所当然地碰上了必然不会任由我们安稳的意外状况——走在最前面保持着警戒的我,及时察觉到了躲藏在灌木丛边隐隐注视着我们的猛兽目光。
来吧,凶悍的巨兽,让你们看看勇者的真正姿态。确定了敌人的位置后,我暂时止住了队伍前行的脚步,拔出剑只身走近了对手藏匿身形的灌木丛。
“嘶——”
那是一条机警的草绿巨蜥。
以至于它在机警之下毫不犹豫地在我面前选择了转身逃跑。
“拜拜——”
本是慎重跟在我身后打算支援的薇塔塔一下子高兴地朝逃跑的身影愉快挥手。作为引路人的丽奈德也似乎是在一瞬间被仅有我严阵以待的莫名滑稽画面所感染,‘噗’地直接笑出了声。
“我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意上去找麻烦,说不定对方没有敌意哦?神经过敏的笨蛋勇者。”
“所以现在的不战而退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并没有为折途的幸灾乐祸影响,我收起剑继续从容地踏上眼前的冒险道路。勇者永远能在卷土重来的对决中取得胜利。心中的怅然若失似是在提醒我,我在渴望一场能够真正力压巨兽的‘雪耻之战’。
然而,继续前行的我们,一路上目睹的皆是一片单调得几近枯燥的草原,更毋提会在半路杀出的狂野凶兽。这种平静的旅程终于在黄昏的降临下划上了再一次野营歇息的暂停画面。
兴致冲冲的丽奈德率先抢下了狩猎晚餐的猎人工作,仅有想与猎物交锋的我跟随上她急促的脚步,在适合狩猎的草地上开始架设足以让猎物狼狈中套的落穴陷阱。
“这里的兔子味道相当好喔。”
架设着陷阱的丽奈德似是回忆着兔子的味道,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虽然可以的话……
“在一带会在夜里出现危险的猛兽吗?”
架设完陷阱的我拍了拍完工的手。
“危险的猛兽当然有,不过晚上毕竟也是要休息的嘛……一般来说最危险的是那些虫蛇之类的东西,但是巨大的体型反而让他们的危险性对我们来说成了笑话。所以晚上还是比较安……”
悠哉地挖着坑的她,似是没注意到手边洞穴稍稍显现的不正常龟裂。抢先发现了状况的我却早已赶不上将她从险境拉拽回来的最佳时机,仅能一把抓过她的肩膀,在伴随着巨大垮塌声的掉落下,以较为安全的姿势稳住我们失重的掉落轨迹。
是抢在我们以前的猎人吗?终于以轻微的擦伤顺利着地的我们,注意到彼此身处的落穴似乎并不算深。循着声响赶来的同伴一下子在顶上以人头凑上了围观的人工天顶,在遮蔽天光的同时燃起了自我心中升起的自然担忧——
“喵!”
话语转变为惊呼,被挤下来的身姿是和折途拼抢着围观位置的薇塔塔。紧接着的是成功将前者挤下去,却依然被扯过斗篷以至于被一同拉下的祸首折途。并不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的我从容看准薇塔塔的下落轨迹,伸手稳接上率先落下的少女身姿。被我忽略的折途却意外地被跃跃欲试的丽奈德准确接住,以同样的公主抱式。
“大胜利——”
“……谢谢啊。”
与薇塔塔炫耀般比过的胜利姿势相比,被身材明显矮小于自己的女猎人公主抱住的羞耻感让折途不禁下意识地捂上狼狈的脸。或许素来鲜有对女性展示过的风度也是他腼腆的变相表现吧?
打量过洞窟的环境后,我们发现这里并不是普通的一般洞穴。各种人工开凿的痕迹都在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有人用心经营。在丽奈德雀跃的冲劲下,即使弦月指向的不是洞窟深处,折途和薇塔塔也同意了往此处深入探秘的冒险行动。为了能保持始终有着与顶上同伴的接应纽带,我选择了继续留在能够一窥顶上的此处,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他是一个鲜见的牧师,不是在能力上,而是在性格上。
看着他远去后没入黑暗的背影,难得停歇下来的我不自觉地梳理起被自己隐隐积压的阵阵思绪。
无论是静谧的湖水还是热炽的光火,这些都与身为牧师的他无关。
那副慵懒模样的背后,显然有着我并不知晓的神秘故事。
将致命的兵刃隐于欢愉的笑容,薇塔塔隐隐的危险气息反而未能让我感到眼前一亮——我斩杀过很多的恶,自然不会畏惧任何可能存在的恶意。她显然离真正的恶有上一段真正意义上的距离,在那之前我有让她不会沦落到必须要经由我手斩杀的状况的自信。
只有折途,却始终犹如一座将自己的门扉紧紧锁上的破败小屋,不容得一丝光亮的窥见。即使那里面并未让我感觉到真正成为恶的可能,也依然让我禁不住那想些伸手撬开的冲动。
【不容许有超出自己掌控的存在在眼前同行吗?霸道的勇者。】
耳语自脑海适时响起。
【不允许他们有朝一日像你最宝贵的义妹的一样,能让你感觉到揪心的矛盾滋味?】
那是不可能在第二个人身上产生的感觉。
【所以是在抗拒另一种未知的可能吧?】
那又怎样?作为我的同伴,他们只需要如我所愿地跟随着我正确的前行步伐,一同沐浴在成功拯救世界的凯旋光辉里,这就足够了。
【这样的你却始终会将自己心底里的东西妥善隐藏吧?】
您认同的不正是这样的我吗?以纷争为食的伟大战神。
【是的。不要让我失望了,继续用你的剑,将那些阻碍你拯救世界的存在,一个个斩断吧,哈哈……】
不会让您失望的。等待着我的永远只能是如史诗一般的完满结局。
