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扔我就像扔《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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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和安小义,两个人肠子就长得是歪的,梅宇看到他俩挤在一起,右眼皮就跳。  

  

随着温度走高,彤仁市的夜生活也日渐攀升,除了老城区几块没人气的住宅,其余都是人声鼎沸,搞餐饮的店家门口大灯一开就是一夜,几条马路把新老区分成风格迥异的几块。他们就踞在不老不新的那边。  

  

王海白背心撸到胳肢窝,干瘦身子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他赤脚踩着啤酒箱子,拎出一瓶青岛啤酒,手里又啪啪开了两瓶二锅头,白的啤的分了两杯,瓶口杯沿叮当一撞,甩在陈斌彬眼前:“喝。”  

  

安小义坐他对面,嘴里咬着吃了一半的肉串签子,不时哼出两段笑声,空出一只手帮王海拾掇桌面,将陈斌彬面前的空瓶空罐扫到桌子底下,露出反着油光的桌板。  

  

“王…王哥。”  

  

“嗯?”  

  

梅宇把这场“酒桌霸凌”从头看到位,最开始约出来就是没理由的吃饭聚餐,到了饭局,一箱啤酒开了半箱,半箱酒一大半又开给了陈斌彬,黄的看烦了又上白的,陈斌彬从落座到现在一口菜没吃,酒剑仙这么喝都能喝死了。他在脑内斟酌片刻叫下东道主。  

  

“王哥,怎么一直给阿斌哥倒酒?…给我一瓶行不。”  

  

王海看着他噢了一声,冲着安小义挥手道:“你们酒量一个比一个屌差,小孩喝什么酒,安义,给他要瓶芬达。”梅宇连道:不用王哥,我自己来。他提前打住,因为膈应安小义,而且安小义屁股挪都没挪一下。  

  

晚上十一二点,方圆几里都是烟熏火燎的烧烤味,梅宇在店门口朝他们那桌看,这角度正好能看着陈斌彬的脑袋,大灯底下的脑壳和灯比亮。碳烤的烟从梅宇身侧那烧烤架一升,对头的陈斌彬像天宫里的七彩琉璃灯。  

  

仙气袅袅里他看不出这个灯精脸色和表情,等他走近了,陈斌彬还是和以往一样板着一张脸,后脖颈的纹身盖着,看不出他红了没有。大灯下面所有人都发白发黄发灰,每个都四仰八叉,全有酒精中毒了的样。只有陈斌彬从头到尾坐得板板正正,难道真有千杯不醉的神人?  

  

“王哥,能行吗?喝多了别一会回不去家了。”  

  

“能行。放心吧,阿斌能喝着呢。不信你问他。”  

  

王海点起一根烟,踩在板凳上抖腿,烟雾底下梅宇连他眼睛在哪都找不着,但就是感觉在被他盯着看。让他想起小时候给他算命的几个神婆,好像在不经意间自己被他给拿捏了。  

  

“嗯。”陈斌彬突然出声附和王海,一个音分不出醉了没有。视线从酒杯扫到梅宇脸上,又扫回酒杯,被扫的人没懂,啥意思?嫌他管闲事了?  

  

“去厕所。”  

  

陈斌彬将他面前摆的几个酒杯一饮而尽,冲着他们留下一句极其简短的报告,等到王海答哦的时候才抬腿离开。梅宇看着他的脚,想找出点蛛丝马迹,灯光底下和普通人没啥差别,还能走出一条笔直的线,这么些酒全当水喝了?  

  

他一个劲朝着陈斌彬走的方向看,数着时间生怕陈斌彬这一走再回不来。安小义吸了口电子烟,和王海面对面在眼神交流些什么,烟酒和果味混在一起熏得梅宇想吐,在他俩之间又感觉别扭,椅子一撤站起身,道:“王哥,我去看一眼,你俩吃着。”  

  

梅宇提着半瓶芬达进了卫生间,小便池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挨个单间敲门,推开叫陈斌彬的名字。心里预想着开门看到地上一个光头躺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却想不到一开门看到一个长着疤的后脑勺,直挺挺地站在隔间一角,给他吓得一哆嗦。  

  

“…斌哥,你干嘛呢。”  

  

地上和蹲位没有吐过的痕迹,他走进去拍陈斌彬的肩膀,没回应他,梅宇心里直打鼓,不会就这么站着死…晕了吧!他叫陈斌彬的名字,捏着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扳,对方不动,梅宇和他拉扯了几个回合,硬扯着他的大臂拉到身边,陈斌彬被拉得一个踉跄,这才有了反应,抬起手掰梅宇的手。  

  

“吹风。”  

  

厕所高处有两扇小小的窗,外面的炭火顺着入口飘进来,和男厕的骚味混在一起,屋内的空气都是热的,梅宇闻上几口就要被熏晕。  

  

“吹什么风?你没事吧陈斌彬,要不喝口芬达醒醒酒。”  

  

