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有些“什么”在上着课。
艾里奥特打开门时,讲台上的那个停下了无声的演讲转向他,坐着的那些同样看向他。
它们相比之下过于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并未发光,却意外地能够识别。前排的那些东西,则在日期显示牌的红色灯光下暴露出了完整身形。
“啊、抱歉。”屈身示意,艾里奥特重新关上了门。
我刚刚、看见的是什么?
走过两间教室,他如梦初醒,忽地开始回想。
眼睛。
眼睛。
大得可怕的、怪异的眼睛。
无法忆起那些东西的形状,只有房间内望向他的眼睛的画面依旧留在脑海中。
他微微低头,匆匆向前走去,再未望向身旁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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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到来之前,混杂在鸟叫声中,有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它犹如儿童的哭喊,也似野猫的叫声,凄厉的声响又似乎在重复着什么。
不可侧耳倾听。
那并非由人类的语言诉说,所祈求的回应之物也并非人类应当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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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出现了记忆中儿童时代窗外的空地景色,但却又带着一丝虚幻。地面斜成一个不存在的角度,其上的植被与房屋被分为多个虚影,接着又重合为实体,不停变换。
闭上双眼却毫无用处,不知从何而来的眩晕感无法摆脱,艾里奥特跪倒在怪异却唯一能确信存在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呼吸,压下喉间的呕吐感。
与信奉太阳的骑士相比,猎人自然显得不那么光明。若说骑士是守护王国的剑,那猎人则仅仅只是国王潜藏的毒药。就如传说中遥远的东方国度内所谓武士与忍者的职业。艾里奥特自然也曾因此而不满。虽说猎人不像忍者一样需要隐藏身份作为道具而活,却也并不讨人喜欢——衣着犹如预示不详的食腐乌鸦,暗杀、纠察、肃清己方,即使同样有着活跃于边境上抵御魔物的猎人,但又因血腥的黑暗技术令民众恐惧。
不过是职责不同,怎么变得就好像我们是坏人一样。看着报纸上的评论文章,艾里奥特小声嘟囔。喝完杯中最后一滴茶水,穿上黑色教会服,走出大门。
尊敬的神父先生。刚来到街上,他就被一位老人拦了下来。请您为我理论一番。那位戴着草帽的佝偻老人将他领到被人群围住的扁担旁,指着趾高气扬的青年说道,我一个老头子,辛辛苦苦挑了这些东西过来,他却要我以五楠的价格卖给他。
那么,您认为他应当花费多少才合适呢。看着篮中新鲜的水果,他问。
只要三欧就足够了。老人弯腰回答。
在瑞特姆国,以其最常见并最便宜的水果来说,大约三个苹果为一楠,而十二楠为一欧。若是老人挑来的篮中都是新鲜的苹果,三欧这一价格便也不算昂贵,更何况还有其他少见的蔬果。
艾里奥特向老人确认道:三欧吗。您可以提个更高一些的价格,他说,不必害怕,请按照真正的价值来说便可。您看,黄金瓜、绿皮果,还有这滴厘子,都能卖个非常好的价格。或者……让公正的先生们对此进行估价,如何。不过在此之前——疯子咧起嘴角,吐出了恶魔的言语,让我们来看看这位先生是否需要依靠去边境猎杀来赚取费用吧。他说。
市场管理员们畏缩着上前致敬,迟疑地向他询问,是否需要将物件运至即决法庭,等待新任和平卫士先生的到来。
我看不必了。艾里奥特摆摆手说道,骑士先生刚到如密必定还有许多交接工作,这种事无须劳烦他。那么,请各位先生为其评估吧。
神的使徒即将宣布审判之时,铁骑忽地降临。
飞驰而来的骑士于人群外拉住缰绳,扬起一片尘土。他翻身下马拨开人群,带着金属的铿锵声走向管理者们,脱下头盔问道:日安。请问这里发生了何事?
神父轻啧一声,弯腰向其致敬:您必定就是新任的卫士先生吧。这不过是在为威胁他人之人判处刑罚,不必劳烦您。
那么最终决定如何,能否告知。他转向管理员们,露出了不赞赏的表情。
管理员们面面相觑,最终最为年长的那位战战巍巍地行了一礼。
不过是让威胁诚实的老先生的犯人将应付的金钱交给他罢了。在管理员开口前,艾里奥特便回答道。接着继续说道,既然您来了,那就由您来进行审判吧——先前的处罚还未定夺。遭到恐惧的神父再次行礼,向其献上祝福,将骑士或是犯人皆抛于脑后,走向教堂。
艾里奥特离开后管理员们纷纷凑上前去,向骑士表示感谢,说了一堆幸亏您来得及时、那个疯子真可怕一类的话语,连犯人也被丢在一旁,所幸由众商贩看管,才没有成功溜走。
先生们。先生们!新任的和平卫士抬高声音要求道,请一个一个说!
忽地安静之后,又是那位年长的管理员开了口:尊敬的先生,自从上一任卫士先生返乡后,各方面便由斯威夫特先生把持,刚才那位则正是他的弟弟,斯威夫特神父。 可怜的斯威夫特神父,自从癔病康复之后,便成为了这个样子——疯疯癫癫,随意判罚,也不知是否真的依旧为神的使徒,或是早已被恶魔诱惑,成为了邪魔外道。
先生,这可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责。骑士直直地看着他,沉下声道,若您没有证据,这便是诽谤。希望您能好好地思考,然后再将话语说出口。
抱、抱歉、尊敬的先生。这不过是坊内所传风言风语,并无什么实质内容。代表者低下头说道,鄙人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骑士点点头,重新戴上头盔,转向犯人:那么,就先把他送去法庭吧。待我拜访斯威夫特先生后再做定夺。
可怜的斯威夫特先生。女仆小姐摇了摇头,他只有斯威夫特神父这么一个弟弟,唯一的亲人却患了癔症。当然,我不是说癔症比当初那可怕的虚弱更糟,但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或许是上帝的惩罚?当初坚持要将上帝的使徒带去那充满异教徒的不详之地治疗疾病,看,这就是结果。
谁说不是呢。在另一家当差的佣人神神秘秘地凑近,我们家少爷也曾变得痴痴傻傻,甚至传染给了小姐,但是太太每日为他们祈祷。看看现在!小姐回来了,少爷甚至参军为家族再添荣誉,谁还能挑出他们家半分不好?
