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和安小义,两个人肠子就长得是歪的,梅宇看到他俩挤在一起,右眼皮就跳。
随着温度走高,彤仁市的夜生活也日渐攀升,除了老城区几块没人气的住宅,其余都是人声鼎沸,搞餐饮的店家门口大灯一开就是一夜,几条马路把新老区分成风格迥异的几块。他们就踞在不老不新的那边。
王海白背心撸到胳肢窝,干瘦身子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他赤脚踩着啤酒箱子,拎出一瓶青岛啤酒,手里又啪啪开了两瓶二锅头,白的啤的分了两杯,瓶口杯沿叮当一撞,甩在陈斌彬眼前:“喝。”
安小义坐他对面,嘴里咬着吃了一半的肉串签子,不时哼出两段笑声,空出一只手帮王海拾掇桌面,将陈斌彬面前的空瓶空罐扫到桌子底下,露出反着油光的桌板。
“王…王哥。”
“嗯?”
梅宇把这场“酒桌霸凌”从头看到位,最开始约出来就是没理由的吃饭聚餐,到了饭局,一箱啤酒开了半箱,半箱酒一大半又开给了陈斌彬,黄的看烦了又上白的,陈斌彬从落座到现在一口菜没吃,酒剑仙这么喝都能喝死了。他在脑内斟酌片刻叫下东道主。
“王哥,怎么一直给阿斌哥倒酒?…给我一瓶行不。”
王海看着他噢了一声,冲着安小义挥手道:“你们酒量一个比一个屌差,小孩喝什么酒,安义,给他要瓶芬达。”梅宇连道:不用王哥,我自己来。他提前打住,因为膈应安小义,而且安小义屁股挪都没挪一下。
晚上十一二点,方圆几里都是烟熏火燎的烧烤味,梅宇在店门口朝他们那桌看,这角度正好能看着陈斌彬的脑袋,大灯底下的脑壳和灯比亮。碳烤的烟从梅宇身侧那烧烤架一升,对头的陈斌彬像天宫里的七彩琉璃灯。
仙气袅袅里他看不出这个灯精脸色和表情,等他走近了,陈斌彬还是和以往一样板着一张脸,后脖颈的纹身盖着,看不出他红了没有。大灯下面所有人都发白发黄发灰,每个都四仰八叉,全有酒精中毒了的样。只有陈斌彬从头到尾坐得板板正正,难道真有千杯不醉的神人?
“王哥,能行吗?喝多了别一会回不去家了。”
“能行。放心吧,阿斌能喝着呢。不信你问他。”
王海点起一根烟,踩在板凳上抖腿,烟雾底下梅宇连他眼睛在哪都找不着,但就是感觉在被他盯着看。让他想起小时候给他算命的几个神婆,好像在不经意间自己被他给拿捏了。
“嗯。”陈斌彬突然出声附和王海,一个音分不出醉了没有。视线从酒杯扫到梅宇脸上,又扫回酒杯,被扫的人没懂,啥意思?嫌他管闲事了?
“去厕所。”
陈斌彬将他面前摆的几个酒杯一饮而尽,冲着他们留下一句极其简短的报告,等到王海答哦的时候才抬腿离开。梅宇看着他的脚,想找出点蛛丝马迹,灯光底下和普通人没啥差别,还能走出一条笔直的线,这么些酒全当水喝了?
他一个劲朝着陈斌彬走的方向看,数着时间生怕陈斌彬这一走再回不来。安小义吸了口电子烟,和王海面对面在眼神交流些什么,烟酒和果味混在一起熏得梅宇想吐,在他俩之间又感觉别扭,椅子一撤站起身,道:“王哥,我去看一眼,你俩吃着。”
梅宇提着半瓶芬达进了卫生间,小便池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挨个单间敲门,推开叫陈斌彬的名字。心里预想着开门看到地上一个光头躺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却想不到一开门看到一个长着疤的后脑勺,直挺挺地站在隔间一角,给他吓得一哆嗦。
“…斌哥,你干嘛呢。”
地上和蹲位没有吐过的痕迹,他走进去拍陈斌彬的肩膀,没回应他,梅宇心里直打鼓,不会就这么站着死…晕了吧!他叫陈斌彬的名字,捏着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扳,对方不动,梅宇和他拉扯了几个回合,硬扯着他的大臂拉到身边,陈斌彬被拉得一个踉跄,这才有了反应,抬起手掰梅宇的手。
“吹风。”
厕所高处有两扇小小的窗,外面的炭火顺着入口飘进来,和男厕的骚味混在一起,屋内的空气都是热的,梅宇闻上几口就要被熏晕。
“吹什么风?你没事吧陈斌彬,要不喝口芬达醒醒酒。”
陈斌彬的指尖比梅宇的温度凉,手心却热不少,从体温来看,绝对不是没喝多。梅宇在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性,难道喝中风了,还是喝得中枢神经坏死了,不然怎么板板正正腰都不弯一下。他单手拧开芬达盖子,立在陈斌彬嘴边,示意他喝一口。
“不,不喝。”陈斌彬别开头,向旁边走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梅宇用另一只手碰陈斌彬脖子,体温高出自己手指不少。陈斌彬被碰到,下意识闪了一下,做了个防卫的动作,正好甩开梅宇的束缚,一气呵成地从他身边错过去。
梅宇有点尴尬,目送他出厕所,但陈斌彬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是品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感。人民警察的责任感让他快走几步,又拉住陈斌彬的胳膊。
“你回去还跟他们喝?别喝了,再喝就出事儿了。”
陈斌彬没应他,梅宇绕到他跟前,俯身仰头看他的脸。陈斌彬背着光,面色和外面比昏暗了不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一处,感觉到梅宇凑过来,才转动视线与他对视。
梅宇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陈斌彬一直都有股:哥充满了故事的气息,脸上那道疤配合这个角度显得更恐怖。他顿了一会,道:“你眼神都喝傻了,不喝王哥又不会宰了你。身子是自己的,
再爱喝也不能这么喝吧?”
陈斌彬哼哧了一声,好像嘀咕了几句话,梅宇没听见,凑近问陈斌彬讲了什么,顺势揽住他的肩膀。
“别揽我。”
“我看你走路都不对劲才揽你,别好面子了!”
“揽着我,我站不住。”
“就因为站不住我才揽。”
陈斌彬提肩又要挣开他,脚上的步子却和刚才大不一样,好像喝多了的反应现在才显现,两腿一软,梅宇觉得胳膊上重量增加不少,揽得更紧,陈斌彬体温高他很多,烫得他那侧的皮肤难受,体感像搂了个烧开的白酒瓶。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斌彬搭茬,问他不会老早就醉了,那怎么还喝。走那么稳是不是在装,怎么做到的?都是朋友,没必要好面子成这样,王哥虽然是长辈,但也没必要这么听吧。被问话的人只回他嗯和啊,从卫生间到他们那桌也没特别远,但陈斌彬脚底发飘,梅宇搂着他也放慢脚步,路途加尴尬到对话好像走个十万八千里,到最后他还在找话题,陈斌彬又像以前那样不回他话了。
安小义和王海老远就盯着他们俩的方向看,梅宇还没把陈斌彬放下,安小义就没事找事道:“这么长时间?你俩干嘛了。”
“斌哥喝多了,就慢点。”
“是嘛?”王海挺惊讶,视线扫向一直不做声的陈斌彬。“我很少见阿斌喝多,就这点度数,不能吧。”
陈斌彬落了座,又恢复一开始坐得笔直的样子,回道:没多。梅宇觉得怪,看向陈斌彬的眼神多了点疑惑,安小义在旁边帮腔,顺带奚落他几句,又从桌底拎出一瓶啤酒作势要开。梅宇还想说点什么,但感觉有点尴尬,没讲出口。
“安义,不开了。”王海手伸到半空拦住安小义。“阿斌喝大了,小宇明天得执勤吧?也该各回各家了。”安小义和他对视一阵,嘴里嘟囔了几句,还是停了手。
“啊…王哥,不用,没事儿…。”梅宇更尴尬了,如芒在背,觉得王海明里暗里的戳他肋巴扇,指责他破坏气氛——虽然也没什么气氛可言。
“你别想多,没事。”王海抓住安小义的手腕捞了一把,看他腕子上的运动手表显示的数字。“我四五十岁的人了,老在外头挨蚊子咬也遭不住。都这个点了,再熬我最多活个四十八。”
梅宇不信,现在才十一二点,这老头出摊天天干到后半夜,说是怕猝死,其实还是在指责他…王海拍拍安小义的肩膀,示意他结账去,被拍的那个哼几声,视若无睹地撒泼,看得梅宇满背鸡皮疙瘩,王海训狗似的把他赶跑,又回头对梅宇说,和陈斌彬早点回去。
梅宇还想客套,王海不给他这机会,抛了个极丑的媚眼缓解他心里的底气不足,搬起没喝完的酒箱朝安小义的方向去,箱里的空瓶和满瓶撞在一起乒乓响。梅宇绕过桌子底下滚出来的瓶瓶罐罐,到陈斌彬旁边去搀他,七彩琉璃灯还是不作声,但也没挣扎,老实地被他揽起来带离现场。重量比一开始沉了不少,但体温比刚才降了点,梅宇没那么烤的难受,挺高兴,还觉得新奇,这人酒劲来得快去的也快。
梅宇又跟他搭话,问他为什么有事不明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下陈斌彬从头就开始做哑巴,像睡着了,没人应他,梅宇也不继续自讨没趣。
白炽灯闪了又闪,一股煤炭混合着潮湿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木板床上有着干净的肥皂味。
女孩眨眨眼,重新适应光线。
“唉!囡囡睁眼了。”是奶奶的声音,眼前虽然依然模糊,但是令人感到安心。
“姐姐怎么这么弱。”啊是弟弟,真烦,女孩闭上眼睛假装还要睡。
“小妹妹醒了啊。”一个陌生的男生响了起来。
女孩吓了一大跳,睁开眼,一个长相周正的小辫子衬衫男坐在床边,正关切地看着她。
这男人正是收起了耳朵的夏墨,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他用自学的治疗知识,照顾了这小姑娘好些时候。女孩的病不单是感冒或是感染,更像是撞煞中邪,单凭医疗技术不能完全治愈。
“醒了吗。”不远处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女孩望过去,是一个外国长相的陌生人,也十分俊朗。布莱兹让夏墨起来,自己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小小姐,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女孩看着王子般的金发,愣了好几秒,才脸红红点了点头。
“布哥,你让人家喝口水休息下嘛。”一个挑染卷发男子拍了拍布莱兹,对女孩笑了一下,虽然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味道,但说的是温柔的话。
奶奶正好从他们中间挤了过来,给女孩递了杯水,关心又有些责备地问:“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不要去湖边吗?”
“怎么这么说啊婆婆。”挑染男子黄昊宁立刻问。
奶奶也给他们递了水说道:“最近村子里好几个小孩去湖边玩,回来就发烧,一烧好几天,人都要烧傻了……”
“谢谢婆婆。”布莱兹接过水。
“医生都说是着凉,着凉能病成这样?不可能,依我说就是有脏东西在河边……还是很不得了的脏东西。”婆婆接着说。
几个男人心下了然,免灾科的夏墨更是直接站出来,眼神不坚定地说起了谎:“这都建国多少年了,哪来那么多‘脏东西’。小孩子嘛,真的吃了脏东西闹肚子的可能性更大。”
奶奶支支吾吾了一下:“那,医生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迷信的老婆婆啦……”
说着就转身去了厨房。
“小妹妹,我是黄昊宁,黄哥哥。这个外国人叫布莱兹,然后那个是夏墨,门边的哥哥叫莫要……”挑染男介绍起来,女孩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个帅气的男子,“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叫蒋佳佳,我没有乱吃东西。”女孩子喝水润了润喉咙,张嘴说道,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啊,你可以讲话了。”布莱兹开心地打开笔记本,本子里夹着一只蜷缩的蜻蜓,他把蜻蜓拿出来给她看,“小蒋小姐,这个蜻蜓是什么,在哪儿见到的?”
一看那蜻蜓已经不会动了,蒋家女孩突然愤怒地凑近:“怎么会!已经死了!”
“他们都来了好久了,天都快黑了,你抓的蜻蜓肯定死啦。”弟弟跑到床前,嘲笑姐姐笨。
“小弟弟也知道蜻蜓的事吗?”夏墨探头问。
“嗯,大家都在抓蜻蜓……”小弟弟掏出一颗石头,“先用这个石头丢在湖边,一会儿就会有一只红色蜻蜓飞到石头上,然后一抓!”
“你也抓了?”布莱兹一边在本子上不停写着,一边忍不住问。
“没有,但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弟弟举着石头给布莱兹仔细看。
“啊!我的石头!”
蒋佳佳翻身下床一把抢过石头,就往门外跑。
突生变故,布莱兹黄昊宁夏墨三人没来得及反应。
就看那门口的莫要眼疾手快一捞,把女孩夹了起来,问道:“快要下雨了,真要出去吗?”
“放开我!”蒋佳佳挣扎,“我要去。”
“好吧。”闻言,莫要真的把女孩放开了。
蒋佳佳一愣,没想到突然重获自由,反而看见莫要抬了抬下巴催她快去,于是她踏上鞋子,往外跑去。
“要哥!你怎么真的放了人!”黄昊宁跑到门口问。
“她说想要去呀。”莫要笑着回答,“而且我又没说我们不去,你们还能跑吗?”
“嗯,能跑。”布莱兹神采奕奕,甚至原地小跑起来,“倒不如说我现在很想跑。”
“唉!跑!跑就跑!”黄昊宁也转了转胳膊。
“不是吧——”夏墨一脸痛苦,却看黄布莫三人已经跑了出去,只能跟上大喊,“蒋妹妹啊!跑慢点吧!”
跟着蒋佳佳跑过了几条小道,甚至有好几处都算不上路,如果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崎岖的路。
不过半个小时,蒋佳佳就带着四人到了太湖边。
她回头瞪了一眼他们,似乎在说不要坏她的好事,大有一副超过安全距离就要跟他们拼命的样子。
莫要笑着举着手停下,以示自己完全没有打算干扰。
蒋佳佳扒开一个树丛,把石头放在了树丛下,退了好几步,静静地等待起来。
天完全暗下来,湖边树林中寂静无声,几乎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在。那石头像是夜光石,透出一点蓝色的光来。黄昊宁想拿出手机照明,布莱兹直接按住他,指了指前面。蒋妹妹没有动,四人也不能轻举妄动。
突然一点红色的幽光略过湖面,往这边飘了过来。夏墨站了起来,莫要也往前了几步。
蒋佳佳没有注意到背后几人的动作,一心只在乎那蜻蜓。那几乎有些像萤火虫的蜻蜓往石头方向飞来,她有些紧张地往前挪了挪,伸出手,准备两手一网把蜻蜓抓了。
还没等她出手,一只更大的手猛地一抓,把蜻蜓捏在了手上。她抬头,只见夏墨皱着眉头,仔细看着手上的红色蜻蜓。
“还给我!怎么抢我的蜻蜓!你们大人还要这点钱吗!”蒋佳佳病还没好,有气无力地锤了一下眼前的坏蛋。
“哇,你这个小女孩怎么打人。”夏墨委屈,把蜻蜓往后一递,就看见布莱兹立刻接了过去,“这蜻蜓哪里值钱。”
“值钱,一只300,有个外地叔叔在村子里偷偷问我们买呢。”
“原来如此……那,这只蜻蜓算是你抓到的,带我们去找那个叔叔。”莫要的手摸了摸唐刀,似乎在安抚它,又像随时就要拔出来。
蒋佳佳向布莱兹伸手,布莱兹只能恋恋不舍地把蜻蜓放在她的手上。
“好吧,你们跟我一起去。”蒋佳佳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龙甲,又往村里走去。
“没事吧?”黄昊宁小声问夏墨。
“没事,这龙甲吸灵气,你们人类一被吸就不行,我们妖还是没事的。”夏墨挠了挠头,感觉耳朵的地方有些痒,担心自己该不会不小心露馅地低声问,“我耳朵没露出来吧。”
“哎呀,这长长的……”黄昊宁拖长音,看到夏墨又要伸手摸头顶,才又说,“路啊。哈哈哈哈,没有露出来。”
“你其实才是讹兽吧?”