陈斌彬的指尖比梅宇的温度凉,手心却热不少,从体温来看,绝对不是没喝多。梅宇在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性,难道喝中风了,还是喝得中枢神经坏死了,不然怎么板板正正腰都不弯一下。他单手拧开芬达盖子,立在陈斌彬嘴边,示意他喝一口。  

  

“不,不喝。”陈斌彬别开头,向旁边走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梅宇用另一只手碰陈斌彬脖子,体温高出自己手指不少。陈斌彬被碰到,下意识闪了一下,做了个防卫的动作,正好甩开梅宇的束缚,一气呵成地从他身边错过去。  

  

梅宇有点尴尬,目送他出厕所,但陈斌彬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是品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感。人民警察的责任感让他快走几步,又拉住陈斌彬的胳膊。  

  

“你回去还跟他们喝?别喝了,再喝就出事儿了。”  

  

陈斌彬没应他,梅宇绕到他跟前,俯身仰头看他的脸。陈斌彬背着光,面色和外面比昏暗了不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一处,感觉到梅宇凑过来,才转动视线与他对视。  

  

梅宇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陈斌彬一直都有股:哥充满了故事的气息,脸上那道疤配合这个角度显得更恐怖。他顿了一会,道:“你眼神都喝傻了,不喝王哥又不会宰了你。身子是自己的,  

  

再爱喝也不能这么喝吧?”  

  

陈斌彬哼哧了一声,好像嘀咕了几句话,梅宇没听见,凑近问陈斌彬讲了什么,顺势揽住他的肩膀。  

  

“别揽我。”  

  

“我看你走路都不对劲才揽你,别好面子了!”  

  

“揽着我,我站不住。”  

  

“就因为站不住我才揽。”  

  

陈斌彬提肩又要挣开他,脚上的步子却和刚才大不一样,好像喝多了的反应现在才显现,两腿一软,梅宇觉得胳膊上重量增加不少,揽得更紧,陈斌彬体温高他很多,烫得他那侧的皮肤难受,体感像搂了个烧开的白酒瓶。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斌彬搭茬,问他不会老早就醉了,那怎么还喝。走那么稳是不是在装,怎么做到的?都是朋友,没必要好面子成这样,王哥虽然是长辈,但也没必要这么听吧。被问话的人只回他嗯和啊,从卫生间到他们那桌也没特别远,但陈斌彬脚底发飘,梅宇搂着他也放慢脚步,路途加尴尬到对话好像走个十万八千里,到最后他还在找话题,陈斌彬又像以前那样不回他话了。  

  

安小义和王海老远就盯着他们俩的方向看,梅宇还没把陈斌彬放下,安小义就没事找事道:“这么长时间?你俩干嘛了。”  

  

“斌哥喝多了,就慢点。”  

  

“是嘛?”王海挺惊讶,视线扫向一直不做声的陈斌彬。“我很少见阿斌喝多,就这点度数,不能吧。”  

  

陈斌彬落了座,又恢复一开始坐得笔直的样子,回道:没多。梅宇觉得怪,看向陈斌彬的眼神多了点疑惑,安小义在旁边帮腔,顺带奚落他几句,又从桌底拎出一瓶啤酒作势要开。梅宇还想说点什么,但感觉有点尴尬,没讲出口。  

  

“安义,不开了。”王海手伸到半空拦住安小义。“阿斌喝大了,小宇明天得执勤吧?也该各回各家了。”安小义和他对视一阵,嘴里嘟囔了几句,还是停了手。  

  

“啊…王哥,不用,没事儿…。”梅宇更尴尬了,如芒在背,觉得王海明里暗里的戳他肋巴扇,指责他破坏气氛——虽然也没什么气氛可言。  

  

“你别想多,没事。”王海抓住安小义的手腕捞了一把,看他腕子上的运动手表显示的数字。“我四五十岁的人了,老在外头挨蚊子咬也遭不住。都这个点了,再熬我最多活个四十八。”  

  

梅宇不信,现在才十一二点,这老头出摊天天干到后半夜,说是怕猝死,其实还是在指责他…王海拍拍安小义的肩膀,示意他结账去,被拍的那个哼几声,视若无睹地撒泼,看得梅宇满背鸡皮疙瘩,王海训狗似的把他赶跑,又回头对梅宇说,和陈斌彬早点回去。  

  

梅宇还想客套,王海不给他这机会,抛了个极丑的媚眼缓解他心里的底气不足,搬起没喝完的酒箱朝安小义的方向去,箱里的空瓶和满瓶撞在一起乒乓响。梅宇绕过桌子底下滚出来的瓶瓶罐罐,到陈斌彬旁边去搀他,七彩琉璃灯还是不作声,但也没挣扎,老实地被他揽起来带离现场。重量比一开始沉了不少,但体温比刚才降了点,梅宇没那么烤的难受,挺高兴,还觉得新奇,这人酒劲来得快去的也快。  

  

梅宇又跟他搭话,问他为什么有事不明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下陈斌彬从头就开始做哑巴,像睡着了,没人应他,梅宇也不继续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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