是哨向设定的【。
虽然和游戏都没什么关系了不过写得超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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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那个男人说。
“不要去!”无法传达的声音喊道。
接着,一切的情感朝那少年涌来。
恐惧。
悲伤。
痛苦。
快乐。
兴奋。
愉悦 。
他感到了对街行窃者的紧张。
几个街区外因未得到物品而哭泣的少女的伤心。
不知位于何处的病房内呻吟者们的疼痛。
以及,来自屋内,无数的愤怒与屈辱。
他成为了被抓到后害怕的新人扒手。
他变为了那个努力却遭背叛的小女孩。
他即因战争失去双眼、手脚或是器官,每日在病床上忍受疼痛的军官。
他是被男人蒙骗并打入针剂,用于取乐的普通人及向导。
他陷入了黑暗。
他睁开了眼。
铃声在此时响起,即使是艾里奥特也未曾想到。
侧身闪过兽化神父的前扑,后悔着没有将燃烧瓶带上,他下意识选择了绿色按钮。
躲在墓碑后平稳呼吸,右手拿出血瓶扎向自己,甚至已经顾不上装作亡灵,艾里奥特喊出声:“等、等一下!现在正忙——”
一声闷哼,接着是再次被打中的疼痛传来。猎人无视盒子中传出的抗议声,将注意力集中于前方。
在野兽将墓碑破坏前向后躲过攻击,接着前冲滑步至身侧,艾里奥特再次挥起鞭子。利用变形缩短距离,将手杖末端攻向对方给予最后一击。
“愿您不必再遭受苦难。”随着盖斯科因的倒下,他祈祷道。
虽说野兽并不是难缠的敌人,却也不是让人能够悠闲地聊天的那种。长长松了口气,艾里奥特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不论什么时候,盖斯科因神父都很厉害呢。”他说。
“所以说、您到底是……?”手机中传来骑士疑惑的声音。
“晚上好,年轻的骑士。”咧开嘴带着大大的笑容,他用未曾伪装的声音回答。
“您好”阿贝尔顿了顿,“请问您刚才是在做什么?”
在脑海中故意压低嗓音,艾里奥特假装清了清嗓子回答「少年哟,你没有拼死搏斗过吗?这不过……」
“ 请不要再说了!”骑士抬高了声音语速加快,“现在可不适合开玩笑。”犹如身旁有什么人在一般再次压低声音,阿贝尔问:“您到底是谁,刚才又在做什么?您受伤了吗? ”
呼出一口气拿出新的采血瓶扎向自己,猎人露出笑容,“艾里奥特。”他说,“只不过是一个外乡猎人罢了。至于受伤的话,不必担心,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么您刚才所说的盖斯科因先生怎样了……?”曾经不愿面对的答案被对方问出。
沉默半晌,猎人轻声笑了两下,“同样无需担心,他也会恢复的。”起身依靠手杖支撑自己,望着野兽们的血迹,艾里奥特忽然又说道,“不过他倒是有个小女儿还在家。或许我该去见见她?”摸了摸胸前的红色领结向前走去,猎人等待着回答。
“所以你们就这样把一个小孩子丢在了家里?我想这可不是对一位小女士应当做的——顺便一问,那孩子现在多大了?”
笑容凝固。“我不会去的。”与之前高昂的愉快语调完全不同的声音陈述着,“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 ……抱歉?”骑士试探着轻声回答,“是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什么吗——”他拖长音恢复了原本的奇怪语调,“什么——都没有呀——倒是你,会按下那个按钮,是发生什么了吗?”艾里奥特问。
“……如果您现在不想说,那么……”阿贝尔自言自语般越说越轻。过了半晌,他忽地抬高声音,怀抱着热忱对陌生的猎人说起了自己。“我觉得我想起了些什么。”他说,“在我使用了那个东西,至少外表变回了人类之后,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那还真是值得庆祝一下。”捏住秘法道具对着桥上聚集的村民们放出星爆,艾里奥特弯腰致敬。接着他在扶梯边坐下,双脚踩在横杆上,随意地开口:“那么,您是否愿意分享一下?”
“……我看见了海。”阿贝尔说。
“这是否正确?我不知道。”猎人说,“但至少我知道,如果不杀了他的话无法前进。什么?你说等他的老搭档来解决?无论等多久,亨里克都只会在一切结束之后出现,月神的恶趣味。”他轻声笑了笑,“神父仅仅是第一道试炼,特别是在你答应他的女儿之后更为难熬。但是至少,那孩子在此之后还能有机会。”抚摸着胸前的红色领结,已见识过真实的猎人陷入了回忆。
“啊、抱歉。”在听到下一个问题后,他回到了现实,“是的,当然,我当然知道实际上这毫无意义。”猎人塌下肩膀微微露出笑容,“但是人终究需要一些'什么'来让自己还记得自己是'人',无论基准多么愚蠢。”
猎人和骑士
一周目遇到一周目的if
一个穿着猎人套装戴着神父帽的眼镜小猎人,还没开始多周目后崩坏的开心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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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猎人想。
我的骑士。
阿贝尔。
他默念了一遍。
从血与兽的噩梦中惊醒时,猎人什么都想不起来,即使是自己的名字。
接着迎来的,便是啃食尸体的狼,以及第一次死亡的降临。
“艾里奥特。”
从坐着轮椅的老格曼处,他获得了一个名字。
但那到底是谁的名字?
他不确定。
借来的称呼、被赠与的武器,猎人知道,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外乡人。
卑鄙的外乡人。
保有理智的村民们不信任他、嘲讽他。
开始兽化的村民们看到他便开始攻击。
没有同伴,没有属于他的归处,一个漂泊在异乡的游魂。
想将小女孩带去安全地点却导致了死亡。
到达墓地期望帮上乌鸦猎人的忙则已晚了一步。
至于阿尔弗雷德,同样不知去处,曾经能够交流的猎人一个不剩。
然后,伴随被不知名猎人击杀的厄运,转折出现。
当他再次苏醒时,眼前便是一个盔甲。
那盔甲身前立着大盾,仅仅探出半个脑袋。
他将手杖转为了鞭形态。
“不要想丢我德洛伊护符……”看起来就十分厚重的盔甲中传出闷闷的声音,年轻且充满活力。
猎人顿了顿。
他保持着待出招的姿势,开口道:“晚上好。请问您是否还清醒?”