简介:【R18预警】纪念老洪的初夜,不会真的有人嗑反了吧(狗头.jpg)
贴一个cp曲代餐【吴遥《你的一生我只借一晚》】
CP:画虎x洪金盏(年下:isfp嗲精猫妖 x enfj纯情道士)
字数:2583(预计阅读时间8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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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绿宝石般的眼瞳溜溜地打量着洪金盏卧室的陈设:朴素干净,一切都被收拾得服帖、恰到好处,如果说从卧室能看到一个人的内心……画虎放弃了思考,刚洗干净还带着点水汽的身体在床上狠狠滚了一下,被面上留下了任性小猫胡作非为后的褶皱。
浴室中水声持续不断,淅淅沥沥地流入猫耳,微微夹杂着细碎隐忍的喘息。
「好努力呢……洪哥,明明不用这么辛苦自己。」
大字瘫着似乎盯着天花板石膏线放空的野猫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来自猎物的暧昧信息一丝不苟地尽数收入耳中。
「咔哒」
水汽氤氲着满溢出来,浴室的门从内被推开。
洪金盏不觉得做爱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他也不是十几二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他这样不断安慰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脸红心跳得这么厉害?老实说刚才自己清理扩张后面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总是克制不住手微微颤抖。
短暂纠结之后,他终于在【再怎么说我也是三十多的成年人了】这样模糊而理直气壮的暗示中走出了浴室。
夜色暗郁的卧室里面,床头光线流淌得很迟缓,洪金盏冷不丁撞入一对幽幽的眼瞳,那么专注,好像只为取他的心肝而来。
【好像要栽了】可能是洗了太久,老洪虚软的脑子里只敲上了这一个念头。
「你洗好啦~」
小猫似乎没有看到男人的心虚,他快活地眯起眼睛,白皙的身体赤裸横陈,勾动着尾巴示意他的猎物,哦不是,爱人快点享受他的肉体。
他懒懒地起身,手臂熟练地轻轻攀上眼前人的脖颈,不着寸缕的胸腹贴上带着热水余温的肉体,柔软的唇不经意地蹭过老洪发烫的耳廓:
「洪哥,你有想好什么位置了吗?」
「我已经……洗、过……那里了」
洪金盏一向稳重的语气难得在羞耻的挤压下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他伸手搂住少年肌肉纤薄但结实的后腰,细嫩的触感让他颤抖的手平静了很多,毛绒绒的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搔过他的手背。
「唉……洪哥」,少年状似无奈但是很快转而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尖尖虎牙在他的洪哥耳边咬出这样一句,「你知道吗,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洪金盏的身体忽的瞬间失重,沉入了绵软的被子——那只贪欢的小猫在得到默许以后就急不可耐地把他拽翻在身下。
猫咪在情欲刺激下体温变得比平常更高,老洪只感觉到少年的指尖一路从他的胸口烫到小腹。
「虽然有努力扩张过,但是还是不够呢」
画虎用手指在男人微微翕张着的后穴口打着转,仅靠着洗完澡的那点湿润,这个未曾开发的地方似乎难以继续性事。老洪看着少年认真贴心的分析突然心中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他至少是一个优秀的性伴侣】,可是,可是,他不敢去想了,他没有拥有就开始害怕失去。
双腿间传来毛发搔动的痒意,洪金盏猛地将自己从烦乱的思绪中拔除而出,只看到少年正俯下头张开嘴将他的椭圆的前端含入。
「呜、你……嗯、」
突然而来的刺激让这个性经历空白的男人意识断线,画虎听到反馈,猫咪的舌尖又轻轻刮过开始溢出清液的浅槽。
「洪哥、不喜欢…呜、这样吗」
他说了半句又俯下头恋恋不舍似地努力吞吐了一下肉茎,洪金盏在快感刺激下微微抽搐的大腿内侧回应了他的期待。
「…唔嗯、也、也不是,我…很喜欢…」
对待恋人的坦诚之心是洪金盏现在羞耻的根源。他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不堪忍受背脊底端窜上来的快感。
猫咪弹动了一下肉趴趴的耳朵,抬眼将这派色情诱人的情态收入眼底,使坏地放慢了吞吐的频率,用舌叶认真描绘着肉茎上微微贲张的静脉,施虐的虎牙轻轻刮蹭过前端凹眼,情窦初开的性器在这般熟练的挑逗下没忍住溢出了一股又一股混杂了白浊的汁液。
饱餐的小猫咪起身凑到老洪脸颊边,带给他一个满斥着情欲的腥气甜腻的吻。
「我已经让你快乐过了,洪哥、也该轮到我了吧」
「小、小虎……好、我知道了」
有一瞬间洪金盏觉得自己永远都拒绝不了这双圆溜溜的、撒娇的绿眼睛。他的脸烧得更厉害了,身体早已染上了情欲的粉红,老洪认命似地将骨肉亭匀的手伸向腿间,抚了一把刚经历过刺激的口交而略显疲软的性器,用粘满体液的手指打圈轻揉着后庭。
这种无异于在恋人面前自慰的行为不断刺激着洪金盏的羞耻底线,尽管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他已经尝试过,但是当少年居高临下地观摩着他自己扩张的时候,莫名的兴奋冲刷着他的理智。
「只是扩张而已都把前面都玩硬了,你果然很有天赋呢~」
猫咪的语气像是故意在调侃这个纯情的道长,但他又态度严谨地俯下身给这个刚刚他夸奖过的恋人一个痴缠的赏吻。
微微有些刺人的猫舌卷着恋人的舌头肆意刮过他的口腔,老洪被吻得有些情意迷乱,他突然觉得,像这样被热烈地爱着,哪怕只有这一天,也足够让他所有的轮回像被烈火烹烧。
似乎是发现了男人的走神,画虎轻咬了一下不专心的老洪,老洪吃痛,抬眼看到少年微愠的眉眼。
「……洪哥、你在想什么呀」
「小虎,给我吧…我现在、很想要你」
他生疏地表达着自己的欲望,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肉体上点燃一寸三昧之火,烧穿了他的灵魂,教人看见他赤裸扭动着的情欲。
少年的性器倒也没有吓人的尺寸,而且形状优美,粉粉嫩嫩的,颇为可爱。如果不算上面布满细小的绒毛状的倒刺的话。
得到了恋人准许的猫科动物兴奋地舔了舔虎牙,验收了一下扩张成果后将自己的肉茎在对方穴口沾着淫液磨蹭着。男人只觉得自己后面瘙痒难耐,穴道挤动着想要被肉棒填满,于是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了腰肢。
随着少年的一声轻笑,圆润的前端慢慢顶入老洪的穴口,反复前后蹭动试探着,帮助这未经人事的肉体适应异物的进入。或许是前戏扩张做得颇为到位,这具身体只在进入时肌肉紧绷了一瞬,之后便变化为了难耐快感的战栗。
画虎被青涩的肉壁紧紧包裹着,麻痒的快感让他微眯起了眼。
「呜嗯、太紧了…洪哥,稍微放轻松点」
为了减轻来自滚烫肉体的挤压感,他粉润粗粝的舌尖舔舐着恋人的柔嫩的耳垂、纤细洁白的脖颈、上下滑动的喉结。猫耳如此敏感,即使是恋人努力克制在咽喉不发的细碎呻吟也悉数撞入脑髓,猫咪也没忍住,在舔弄撞击之余快乐地发出了一声呼噜声。
刚脱处的老洪当然是经不住恋人如此的侍弄,早早地缴了械,一股股的热液浇蹭在了两人的腹部,湿亮粘稠。后穴的肉壁本来早该疲于摩擦,奈何来自那肉茎上细软倒刺的微妙快感总是不断刺激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腰部也被猫尾紧紧缠绕着,难以自控抽离。
待到画虎拔出还滴着白色汁液的肉茎爬过来蹭着老洪的脸打算入睡时,老洪揉了揉自己酸麻的屁股,想想明天,啊不是今天还要上班,看着身侧甜甜地蹭着自己的肇事者小猫咪,疲惫且无语地笑了。
清醒的意识终于随着欢愉的快感一起退潮,餍足的困意汹涌而来,扑碎了最后的清明……
【今晚真有趣】
【吻我吧】
【抱紧他】
【我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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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虽然是肉但是私心有写很多老洪明知道小虎放荡过去以后的不安全感和释然,尽管老洪的情感模式倾向于温吞慢热而非激情,但我是如此热衷于看到他被快感击穿的那一刻。
最后感谢阅读!吃了我的cp饭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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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重构时代
一日 cp 活动,但不仅很多日还完全没有 cp 要素。
111是别人的oc。
克维尔是用传统的方式养大的孩子,传统的表现之一便是规矩很多。克维尔很认真地守规矩,贴心地提醒他人也遵守,但从不强制,其中的一大原因是定下规矩的父亲早已离开,不在已知的任何地方,而自己的义眼也坏了。
有些规矩很简单,有些规矩很复杂,有些规矩很晦涩。
还有一些,你会认为自己永远也用不上它们。
比如:有任何身高超过一百九十,且最好为一百九十六厘米的人类男性在街边向你推销自己时,付钱。
这一带是难得的聚居区,可以看得出来,非常难得,那么多人都努力地想要稳定下来,所取得的成就就是这样的街道,或者疑似街道的什么布置。似乎曾有一个手工课回回倒数、热情远高过能力的巨人从世界各地拆毁了一万套房屋,然后将它们的残骸堆砌在附近,其中的一些恰好可以住人,这就是这里的全部风貌了。克维尔不打算过多停留。她从北方回来,到这里也不算离北方太远。天气很冷,她只想住几天就继续南下。
直到一个男人站在近似路边的某个位置上,对着匆匆经过的她掀开从帽檐上垂下的流苏纸。在那之前,克维尔注意到纸上似乎画着类似眼珠的涂鸦。
“小妹妹要不要买我,一百块就可以噢。”
克维尔缓缓抬头,看到一个优美的下巴;她恢复平视,发现自己只能看到对方的胸,并且看到的东西稍微有点令她自惭形秽;最后她打量了一会其他部分,高个子男人戴着两只不同的手套,看来它们正在分别遭受永恒孤独的痛苦命运。
三只义眼浮现在左脸上,她忍不住眨了眨所有的眼睛,随后掏出钱包。
“好啊。”
除了父亲的规矩,大概也是因为那个下巴实在太优美了吧。
111 努力不要撞在门框上,困难度很高。因为他很快发现,对他而言,挺胸抬头和不撞上房顶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间屋子里同时实现。就在今天早些时候,迫于最后几块钱也滑入赌场老板的口袋,111 开始认真考虑鸭子或被富婆包养是否是一种更为理想的职业规划。但由于他不能明确自己客户的具体外貌,111 决定向他遇到的每个人搭话,若有不从便敲烂对方的脑壳。
想吃西瓜。
再次撞到头后,111 失望地坐下来。他第一个询问的人就掏钱了,但很显然,对方的处境更接近富婆的某种反义词,好不容易才凑齐了 100 块,稀里哗啦地倒在他的手上,并且在那之后扭头就走,直到家门口才好像第一次看见他。
“这是我的家,不是你住的地方。” 她说,然后看到了门上的第二把锁。这地方有些人干这个,在门上装上多余的锁。想继续令关闭的门履行它的另一职责:打开,就需要请他们过来。不一定得花钱,但一定需要一些卑躬屈膝,可能还有很多殴打和嘲笑。某种下马威。
再多点娱乐也不错,111 袖手旁观。但她只是盯了一会锁,义眼转动,发出很轻微的机械声。然后她伸手,像捏开一块豆腐那样捏开了锁,走进去拉开窗子。
“进来呀。” 她第二次说。
有好一会 111 都很想掐死她。
克维尔很高兴,父亲的规矩从不出错。她付了钱的男人住下来,并且开始做饭。第一天克维尔准备食物给他,他吃了一口,说:“噢噢,真棒!好难吃哦!”但克维尔认为自己的厨艺怎么说也过了 “能吃” 的那条线,尽管仅止于此,却比父亲的一些食物要好。
克维尔什么都吃,唯独讨厌生肉。
所以说做熟就好了,男人的手艺却远超于此,能令贫瘠的食材与勉强有点的调料绽放中间过程多少加了点魔法的光彩。唯一的问题只有他不事生产,时不时就会跟克维尔要钱,数目相当夸张。克维尔问清楚他要买什么,只比需要的多给一点,再多她就会说:“没有了。” 男人盯着她,说盯着或许不恰当,他仅仅是将画着涂鸦的纸朝向她。然后他掀开纸,闭着眼睛,像咧开塑料壳似的咧开嘴:“帮你介绍去海里打捞金枪鱼的工作怎么样?很赚钱噢?”
克维尔想了一会,回答他:“海离这里很远,就算很赚也是不方便的工作,而且金枪鱼可能已经灭绝了。”
男人放下流苏纸,克维尔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是是,太棒了。”
几天后,克维尔在路上遇到不认识的人。他们一定要站在克维尔需要经过的地方,这令她十分困扰。“小妹妹,” 他们说,“借了钱总不能不还吧?” 克维尔试着回忆,但对此事毫无印象,接着又发现,三人索要的金额同利息都高得惊人,这是高利贷。
克维尔在脑中搜寻父亲的规矩,得到如下两条:
自己买下的东西要好好珍惜。
有人索求他不应得之物时,理应惩罚。
克维尔认为高利贷适用于第二条。她摆好架势,五分钟后,所有人都已经在胸口中过一拳。确定确实已经没有人能爬起来后,她转身回家,男人正忙着用撬棍把自己的手钉在墙上。
克维尔看着,没有熟悉的血腥味。
“我想吃肉。” 她走进去坐在勉强还能提供一点置物功能的矮桌前,这玩意当铺不收。“白水煮的,要煮很透,但不要调味。”
男人从墙上拔下自己的手,起身做饭去了。片刻后,他端出一盘什么,以一种 “既然我都做了,你应该吃得盘子都舔干净” 的气势放下。
调味非常重,但克维尔一点都没剩。
让 111 住进家里的那个女人非常糟糕,虽然还算不上最糟,却已足以同其中的一些相媲美。偶尔 111 会思考自己当初同她搭话是否近似于一种临时性失心疯,但由于他一直处于与此相似的精神状态中,此事不了了之。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还算相安无事,但 111 时常感到他的撬棍正在呼唤自己。
阻止他真正拿起它的仅有两点,其中之一便在于 111 鄙夷英雄,无视正义,自出生起就决定不学会公理的写法,从根本上热爱恃强凌弱,绝不打可能还手之人,已经立此为人生美学。然而自从他开始以对方的名义赌博与租借高利贷,那女人便会时不时带着湿漉漉的手套回来,甚至在吃饭时向他感慨手套作为发明的优良之处,譬如避免碎石或血迹嵌入指甲缝,等等。对此 111 回应:“噢噢,这么好!” 扭头拨弄地板上的毛刺。不久他发现当地的高利贷服务从业者正在逐步减少,赌场似乎也消失了一两个,无论原因为何,111 当即深刻决定绝不要同对方战斗,如果一定要打,那就喊 777 来打。
第二点要更好一理解一些,女人有求必应,尽管应得不多。比如他说要有床,最大最软的那种,第二天他有了床,很小,很硬,和地板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它有腿,其中三条都经常吱嘎作响,唱得比地板好听点。而女人依旧睡在地上。
一般人到此多少会生出点愧疚来,但非常遗憾,111 是个混蛋,任何一头以人类为主食的巨魔都比他更有良心。如果收留者再有点钱,至少存在些积蓄,111 一定已经开始谋划意外,其中的一些大概早就发生了。但她只比最穷的人富有一点点,带回来的钱刚好足够花销,日日如此。与她共处一室是个比流落街头更好的选项,只是不能确定是否比做鸭子或被富婆包养更明智,毕竟他还没做过。
111 倒是给她介绍过黑帮打手的工作,开始很顺利,她拿回来的钱多多了,但很快雇佣方找到 111,说:“呃,你知道吗?她有点恶心,那个,她义眼你看到过吧?” 但 111 确信绝不仅仅因为那个。与他同居的女人完美地符合一些热爱助人为乐者所拥戴的正义之士形象,同时无害且顺从。但即便在地狱下面再打一层把她丢进去,第二天她好像也会带着洗掉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衣服回来,毫不介意地继续原本的生活。这就实在有点过分了。
一天晚上,111 缩在床的角落,紧贴着墙,一边握着撬棍一边思考这些,与此同时还要被异能的副作用与破坏欲折磨得火烧火燎,而地板上的女人却深陷梦乡,111 比任何时刻都想要敲碎她的脑壳。然后他真的摸下床,举起撬棍时,两只眼睛连同三只义眼一起睁开,在黑暗中盯着他,其中或许不曾包含任何情绪。
111 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对方说:“现在是该睡觉的时间。” 好像还觉得不够清楚似的,她继续道:“所以不要在屋里挥舞撬棍。如果你一定要用,要注意别打坏家具。”
她可能还说了很多,比如家具本来就不多,打坏要买,门窗墙壁破了也要赔,破太厉害了不能住的话还要再找新屋子,很贵,她没有钱,如此等等,说到最后 111 频频点头,只希望她赶紧闭嘴,终于她息了声,说了句 “晚安”,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111 重新躺下,也睡了。
企划:重构时代
入企时用作审核写的,很随意,有跟正篇不符的情况。
“我异能的名称?”