良久以后,探险的三人带回了各自的探险成果——或许是记载着巨大化真相的黑幕笔记,需要修理的能够让我们攀登上去的梯子,以及在这里存在的身材矮小的,并不为丽奈德所知的种族的居住痕迹。
为了要修复梯子也终于跳了下来的加瓦尼,在我的鼓励下开始了比昔日更有自信的修复工作。在完成修复以前,我仔细翻阅了那些深藏在洞穴的笔记手稿,并以此得出了并未能准确肯定的初步结论——这片生态环境的巨大化,是由某些做着这种研究的黑幕利用碎片的力量肆意改造的。
“如果能沟通倒还好,不过照这样看,估计不会很顺利。不会是某国的疯狂科学家吧……”
折途把笔记中在意的部分抄写到日记上,眼眸中仿佛透出了些许不属于往常的喜悦。
“如果是因为一己之欲肆意破坏这里的生态,那就是必须要消灭的邪恶了。”
“喂喂,那么着急地就把别人定义成恶。”
就在我将笔记本递给加瓦尼的同时,朝我们走近的折途一如往常地摇着头否定我的说法。
“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呢,这么自以为是地定义别人可是会遭报应的,笨蛋勇者。”
“所以我只是说如果。即使是有所谓的报应,我也不会动摇自己要消灭邪恶的决心,这就是勇者。”
我抱臂回望了此刻神色似乎有所改变的折途。
“仅是因为好玩就肆意改变大自然的生态,这就是恶。”
“我可不觉得这是恶。”
直至他终于展现出了首次的莫测笑容。
“真的很有趣不是吗?而且啊,勇者大人,你知道吗?”
不觉间,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声音仅余下能让彼此听见的音量。
“最后,屠龙的勇士都变成了恶龙。”
出乎意料的问题。
出乎意料地自他口中提出的问题,以及,
出乎意料地简单以至于不需要任何思考即可作答的答案。
“如果恶龙只能由恶龙来消灭,那我会义不容辞地变成能够吞噬邪恶的巨龙。这是勇者的使命,即使化身为恶龙,也永远是引领光辉的存在。”
面不改色的我一字一句地坚定回答,任由彼此的距离随着视线的对接越拉越近。
这时的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眸——那些看似不存在任何光彩的个黯淡混沌,反而似是在压抑着沉淀在岁月里的隐隐光辉。
犹如长眠于万丈深海的人鱼之眸。
“该说你是冥顽不灵还是真的愚不可教呢?”
折途终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啊,亚修,蠢的要让人同情你了,笨蛋。也好,毕竟你是只能看见眼前的道路的,没有烦恼的笨蛋。”
随着彼此距离的重新拉开,收起笑容的他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默然,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笔记。
“并未追求过光辉的你不会明白作为勇者应该背负的觉悟。我不介意你一直不明白我的想法,但在你的态度得到纠正以前我依然会严格要求你的言行。”
最后的对话,我也不再注视翻阅笔记的折途。已经修好了的梯子催促着我们赶紧爬回营地,虽然攀登的最后梯子终于是承受不住负荷般颓然截断,但自觉排在最后的我依然没有被难倒,仅是以当机立断的利索一踏及时脱离。
有了明确的恶的目标,我们顺利的冒险也越发有上正面的积极意义。当天的夜里,我久违地展现了自己未曾生疏的香烤兔肉技巧。
“……挺有一手的啊?”
似乎是意外到手的烤肉传来的诱惑香味,折途难得地朝我投来另一种意义的质疑目光。
“这些都是冒险得来的经验。你也应该多学习一下他人的优点,多尝试一些对自己有益的事物。”
“哦……真是遗憾,对于笨蛋的结论我更倾向于纠正它们。不用再考虑我的事情了,我是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的”
接过我抛来的烤肉,故意在某两个字上施以重音的他即使始终不肯在话语间屈服,嘴巴也依然是受不住诱惑一般直接咬上。
“没关系,我有耐心一直等待到你纠正的一天。建立在错误之上的固执始终会有悔悟的一天。”
“你的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送给你。”
大口吃完烤肉的他不带任何犹豫地转身离开,即使那进食速度完全可以确定他对这道美味的肯定程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感触地在进食完毕后准备了今夜依然的守夜流程。
如果时间是这场较量的唯一战场,我断然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不要试图凭借自己的任性脱离我的掌控理念,我并没有允许你破除属于我的队伍的特例。
来吧,用尽你的全力,用尽你所有的可能,向我发起属于你的徒劳挑战吧。
在即将到来的必然败北结果以前。
寂夜如初,仅存于勇者心中的决心,始终不会有丝毫熄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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