那个光溜溜的金属脑袋从盾后伸出,“咦、真的是人?”收起盾,穿着盔甲的怪人伴随着“咔、咔”的声音走近。
收回手杖微微前倾,猎人行了一礼,“您好。如此唐突深表歉意,我想这应该只是一个失误。”接着,他转身触摸篝火旁的灯笼。
“……”
“……”
令人尴尬的沉默。
“那个、”怪人先开了口,“虽然我不知道您在做什么……”他挠了挠光滑的脑袋,“如果有时间的话,能否听听我的牢骚?要知道,在这里遇到一个能搭话的人是多难得……”
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后,猎人席地而坐。
不死人。
活尸。
薪王。
一个在这样的诅咒中依旧充满希望的骑士。
“……真厉害啊。”他这样感叹,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对了,还没有请教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您的装扮……”骑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并不是本地人?”
猎人耸耸肩,垂下眼盯着篝火:“我不过是一个想找到回家路的外乡人罢了。”
“那么,祝你早日能回家,朋友!”笑着用力拍肩,骑士说道。
“看来是时候了。”站起身,伴随着白光的出现,猎人再次行礼,“愿良血为您指引方向。希望能再次相遇,我亲爱的朋友。”
说好的。虽然看上去并不是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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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山雅人在心里大约从一数到了二十,面前的房间门这时候打开了。
开门的青年胡乱套着上衣,脸上扣着的面具有些歪斜,头发上还留着一些压挤上翘的痕迹。种种迹象表明,就在敲门声响起的近二十秒前,青年应该还躺在床上休息,但可能不怎么安稳,或许是做了噩梦,所以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精神。
森山雅人看了看他。伊吹千寻动了动眉头,不自在地扶正面上临时扣上并不很牢靠的面具。
“雅人?有什么事吗?”
伊吹率先开口。
他的声音在雅人听来多少带着一些犹豫,还有一丝因可能蒙受损失而生的警惕。在说完这句话后,伊吹摸着脑后翘起的短发,又立刻补充,“呃,还是说,现在直接叫你望月真彦会比较好?”
雅人于是收回视线,不再用那种习惯性的观察去看伊吹了。
“都可以。”他用和往常一样的温和声音回答,“都可以。千寻选叫得顺口的那一边就好。”
警察官打扮的男人顿了顿,似乎在等待对方做出一个选择,但伊吹千寻只是摸了摸面具,没有说话。
在这之前,两人之间发生了一场说不上太愉快的交谈。其中至少有一方的情绪不同寻常,又或者两者都是。这致使他们很难就任何一个问题达成一致,也无从获得一种双方都感到满意的结果,最后谈话意料之中地不欢而散——尽管不合时宜,但雅人的确为伊吹那时竟真的没有直接出手揍他这件事而感到了些许惊奇。
伊吹千寻真的有理由那样做。他在之后心想。如果千寻要揍他一顿泄气,至少他会因盘桓在内心的愧疚而不还手,或许那样还会更好些。
森山雅人想东想西,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在这种思绪中停留太久。面前的伊吹千寻仍然在调整他的面具,还有他拆下来又慌忙绑回去的那些绷带,试图遮住所有在缝隙中尖叫着彰显存在的暗红色疤痕。伊吹千寻是那样想要遮住它们,就像我们都想遮住那些过去的痕迹,将不像个正常人的那部分掩埋起来,让那些东西窒息,欢呼的同时也掐住自己的脖子。
森山雅人只不过沉默了一小会。
他不去等那个选择题的答案了,那其实没什么意义,问答本身就很无聊。雅人常常做一些在他自己看来十分无聊的事,他总是在做一些十分无聊的事,自从他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非常无聊,那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常常去做那样的事。
“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
森山雅人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谁也说不准那些表情是否是真的,就连森山雅人也说不准。但这些歉意正是这样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将伊吹千寻的戒备冲散了一些。
房门内,青年背脊的僵硬稍稍缓解,伊吹终于将面具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
“没关系,别在意……我还没休息。”青年说了一句谎话,然后像是在试探什么一样,将房门往里推了一把,让门彻底打开了。
“所以……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第二次问。
雅人回复了一个表示肯定的单音。但在这时候,他忽然盯着走廊灯光下的飞虫走了神。
“这里什么都看不清。”男人没头没脑地轻声抱怨了一句,随即将手背在身后——也未必就是身后,但伊吹的确看不清——森山雅人取出了什么东西,并且将之递到了伊吹千寻的面前。
那东西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在灯光下却又明晰得刺眼。伊吹有那么一会儿不由自主地张大了眼,隔了一会,又用更加困惑不解的目光看递出东西的人。
那是一把枪。装着消音器,浑身泛着属于金属的冰冷亮色。
而森山雅人将之拿在手中,倒握着枪管,手指离扳机远远的,态度甚至有些随意地将这把枪递向了千寻的方向。
伊吹千寻没有第三次问森山雅人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这问题没什么意义,而且无聊。伊吹也意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这时,他忘掉了面具的事。其实面具根本没有真正戴好。面具总需要在早晨花很多时间,才能严丝合缝地在他的脸上戴好,不管和什么样的人说话,都不会脱落。伊吹在更年轻,或者说更年幼一些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才学会该如何戴这样的面具。
伊吹千寻握住枪柄,然后另一个抓着枪的人便松开了手。
在一段用来找回声音,尝试重新驱使喉头学会震动的努力之后,接过枪的人用和平时不同,不怎么好听,低而沙哑的声音问:
“为什么给我这个?”
而对面回答的声音却没有变。
关于变化的东西,和不变的东西,这是一种让人痛恨的思考,令人烦闷,一些翻腾的暴虐的情绪时常让一些人感到自己生出翅膀,那些无处宣泄的暴力便从肩胛处撕开皮肉猛窜出去。但这真的能让人感觉舒服一些吗?肩胛处狂躁的肉瘤让人疼痛不已,还会摔在地上,是那样狼狈。它们并不能被用来飞行。
在活动自己的肩膀时,在用平稳缓和的声音说话时,森山雅人就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没什么。”森山雅人温和地说,“只是希望千寻能保护好自己,平安离开这里。”
这毫无疑问是一句实话。他们毕竟还是朋友。
伊吹没有说话。他或许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手里的枪,或许是在看面前的人,没有人知道,因为雅人没有看向他。
男人只是盯着走廊灯光下的飞虫,第二次低声说:
“我看不清。这里太暗了。”
伊吹也开始觉得看不清了。走廊过于明亮的灯刺得他眼睛生痛。
<星间链結> 总之是讲讲世界观 主要是能力的来源和一些衍生的东西
<劣等碱性> 不错
<星间链結> 所有的能力来源都是一种叫做Hx元素的东西导致的,所有的非正常生命体也是因为Hx元素形成的,所有的Hx元素都来自于很久很久以前从外太空飞来的一颗陨石,所以能力者和奇怪生物的数量因为来源的问题总是差不多就那点
<綦毋二> 说起来这个元素有汉字符号吗(?)