向她问出问题后,克维尔难得收起笑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还是闲不住似的晃来晃去,将头发一圈一圈地绕在手指上。过了一会,她望过来,好像刚刚在大海正中发现船底烂了一个洞的旱鸭子独航者,绝望又无措。
“……没有取。”
朋友就是在此时踏入茶水区的。“哦豁, ”他发出夸张的怪声,还吹了声口哨,“你在这干嘛呢?欺负我们的好狗狗?
我挺想阻止他别随便把别人叫成狗,克维尔却已经笑了出声:“我是好狗狗!“瞬间精神百倍,将那杯奢侈地加了许多糖和奶的咖啡举到他面前,并顺从地被摸了摸头发。不得不说,那眯起眼睛享受的样子确实很像我以前养过的长毛狗。
克维尔又去倒了一杯牛奶,给我泡上了不知从哪弄来的苦荞茶。熟悉的人她似乎都会记住喜好,但有些东西我记得从没跟她说过。这个我也问过她,她点点头,好像我的话是什么夸奖似的,笑眯眯地说: “因为你身上有和那些种子一样的味道。 ”连鼻子也跟狗似的,是异能者的感官加强吗?我不太懂。
朋友听说这件事后还悄悄跟我说,如果不是她没什么恶意的话,这事还挺恶心的。我不太想跟他说这个,就没有再继续了。
“所以你居然还没给异能取名?”我们坐下后我说清了原委,朋友连咖啡都不喝了,颇有戏剧心地拍了桌子。“那不是发现自己有能力后当天就应该熬夜做的事情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三岁小孩一样。”
“什么啊!你不也觉得那是个很厉害读起来也很棒的名字嘛!”朋友接连发出怪音,“话说回来,克维尔的能不就像啤酒起子一样吗?虽然是需要冷却的起子,搞笑死了,你能想像我要开啤酒的时候,起子突然跟我说,不好意思,我十分钟只能开三瓶哦这种话吗?”
“喂!”
“就那个!”
我是真觉得有点过分了,可刚刚还一直埋头牛奶中的克维尔此时竟目光灼灼。
“就那个!”她高高兴兴地重复了一遍,“啤酒起子——”
她拉长音念了一遍,笑了:“我喜欢。”
朋友看向我的时候,我意识到,他好像是故意想要惹怒她的。
你也觉得她有点恶心吧?他的眼神似乎是这么说的,这样讲都不生气啊。
苦荞茶的香气飘散开来,我对此不置可否。
*注:本文内含大量日麻用语,可以忽略,只要知道这三个货胡的都很大就行了
*由于e站原因删掉了emoji,详情可以去b站搜索“哥谭噩梦”
*许天明!你个小废物!
*感谢大家串场,很快乐
许天明到公司楼下透气。看了大半天档案,他感觉自己满眼都是字,需要让眼睛休息一下。他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天空发呆。天空雾蒙蒙的,透着一点蓝色,算不上晴空万里,也不够阴沉。
许天明看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过来。姜曙云和他简短地打了个招呼,又问他:“你也抽烟吗?”许天明因这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愣了一下,转头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吸烟点。
他连忙摇头:“我不抽的。”
姜曙云说:“这样啊。”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出来。烟盒是红色的,上面印着大大的喜字,很喜庆。“咔哒”一声,打火机燃起火苗,火苗点燃香烟,烟雾缓缓升腾起来。
“你喜欢抽烟吗?”许天明一开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很少看到女生抽烟……”
得,越来越蠢了。
“习惯了。可能只是安慰剂效应,心情不好的时候,烟可以让我放松一点。”姜曙云说着,又吐出一片云雾。
“那……我也想试试。”许天明说。
姜曙云笑起来:“你在这里坐着,不会是为了蹭烟抽吧。”许天明连忙摇头:“真不是!我就是突然……”
姜曙云摸出一支烟递给他。许天明哆哆嗦嗦点着了火,尝试着吸了一口,立刻觉得呛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了半天,咳得眼泛泪花,感觉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姜曙云在旁边拍他的背:“不会抽就别抽了,怪浪费的。”
许天明一边咳一边想:我好菜啊。
“怎么突然想抽烟?”姜曙云问。
许天明不咳了,老老实实坐在吸烟点看姜曙云吞云吐雾。
“就是想着……抽烟会不会让我感觉好点。”
“有什么烦心事吗?”
许天明犹豫了一下,说:“我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总觉得会有点不安,觉得这份工作是从哪里偷来的,骗来的。我不是法术世家的小孩,也不是什么异兽,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理论上来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你还是来了,这就说明你有这个资格。”姜曙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但我总是忍不住去想。”许天明叹了口气。
“就算是出身法术世家又如何呢,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姜曙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烟雾飘散到天空里面。
许天明沉默下来,看向渐渐散去的烟。烟雾散尽的时候,他才慢慢地站起身。
“该回去工作了。”
星期六,黄昊宁,夏墨,许天明去打麻将。
“邓云青呢?他不跟你一起来吗?”夏墨问。
“他又不是我的挂件!”许天明说。他和邓云青虽然关系不错,也不必随时随地都捆绑在一起。
黄昊宁说:“那我们三缺一了。”
夏墨嚷嚷:“打三人的!我跟你们讲三麻可好玩了,而且容易胡大牌。”
谁不想胡大牌?所以三人欣然同意打三麻。
东一局,许天明断幺九。
东二局,许天明断幺九。
东三局,许天明立直门前清断幺九。
黄昊宁&夏墨:“别断了!”
许天明:“……我凭本事断幺九,怎么了!”
看到另两个人的眼神,他默默缩了缩脖子:“好嘛,那我也去做大牌。”
几局下来三人互有胜负,新的一局开始之后,黄昊宁一边摸牌一边皱眉:“这什么啊!好烂的牌!”
夏墨:“上次你这么说的时候胡了清一色。”
黄昊宁:“这次是真的烂嘛!”
许天明看看自己的牌,很好,天生的断幺九。就在他默不作声地凑成了两个对子之后,黄昊宁摸牌,然后跳了起来。
黄昊宁声音颤抖:“啊!我,我胡了!是国士无双!”
许天明犹如五雷轰顶。夏墨也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凑过去看。好的,十三张幺九牌齐齐整整,加上黄昊宁刚摸到的九筒,正好一副国士无双。
黄昊宁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许天明和夏墨也发出痛心疾首的嚎叫。今天晚上吃饭大概要他俩请客了。
闹完了之后三个人安静下来,夏墨突然沉痛地拍了拍黄昊宁的肩膀:“胡这么大,珍惜之后的日子吧。”
黄昊宁不在乎:“我最近运势大吉,胡个牌小意思啦。”
三人收拾好情绪继续打牌。几局之后轮到许天明坐庄,摸牌,理牌,摸牌,理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夏墨:“你咋了?”
许天明摸了第一张,然后把牌往前一推,语无伦次道:“我,我,那什么,这牌,这个天胡了。”
其他两个人凑过来看牌,黄昊宁吐槽道:“你天胡都断幺九啊。”
夏墨叹气:“今晚我请客,你们俩好好享受最后的晚餐吧。”
许天明干笑:“哈哈哈哈哈。”
没过多久,在稀里哗啦的麻将声里,夏墨“嗷”的一声站了起来:“我胡了!东南西北,大四喜!”
欢呼过后夏墨也陷入了沉默。他刚刚还说其他两个人用命打牌,结果自己胡的比谁都大。三个人面面相觑,今天这个旺得不得了的运势,莫非真是最后的晚餐?
他们不敢再打,赶紧卷包袱跑路了。
结果最后谁也没请谁吃饭,今晚AA制。
三人走进一家烧烤店,找了个包间开始点菜。大小伙子谁不想吃肉,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荤菜,三个人吃得狼吞虎咽。
还有啤酒。许天明没太喝过酒,不过今天兴致不错,也跟着黄昊宁和夏墨一样整杯倒满,很大口地喝。
黄昊宁举起一罐啤酒,大声说:“各位兄弟们,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小节目!”
“我好不容易认真一次
你却让我输得 镇么彻底
呵呵呵呵呵
焯!!
我们的关系进一步没资格
”
夏墨鼓掌叫好。许天明象征性地鼓掌,其实不知道黄昊宁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有点头晕,身体也轻飘飘的,整个人感觉很懒散,不想说话,于是默默地给自己的杯里倒满啤酒,一边看黄昊宁摇花手一边喝。
等到夏墨和黄昊宁注意到许天明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地托着下巴了。
“还好吧?”黄昊宁拍了拍他。
“嘿嘿,挺好的……”酒精的作用下,许天明开始傻笑。他伸手去抓玻璃杯,结果抓了个空。
“我去,他这是喝了多少?”黄昊宁打量着许天明眼前的啤酒瓶,发现只空了一瓶。
“他这个酒量是真的不行啊哈哈哈!”夏墨大笑起来。他突然心生一计,从包里掏出一袋东西放在桌上。
黄昊宁定睛一看,包装上写着五个大字:堂弟的味道。
“吃了这个之后,就只能说谎话了,我们套他的话然后录下来,以后我们就用这个,要挟他!”夏墨说。
“但我们要挟他干什么?”黄昊宁问。
“请吃饭吧,别的好像也没啥了。”夏墨说。
“讹他一顿贵的!”黄昊宁很起劲,两人说干就干,连哄带骗给许天明塞了一整根“堂弟的味道”。等许天明吃完了,夏墨打开手机录音,对黄昊宁比了个“嘘”的手势,开始不怀好意地提问:
“许天明,许天明,你觉得在六扇门工作怎么样啊?”
“什么?”许天明迷迷糊糊地看一眼夏墨,然后又去找他的酒杯。黄昊宁赶紧把玻璃杯拿一边去了,才喝了那么点酒就这样了,再喝可不得了!
“我问你在六扇门工作,怎么样,开不开心!”夏墨提高了声音问道。
“超开心的,每天都过得好开心……”许天明继续傻笑。
夏墨和黄昊宁面面相觑。已知许天明吃了讹兽的肉,现在只能说谎话,不能说真话,那么把这个话反过来,岂不是许天明天天都不开心?
“下一个下一个!你觉得局长怎么样啊?”夏墨又问一道送命题。
“局长……局长他……一点儿都不可怕。”许天明仍然傻笑。
夏墨把黄昊宁拉到一边嘀咕:“失算了,让他说真话还比较要命。”
黄昊宁倒是有主意:“你问问他邓云青的事,估计道道都是送命题。”
“好主意!”夏墨赶紧去扒拉许天明,“你觉得邓云青……怎么样啊?”
谁知道许天明一下子哭了起来:“我一眼也不想看见他,恨不得他赶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夏墨和黄昊宁一起皱眉,他们也没想到许天明是这个反应。许天明仍然在小声啜泣,然后哭声渐渐小了,大概是睡着了。
夏墨按下手机,把录音停掉了:“完了,没一条能用的。”
黄昊宁说:“算了吧,下次不给他吃这个东西了。”
夏墨计上心头:“或者我们骗他,就说他喝完了酒,说了点不该说的,他请客吃饭我们就告诉他。”
黄昊宁跟夏墨击掌:“这主意好。”
两个人接着喝酒吃肉,喝到最后也稍微有点醉了,把AA制的事忘光了,抢着结账。最后夏墨抢着扫码付款,黄昊宁去叫许天明,好不容易把人叫醒,结果许天明醉得一塌糊涂,觉得黄昊宁有五个脑袋,抱着椅子不松手。
“打电话摇人?”黄昊宁说着,已经开始翻通讯录找邓云青在哪。
夏墨坏笑:“要不我们问问当事人的意见?”他晃晃许天明:“用不用我们找邓云青来接你?”
许天明花了点时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摇了摇头:“务必让他来。”
邓云青来得很快,基本是飘过来的,无视了地面摩擦力,牛顿听了想掀棺材板。
“他喝了多少?”邓云青看看双眼迷离的许天明,又看向其他两个酒鬼。
“一瓶啊,朋友,就一瓶多一点!”黄昊宁摇着头叹息。
邓云青也叹气,他以前也不知道许天明这么不能喝。
“你们两个回家没问题吧?”邓云青问。
黄昊宁说:“不要担心,我摇着花手就飞回去了。”之后他展示了娴熟的花手技术,速度快到出现残影,但摇了半天也没飞起来。
“没问题,我还能走直线!”夏墨给邓云青做了个示范,很稳当地走了个直线,走到最后一步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两只兔耳朵就从头顶蹦了出来。
邓云青很无奈:“走吧,我打个车,把你们挨个送回去。”
他先是把黄昊宁和夏墨送回了家,又扶着许天明回到他租的房子里。夏墨临别时叮嘱邓云青,许天明吃了讹兽的肉,等会儿他说什么话可别当真,邓云青心想,醉鬼讲的醉话,本来也不该当真。
许天明说,你来干什么?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会感谢你的。邓云青心想,好家伙,简直一个正统傲娇。他扶着许天明出了电梯,问他钥匙放哪了,许天明说右边口袋,邓云青去摸左边口袋,果然在里面。
他开了门,许天明熟门熟路滚上懒人沙发,两腿一蹬,与世无争。邓云青大喊:脱鞋!难道要我给你脱吗?
许天明无辜而木然地看向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不可以。”说完脱了鞋,开始自己换衣服,套头衫脱到一半,找不着头在哪里,邓云青赶紧去搭把手,才把许天明的头从衣服里解脱出来。
“喝点水。”他倒了杯热水给许天明。许天明一边说着“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感谢你的”,一边喝了一大杯。
邓云青觉得很有意思。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龄,所以他从来没见过许天明喝醉的样子。像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明天大概什么都不会记得吧?
想到这里,邓云青渐渐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有件想要确认的事,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也许讹兽的肉让许天明无法说真话,但仍然能通过相反的解读知道对话里的真意。
于是邓云青发问:
“许天明,我问你,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吗?”
许天明说:“我……”
没说出口的回答被他用双手捂住了。许天明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邓云青紧跟着冲了进去,拍他的背,等他吐完了又倒水给他。
“还想吐吗?”
许天明摇摇头,一脸虚弱的样子。
“去睡吧,以后可别喝这么多……”邓云青想到仅仅只有一个的空瓶,又赶紧改口,“最好还是别喝了。”
而许天明却答非所问。
“我已经知道了。”他说。
邓云青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他在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
已经知道,就是还不知道。
邓云青松了口气,这是他想象中最好的情况。而许天明往后一仰,彻底睡着了。
许天明醒来的时候头疼得要炸裂,他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黄昊宁摇花手,至于他怎么是回到自己家的,许天明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邓云青敲门,说给他煮了粥。许天明从房间里挪出来,令他有点意外的是,对于邓云青在他家里这件事,他完全没有感到意外,好像邓云青送喝醉的他回家是一种自然规律,如同太阳东升西落,地球是圆的一样自然。
“早,”他想了想又补充,“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吧,麻烦你了。”
“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无奖竞猜,昨天你喝了多少?”邓云青眯起眼睛笑。
“没有奖猜什么猜。”许天明不想猜,他知道,那不会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他打开手机,夏墨和黄昊宁都给他发了消息,一个问他活着吗,一个问他死了没,他给“活着”发死了,“死了”发活着,很逆反。
许天明一边喝粥一边想,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似乎就在邓云青送他回来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曾经发生了,但这段记忆被酒精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抬起头看向邓云青:“昨天晚上……我有做什么吗?”
邓云青大笑起来:“有啊!你抱着马桶吐了半天,还说它是你的好兄弟。”
许天明脸红了,他感到十分尴尬。
“你应该不会跟别人说吧。”
“说不准,看我心情,看你表现。”邓云青眨眨眼睛。
许天明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您辛苦了,您想要点什么服务?您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小的我立刻去办。”
邓云青也很配合地做出一副大爷作派:“去,把购物车里的东西全都给我买下来。”
许天明打开自己的购物车,血压立刻升高了——纸扎游轮,纸扎自行车,就算了,怎么还有一个纸扎的龙宫啊?
“欺人太甚!就算明天你把我和马桶称兄道弟的事捅到公司里,我也不会给你买龙宫!”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样的吵吵嚷嚷就像以前一样稀松平常,什么也没有变化。
虽然怀抱着略微不同的心思,但许天明和邓云青都不约而同地希望,这样稀松平常的日子能够永远,永远持续下去。
*学院pa,设定为柳四氿为老师丁香则为学生XD
*流水账有,私心我流天栖学校学生有
*字数4k4 如果没问题请食用!