<星间链結> 没有
<星间链結> 因为是我瞎编的
<綦毋二> 俺知道,之前有听说过的
<星间链結> 虽然这样但是Hx元素是统称!具体有一些细分类
<星间链結> 这种元素其实在空气中也有很稀薄的存在,能力者们则是被这种元素替换掉了一些身上本来的元素所导致的能力,含量越高能力越强(指上限),但是也会被元素影响导致他们变成一些奇怪人
<劣等碱性> 我的第一反应:明明有吸血鬼却意外地科学
<星间链結> 吸血鬼这些其实严格来说算是有些奇怪的能力者的感觉
<星间链結> 不过变异的部分有点多(啊
<星间链結> 因为能力者基本上都是先天的 而且有遗传可能,而且平均下来比普通人能力更强,各方面都,又能使出一些不符合科学的能力,在恐惧和宗教氛围下把这些能力者当做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巫师之类的,总之逮到就烧
<劣等碱性> 女巫狩猎ry
<星间链結>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因为太优秀都会被怀疑
<星间链結> 搞得能力者能怎么办呢,人就那么点,虽然不是很少但是绝对不多,也就一些秘密集会,一些伪装成正常机构的协会这样,压迫久了就就有些人会想造反,觉得那群普通人明明完全不如我们为什么被迫害的是我们?这样那样的 搞了一些煽动性很强的演讲
<透明愛歌> 很久之前就有了吗
<星间链結> 很久之前就有了
<星间链結> 一开始还有觉得是神迹之类的呢(?
<星间链結> 然后起了 搞了很大的事情但是因为人实在是很少,最后还是镇压了
<星间链結> 镇压了但是损失很大,人们更怕能力者了。不过在科学技术发展起来之后宗教的权威没那么大了,也有部分能力者混到教会政府之类的高层里去潜移默化的改变观念的原因,在最黑暗的年代过去之后人们没有那么害怕了,有些人甚至会同情他们
<星间链結> 没那么敏感之后再社会越发响亮的呼声(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能力者们推波助澜搞出来的)下,最终承认能力者也有人权,也是合法公民之类的
<星间链結> 其实黑暗的年代的时候政府之类的地方也有很多能力者,不然高层早就被暗杀了(?
<星间链結> 因为科技发展之类的原因,很多科学家注意到能力者和普通人在成分(成分)上确实有些不一样,开始寻找不一样的地方,最后就找到了这种元素
<星间链結> 一开始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元素居然下面还有细分,很困惑,搞了很多混在一起提炼,然后炉子炸了(
<星萤火> 炸了啊!!!
<星间链結> 炸了!死了好多人,为了防止这种事情以后研究所只能建在里城市老远的地方,实验室全部都要特殊构造了(
<星间链結> 既然研究了能力者,能力者也光明正大的能在政府工作了,肯定会试着去抓一些奇怪生物的
<星间链結> 比如吸血鬼(啊这
<星间链結> 搞了很多研究 写了很多百科
<星间链結> 现在的时间点是百科还没写完 正在开荒的感觉(?
<劣等碱性> 百度百科
<星间链結> 总之研究了很多发现能力者和非人其实就差含量那条线,如果含量过了那条线的人类会不会变成非人?如果会的话,能力者还算是人类吗?出了很多伦理问题 因为是伦理问题所以没有向民众公布
<劣等碱性> 好现实
<星间链結> 能力者公开之后就有了评级,分为属性,能力类型,能力评级和潜力评级,属性就是Hx元素的细分属性,能力类型就是具体是能做到什么事之类的,能力评级就是看能力者能力的强弱,控制的怎么样,潜力就是直接看含量,一般资料上只会写评级中的能力评级。 所有明面上的能力者都要备案。虽然不会明显的表示,但是查案子的时候要先把能力者怀疑一遍。出于隐私考虑,备案的时候不会写属性,只会写能力类型和能力评级。
<星间链結> 这就是我家世界观最企划的地方
<劣等碱性> 什么时候烟雨老师实装企划
<星间链結> 其实就是私企,大家都可以来玩(草
<劣等碱性> 好耶
<星萤火> 感觉很好玩(?)
<星间链結> 能力者实在是有些危险和特殊,所以学校是单独的,一来方便整合不确定因素,二来方面把握资料备案,三来未来可以从这里抽调合适人才
<星萤火> 统一管理(?)
<星间链結> 是这样
<劣等碱性> 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星萤火> 确实
<星间链結> 毕业了都有工作安排(基于自愿原则) 也是一定上防止乱跑找不到人,也有省的他们跑去和普通人抢工作位置的原因
<星萤火> 很合理(?)
<星间链結> 普通人就觉得凭什么,我们都没那么那么稳定的
<星间链結> 肯定是政府高层被能力者控制了balabala
<劣等碱性> 我找不到工作(现实意味)
<星萤火> 草
<星间链結> 能力者有的就觉得其实这些工作我都不想干,我想去干点普通人的工作
<星间链結> 各种各样的原因隐藏身份的能力者就变得挺多,又开始私下聚会
<星间链結> 随着对非人类人的调查研究,社会也开始允许友善的非人物种进入社会,不过当然都要备案,除非搞个假户口啊什么的
<星间链結> 随着科技的发展假户口越来越难搞了!所以大部分还是老实登记了
<星萤火> 假户口草
<星间链結> 还有一大片是窝在深山老林里的,这部分就没去具体登记,记录了一下种类数据什么的就结了,本来还有记录行动规律生活习性之类的,但毕竟大部分都是有智慧的,搞不好谁观察谁呢
<星间链結> 还有一些机构的设定 不过很多还没补完 以后有可能吃书(草
<星间链結> 世界治安委员会(WPSO),因为国家概念随着时代发展淡化,出现的世界机关,因为舆论的原因管理者基本上都是非能力者
<星间链結> 异能调研科,非异能调研科的下属部门,涉及能力者的案子事件会发到这里
<星间链結> 非异能调研科,总部,所有的案子在这里分拣,不涉及能力者的留在这里处理,虽然是非异能调研科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多还是能力者
<星间链結> Hx元素研究会,每年聚两次的交流会,会发奖(?
<劣等碱性> 哇好强
<劣等碱性> 烟雨老师家世界观已经很具体了
<星间链結> 真的编了很久的(?
<劣等碱性> 好强
<透明愛歌> 您何时开私企
<星间链結> 还有庄绥那次提到的幻想种友好互助会,虽然写着是互助会其实管理员是人类哒,本质上是拿来登记管理幻想种的
<星间链結> 等我折腾个人设纸出来给大家玩(?
<劣等碱性> 好!!
<星萤火> 好耶
<星间链結> 随着资源探索之类的,只有特殊能力者和部分幻想种才能进入的世界也有的,因为不知道是一个还是多个,目前研究的阶段统称异世界,一般是住着天使恶魔之类的东西,因为探索很艰难所以大部分都还很不明朗,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地方的Hx元素浓度比较高,对普通人和能力者都不是很友好。不过研究员们更迷惑于这地方是记录里那颗陨石造成的还是本来就存在的
<星间链結> 差不多写好的都讲了(草
<劣等碱性> 值得学习(肃然起敬)
<星间链結> 有没有什么想了解但是没说的(?
<劣等碱性> 草,我之前问过,等烟雨老师补全(ntm)
<透明愛歌> 好 好(鼓掌
<星萤火> 思考,所以天使和恶魔这类是在人们发现之前就有自己的生态但是没有被发现
<透明愛歌> 普通人看见天使有啥反应(?
<星间链結> 是的 没被发现
<星间链結> 写在百科里嘞(草 大概就是 活久见 现实里看见很好看的珍惜动物的感觉?
<星萤火> 但是Hx是随着陨石才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 不晓得这类异世界是在陨石之前还是之后me
<星间链結> 然后还有点害怕
<星间链結> 有可能掉下来的不止一颗 也有可能本来就有 里面也有hx元素只不过因为世界的隔绝没有泄露到主世界(?
<透明愛歌> 太酷了
<星萤火> 啊 这 我开始胡乱提出假说
<星萤火> 会不会可能是陨石砸下来,Hx并不是陨石带下来的,而是陨石上带着的什么物质中和了主世界和异世界的屏障,导致Hx泄露进来
<星间链結> 关于语言 基本上按照现实的感觉,不过很多小语种接近失传,只留下文字,没有发音
<星间链結> 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因为年代很久远人们目前没办法去调查
<星萤火> 好有意思(?)
<星间链結> 有很多猜想,都能自圆其说,但是没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样
<星萤火> 感觉如果能在异世界找到活得足够久还愿意和人交流的非人生物的话说不定能验证,不过不太可能的亚子
<星萤火> 猜想很多就很好玩 很真实 有正在研究的科研课题的感觉(?)
<星间链結> 能力者学校的话 有3个吧,北半球两个,南半球一个
<星间链結> 只编了北山( 剩下两个还在想(草
<星萤火> 草
<劣等碱性> 草,霍格沃茨
<星间链結> 北山大概是在四川这样(草
<劣等碱性> 四川
<劣等碱性> 我想吃火锅
<星萤火> 我想吃火锅
<星间链結> 我想吃烧烤
<透明愛歌> ?
<劣等碱性> 我也想
<透明愛歌> 我想恰粉
<星萤火> 我想吃烤肉
<劣等碱性> 我想吃汉堡王
<劣等碱性> 我想吃牛蛙
<星间链結> 剩下的这两个我得去查查资料再编 这样比较有味道(?
<劣等碱性> 不错
<星萤火> 好耶
<星间链結> 因为有翻译机,所以语言一般不是交流障碍,但是你要讲段子翻译机可能就翻不出来了,所以同语种之间会更有归属感,也是有翻译机之后人们还是愿意学习外语的一部分原因(何
<透明愛歌> 好现实
<劣等碱性> 户口难办也好现实
<星间链結> 也有各种各样的翻译机坏了怎么办的担忧
<星间链結> 翻译机不准怎么办 翻译机翻译的狗屁不通怎么办 结论:还是学会比较稳妥
晌午,日头攀升到空中最高点,毫不吝啬的将炙热光辉浇洒整个长安城内。把地面都映照着发亮,酒楼和街边小摊也同此时的日光一样,正是热闹的时候,迎来送往,车水马龙,一副欣欣向荣之象。
薛逸抱着一把全体漆黑的唐刀,懒懒地依靠在街角的阴暗处。他微仰着头,正好可以看见斜侧面酒楼的二楼一间开着窗户的雅间,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坐在窗边,时而拿着帕子抹汗,时而举杯和他人谈笑,满脸横肉硬是被他堆出菊花怒放的效果。也不晓得这富商究竟得罪了谁,毫不知情得惹祸上身,依旧大摇大摆的在外面和人应酬,薛逸连跟了三天他仍旧一无所觉。薛逸摸摸暗袋的位置,只觉此次是赚大了。
等他们最后一轮推杯换盏结束,薛逸便伸手将头上的斗笠微微拉低,挡住了侧面的映射过来的阳光也将自己的脸完全隐蔽在斗笠的阴影之下,从街角退开。好不容易等那富商和其他同伴在酒楼门口客气推搡完了,薛逸才悄悄跟上那胖商贾的轿子。
轿夫哼哧哼哧得抬着轿子,几乎每走一步轿子都会发出一种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下一刻这顶轿子就要被商贾如山重的躯体压垮,慢慢跟在后面的薛逸不禁游了神,想到以前在某个村子里瞧见的被五花大绑在棍子要拿去祭祀的家猪。
“诶!等等!”轿子里传出闷声闷气的一声叫停声,轿夫急忙停了下来等待自家老爷的吩咐,跟在后面的薛逸左眼皮似乎轻跳了一下,他皱着眉连忙将自己的神魂收了回来,他微微闭了闭眼,将脑内的杂念统统扫了出去。
薛逸有些困惑自己寻常做任务时并不会如此懈怠,今日不知怎么竟会在任务途中游神。薛逸心中有些焦躁,只是任务未完,容不得他多思,只得按下心中异样,跟着偏离往日归家的轿子向城中另一个反向走去。
越走周遭的建筑薛逸越是熟悉,他不由在心中猜测,这商贾莫不是要去央笙赌坊?