和大多数学校一样,都或多或少会开设国文课,天栖学校也是如此,柳四氿是众多国文老师的一位,他在开学第一堂课就评价过:
“国文课,就像丁香一样,粗略闻他的鲜艳和芬芳,自然闻不到,需要用心去细细品尝。”
燕子踏早,柳四氿踩着樱花枝头做的筛网沥下来的金色的樱花瓣,还带着一些困意缓缓挪移进了教学楼。国文课通常开设在早上,早春的早上,听着枯燥的国文课讲堂,再适合不过睡觉了(偶尔国文课老师本人也不太想起床)。
从家里赶来,再一只脚移步跨过班门的门框,是一种偌大的勇气,柳四氿在来的路上的时候,心里默念和重复了不少遍今天要讲课的内容以及如何去带动自己和学生们的情绪,像是在赴约参加一场重要的谈判,也像是去进行一场幕布后的演讲。
做老师嘛,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演讲。
男人向春天借来了一脸的笑容,像珍宝一样捧起来走进了教室。带着一声清算和翻书的声音,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和台下的各位直视,台下安安静静的,似乎在等待着老师的发话,是一种无声的尊重。
“今天我们来讲国文诗词。”柳四氿带着一丝宣告,嘴角依然留着一些弧度,像一只温柔的暹罗猫,用那双枯槁的手指从粉笔盒里面摸出来一支乖巧的粉笔,像是卡死的齿轮一样,吱呀吱的慢慢背过身去在黑板上慢工雕刻,轻柔细语似的书写着象牙般白的字迹。那是一首来自中国的古代诗人“杜甫”的一首诗,名为《登高》。
提及诗词,那必然要详细介绍一下其背后的历史背景,不管是从唐代的官僚制度,再到升官贬远的路途变迁,再到对于那种个人患得患失的家国情感,让一帮孩子去共情尚未浅知的异国他乡的诗人,倒不如去共情在温暖的清晨 ,听着如同安眠药一样的讲课内容和挫顿的嗓音,趴在桌子上美美睡上一觉有多么舒服(虽然老师讲的慷慨激昂到自己都要哭了)。
天栖学校的孩子们说一不二,敢想就敢做……一个会去做,那么集群效应就会跟着做,这个像蜜蜂一样的小团体分工明确,一个人负责打掩护应付老师,另外的一些人就调整姿势,从桌兜里面掏出自己的小蜜蜂抱枕美美的补上一觉。抑或是坐在最后排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社交软件吐槽一句这个老师讲课好没意思,然后切到后台,登录了每天都要肝的游戏。
终于在这位老师终于要开始讲解正课的内容之前,大片大片的学生们犹如睡美人,睡的舒舒服服,自自在在。
年纪稍大的老师还没能注意这片破败的景象,在回忆着教案的内容时用占满了白色的玉粉的手指在黑板上逐字逐句的朗读和分析,烙下了一个又一个如同月牙的白点。
“这句风急天高猿啸哀,意为在萧瑟湍急的风浪与阴云渲染显得天空更高的苍茫的世间之中,猿猴的啼叫显得这一景象更为凄凉和悲哀,这半句话动静结合……”柳四氿讲话的声音和语调充满了一股老先生的味道,声音拉得悠悠长长,像极了一首催眠的安眠曲。他顿了顿,看着书之后把自己的目光投射到讲台下方,希望得到一些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的互动,事实也确实如此,孩子们睡的津津有味……
当他看到这副破败的模样,顺着诗句的下半截的想说的话就立马咽了回去,然后胡搅蛮缠着被消化的透彻,透顶。
怎么连第一排的学生也睡得七七八八啊。他在内心想到。
柳四氿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他深刻理解在大早上上这种并非人人都能通透的理解到其中内涵之纯粹的虚无的东西是一种多么累又多么无聊,又是极其辛苦的事情(尽管学生们只是单纯不想听而已)。
他望着睡得就跟一颗颗软糖的学生,甚至打着呼噜,说实在的,有些不忍心把他们叫醒,像是老师们常说的话:“叫你起来不是批评你。”在柳四氿看来,那确实是屁话,毕竟不可能会有学生不在意自己上课被指名道姓点起来,在这种小小的共情之中,一种名为教师的责任感如同铜锤,敲着他心里的一扇小门。
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早春的聒噪和闷热让柳四氿的注意力有些涣散,他有些口渴了,或者他需要喝口水才能思考要如何应对这种令人无奈的局面,他对于这种场面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放到十年前,他可能还会带着满腔的属于老师的激情大拍一声桌子,喊一声“怠慢!” ,在下午学生们精神饱满睡不着,转而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大拍桌子喊一声“肃静!”,在晚上看着学生们的晚自习的时候对着心不在焉的学生们大拍桌子喊一声“浮躁!”。但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喊,他只觉得过去的和学生这么较真的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羞耻和不稳重。
蝴蝶扑棱着翅膀,一只又一只在讲台旁边飞着米黄色的舞蹈,自由的来客仿佛是他唯一的慰籍,顺着那些蝴蝶看过去,一只落在紫色的女孩的头上,一只则停在她的等待着老师讲课而继续书写笔记的笔杆上面,那只蝴蝶像是特邀的贵宾一样,大摇大摆的飞来停在女孩的笔帽,这让女孩不由得一惊,她下意识抖了一下笔,这位贵客便飞走了。
“我去…居然还有人听课啊!”柳四氿歇斯底里的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真的怕不是蝴蝶仙子来眷顾鄙人的课堂了。”
柳四氿清了清嗓子,没能让这么失礼的话秃噜出来,他低头一只手撑着,一只手摸上了那张手写的座位表,一般这种排格子的座位表都是班里字体最好看的女生写的,娟秀的字迹映入老知青的眼里,好似巍峨的青山,又奔泄涛涛绿水。
“丁…香…”
老师的有意无意的对着纸张的发声拉走了女孩的注意力。
“嗯…?”
柳四氿有一些尴尬。
“噢!那就丁香同学来解读一下这首诗的颔联吧!”男人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下意识用沾满粉笔灰的白色手指摸了摸鼻子,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后把自己如同花猫一样的手指往上抬了抬,露出手腕,然后用它推了推眼镜,再然后,就伸手亲自为丁香指出来了颔联所在的位置。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丁香满载着柳老师的期待站了起来,米黄色的蝴蝶好似惊鸿,从丁香的身旁又如同离群的金燕,寻找下一个充满芳香的屋檐。女孩耳环轻颤,然后清了清嗓门,双手捧起来了国文课本,学着方才老师讲课时如同收音机一样的腔调说出自己的理解。
“无边无际的落木……”丁香也故意把语调拖的很长,柳四氿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蠢了。
“落木的意思就是落叶!中国的古代文人们经常用‘落木’、‘落红’诸如此类的意象来代指落叶,这里可以称作树木的落叶。”台上的男人补充到。
“嗯……”丁香思考了一下。“无边无际的树木萧瑟的落下树叶,而奔腾的长江无穷无尽的滚滚而来。”
“很好!”柳四氿夸出来了这么一句。他或许正想对着其他同学大肆表扬一下丁香,诸如此类的,可能会说出“丁香同学理解和分析的透彻又到位”之类的话。但是台下依旧是一片死寂,似乎大家因为丁香给他们打了掩护,睡得更香了。
柳四氿的无奈在这堂课至此已经淋漓尽致,或者说,课本的内容只是太枯燥无聊,不适合学生们接纳呢?教材是死的,人是活的,关于课标的要求也大致只有几句抽象的教授学生们培养诗歌素养以及情感的熏陶罢了,考试可不考原题。
男人盯着黑板发了几秒的呆,像是忘词的年轻老师,又或者是根本没备课的随心所欲的凭借经验之谈的佛系老教。
他当着丁香的面把这一面白花花的字体擦掉,随即又重新用方正的字体写上一首新的小诗,作者依然是“杜甫”,但是内容却大相径庭。他对着那位精神抖擞的女学生平起来手掌向下挥,示意让她坐下。
一笔一划如同轻纱磨蹭,又是筛网,箩筐之中则就只留下了秀白色的字体了。
《江头五咏·丁香》
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垫。
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
深栽小斋后,庶使幽人占。
晚堕兰麝中,休怀粉身念。
柳四氿顿了顿,他很少去讲课标外的东西,能不能讲出点名堂来基本上三分靠能力,七分看天地造化。他看着这位唯一的,还捧场的女学生,不由得想要试一试,想要告诉她,丁香,在古代文人的眼中,又是什么形象呢?或许是出于一种职业道德,他有些希望让一位学生去爱上诗词。
他放下书本,目光也从班级的大部分人的身上挪开,只留给了丁香一人。
“这首诗呢,是杜甫晚年在成都的时候写下来的,首颔联则写了花的形状:丁香花纤小柔弱,错乱地纠结在一起,但不那么热火朝天,反而垂挂下来,枝条不得不作为承托了,丁香花叶片纤小,上面略到纷飞的柳絮毛,在枝叶之间,花朵扶疏,颜色素雅,非常艳丽。”男人顿了顿,他从另一盒彩色粉笔之中选出来了一个略像紫色的笔杆,可圈可点对于“带浮毛”,“披素艳”的字眼着重划了醒目的几笔。他不紧不慢的卖了个关子,随后继续说道。
“颈尾两联则通过和前句结合的手法着重写出了自己对于丁香的感受:把丁香花栽在书斋的后面,读书的时候离的近便可以独自领略丁香的倩丽韵味,夜晚等到丁香花凋谢,然而散发出犹如兰麝般的香气,丝毫没有对自己凋零感到遗憾。杜甫这首丁香诗,赞美了丁香花的倩丽幽香,圣洁高雅,对自己的凋零并没有哀怨,反而是散发出兰麝般的香气洒向人间。”
男人一气呵成,从诗词的欲扬先抑,再到对于丁香的穿插着参差的表扬,似乎也间接的在暗喻女孩,如同丁香一样默默无闻,却清洁淡雅,在这独属于自己的小小的盘踞的地方散发着自己的一席的香味。
丁香听得有些入了神,她把那首诗抄了下来,抄在了自己的课本上面。好似她的笔墨也有着淡淡的香味,也引得蝴蝶振翅,停留在了纸面之上。一堂好好的课,正儿八经的变成了属于丁香一个人的小灶了,她又换了几个颜色的水笔,在自己的课本上仔仔细细从一些不足挂齿的背景故事,再到这一首新鲜的小律诗。起码她记住了“杜甫”,记住了这首有关丁香,或许也有关她自己的诗。
教室里依然死气沉沉,伴随着清脆的救人如救火的下课铃,个别强忍着困意一直在“点头哈腰”的孩子们像是得到了最高级的许可,终于也舒舒服服的趴在了桌子上面。
柳四氿伸了个懒腰,他有些感谢也庆幸自己难得讲了一节这么特殊的课堂。
“喔…该下课了,我本人不太会写诗哎…但是我还是留下一小半句送给丁香吧!”很显然,他这句话是对着丁香说的。
女孩愣了一下,她一时间没能分清,这位老师是打算送给真正的丁香一首诗,还是送给自己一首诗呢?她托着脸,在讲台上笨拙的男人踮着脚尖写在黑板最上层的字迹,她在心里,在本子上,在吹着气似的小声念了出来。
“温香似雪点点玉,颦蹙眉前,伯仲自有蝶入从间。”
————————————
“话说真是谢谢丁香了!拖住了老师,才能睡上这么美美的一觉。”
“哎……?”女孩没能反应过来一旁搭讪的同学的言喻,以及消化其中的信息量,调皮的孩子便如同箭一样溜出了那个与柳四氿来时相反方向的门槛。
办公室这边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柳四氿在办公室边刷着电视剧边批改着作业,他的耳朵旁边环绕着隔壁桌的女老师的闲言碎语。
“哎,你说,你们班的那个丁香,为什么身边总是来回飞着那么多蝴蝶呀?是喷了什么香水吗?”
“不能吧,我也喷香水,也不见我身上有蝴蝶。”被问话的女老师显然有些纳闷。
他们的谈话的对象和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柳四氿。
他正在丁香的作业本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把因为仓促下课,没能写完的小诗的后半段写完:亭静如伊细细语,春色门前,满园难忘丁香秀娟。
“哎,柳老师,我记得你对丁香评价挺高的,你说她为什么身边那么多蝴蝶呀?”
木讷的男人被打断了动作,他开始极力搜刮脑海中比较偏远的回忆,随即下意识地,伸出一只食指挠了挠脸上不存在的痒意。
“唔……我还真的不怎么注意这个呢……不过我想起来了一句谚语。”
“什么谚语?”
“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邓云青一进后勤科办公室,就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他顺着味道摸过去,一眼便看见林宝泉靠在椅背上苦着个脸。
“怎么啦?”他扫了一眼小少爷的桌面,上面点着一支盘香。邓云青对这东西没有研究,只觉得还算好闻。
“邓哥,可气死我了!”林宝泉见邓云青来了,抓着他大吐苦水,“无良商家卖假货,不退钱就算了,还骂我神经病!”
“太过分了吧,必须得举报他!你买的什么?”邓云青问。
“返魂香啊,”小少爷指了指桌子上的盘香,“书上说,这东西香飘百里,死人闻了就能复活,可是你看我都闻半天了,也没活!”
邓云青也凑上去闻了一闻:“确实,我也没活。你在哪儿买的?”
“淘宝啊!”林宝泉说。
邓云青乐了:“这真不能怪商家。淘宝上要是能买到真的返魂香,那地府不就没生意做了?”
“我当然知道啊!”林宝泉有点不服气,“所以我没买那些便宜货,特意买了最贵的。”
“有多贵?”
“两百块呢!”
邓云青忍不住大笑起来,拍了拍林宝泉的头:“别气了,等下了班咱们去吃点好的,我来请客。”
林宝泉立刻来了兴致:“真的吗!那我想吃糖芋苗!”
邓云青点头允诺,心想这请客吃饭刷的是许天明的花呗,这点倒不必特意和林宝泉明说。
林宝泉比邓云青年纪小,做鬼的时间倒是比他要长。小孩生在法术世家,天赋极好,结果早早枉死,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整天琢磨着怎么让自己起死回生。即是同事,又同样做了鬼,邓云青乐意陪林宝泉折腾。要知道,林宝泉如果真折腾出什么成果了,那可是足以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成就。
林宝泉也很开心,把邓云青视为志同道合的复活伙伴,隔三差五就会交流一些新的复活提案。小少爷会从古今中外的典籍之中寻找死而复生的案例,范围之广,从《山海经》到《格林童话》,都是小少爷的参考书。
“故事都是人写的,因为人不能编出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所以死而复生肯定是可行的!”林宝泉言之凿凿,邓云青差点就信了,直到看到林宝泉下单了红富士苹果和绿色颜料。
邓云青指出,白雪公主这一复活手段对于林宝泉不太适用。首先,白雪公主是因为吃了毒苹果才死掉的,林宝泉并不是。其次,他们也找不来七个小矮人。最要命的一点:去哪里找一个王子来吻林宝泉?
林宝泉听到“吻”字就脸红了,过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邓云青还没说最要命的一点,那就是林宝泉已经死了三年,就算遗体没火化,也早腐烂了。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觉得林宝泉能够成功,死而复生的困难人尽皆知,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禁忌。在一些故事里,即便是死者真的复生,也往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失去记忆,变得残忍,遭受无尽的折磨,等等等等。死亡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一面望不到头的墙,万物终有尽时,谁也别想逃脱。
可是他也不打算把这些说给林宝泉听,有些事情得靠他自己去领悟。而且他也抱有一点隐秘的期待:万一呢?万一奇迹真的发生了呢?
不过当林宝泉准备借由蚊子的力量变成吸血鬼的时候,邓云青便知道,奇迹降临的日子可能还很遥远。
许天明很快知道了他在和林宝泉折腾些什么,公司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他略显担忧地问:“你觉得他真能做到吗?”
邓云青笑笑:“概率比中彩票还要小。彩票得主好歹确有其人,起死回生……谁也没见过。”
许天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怕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怎么会呢?我是死了,不是傻了,”邓云青说,“小林年纪还小,陪他做点事能让他高兴点。鬼留在世间,就是为了那点念想,等这点念想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他发现许天明的眼神变了,有点后悔说了刚刚的话,但又不能咽回肚子里。许天明久久地看着他,表情有些悲伤,却一言不发。他似乎知道许天明想说什么,心想,要是他问了那个问题,自己该不该回答,该怎么回答?