央笙赌坊,虽带了赌坊却不只做赌坊一个营生,吃茶说书、歌舞表演、异宝拍卖等等皆是融合到了一起,生生给人展现了何为纸醉金迷。要入这央笙赌坊也说不上难,入口大门处交上“一点”入场费便可,只是这“一点”入场费大抵就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吃喝,能进来的不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就是权贵。
那商贾果真在央笙赌坊门前下了轿,不一会儿便有管事出来笑容满面得将他迎了进去。薛逸低了低帽檐,混在一帮寻常江湖人中趁乱溜了进去。
薛逸进门便瞧着商贾同管事从赌场边沿地方穿过,谈笑间上了二楼,楼梯口一左一右两名侍卫如同门神般守着,一脸戾气叫人不敢靠近。薛逸微微皱眉,只得暗暗记下他们前往的方位,心中暂且有了些许计较。他一边在赌场里闲逛,一边状似无意的记下周边环境,四周都有侍卫打手来回巡逻,赌徒们或聚或散,几乎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上一刻还是赢者狂喜大笑,下一刻便是输者双目赤红口中秽语,人人皆像是染上了癫狂之色,人生百态也不过是在这小小方寸之地。
薛逸就近找了一桌即将开局的赌桌,随意摸出几片筹码下注,打算输赢个几局再往别处走走,免得叫人起疑。那庄家瞧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忙起手中的活计。
几局下来有输有赢都是不大的数目,薛逸抿了一下嘴角,还算满意,下一局再赌输一次便可装作恼羞成怒离去。
薛逸将剩下的筹码都下了注,周遭的人瞧他全下了筹码心中警惕觉得这人恐怕是赌昏了头异想天开想要博个大的,但往往这样的人的下场无一例外都很凄惨。
跟注的人寥寥无几倒是正中薛逸的下怀,倒方便他赌输之后装作恼怒愤然离去。只是在庄家开始摇骰子之前,突然有只素白的手往他下的注盘里投了同等数目的筹码。众人皆是一愣,抬头一看,是一个红衣绿裙的少女,衣衫料子瞧着品质不差,小脸白净透着健康的血色,眼睛澄澈,倒像是不经世事的闺中小姐。
众人面色舒缓,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
只有薛逸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一块,头上的猫耳有些难受控制的警觉般支楞了起来。他觉得左眼皮微微轻跳着,双手握着剑环抱在胸前,静静看着庄家开始摇骰子。
骰子撞击骰筒的脆生生声响几乎掩盖了人群喧闹,凝成一条线似的直击薛逸的耳中,薛逸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名真正举家之力的赌徒一般,疯狂的乞求着运气,只是他人是想赢,而他是想输。
可惜天意,天意,天是故意,薛逸这局注定是脱不了身。那庄家开出来的结果叫人大跌眼镜,谁能想最后的结果竟便宜了这俩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少年人。连庄家也吓了一跳,看了他们好几眼,才惊疑不定着手下一局。
难不成今日不宜出门?薛逸幽幽的想着,默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赢了不开心吗?”属于少女的清润声音在薛逸的耳边响起,甚至还贴心的压低的音量。
“……”薛逸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唔……”少女自觉似乎讨了个没趣,尴尬的甩了甩蓬松的尾巴便安静了下来。
赢了如此巨额果然引起周围管事和打手的注意,薛逸慎重起见不敢贸然离去,只好再拿些小额的筹码继续在赌场慢慢逛了起来。
不过薛逸发现自己好像收获了一条“小尾巴”,不管他走到哪里,那个少女就跟到哪里,不远不近的距离实在没有让他可以发作的机会。
如此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他下注时,那个少女也会跟着下注,还次次都能赢!
这太匪夷所思了!薛逸无不惊恐地想着,这个少女的运气也太好了,不,不,或许今天是他太背了。
薛逸停下步子想叫那孩子不要再跟着自己了,没成想一眨眼的功夫就见赌坊的管事走到他们面前,客客气气的把他和那个少女请出了赌坊。他稍一想便明白过来,他们两人在赌场连赢了数场,被人怀疑是歹人过来踢场子的。
薛逸实在有些头疼,果然这定金收的委实太容易了。
“呀,把我们请出来了?!”少女似乎有些困惑。
“……唉”薛逸终是没忍住,叹出一口气来。
“诶,你等等。”少女跟在他后面喊着,薛逸充耳不闻直往街边的小巷子里钻。
小巷子弯弯绕绕,薛逸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若不是不想大白天太引他人注意他也不想如此迂回,只是跟身后的小尾巴大抵是在家功夫练的刻苦,一直没能真的甩掉她。
“哎,呼呼”白霜微喘着气“你等等呀。”
“……唉”薛逸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最后不可奈何的停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呃”白霜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真的停下来。又见他眉头微微皱起来,立马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玩着手里折扇。
“我是不是坏了你的事了?我来向你道歉……”少女看着薛逸越来越奇怪的神情后面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小声。
“……别跟着我了。”薛逸转身正待离开。
“等等等等!我有央笙的布局图!”少女似乎不够严谨又加了一句“还有密室的位置,你或许会需要。”
薛逸瞳孔微缩,修长的手握着漆黑的刀柄上,一瞬间与主人同样沉稳却又异常锐利的长刀便架到少女的脖子上。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薛逸问。
少女起初只是惊讶了一下却不见慌张,“呃呃,我姓白单名一个霜,我只是想补偿你一下……”
“……”
白霜感觉贴着脖子的冷刀似乎又逼近了一分,忍不住抬手用两个手指头捏着刀刃,想往外推,可惜蚂蚁撼树,那刀刃依旧不偏不倚。
“啊啊,好吧好吧!我只是想跟你搭话罢了。”白霜转了转琥珀色的眼睛,又道:“我初来长安,什么都不懂,而且你很有意思,别人赢了都兴高采烈的,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有还有,你好厉害,为什么你可以每局下注都能赢?”
“……”真是好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每局都赢。
薛逸看着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讲了一堆的少女,心中不禁又叹了口气,他感觉今天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你怎么会有央笙的布局图,这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薛逸问道:“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别说想要补偿我这种话,我不会相信的。”
少女讪讪笑了一下,说:“如果我帮上忙的话,是不是就能和你结交啦,结拜兄弟之类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而且这是我爹爹在出门前给的,叫我拿去结交人玩。”
“……话本?”薛逸闭了一下眼睛,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少女就是不问世事刚刚出来历练的小姑娘。想跟做人命买卖的人结交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能冒昧问一下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薛逸捏捏眉心,他感觉有些头痛。
白霜说了一个名字,薛逸顿时了然,原来她也是天光墟的人,家里还是做情报的生意,这种小小地图自然是不在话下。
“你看!”白霜献宝似的从折扇里拿出一直纸来,上面清楚的画着央笙房屋布局。
原来那把折扇是个储物法器啊。薛逸心想。
薛逸看着白霜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张布局图最后摇摇头,将剑收回鞘中,说道:“不用。”
毕竟无功不受禄,薛逸并不太想多添事端。
“哎哎,没事没事,我知道结交什么的没有话本上那么简单。只是补偿你的损失罢了,你本来是想在里面确认环境情况的,却因为我被人注意到了反而不能行动。你拿着吧。”
白霜往他手里一塞,不等薛逸反应就一溜儿跑了老远,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宝人一下就消失在薛逸眼前,只留了一段传音入了他的耳。
“我知道你定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但是不管如何,你看一看确认一下总不会有损失的,就当彼此结个善缘吧。”
善缘吗?薛逸捏了捏那张布局图,叹出了今天的第四口气来。
晚间,薛逸便去央笙走了一遭,正如白霜所给的布局图一般分毫不差。一时之间薛逸心中微妙非常,多年人命买卖过来倒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诡异情况。
唉,待任务结束再处理也不迟罢。
接下来几日,薛逸借着图纸在白日里进去调查也畅通无阻,毫无人察觉。其中几次还看见那富商进入的密室,次次不同却仍有规律,薛逸心中默默盘算着,已有了计划。
如此任务进行的还算顺利,只是他次次来赌坊次次都能看见那个白发狐耳的小姑娘,不知她是专门来堵他的还是只是单纯的来此寻欢作乐,甚至有几次好似探得他所在方位一样,冲着他立马扬起亮晶晶的笑容来,满眼都是对话本里所谓的江湖情仇的好奇和天真,而薛逸每次都是微皱着眉头离开。
待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也是薛逸真正动手的日子。他不疾不徐准备好要带的装备,越是这样受时间的逼迫他越是冷静,脑中一遍遍慢条斯理的过着每一个踩过的点。只要他手中的漆黑长刀出鞘就没有失手的理由,是自信也是本钱。
赌场内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好不热闹。白霜捏着鼻子猛得灌下一碗酒,这已经是她同旁人玩投壶输的第四局了。她准头极差,次次都落到了最后一名,幸好她酒量还算不差,只是脸颊被酒气微微染上一丝飞霞罢了。
周边的人起哄要她再来一局,白霜拗不过便又重新加入。白霜拿起箭,将要投出去时,却感觉手肘被拉扯了一下,接着是肩膀被一个冷硬的东西一撞,手腕往左一偏。
“投!”熟悉的声音被凝成一线进了白霜的耳朵里,白霜不疑有他,那根长长的箭矢如乳燕投林般投进那小小的壶口中。
她投中了?
周围人见她投中都大声呼叫起哄,只有白霜一脸诧异了半响,慢慢的勾起了嘴角,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不顾他人的询问和劝阻匆匆离开了赌坊。
傍晚,富商的府上仆从左等右等,眼见就要宵禁了依旧不见主人家归来,心中疑惑又不安,正待招呼人手打算上街找一找,却见一个衙役匆匆赶来,劈头盖脸便问:“这里可是贾府?”
“正是!正是!”仆从急忙答道。
“你家老爷殁了!”
仆人大骇,急急忙忙禀报了主母向央笙赌场奔去。
人死在长安城最大的逍遥场里,却难以查清,这逍遥场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注定也将这算不上太过重要的人物吞没殆尽,不过数日央笙赌场又恢复了纸醉金迷的热闹景象,一切宛如昨日。
END
1.
狼的耳廓隔着那层被子、那层地毯,紧贴在地板上,所以他能听见微生芥走来的动静,男人或许已经放轻了脚步,可对于狼来说那点声音和打雷差不多。可这点雷并不足以让他害怕和起身攻击,所以狼没动,只将睡眼睁开一条缝,对上蹲在他身边的微生芥的目光。
你还没凉啊,睡个觉连鼻息都没有,我以为你咽气了。那只波斯猫说。那你可以继续睡,我出去一下。
回来吗?狼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没阻止的意思和想动的欲望。
不过是家犬走丢,死掉了嘴上还宣称自己本是流浪狗,自己也没想过实际行动根本藏不住他,还在人类脚下蹲坐着摇尾巴,人类走动时眼巴巴的跟上来。微生芥习以为常的扯谎,语气都没波澜一下:不回来了,你霸占了我房间,我没地儿住。
房间 桌子 底下。狼纠正微生的用词,那些他躺了很久才催生的倦意都被微生芥的话语赶跑,被赶得远远的。狼爬起来,还没坐稳,乱草一样的脑袋就挨了微生一记揉。
“这样就对了嘛。”
“车票写着房间号,去找回你自己的狗窝,小狗狗。”
微生芥此时在狼眼里不像狼见过的波斯猫了,他笑眯眯的表情就没卸下来过,活像过去那些趁狼群不在附近来偷袭他的狐狸。还没等狼反咬一口狐狸便收回手去,晃着那条绑有红丝带的白尾巴走了,他还贴心给带上了门,没关房内的灯。
只剩狼坐在那,手里始终握着那张车票,过了半晌他才慢吞吞爬出暗处。
2.
“不用担心!天使肯定已经为所有人办了葬礼!”
“葬礼,是什么?”狼随便找了个乘客,不懂就开口问是劳伦斯给他定的规则,一个叫沈云的蓝丝带男人好心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可能是看在他是小孩的份上,虽说沈云在看见他的红丝带时皱起了眉。狼认为他没必要去攻击那些有着蓝丝带的人,去天堂的人不会难搞到哪儿去,基本上是友善的群体。
“这个很难快速跟你解释详细……简单来说就是你尸体入土的地方,那是墓地;在墓地上会有一块石板或者木板,一般是石板,刻写了死者的名字和已活年份,叫做墓碑。”
沈云在随身的行李箱中拿出笔记本,他在上面写写画画,一个长方形和一条虫子(歪歪扭扭的让狼看上去像虫子)不出一会儿就出自他手,沈云的笔点着那个长方形和那条虫,组织着尽可能简单的语句跟狼解释道:“在你的尸体入土的那天,会有很多人来你的墓地前,他们会看完整个过程才会离开,那就是葬礼……你没去吗?”