最后许天明什么也没有问,就像一只蜗牛,试探着想要探出头来,结果还是缓慢地缩回到自己的保护壳里。
“别干危险的事。”许天明低着头说。
“放心。”邓云青拍拍许天明的肩膀,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但他又想,许天明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大概是已经猜到那个问题的答案,这就有点不妙了。
鬼总是要有点执念,邓云青也是如此。至于他的执念究竟为何物,想来不太难猜,无非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许天明”。
作者:伊西多
文体:诗歌
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亲爱的药片
梗在我喉头如珍珠
我不是蚌,我的甲壳未被磨穿
只有懦弱的眼泪
懦弱的经血
和我母亲相同的子宫,阴道
等待启封,等待灭绝
我期待激情而你期待什么?
我们手中没有“药”
没有烟雾与枪
只有羞怯的罂粟
它的美丽灼灼如蝶翼
它安静地蛰伏
我们是无立锥之地的畜类
我们迁徙,蹄子挤出栅栏外
我们不惨叫,不呻吟
我们认识了新的丛林和新的弹药
我们注入斗室像脓血注入海
我们被瞄准,被毒杀
被推入王水,不再剩余金表
消融。消融,这稠厚的土壤
我们被切割。我们自愿下跪
我们自愿如此生活
亲爱的药片,救救我
救救我的十九岁
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我在雪地里,说了又说:
而今天什么都不剩。而今天我就是雪;
你呢,亲爱的药片?
你在金铸的大脑里成型
那时候世界尚安稳
酒鬼还未被撞,七窍流血
司机还未潜逃,洋洋得意
为省下了一笔钱财
那时候新娘躺在破旧的棉絮里
她瞎了一只眼
还有一个良医父亲
不识字的她
温良地抚育小鸡雏
那时候我和我的姊姊静卧在女童的卵巢中
等待我的姊姊和我
等待那个男孩
亲爱的药片,你和这一切距离太远
你由机器压制,无需模子拓印
你无关于任何父母,清净自足
中立无味,由温水送服
我被击中两次。我
最醒目的稻草人
先是由背叛,再是由拒绝
我无从打坏小的镣铐
既然他人与我一样,都上了大的!
既然它们是一样的铁灰红黄,锈迹斑斑
我笨重地跳舞
算了,让我们谈谈世界吧
此时空气里,沉默也能听见
只因那些全是无稽之谈。我给你
看我手臂上樱桃肉色的肿痕
看我小腿上的A字形伤疤
看我畸形的双腿和鼓凸的眼睛
看我青紫色的双脚,它又踏过三场严寒
最最勇敢的女奴,姐妹们给她褒奖
在她脖颈上挂上项链——
十头小公猪的睾丸。
“让咱们给她祝福和尊重吧!”这声音纯洁无瑕,无关紧要
而她已经失语,发觉一切都不是重点
难道那真实吗?那些活着的人?
黑白底片上没有太阳
但我们知道它是金黄的
金光闪闪如麦浪
我曾经也是太阳
我曾经忏悔,第无数遍
向鱼,向鸟,向乌龟,向狗和猫
我曾经恐慌,第无数遍
假如这是战争,我不会第一个死去
也不会最后一个死去吗
在这个面孔林立、砌成相熟墙壁的连?
谁是指挥官?
又有谁是敌人
斗篷裹住她不存在的身体
她的泡泡在白昼飞升,五光十色
我听说她。我亲眼见过她
怎样地亲近我们的女人!
她化身为男人,蛊惑她,压榨她
血都熬枯干了
男人是死的病毒,他们助纣为虐
而我的手抖抖索索
未及交锋,武器就滑落
我在战场上熟睡,多么可鄙!
我以为,我以为——
真为假而假成真。
我未战先怯,陡失勇力
一场必输的仗!
啊,我能呼唤谁?神啊,神啊!
“你为什么离弃我?”
这声音长了翅膀,战场上的鸽子
慌张逃离,被一弹射中;
我哑了。一切都无用
镣铐,镣铐,我将被俘虏
被押送到那口黑暗的井
砍头,烧死,绞刑,桩刑,腰斩,肢解,车裂,凌迟,剥皮
伙伴们都已投降,他们欢呼雀跃
聪明的脑浆里冒出白色的泡泡:
“我想出了一种新的刑罚!”
“看她!在发抖呢,可笑的女人!”
而我犯了什么罪?
我冥思苦想,难道是因为我
在战场上熟睡,没有倾听
敌方的檄文?
不过他们会告诉我的,
我狰狞的同胞,和我系出同源
将一个一个走到我面前
得意地给我下审判
每一个罪名,有朝一日
都将丢回到他们自己头上
公正的敌人,除了
我犯了什么罪?
爸爸啊,妈妈啊!
你们为什么沉默?
为什么把手从我头上挪开
为什么不再爱我?
爸爸,妈妈
我的血肉,不是你们的
你们是娴熟的蜘蛛,我是猎物
你们那精巧的网络住了我。
却反而为它向我控诉。
我将被吃掉。我曾无知无觉。
我那些死去的half-siblings
推举出了我,奉我为女王
戴上花环,在十二月做一个祭品
我是小小的器皿,小小的工具
绿水冰释,投入其中,便漂浮如丝缎
腐烂如丝缎,我是外化的羞耻
爸爸妈妈,那个结局,我看见了。
但我脸揉成一团地哭泣,我已弃械
无法被鼓舞,我已一败涂地
我的血不在壁画上,它将干涸
我夤夜翻滚,痛苦如昨
这也不是真实,这是修饰
这是早晨的昏聩,被掐掉茎的抽搐
夜晚属于我和你,亲爱的药片
而献给白昼的,是多余的诗
End
『本群作者3月任务』Vol.204
从以下四个关键词内,抽取一个词语作为核心,围绕该词写一篇不低于1500字的故事,体裁不限。
【关键词+出题人】
1.潜行(不落虚)
2.邮递员(筑堡人)
3.动力(临渊)
4.药片(唐遑)
截止时间:3月31日21:00
格式复制:见群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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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虎子哥哐哐磕头,会撒娇给摸摸抱抱的小猫咪谁不喜欢!!!
“知安——知安——知安——”
有谁正轻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如往常她在摇篮中曾经听见过的那般,她偏过头,看见了一个撑着一把红色雨伞的女孩,对方身形矮小,留着一头有些过时的发型,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漂亮的蓝色水晶,倒映着她稚嫩的脸颊。
“妈妈,魔女是什么呀?”她听见邻床的小男孩问道,声音有些大,就如同在玻璃上用尖锐的水晶摩擦过那样让人心头一紧,她猛地偏过头去看向那个眼神中带着光亮的小男孩,又瞥向目光有些无奈的妈妈。
“魔女就是一种会来惩罚不听话小孩的怪物。”
滴答——
“你如果再不睡觉,就会看见魔女。”
“那她不睡觉是不是也会看见魔女?”
滴答——
那个站在玻璃窗后的女孩似乎听见了这段对话,她的视线从吊在半空的水晶上挪开,看向了自己。
滴答——
“是哦。”妈妈轻柔地嗓音响起,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重量从自己身上挪开了,反而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尖,“所以快点睡吧。”
小男孩转过脸来朝着自己笑了一下,做了个扭曲的鬼脸。
滴答——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用木头和粘土建起来
Wood and clay, wood and clay,
木头和粘土木头和粘土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My fair lady.
我美丽的仙女
Wood and clay will wash away……
木头和土会被冲垮……”
模糊的歌声从妈妈离开的地方传来。
滴答——
“知安,知安。”女孩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往窗户上呼出一口气,随即用手指在上面书写起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知安。”
这两个字滴着水,逐渐模糊起来,她的视线也开始摇晃,一切都像是一块正在被融化的冰块,尖锐声音依旧在她的脑内回想,久久无法散去。
“魔女不吃人,她是错的。”她看见蝴蝶从没有关好的窗缝里使劲地挤了过来,一只又一只密密麻麻的,它们漂亮的红色翅膀上带着蓝色的描边花纹,但是没有任何一只是完整的,她甚至看到了那些翅膀煽动时带上的水汽。
它们飞得很慢,很慢,逐渐地在她的床边聚集,一点点地凝聚成为了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有一只蝴蝶吃力地飞起来,落在了那块吊在床头上的蓝水晶上。
“你能看见我,你能听见我,你能和我说话。”她说,视线却落在了远处的天空里,哪里爆开了一朵漂亮的花,玻璃反射着它的光,让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片冰川,“那你为什么不睡觉?你不怕魔女吗?”那个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露肩连衣裙,伸出的双融入黑夜,好像所有的阴影都是她的爪牙。
摇了摇头,视野就像是一片晃动的水,模糊地蔓延又收缩回来,“我睡不着。”顿了顿又问,“你刚刚是在教训坏人吗?”
“坏人。”那个小姑娘嗤笑一声,又转过头来看着睡不着的坏小孩,“为什么。”
“早上琉璃吃了我的牛奶,这是不对的,但是没人发现。刚才耀辉声音很大,差点吵醒佳欣但是妈妈没有惩罚他。”
“哦。”那个女孩笑起来,双腿晃动着,她看向那块蓝水晶,好看的眼睛里没有瞳孔,“那你呢?你也犯了错。”
“是的,所以你不吃我的话我就睡不着。”
“真头疼啊。”她笑着,似乎在怀念什么,“以前也有一个这样——”她比划了一下,那看上去是个圆圆的小枕头,“有这么个家伙和你一样犟。”
“然后呢?”我等着她的睡前故事,都说给肉唱歌做出来的菜也会更好吃,不得不思考我是不是也会如此。
“然后啊。然后他就被吃了。你吃过果冻吗?他看上去口感就和那玩意差不多。”小女孩看向窗户上她自己写的字,念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口音有些奇怪,就像是儿童节目上看到的那些外国人的音调,“知安。知安。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被你吃了吗?他犯错了吗?”
猛地,那个小女孩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窒息感潮涌一般袭来,灼烧的疼痛与滚烫感席卷了全身。
“错了,大错特错。”她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小姑娘,你觉得自己错了,就要接受惩罚,那么为什么我没有错也要接受惩罚呢?”
那双手是柔软的,没有用尽全力,留下的那一点点呼吸空间令我能够回答她接下来的话,虽然有些磕巴但是好歹还是可以对话的。
“妈妈说那是神给我们的考验,包括我包括这里的所有人。”
她笑着说可我不是人,惩罚我的也不是我的神。
“神?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有人会相信。你妈妈不会没给你说过神七天造世的故事吧。最后第七天神明彻底抛弃了有你们这群失败作的世界。”
“这是惩罚吗?”
“这不是。”她说。
那只蝴蝶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落在了我的眼睛里。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小女孩的眼睛里闪过的瞳孔。
“这个才是。”
她似乎很开心,开始发出笑声,这个声音里似乎有着太多东西,悲伤、嫉妒、怀念、空茫。
睡着的孩子们似乎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但是没有人苏醒,他们只是翻过了身,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试图保护自己的西瓜虫。
笑声戛然而止,留下的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滴答——
翻身惊醒,我看向了我的床头,那里没有蓝水晶,只有一根有些旧了的黑色皮绳。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不远处的化妆镜上倒映着她的脸,脖子上没有烫伤的疤痕,也没有被掐过的痕迹,干干净净。摆在一旁的照片上是抱着她站在满布焦痕的孤儿院门前的父母,三个人笑得很开心,她还记得那天妈妈特地戴上了特等功的勋章,爸爸试图把那顶老师送的白色的律师假发扣在头上。但是最终被自己扯了下来拿在手里当装饰品。
她笑起来,一如那晚拿到蓝水晶的小女孩。
滴答——
水声从浴室传来,回声荡漾着,如同那晚镜面上扭曲着滴水的自己的名字。
新年的气氛随着复工逐渐散去,六扇门的工作也变得相对清闲起来了。年兽的影响基本已经过去,剩下的就都是一些日常的巡逻工作。
陈知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想着昨夜的梦境。
那个魔女有一头咖啡色的头发,像是牛角包一样卷曲,更多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
陈知安看见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蹲坐在了自己桌面上。
画虎舔湿了自己的爪子洗脸,末了才施舍一样给了这个姑娘一个眼神,“知安早啊——”他拖长了尾调“叹什么气呢?”
“虎哥早上好啊。”陈知安低下头去在猫咪的脑门上蹭了蹭,后者也没什么反应缩了缩脖子也就让她去了,“今天好早呀。”
“我也不想,被老洪他们塞进包里带来的。”画虎看上去还有些困顿,舌尖舔过黑色的鼻子,像是只真的小猫咪似得,“看见你在叹气。”他伸了个懒腰,尾巴在半空中画出两个半圆,又低头看了看陈知安的腿。
后者立刻并拢双膝,微微拉开距离好让画虎跳下来。
猫咪毫不顾忌地落在女孩子膝头,用尾巴盘住前爪,继续洗脸:“所以,礼拜一一大清早的怎么这么颓废呢。”
陈知安伸手玩画虎的耳朵,手感弹而滑,但是画虎不让玩太久,大概是觉得不太舒服。
“周一嘛,谁不颓废呀。”陈知安眯起眼,蓝色的虹膜乍看上去像是义眼,但里头偶尔闪出水光,证明这是一只完整的眼球。
“小姐姐不和我说实话我会伤心的呀。”画虎笑起来,抬头的时候胡须动了动像是在闻陈知安身上的味道,“你明显做噩梦了。”
噩梦。
陈知安的手落在画虎背脊上,无意识地挠着他的侧腹。
昨夜那一场到底算不算是噩梦。她不知道,因为在那个节点上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处于诡异又平静的日常中。她又一次因为听见看见异常地响动而失眠,‘妈妈’哄着因为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兴奋过度不愿意睡觉的弟弟妹妹们,而那天的夜晚又相对明亮。
圆月、女孩、蝴蝶、水晶……
这听上去真的和骗小孩的童话书一模一样。
画虎没理会对方的心不在焉,享受地露出肚皮让她抚摸。他确实想回家睡觉,又或者去猫咖享受免费服务。但是现在在这里陪伴一下自己的同事也差不多。他无意识地蹬着后腿,想叫陈知安挠上面点。
“虎哥……听说过孤儿院火灾么。”陈知安理顺了画虎腹部的毛发,看着雪白的毛尖被自己划拉出三道痕迹。
“着火的事情数不胜数,孤儿院倒是不常听闻。”画虎眨着眼睛,伸出爪子去挠陈知安的指尖。
陈知安大约许久没见过猫咪同事了,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手指一开一合地去逗,画虎也难得有兴趣和她玩。四个月大的小猫在陈知安西裤上扭来扭曲,留下几根黄白短毛。
“大概十七还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应该是阴雨天,那场火烧得太大,消防车来了三辆也扑不灭。”或许是低着头的缘故,陈知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烧起来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在睡午觉,大人在做礼拜,所以……”
“你就是那个因为去医院做检查所以幸存下来的小姑娘吗。”画虎忽地翻过身有些好奇地盯住了陈知安,猫咪的脸上奇异地露出了神情,他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女孩子,又伸出爪子亮着尖锐的指甲扒拉陈知安的衣袖,“哈,那场火灾烧得可壮观了。连着烧了五个小时,怎么也扑不灭。”
画虎攀着陈知安僵硬的手臂爬上她肩头,尾尖在陈知安眼前晃了晃,“我没亲身经历过,但是听说过。”
陈知安掩饰似得吸了吸鼻子,“嗯。”
“所以你前两天想去档案室看的东西就是这场火灾相关?”画虎好笑地蹲在陈知安肩膀上,猫咪亲昵地,又像是安抚似得在陈知安面颊上次蹭了蹭,“一无所获喵?”
画虎没去关注陈知安紧绷的面颊,只是好奇地问她:“你活下来可不是去看医生这么简单吧?不然现在也不会这样耿耿于怀。”
“我遇到了个……奇怪的家伙。”
“魔女。”画虎又短促地笑了一声,尾音带着喵的声音,又轻又柔,“有意思吗?你这样十几二十年地放不下,到了六扇门还要继续追查。”
陈知安没动,只是盯着膝头的白色毛发。
“过去的都过去了。”画虎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浑身的毛有一瞬间炸了起来,但是他也并没有在意这一瞬间的异样,只是接着说道,“如此放不下,又是何必呢。”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这很简单,你有阴阳眼,天生和那些没有法力的人不一样,你长得可爱好看,你就是被偏爱了,你就是那场事故的幸存者。多简单。”
原因有很多很多,但是其道理都很简单明了,木已成舟,一切都无从改变。
“虎哥知道那是魔女啊。”
画虎有一瞬间怔楞,又很快笑了出来,漂亮的猫眼紧缩成一条线:“哎呀,知安你怎么诓我呢!”尾尖轻轻拍打在陈知安的脸颊上,画虎又喵了一声,“下次不给你摸耳朵了。”
陈知安偏过脸,在画虎毛茸茸的耳朵后面蹭了蹭,撒娇似的:“我错啦,我没有,当没听过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画虎挺喜欢的。一人一猫在冰冷的清晨办公室里聊了好一会,才停下话头。
“耽误你回去睡觉了。”陈知安给画虎按了电梯,送前辈进门,“不好意思。”
画虎蹲在电梯正中央,看着陈知安好一会,才在即将关门的时候说道:“别放不下。那不是你的错。”
陈知安低下头,笑得像个真正无忧无虑长大的人,她摸着自己左眼的眼睑感受睫毛拂过掌心,回答道:“我知道,谢谢。”
滴答——滴答——
一只蝴蝶无意识拍动翅膀,或许在一个月后引起一场风暴。
那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燃着火焰的教堂内,脚边倒着两具已经死去的尸体,望向了门口一只眼睛缠着绷带的小女孩,露出一个无辜又灿烂的笑。
——END
赫莉:我都几岁了你还惦记我!
春寒料峭,黄昊宁好不容易搓着手进了办公室回回暖,却看到桌上除了月琴后续跟进资料,还有一纸外勤通知。
“龙皮回收任务……”黄念着大标题,伸出手敲了敲对面桌高高摞起的待审资料。
方寻从电脑屏幕背后探出了头:“早,怎么了?”
“怎么回收任务还叫我一个灵兽科的出外勤,不是搞错了吧。”黄感觉奇怪。
“我看看。”方寻接过了通知,粗略扫视了一下,还没翻页就还了回去,“我有印象了,这也是老任务了。龙褪皮以后,虫从中甲而生,化为红色蜻蜓……”
只听一声Oh amazing的低叹,一个金灿灿的头就从两人之间突然出现。黄方两人抬头,那明显外国长相的同事正满面笑容地等他们继续对话。
“我还是不习惯布莱兹你的脸在这里出现。”黄昊宁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非常人种歧视的话,连忙改口,“南京欢迎你。”
“你还不如不加后面那句。”方寻忍不住指出。
但是布莱兹“嘿嘿”两声满不在意,他的确是最近才来的新员工,六扇门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外国人,感到新奇也正常。再加上布莱兹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他是一个乐观开朗阳光友善温柔善良宽容大方的好人,他并不会和人计较这细枝末节的语言用法。和他的前缀一样丰富的,还有他对动物昆虫的热爱,就是让他双眼现在闪闪发光的东西。
“拜托,两位好同事,再讲讲这个红色蜻蜓的事。”布莱兹开口催促。
“好吧,这个红色蜻蜓叫做龙甲,书面记录不多,倒是很早就有抓龙甲的人会生病的说法。这个说法……”方寻看了看两人表情,才满意地接着说,“是真的。但是其实就像蜜蜂,一生只有一次有效攻击罢了,另外龙甲基本上是食天地灵气而生,现代生活这种没有灵气的环境,龙甲也就能活个……”
“三个小时。”黄昊宁念着通知,“上面说,先用灵气罐头催化龙甲诞生,然后保证三小时内龙甲不被外人接触,然后龙甲就会自然死去。”
“噢!就像昙花一现!”布莱兹感叹。
“昙花一现你都知道!厉害!”黄昊宁笑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布莱兹肩膀,“布哥,要不,你代替我去出这个外勤……”
方寻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怀疑的眼神看着黄昊宁:“真的?其它部门会看着你的工作证,然后当布莱兹是队长吗?”
“什么?我是队长?”黄昊宁这才翻页看后面的任务人员名单。
“我不用看都知道,这龙甲任务向来都是灵兽科做队长。”
“免灾科夏墨,执行科莫要……他们选人的时候主要是讲究一个通顺吗?”黄昊宁接着念组员名单。
方寻听到莫要二字忍不住抬起头,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感到羞赧和不合时宜,于是只低头张口闷闷提醒:“别忘了及时给褪皮的那位龙小姐报告情况。”
再抬头,面前只有正在收拾箱子的布莱兹,黄昊宁已经跑没了影。
“你收拾箱子是要做什么?”
“我……想请个假!”说完,布莱兹提溜着箱子也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龙甲,我是说黄昊宁,等我一下!”
小轿车上握着方向盘的是黄昊宁,他考驾照不过才半年,跑高速也是头一回。但是他明显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是自信,一直在最高限速徘徊。
“黄昊宁你可松松油门!”在副驾担心受怕的是长着兔子耳朵的夏墨,他本来还说要帮忙看地图导航,现在只能一心想着行车规范。
主驾背后坐着的黑发男子便是莫要,抱着一把唐刀像是在假寐。副驾后面的是请了假挤上车的布莱兹,他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黄昊宁从后视镜里看见,便松了油门问:“布哥,你写的是啥?”
“龙甲的记录。”布莱兹举起本子给他看,上面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红色蜻蜓。
“哇,画的真不错。”黄昊宁由衷地称赞。
“黄昊宁啊,我觉得好像要错过出口了。”夏墨突然开口道。
黄一听,亮了灯,方向盘打满,直接就往出口匝道拐了过去。
假寐中的莫要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指示牌,又看了一眼眼神飘忽的夏墨,道:“我记得,夏墨是讹兽来着。”
“对,没错,但是他原型长得可真像巨大兔子,我在后山抓着他一回,本来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了,没想到是我们同事……”黄昊宁见莫要主动说话,于是也有意破冰地谈起趣事。
“所以,他喜欢骗人,虽然他的反应很明显在心虚……”莫要指着夏墨的方向,让黄昊宁也看看。
黄昊宁一愣,只见那兔耳男看向窗外,小声说着什么哇风景真不错,兔耳朵却在不安地扭动。
“夏墨!”
“怎么了嘛!我是讹兽啊!谁知道你马上就信了!”
停车,靠边,对夏墨的脑壳儿进行短暂而友好的思想教育,上车,黄昊宁一气呵成。
“这个出口出去,有办法绕道回高速吗?”黄昊宁从捂着脑袋做哭脸的夏墨手上拿过导航,递给了坐在后排的莫要。
莫要接过看了看:“没有信号。”
布莱兹凑过来看:“确实没有信号。”
黄昊宁抬头看,面前也只有一个方向的路,下出口前也开了两个小时,离苏州太湖估计也不远。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便打着了火。
半个小时后。
“我去,这路怎么越来越崎岖了。”胆大心不细如黄昊宁,此时也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偏离了轨道。
“这是村里的土路吧。”莫要从颠簸的窗外看去,道路上不少灰尘石子。
夏墨有些晕车,开着窗户透了透气,突然看见窗外不远处有一小孩面朝下倒了下去,“黄昊宁,快停车,那边有个小孩摔了一跤。”
“哈哈!我这次可不会被你骗到。”黄昊宁笑着回道。
“黄昊宁,看看我,我这次真没骗你。”
黄昊宁听他声音带了认真,于是瞟他一眼,确实不像平时撒谎的样子,这才把车靠边停下。
四人下车,见不远处荒地里确实像是有个小孩倒着,于是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夏墨第一个发现小孩,怀着责任心,也是第一个跑到小孩跟前。
夏墨把小孩翻过来一看,是个小女孩,来不及细看又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醒一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孩虽然没有回应,但是沉重地喘着气。
莫要看了看她打扮,像是个村里的孩子,伸手就抱起她准备回车上:“好烫……她在发烧。”
黄昊宁二话不说转身跑回去,打开了后车门。
这下夏墨和布莱兹调了个座位,夏墨虽然只是出于兴趣,但是对紧急治疗也有一些知识,先上了车。
莫要抱着小女孩,也钻进了车里。
刚关上车门,小女孩在莫要怀中转醒,明显还有些神志不清,傻笑着伸手,想要递出什么东西。
那小女孩张开手,夏墨伸手要去接,出乎意料地东西没有落下来,而是从她的指缝飞了出来,越过了夏墨的长耳朵,被布莱兹伸手一把抓住了翅膀。
“这是……”布莱兹才来得及看清,手上抓着的是一只红色的有角与须的蜻蜓,“龙甲?”
“我做了个梦,我在温暖潮湿的黑暗中伸展,这使我感到安全和喜悦,我肆意吸取来自母亲的养分茁壮成长。扑哧一声我的视角转变,我看见树枝破开皮肤,从我的身体里挣脱。”
“梦中的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的身体里藏着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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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羽从溺水一般的梦里挣脱,办公室内部几乎忙成了一团浆糊,基地内部资料外泄,新树的出现,新树附近居民的疏散……好累。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蜷缩的姿势很舒服,欧阳羽放弃让四肢挪动的想法,眼前内督司的白色制服在这里有些扎眼:“怎么了,曼森先生。”
欧阳羽的称呼太客套了,卢伊特尔的表情显而易见的迟疑了一下:“你至少应该把眼罩摘了再睡……羽小姐。”
“下次我会记得的,”欧阳羽的回答显而易见的敷衍,金色的眸子跟着因卢伊特尔附身晃动的那段织绳滴溜溜地转,“我猜你不是来串门的。”
“我在试图发出请你同游的邀请。”卢伊特尔不可置否地直起身子,试图让欧阳羽的注意点回到自己身上,“而你看起来不太有兴趣。”
养猫的人多少会沾上点猫的习惯,不出卢伊特尔所料,欧阳羽的手在下一秒勾住了那段织绳。
“旧北极营地有70%的面积都处于损坏状态,我相信内督司不会没有收到报告。”欧阳羽不情愿地借了点力站起来,把自己藏在卢伊特尔的阴影下,“就算探测报告显示有遗留数据库,你也完全可以等我们将东西带回来不是吗,好先生。”
“我还没说这次的目的地是旧北极营地。”欧阳羽靠得太近,以至于卢伊特尔需要微微俯视才能与她对视,“……不可以?”
“你的申请表被驳回的时候我可看的一清二楚……”欧阳羽小声地嘟囔了句,“我觉得不可以。”
“真的么。”卢伊特尔眨眨眼继续抛出橄榄枝,“我记得你搞到了两张电影票。”
面前的女孩儿闻言皱起眉头,欧阳羽不算是非常柔美的长相,皱眉就看起来有些凶,这表情换谁都会觉得她生气了。
“罪魁祸首”却垂下眼与她对视,一秒,两秒……
欧阳羽恶狠狠从卢伊特尔的手里抽出那张申请表,即将在那张可怜的申请表上泄愤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没有若月飒斗?”
“难道你觉得能指望他在我出事的时候拉我一把?”卢伊特尔从善如流地耸了下肩。
“可是你的应急药剂都是他负责。”欧阳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包括你的外骨骼。”
“话是这么说,但是……”欧阳羽平静地打断了年长者的辩解:“你根本没打算带上他。”
“为什么不是他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呢?”卢伊特尔并不掩盖他的意图,他甚至像一个长辈一样,带着点儿循循善诱的意味。
这点儿循循善诱像颗刺扎到了欧阳羽,她侧着头凝视这个应当是有求于她的男人,唯一暴露她内心的大概就是她手上转的飞快的钢笔。
基地的温控系统好像除了故障,二人之间的温度随着沉默降至冰点。
“你说的对,我确实救不下两个人。”欧阳羽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低下头将自己的名字工整地签在了“卢伊特尔•曼森”旁边,甚至贴心地为他补足了外勤装备申请的疏漏。
申请在欧阳羽的应急办公室buff下顺利通过了,说不清是早有预谋还是卢伊特尔的处事能力确实出众,若月飒斗知道这件事并且对此表示强烈谴责却已经无可挽回。
欧阳羽发现自己被若月穿小鞋,短了她的应急药也是后话了。
空白的雪原上,树依然伫立在远处,它依然雄伟,关注它的每一个人却知道它在走向倾颓。
树在成长。
欧阳羽驱车前往旧北极营地前做了个梦。
是梦,她想。
有什么在悄然改变,而总会有人对此无能为力。
*角色属于蟹(夏川泉)和柳四氿,ooc属于我
*感谢小泉允许互动!
*字数9k+,冗杂内容有,谨慎阅读!
偷窥着屋外与街沿的数数双眼,好似狐火,也是刀片,你瞥回去一眼,他们便拉上窗帘躲起来了,不同的眼睛有不同的烟火,是金色,是蓝色,有银色,还有铜赤色,是害怕的,是好奇的,是乞求的,还有担忧的。
中华街的基调遍体通明,像是一颗狂欢的炸弹,又像是天上的明月,沉入水底,又浮不得出来。
明亮的东西是值得人们去观赏的。
柳四氿走在明亮的街上,像金色的月亮上面的蚂蚁,充斥着不自在,经不起观摩和揣测,他有那么一段时间希望这里的灯全部关掉,黑漆漆的一片,当人们自怄双目,绿植沙沙作响则变成了信号灯,他不喜欢也不希望自己被任何人发现和揣摩就对了。男人小心翼翼的勾着背,像是盗墓贼一样摸索着街道的角标和玄关,他暗自发誓再也不要出来上公共厕所了,特别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哪怕是去浇花,这泡尿也比迷路承担的后果要轻松的多……
纷飞的枪声好似纸飞机,在一个名为寂静与无道之地划出一道道焕丽的弧线,塞满大街小巷,每飞来一只纸飞机,就会引得不想惹麻烦的门户拉紧一处窗帘。
柳四氿漫无目的地走的烦了,胳膊抱着这盆东西也酸的不行,他后悔极了,为什么要带这么个晦气东西出门,某种意义上,他怀里的绿植也是他的婴孩,是分娩过疼痛与痛苦的亲骨肉。还要从他的身上继续吸食歇斯底里的乳汁。
男人靠着墙,坐在一个小小的背光的报亭后面,他把盆栽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心,然后打了个不长不短的哈欠,就像是慵懒的企鹅,或者是一只无知怯懦的老鼠,他总感觉自己在这么紧张的日子打哈欠不对味,兴许只是没熬过这么晚而已。柳四氿理了理头发,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着来的路,可以肯定,他附近的这家“煎饼果子”和来的路相对上,只不过中间那段路要怎么接上去,他掰着脑袋死活也想不出来。
聒噪如同数不清的流萤,又像是一股漩涡席卷大街小巷,洪水来袭是疯狂的,传遍大街小巷的枪战也亦是如此,躁动是烟火,吓得老鼠们四处逃窜。恶意的巷战与响声接连绽放,那是柳四氿认为与自己认为正确的可以再碰一碰运气的方向,很显然,他是那些老鼠之一,他即使是危难当头也不忘那盆盆栽,他害怕在报亭背后别人看到那绿植的小小一角。他竖着耳朵,听着几乎是同时迸发的琉璃火的嬉笑,不同的枪声与响声势均力敌,同时各开了几枪之后,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少顷,火器声音更为清脆的那杆子器具像是满足了自己的性幻想,又呻吟了三声,便没有回应。
男人并紧双腿,将自己全身收缩起来,冷汗如同出逃的春笋,从他的毛孔里面往外冒,起码他不想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也就只是一颗子弹的功夫,他的手指半截已经抠进了盆栽的土里,修剪的几乎平齐腥臭的黄色肌理的指甲沾满了一些黑紫色的泥土,他觉得有必要防身,或者是有必要拉响最后一丝保险,只可惜可怜了这盆花了,或者说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糟蹋了这盆花了。
想也知道,那是巷战的二人在交火后一方被击毙,随即毫无血色的尸体被连开了鞭策性的送终的礼炮。紧张和他几乎是沉不住气的呼吸引得心脏起跳,柳四氿做过不少被追杀的噩梦,也都是在心跳加速中慌慌张张地醒来,某些时候,或者说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
是皮鞋走过的声音,幻听了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柳四氿郑重地咽了一口唾沫,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见人就杀的变态,再或者,他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一些认同的趋向。
男人环顾四周,等待是待宰的羔羊,他的手指慌不择路,就如同饿到奄奄一息,发疯似的抠索着土下的救命骸骨的丧犬,没有应答,似乎并没有人向他的方向走来,老耗子胆小极了,想活,那就跑,不胆小的耗子活不长,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他不敢走那条或许可以走出去的路碰碰运气,人命攸关,遇到草菅人命的坏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柳四氿摸摸索索闪进一个小巷子里,与漆黑为伍,起码能让他感到安心,在这种小巷子的角落,会发现一个斜三角隆起来的地方,用着三个醒目的汉字标明那是“老鼠药”,柳四氿的大脑经常喜欢跟他开个玩笑,比如在和领导面对面谈话时,大脑会问他“如果给对方一拳会怎么样呢?”虽然男人不会去,也不敢去这么做。譬如这次,他的大脑就在嬉戏着提出“如果翻找一颗老鼠药吃下去会怎么样呢?”的信号。
男人摇了摇头以表冷静,在中华街这种四通八达的大场景,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绕过去吧。清冷的月色是一滩浑水,如同搅拌着污泥深处的荷花,装点着却溜不进小巷的帷幕,小巷左侧睡着宅楼的背光侧,右边是繁华的大型旅馆的面向垃圾堆的鲜少有人问津的脏地方。比起在这种地方落脚,似乎连发现小巷的存在都是一件困难的琐事。
柳四氿感官迟钝,是个感性支配着行走的怪物。
夏川泉五感发达,心存理念与不谙世事天真果敢。不仅枪声引起少年的戒备,相比起走在大路上的他,小巷子里面的动静就显得更为可疑和值得注意了,起码置身于猎物与被狩猎的位置,柳四氿注意到的异常全然不及夏川泉。
在杀戮日如此招摇地在大街上乱晃,不遇到什么人的理想情况可能只存在于小说。柳四氿的脚步稀碎的如同雨后滴落水珠的屋檐,一滴一滴拍打在水泥与搪瓷混搭的丘貉上,好似挑衅,好似自报姓名的噩耗,又傲慢,又令人厌恶。夏川泉也听到了不远处的枪声,他愣了半秒钟,反应与思维的牵丝拉线促使他下意识去摸着自己的背上的弓械,合金材料冰冷且凛冽,是独属于渔岛的浪涌的极东的怒号,是贯穿金色的日与银色的月的平川。箭搭弦上,把弓抽丝剥茧,平拉作揖以备,剩下的,则是在原处竖起耳朵给不怀好意的作俑者一贯银虹。
柳四氿则是第一个闯进泉的“领地”的不速之客。
“不许动!”夏川泉的弓口早已瞄向巷口。他对着前脚刚刚走出巷口的男人呵斥和要求道,尽管对方看样子似乎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不是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的准备工作要更胜一筹的缘故。
“哎?”柳四氿听到了这么一句凌厉的日语,语言不通的情况下,男人没有第一反应出来对方是在呵斥以及要求自己。男人像一只爬出砖缝的鼠妇,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四周,起码他要搞清楚几个信息,比如说话者的位置,话语者的交涉对象,以及周围有几个人。
男人的傲慢让夏川泉顿时有些心生怒火,好似是瞧不起弓道,抑或是瞧不起自己是个小孩子,雏鹰自有的澄空的傲气,自然容不得乌鸦在自己头顶胡作非为,平步稳,臂力抻,年轻的夏川泉好似严苛的雕像,早在出生那一刻时便定下了如同守门的石狮子般顽固且一丝不苟的身板,拉弓长臂严指青山,是骏马,是奔腾的金昏。
“是在叫我吗?”柳四氿显然不太想摊上太多麻烦,他摆出来了平常在职场工作的时候赔罪的讪笑,是一种示弱和自认为友好的手段,随即下意识秃噜出来一句地地道道的普通话,他一开口,便意识到了语言不通的尴尬的局面。
夏川泉也是如此。
松下的指责是魂牵梦萦,是一个名为至死之人的奄奄一息,即便是坠落地狱,也要在一个天真的孩子的臂膀刻下伤疤,夏川泉望着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想到了同样是当初作为被收容者的松下,他动摇了那么刹那,随即便要履行属于自己的在杀戮日的准则,如果不能与任何一位路人路归殊途,那么作为排除危险的必要,并且还是正面撞上的情况下,需要对其他人搜身才是。须臾的思考没能动摇他的意志,他是松,是钟,是瀑布,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柳四氿露出好脸色,障碍性的交流只会让他分心,会给任何一个不法之徒留下可乘之机,水花飞溅,鹰隼的箭矢划过呼啸的空气,那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是永不过时的承载着文化与信仰的东西,在这种距离,离手的自由的流体形的木枝的威慑力和破坏力丝毫不亚于火器,像是开玩笑,又是恐吓,那根箭矢直勾勾的落在柳四氿的双腿中间,不偏不倚,不管是向左,向右,抑或向上一些,疼痛与贯穿的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靠……”男人带着一丝颤音下意识说出来了一句国骂。
柳四氿靠在墙边,他的双腿刚才并没有岔开太多,这种突如其来的压迫和示威,让他不由得把大腿分开了一些,他隔着自己的身体的遮挡感看不清箭矢在蓄力的情况下刺进墙体几分,隐约的爆裂的呓语通过这个缺口填满了身后的墙体,墙体在发怵,在颤抖。
不对,那是柳四氿在颤抖罢了。他对于弓箭所有的理解,所有的认知,只不过一句“成吉思汗,一代天骄,只识弯弓射大雕。”罢了,以及,那是一种娟秀的好东西,是承载着一种信仰搓使的传统,是一种古色古香不以时间消退的时间的美。
男人腿软极了,这比起对着天空来一枪要更让他害怕,他刚刚体会过的这种似乎更胜似死神擦肩咫尺,柳四氿的胃部因为恐惧,像是扳开了一些无声的开关,那让他的胃液翻腾,顺着一股如同电击的酥麻感给了他的大腿和小腿链接处的内侧一记踢腿,在名为杀戮日的贡堂下逼迫他跪下,恐惧在男人胃里的翻江倒海中发酵,他似乎有些紧张的没喘过来气,几乎可以顺着墙壁如同一只蜗牛一样顺藤滑下而坐在那支箭上。
男人过多的臆想让他的背部滚烫,翻滚,好似火山喷薄而出,好似一席火锅肉块的粘稠与酱辣,随即开始在冷风中,在大快朵颐的客人的唇齿呼出的风中迅速降温。他甚至不敢去抬头看一眼将箭矢射出的那个孩子,或者说,他开始有点接受自己会死在这里的宿命了。
夏川泉对自己的箭法相当得意,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他是不会做出轻易伤害其他人的,会让他的负罪感更加深一笔的行为的。这份得意的构成并不仅限于包含自己的百步穿杨,还有一份打消了对方对于自己弓道和年龄的蔑视。
“缴械武器搜身!”夏川泉对着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他了解对方听不懂日语,但是总归来说还是要这么说一句的,算是心理安慰,因为如果一声不吭的话就去搜身,会显得有些奇怪。
短暂的一须臾。在对方还未能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把下一根箭搭在了弦上。
一股极大的情绪搅动着深夜未眠人的大脑,柳四氿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本应该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模糊如雾,寒清色的灯光在他的眼底如同万花筒,像炸裂的果实,像莫奈的淡色纷呈的油画。他勉强辩识了对方的话,尽管不知道什么意思,生理本能还是让他如同乖巧的被驯化家禽一样举起双手,他意识到了什么,他仓促的把那盆碍事的盆栽丢在地上(不过是可承受冲击的限度之内),肩膀勾成了一个直角状的形状,手心向外举起来了手臂。
泉的策略清晰且富有侵略,他并没有让弓箭落在对方的头部两侧,而是选择蹩住了对方的脚,蹩马腿,便不能随随便便地走出“日”字形状,便不能下出一步可进可退的好棋了,柳四氿也是如此,如果顺应大脑中想要逃跑的念头,那么就要将自己的腿如同跳大绳一样抬高分离,这种动作无疑是破绽百出的,是危险的,虽然弓箭只射在了安全距离,却将男人粉饰地如同中招的落雁,只得等待捕猎者的侵袭。
男人闭上了眼睛,短时间析出冷汗也是耗费体力的行为。他莫名其妙做出了一种名为死去的觉悟。一瞬间,他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双耳失聪抑或嗡嗡作响,随着触感而来的,不是穿刺性的疼痛,而是一双稚嫩的手掌,从他的胸口的口袋划过,随即按压的触感让他的身体上的冷汗快要和布料合二为一,他感到有些意外,随即睁开了眼,就像是一只桎梏于蛋壳的雏鸟一样,被准许着睁开了眼睛第一次观测这个世界。
“哎?”他下意识发出了一个疑问词般的声音,他轻轻低头望着对方的满是因为拉弓所磨练的老茧的有力的,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手仔仔细细的带着一丝痒意,先是停顿做力,随即力道翻涌拔除了那根封路箭,右手后三指握着那根把老鼠吓的不清的信号弹,随即从他的领带披散的胸口,再往下到容易塞着枪支的腰间,再到严丝合缝的带着一定厚度的裤子衬着男人的敏感的腰弓,以及那块经不起别人触摸的痒痒肉。
夏川泉皱了皱眉头,他像一只凶狠的小狮子,毫无防备地抓住了对方举起来的手腕,用不小的力道捏了两捏,迎接夏川泉的手指的触感的,只有皮包骨头的手腕,好似凸起的骨刺,膈应着他的指头尖,夏川泉确认在这种袖口处没有任何可以快速弹出和使用的东西之后,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好像是在搜身?柳四氿这么想道,随后他的裤子口袋也被翻来覆去,白色的侧腰口袋内胆如同鱼尿泡一样翻着肚皮流淌了出来,在那鱼的胃里的腐烂的异物,被眼前这个男孩紧紧地握在手里:一份白纸,一支笔还有一部因为流落异地而没有信号的智能手机(不过摸到了手机的存在,便没有特意从对方的口袋里掏出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带着一丝好奇,夏川泉打开了那张叠起来的纸片,中国字如同一丝丝细雨,嘀嗒进了泉的眼帘,那是柳四氿在出发前的时候写满的有关樱花的小诗,字体连笔,有个别几个中日混用的字体他能看得懂,虽然推测不出大致意思,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就对了。他把这些不值得注意的东西握在手心,推搡到男人的胸前,示意让对方拿好,柳四氿长吁一声,不过这是在从他身上搜钱吗?
柳四氿不知道。
他慢慢吞吞的翻折自己的瘦削手掌,像是老式蒸汽机一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的随身物品,又像一只流浪的哈巴狗,巴结着又乖巧地看着对方的动作,他不敢说一句话,也一句话都没必要说。要说有什么感受,那应该是比较羞耻的东西被别人看光了而已。
泉的手落到了对方的大腿处,紧接着往下,就是裤腿了,扎实有肉的手感让他体会到,对方不但身上什么也没有,也穿的很薄,他总不能要求对方把鞋子也脱掉,但是如果鞋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那也是极其麻烦以及不便的,起码泉认为这是对他不构成威胁的,带着如同杂草般肆意生长的疑心,夏川泉扯住了对方的领口,推着陌生男人的肩膀让他背身而去,出于本能的,柳四氿想要反抗这种粗鲁,不过衡量狩猎与被狩猎的,武力则是唯一的标准,夏川泉练习弓箭的臂膀结实有力,如同拎小鸡一样,或者说是赶鸭子一样,他将对方双手交叉,用惯用手牢牢握紧男人的手腕,只是稍微用力一点的威压,柳四氿便放弃去挣脱人肉制作的枷锁了,只有一些留在喉咙里面被口水粘的死死的不爽。
背上也没什么东西……夏川泉把最后的一丝注意力放到了那盆绿植上,他的手随意的撩拨了两下,男孩的眼睛细致入微且擅长捕风捉影,他看到了盆栽的土层上方有几个指印,简单的对照让他擅自复侦查了柳四氿的手指尖的指甲,黑漆漆的,如同一抹又一抹的黑脂,除了对男人的第一印象多了条有些邋遢以外,其他再没有其他什么,既然不是来杀人的,柳四氿在泉的眼里的目的,就变成了有着变态趣味的来观看其他平民遭受苦难的外国游客了……
夏川泉叹了口气,在蹲伏检查那盆花之后站了起来。一旁的人看着他自导自演的行为心里有些暗暗不爽,这明显就是被别人欺负了吧!还是被一个小孩子。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起码这个有些暴力的家伙没有动杀心和恶念……男人活络了一下手腕,似乎被对方抓得有些生疼,他在一旁盯着泉看,恍惚间对上了眼睛,像是幸以跳出虎口的兔子一样,柳四氿把自己的眼睛移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和夏川泉好好交流一下才是。
交流万岁的念头如同回荡的淡淡的钟声,促使着这个行尸走肉的男人紧急思考,起码现在,他还庆幸自己的脑袋不是榆木做的才是。柳四氿想到了什么,像是一瓦在弯道的错峰的冲击里飞转的瓦片,他去摸左边的裤兜,眼睛也变成了和手臂缝合成线的牵线娃娃,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口袋的缝线。
紧皱如同急雨,如同短暂的淡雷的手臂牢牢深处紧紧握住柳四氿的左手,迫使他停止自己的动作。刺眼的振袖如同屏风,遮挡住了柳四氿的眼帘。不用想也知道,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害怕自己掏出什么武器罢了。
“这家伙也太敏感了吧!我真的不是要掏出什么危险物品!”柳四氿在心底喊出来了这么一句。在妥协和无奈之中让对方把那个智能械物掏了出来。
趁着对方戒备放下,柳四氿晃了晃那台老式的,荧光屏闪的小盒子,他的手机亮度在向着小巷子的一侧异常刺眼,随即他点开了一个预先下载好的,方便研究日本文化用的翻译软件。他耸了耸肩,操纵那衰老到腰酸背痛的身子收了收冷汗,起码他觉得他能多活这么一分钟,对方一定不是抱着恶意来的,人皆共情,人皆为一束早春的新根,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他大概只是为了自卫罢了。
“我是柳四氿!”他在即时翻译的左侧输入栏打出来了这么一句话,顺着右边的框条一个字一个字如同豆芽一样从白色的荧屏里面冒出来,那个“氿”字,被翻译成了“倉”。
唉…?“柳四倉”么……这个名字倒也不错。
夏川泉会意了他的意思,虽然他几乎对于智能手机一窍不通,他从来没有正式的使用过这种东西,他没有想到这个陌生男人没有像条哈巴狗夹着尾巴逃跑,而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交流,已经不好形容是不知死活还是天真异禀了。
泉愣了一下,他接过了对方的手机,看着对方的如同演员一样粉饰后挤出来的笑容,大概是想要套近乎吧。夏川泉有些怀疑,不过更多的,是发现对方对自己构成不了威胁的和善,没有检查到任何的刀具,没有枪械火器,没有超越他的体力以及力气,更没有意志过于常人的坚定。他的手指比起对方的枯槁,更多的是有些滚烫和红润,他在右面的对话框里面直言不讳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夏川泉很少使用智能机,他的打字速度有些慢。
“你来这次活动做什么?”
“柳四倉”有些意外,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打算和自己套近乎,他看着这个生硬的机翻,思索了片刻。
“我来陪我的男朋友……”“柳四倉”打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太对,或者说,出于一些古板的思想观念,他不应该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爱人是一名男性这种事实随随便便的就告诉别人,于是他当着泉的面,把“男朋友”改成了“爱人”。
“我来陪我的爱人参加杀戮日。”他这么说道,不过在夏川泉看来,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私人情况,更具体一点,他不在乎任何人。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柳四倉”发问道,与此同时,他觉得他们不太像面对面,更像隔着五湖四海的通过电子邮件交流的外国好友。
“我是……”夏川泉顿了一下,他还没能打出自己的名字,他望着这个才被自己做过粗鲁的事情的友好的男人,如同一股猩红的烙印的名为“松下”的谴责历历在目,夏川泉莫名其妙感觉自己有些疲惫,那是一种在思想上的精神的扭曲感,那是一种名为迷茫的沙子在他脚下的鞋子里消磨着他的耐心,人会被别人打败,也会被自己打败,夏川泉不能领会自己对于松下的感情,是哪一种,他咽了口唾沫,随即慢慢的打出来了几个字:
“我是怪物。”
这出乎了“柳四倉”的意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杀过了人,那个人闯进了我的房子,他明明没有还手的力气了,但是我还是杀死了他。”像是生锈的齿轮被重新启动,一些润滑油的促使下齿轮吱吱作响,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在夏川泉的心里反反复复的翻江倒海。
“我觉得……”
笔友“柳四倉”还没能迅速思考便打下了这几个字,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妥,有些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到随便评价别人的事情。但是并没有任何打算想要停止,他觉得自己是一种下贱的物种,并且乐此不彼,即使这次也依然如此。
“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你保护自己的家,是个好人。”显然“柳四倉”不喜欢用这种毫无感情的打字方式,但是就着中国话来说,许许多多的字都有多重含义,不把名词诠释透彻,是很容易出差错的。
夏川泉没有任何回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蠢,比起对于各种身手矫健有着各种经历和机遇的前辈,这个乐呵乐呵的家伙显得很呆…
“那你觉得……人生是什么样子的?”
“柳四倉”没能反应过来对方问话之中的跨度,刚被做过这样的暴力的事情,又要被要求做心理辅导。起码他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种尸肉与腐烂共行,人野与死昏并存的烂地方,这种乐观的孩子,起码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的孩子,是不适合在这种地方的。“柳四倉”在淡漠的思考中收起来了自己的笑容,这种沉重到他回忆起自己的往昔,沉重到每每想起自己的家乡,想到父亲柳方成,想到母亲偃梅,他就会扪心自问什么是生活,什么是人生,每当他想到那样稀碎的生活,他便会思考我要怎样去做,怎样去活。很显然,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在孩童的年龄思考这种东西。
揪其根源的问题像是一个黑色的茧,破茧成蝶的代价是童真。
认真思考后,“柳四倉”打出了这么一小句话。
“我觉得…人生是虚无的。”
夏川泉看了看手机的荧幕,短暂的思考过后他重新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男人,“柳四倉”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怜悯……
他觉得有些不对,男人娴熟的把翻译过去的东西重新复制粘贴再翻译过来,映入眼帘的翻译结果则变成了“我觉得人生里面什么也没有。”
好奇怪…感觉自己像是酒醉后一无所有的落魄大叔……
“不对…不是这个意思。”“柳四倉”开始慌忙的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男人想了想,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以及怎样去说。紧张又让他的脊背变得熟络和滚烫了,他挠了挠脑袋,像是一个犯难的孩子,在原地如同一只断掉了触角的蚂蚁,到处走来走去,而夏川泉,则带着疑惑盯着这个男人。
“柳四倉”已经懒得去思考三七二十一和后果了。
他擅自拿过来了手机,将小盒子举在自己面前,那是一个视野的死角,泉是看不到以及看不清的。这是他认真打字的表现。有一瞬间,可能他的表情认真和眉头紧皱到好笑的地步,他的手指头像进行伸展运动的青蛙,滔滔不绝的将他胃里的如同蚊子一样的笔墨喷吐在键盘之上,在这一切完成之后,他像个孩子一样展示自己的成果,展示给夏川泉看:
“我认为你只用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及想做的事情就好了,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关于善与恶,只是别人做下定义之后约束你的工具罢了!你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社会的看法!”
随即,他把手机递给了泉,白纸黑字,夏川泉皱了皱眉头,尽量去识别那些翻译导致的古怪和曲解的意思。片刻后,促使他的第一反应让只打下来了一句话。
“你也太自私了。”
“……”
“柳四倉”没有再说话,他觉得他有些难以理喻和教化对方,就好比对方对于自己而言那样。
他对于眼前这个孩子的经历和家庭一无所知,自然不能试图用对症下药的方式去完成一次颠覆性的想法,交流是裂谷,是鸿沟,是断桥,他需要时间去缝补,搭建,但那时间流逝和万物变迁春去秋来之后,是需要何等的耐心和平等的交流才能与他如同知己一般畅谈,在梦想与哲学的茧蛹之中一起放飞童真,蜕变,去睁开眼,忘记一个一个美好的梦,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千疮百孔的模样,他自然不能要求对方成为一个痛苦的苏格拉底,无法要求他们为了自己将视若珍宝的东西摒弃。
对于那个家来说,那是泉的全部,那是夏川泉生下来的意义,他是一只桀骜不驯的狮子,是一只石狮子。
男人换了个法子,他想了想。他留下来这么一串字:
“我也是怪物,起码做一个怪物,也可以活的很开心。”
夏川泉看到之后没能说出来什么话,或者说,他有些震撼到说不出话。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以及无限的笑意,他只觉得这个人神秘,他的想法幼稚到超越了自己受过的所有教育的常识,是什么作为燃料推动他几近“一丝不挂”地走在杀戮日的大街上,他杀过人吗?他在杀过人之后也能依然像这样责无旁贷地对我说这一切无所谓吗?夏川泉不知道。他也同样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可以没用的这么彻底,可以不和女性结婚诞下子嗣。
毫无疑问,他是个怪物,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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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家是吗?”夏川泉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的!你知道在哪吗?”
夏川泉思索了片刻,他打开了地图指出了一个方向。“我知道这里的住户都住在哪里,你往这个地方走便是。”
柳四氿点了点头,关掉了翻译器将那块手机踹进了兜里,背身像是和熟人一样打招呼一样挥手,随后说出了一句国际通用的“Thank you!”
夏川泉看着他的背影走神了两秒,带着一些想法和其他的意图,他有些想要搞清楚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的脑子里想着什么,他追了上去,拉住了那人的手腕,自顾自的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三百六十度翻找手机的电源键在什么地方,按下,顺着页面提示划开,捏了捏那个翻译软件的图标,切换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日语键盘:
“我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最后还是滑铲了!可恶(虚弱的躺下
唐,真好啊唐……小泉命运般的指路大姐姐……
然后各种互动的番外会在第三章之前写好!希望能让泉今夜的觉悟完成它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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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街,小林拉面 1:35】
人类总是以为自己如此平凡而普遍,整个世界都按照他们所默认的理论运转,以至于他们无法认识到自己的扭曲和怪异,直到他们的理所当然在他人的神情中反射出难以置信。
夏川泉刚刚第一次得到那样的反应。他平凡普通的人生故事,在他人的眼中竟是一场惨剧,足以让他们流下泪来——唐和理树都没有哭,但夏川知道他们如果是更柔软或者和他更亲密的人,那个拉面店将会填满了眼泪。唐尚且冷静,理树却无法控制的悲伤起来,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为你感到伤心。
最令人困扰的是,夏川并不感到伤心。
也许这就是最令他们难过的地方。他吓到了他们,比他的故事更甚的是他无所谓的态度。夏川越是平静,他们的神情就更加凝重,像是没看过案卷的陪审团,一次又一次被超越想象的罪恶震撼。
在那样的神情下,就连夏川泉自己也觉得他似乎应当开始自怜。
幸运的是,他们正身处一个狂暴而短暂的夜晚,温情没有互相渲染的时间。理树不得不忍住他的悲悯,留出时间给他们做其他更重要的事——在这个晚上,特指与杀人与不被杀有关的一切事项。
于是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得多了。唐还要去观察更多的人类,泉需要将他的亲人送去更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在唐告诉了他们关于猎人的情报之后。这个夜晚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危险,携枪者并非个例,而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
这件事让少年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但他却并不离开——现在唐知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杀戮夜社会规则的变迁。他像一只乖巧的机器人,遵守着预设的规则,却未曾预料到他眼前的现实已非昨日。他仍然遵守着绝不抛下客人离开的平凡准则,甚至愿意放任他昏迷的奶奶继续独自躺在房间里。
至于宫野理树完全沉浸在他的思绪里,眼镜雾蒙蒙的,像一座沉思的少年像。至少今晚,他并不是个好的同伴。唐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各自的思绪:"宫野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夏川君呢?"
理树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慌张:"啊——我,我会……我会保护好自己……?"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发言,可却并不打算跟在唐或者夏川的身后自保。自毁意愿以善良和温柔的表象浮现,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让我死'的回音,无声的恳求拯救或者毁灭。
夏川认可的点点头(唐几乎失笑,他似乎根本没听懂这个手无寸铁的男人说了什么就同意了他的发言,仅仅基于对方是年长者),紧跟着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早点回家。既然知道了关于猎人的情报,我想要准备得更完善一点!"
他就差没说请了,像个跟老师申请想要提早回家的小学生似的,等待着回答。唐控制着自己没有叹气——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只撕猎物喉咙却只想取得零食奖励的小狗,毫不在乎自己满口的血迹。
有必要让他们继续探索自身。名叫夏川泉的少年显然还有更多成长空间和需要做的事,宫野理树并不是能独行的精神状态,唐自己也想要观察更多的人。这个临时组成的吃面小队又交流了一会信息——或者说唐对这两个相当有价值的观察对象进行了短暂的杀戮日行动方式强化教育,又存下了彼此的邮箱(唐手机通讯录的平均收入被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显著拉低了)。幽魂一般游荡着的理树被唐领养了,他比唐高出一头,像头身材纤瘦的驮兽,跟随着唐手中无形的牵绳,头也不抬。
夏川认认真真朝他们道别,活像他只是结束了社团训练准备回家——尽管他有些困惑于可不可以说明天见。他并不确认自己能否和另两人再见面,又不懂得掩盖或者社交辞令。最后她不得不总结发言:"那么,如果我们都还活着的话……天亮之后再见吧。"
她略微顿了一下,最终强调了一次——主要是对理树:"即使在平时,自卫导致的杀人也常常判为无罪。无论因为什么,只要站在这里的人全都是预备杀人者。"
宫野理树看上去几乎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他看着唐,但眼睛却没有聚焦。唐有些无奈的向他强调:"所以,反击的时候,要一击必杀。"
顿了一下,她不得不说得更清楚一点:"像夏川君那样。"
夏川泉睁大眼睛,无意识的站直了一点,显然把这当作一种表扬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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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神社,夏川家 2:45】
在漫长的行路之后,夏川跪坐在自己的房间,向自己确认待办事项上的一切。奶奶还睡着,她不会知道这个晚上发生的任何事。他背着她爬山到凤凰神社的一路上她连个呼噜都没打,那种人事不省的安静让他安心。唐和宫野理树的邮箱在他的手机里,他随时可以打电话给他们求助,获取任何关于人类道德普遍准则的技术指导。他从某个叔叔的铁工厂里取回了自己很久之前订制的部件,并刚刚组装起来。夏川深呼吸,再一次在脑内回顾他必须完成的一切,却难以抑制的,战栗着感到兴奋。
弓道不该是这样——他深呼吸着,向自己强调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情势所迫。在如今这个疯狂的世道,他必须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即使是将他热爱的弓道化作杀人的武器。
可是他仍然兴奋,被唐肯定过的攻击欲暴涨起来,占领他的思绪。像被收养的野猫久违的踏出房门,仅仅是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的爽快感就令他想要深深呼吸。
弓箭,和它现代化的兄弟,枪械一样,是仅为了杀戮创造出的工具。即使是刃具也有切割食物,制造工具的功能,弓箭却没有。它是纯粹的杀戮道具,是指爪与利齿的延伸,是人类最深刻暴力的远古具现。弓道当然充满了力与美的结合,肌肉与竹木一同张开到极限,暴力凝合在强韧弦线上便成了令人屏息的美丽,箭羽刮起微小的飓风,推动箭身如鱼一般义无反顾的穿透层层空气,没入它宿命的——并非活物的,夏川泉向自己强调——目标里。
弓道并不是为了杀戮。他确认自己并不是变态杀人狂,他的弓箭也非为屠杀而张开。
但这东西不是。
弩机银亮的金属还带着刚从机床上带下来的味道,那味道难以描述。高速摩擦的刀头切割铁块像菜刀剁开松软的猪肉,于是金属也带上了血肉的腥臭味。那味道让人上瘾。它不久前才从小型铁工厂的淬火桶里出来,未擦净的油渍带着奇怪的工业香味。机床比人类的手指稳定一千倍,它平静的制造出夏川泉需要的部件,接着夏川将他们组装到一起,成为一件杀人用的武器。和弓箭不同——你可以将习练掌握它们所需要的时间美化为艺术和技巧——这东西和枪没有本质区别,任何能够瞄准的人都能够轻易的用它杀人。
在有种种工具辅助的现代,要制造一具杀人的武器简单得难以置信。
它的板机甚至没有被打磨过,从整块金属板上切割下来的边缘有锋利的直角,几乎要割伤夏川的手指。握紧它让人感到……有力,和奇异的恐惧。即使他原本就有能力杀人(实际上他的确杀了人),但是当手中有这样的武器,当杀人甚至不需要超过一片口香糖的成本,那种过于强大的权利令人恐惧。
夏川试射了两次,第一根金属弩箭射穿他房间的地板,飞落一楼后钻透榻榻米,深深没入地下(夏川非常后悔,他没办法把那根弩箭挖出来,也不知道要如何修补木地板上的两个圆洞),第二根弩箭他选择了附近一户人家的花坛,箭支穿透了坛子的一侧,但最终被深厚的泥土和陶瓷阻挡,在撞裂了另一侧的坛壁后它停了下来,从碎裂的厚陶片中露出锋利的刃。可以想见它撕裂人类的颅骨只会比这四厘米厚还填满了泥土的陶罐更简单,脑浆、血液和骨头的碎片会碎裂得比这罐子更漂亮。
这个想法让他惊愕了一瞬间,它滑过他的脑海,温柔而平静,像一滴水珠滚过洗碗槽光滑的不锈钢侧壁那样顺滑流畅,他甚至没有觉得那样的画面恶心,至少不像'大众'应当认为的那样。唐会说他过于纠结——至少他印象中的唐是这么说的。思想无罪——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连一丝温柔的微笑也不会有。她就是那样,即使在提供帮助时像在叙述判决的法官,客观、冷静、无情。
思想无罪,更何况你已经在为这思想而反思。既然已无罪行,忏悔也无意义。你不过是又一个为无谓之事浪费自己脑力的人罢了。
唐在他的脑子里说完这些,像个下课后又被拽住提问的老师似的,解答完提问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但他知道她还会回来,在他需要的时候——不仅是在幻想里,还可以通过他手机,在现实里。弩机在夏川泉的手里沉甸甸的,未经打磨的边缘几乎要割破他的手,刺痛感和重量证明着它的力量。这双重保险让他冷静下来,他可以解决这一切。
夏川泉站在路口,忽然意识到他正站在路灯下,就在那个神秘人所在的位置。他回头看去,自己的房间窗户一片黑暗,那个人不可能看到他。
可是他看到了,他隔着街道,与黑暗中的夏川对峙。
恐怖感再一次袭来,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深呼吸。与素昧平生之人交流后某种东西残留在他的体内,支撑着他在路灯的光柱下站直身体。他感到不安,同时平静。这平静类似于兴奋,在他的脊椎里流淌,让他像一只被过充了的电池似的,在爆炸边缘徘徊,却又完美的运转着。
夏川止不住的想象他的爆炸,那个时刻近了——东方的天空开始发亮,透出蓝色,像一瓶深浓的墨水经由笔尖终于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凌晨即将到来,杀戮夜结束前,那才会是真正的百鬼夜行。犹豫了一夜的人会被迫实行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谋杀;奔走了一夜的人也将补全他们最后的计划;幸存者放松了警惕,像凌晨的兔子从洞口露出头来,试探猎手们是否还在匍匐和盘旋——可惜的是,它们当然在。它们永远在。对兔子们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真正的猎手,而是幻想中的安全。
夏川知道这里根本没有安全,直到早上七点之前。而那——还有四个小时。
Q:请问魔法的范围是什么样的呢?可以使用火焰魔法之类的么?
A:企划主要以肉眼不易察觉的魔法为主,主攻心灵。不会出现哈利波特中电光火石的法术。
Q:请问可以被附身么?或者附身别人么?
A:人设可能被强大的灵体或者魔鬼附身。活人可以习得灵魂出窍,但再并未死亡的前提之下不能附身他人。
Q:请问在签约后还可以解约变回凡人吗?
A:不能,这是一份与自己至关重要且不能毁约的签约,所以请慎重考虑哦!
Q:所有巫师都必须要签约吗?
A:不是,并非所有的巫师都有签约,不过不签约就不会有13条寿命等特权。
Q:企划存在天使和恶魔吗?他们可以做什么?
A: 存在,原生天使和恶魔有条约,不干涉人间事。有极少数后天形成的天使和恶魔会来人间添乱【可参考:地狱神探】
Q:一个具备巫师血统可以不签署野兽条约但是来上课吗?
A: 可以的,这是一份与自己至关重要且不能毁约的签约,可以慢慢考虑。
Q:发色瞳色有限制吗
A:没有。
Q:可以是东方人吗?
A:可以,巫师国籍没有限制,但东方术士请在不超格的情况下自行设定(东方术士与西方体制不同)
Q:请问我是男人可以穿女生校服吗?
A:可以,同理女性也可穿男性校服,但为了方便统计请在人设纸上写上真实性别,宿舍也按照性别分配。
Q:能不能召唤恶魔?
A:可以 但一是很难成功,二是因为巫师本来就比恶魔低阶就算成功召唤了恶魔能控制恶魔的巫师也是少数中的少数!甚至可能因为惹恶魔生气而被反噬这样。
Q: 巫师与凡人生理特征上有区别吗?
A: 没有。
Q: 我必须住宿舍吗?
A: 是的,学院在一座海岛上,出行并没有那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