没去很严重吗?狼发出一声调高的哼哼表示疑问,虽然狼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他觉得自己身上从站在这听讲开始就有哪儿不对劲……像是身体某个地方变重了一些,很不自在。狼回想了一下,那时候死掉没多久他就上列车了,跳下去之后他才有空闲去那个似乎是他自己的墓地的地方:“去过,但是——”
“我 去的地方 是 我的 墓地吗?”
“我 不知道。”
狼的确不知道那个地方能不能叫做墓地,那儿没有墓碑,有的是自己的尸体和别人的尸体。自己的尸体在哪他知道,怎么死的他也知道。他全都记得。火与烟在某一刻迸发,许多的——是他数不过来的数量——砖块和泥土砸下来,砸在他身上,像是雨,像是雷。
狼谢过沈云,头也不回地前往下一个车厢,手上习惯性握拳把那块小纸片揉皱,似是要揉进肉里。
他便是在那场雷雨的中央闭上了眼。
3.
好吧,好吧,我不怕女的,我不怕。
狼壮着他小小的胆子走上前,对那位自从他进来这节车厢开始就看着他的女性开口道。
“……夫人,您好。”
女性掀起遮挡脸庞的暗色头纱,露出姣好的面容,嗓音和微笑中无一不透露着母性的温柔。“你好,男孩。你看起来需要一些帮助?”
“是、是的我——疼…”他紧张地呛了一下,咬着自己的舌尖,而后在她安抚性的眼神里放慢了语速,说清楚话。“我不认识 文字,车票 写 房间,我 不懂 不知道 哪里,但是 我要 去。”
“车票能给我看看吗?”
狼看看自己的车票,又看看自己的手,手掌干净、不脏,可是车票就有点——他把手里抓得有点皱的车票双手递过去给女性,希望面前这位像是贵族的夫人不嫌弃吧。放在以前,他把本是平整的东西弄得皱巴巴,劳伦斯定是要念他两句的。
而女性没有按狼想象的那样嫌弃他递来的皱巴巴小纸张,甚至狼也嗅不到这位漂亮温柔的女性对他有露出一丁点厌恶厌烦,她慢慢把那张车票展平整了些许,足够看清上面的印刷的程度。
“很近喔,我带你去怎么样?”
“可以吗?”
“当然可以,谁会拒绝一个迷路的小孩?”
夫人微笑着应下小孩。
4.
“为什么 夫人 会去地狱?”
“那么你呢,孩子。”他们的红色丝带并没有任何遮掩,在她黑色的服装上很是显眼,野小孩从初见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但他想不通这样一位女性会去地狱,所以他直接提问了。女性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冰凉的手隔着薄薄手套抚上狼的头发,力度轻又柔。“你又为什么会去地狱?”
是被当作谁了吗?是夫人的孩子?狼不太适应被女性这样对待,回想生前身边除了最初养育他的母狼、兄弟姐妹外,他根本没接触过几个女性,能被初见的妇人用如此平静态度对待更让他不适应了。狼缩了缩脖子,歪头离开了夫人抚在他头上冰冰凉凉的指尖,但没有避开她伸过来的邀请,小孩的手乖乖放到大人的掌心里,被她轻轻握住了。
狼丝毫没注意到大人没有给他的问题一个答案,反而是把问题抛回来反问起他。
小孩不自觉紧了紧他们交握的手,他低下头开始咬他的嘴唇,略尖的犬牙在上面留下一个软软的凹陷,重复又重复,这是他想事情的一个无意识小动作。不出一会儿,狼迟疑地开口:“我……不知道、不明白,但是 如果 劳伦斯在这里,肯定 是红绳子,我会 和他一样 是红绳子。”
“劳伦斯 我的 监护人。”
“‘沃格里夫’,我的名字,劳伦斯 给我,我的 东西。”
狼迫切地说出这些他最喜欢的东西,迟疑的语气也逐渐迈向了肯定,磕磕绊绊的吐字因为语速加快差点就要连成完整流畅的一句话,虽然不算完美,但这已经是他近些年里说出算是流畅的长句子了。
“这一定是你最棒的宝物。”
“是的!”
和森林颜色无限相近的眸子睁大了,而后随着话语弯成月牙状,比起森林现在它更像一眼湖泊,源源不断流露出眼睛主人的快乐情绪。
“那么 我能 知道,夫人的 ‘宝物’吗?”
“伊芙。”她慢慢地发音,照顾到小孩的说话习惯。
“伊芙、伊芙……发音 正确?”
“很正确呀。”
5.
车票上所写的房间的确很近,也就一个半车厢的距离,两人聊着天牵着手慢慢走来,很快就走到目的地。
“到啦,这里就是小沃夫的房间。”
狼盯着房间门口右边上边的小牌子,伊芙刚刚告诉他那儿的小牌子都是有写着名字的,方便让他人知道这个房间里住着谁。的确,上面有写着他认识的、少数几个能直接辨认出来的字,写着的名字是——
“上面写着‘沃格里夫’。”
“是这里!”仅仅是几个的字母熟悉排序,沃格里夫也觉得他心里现在像吃到了蜂蜜那样开心,甚至要溢出,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另一个事情,他急忙合上嘴巴,轻轻晃晃伊芙牵着他的手,小声对她说:“我 大声 吵闹 抱歉伊芙……”
劳伦斯说女性不喜欢很吵的小孩子,不然会被拿扫帚赶出门。沃格里夫悄悄地想呀。他可不能在伊芙面前太过大声吵闹,虽然他不觉得穿着漂亮气质舒服的伊芙,会拿扫帚打他。
“没关系,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伊芙看着他这副急忙转换但又藏不住高涨心情的模样,不禁地轻笑出来。
“因为 是礼物。”他说。
沃格里夫他不太记得那些正正规规的礼仪动作,劳伦斯不在意、从没教他。所以他只远远看过家族里的男孩女孩模仿的动作,姿势不及那些大人做的那么好看,但似乎结果非常开心……?他握过伊芙的手,握着那柔软的手指,牵到自己面前,俯身在上面轻点了一吻。
“今天 谢谢您,夫人。”
……当然。伊芙被这般举动吓愣了那么一瞬,可她很快收起了惊,因为她看见了小孩儿黑发里露出的耳尖泛起了粉,脸上也害羞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和您 说话 很 开心,所以。”
沃格里夫说得很慢,胜在发音清晰,森林直接看进了紫罗兰的双眼中。
“祝您,接下来 有 美好的 一天。”
或许沃格里夫这个男孩在伊芙尚还活着的年月里、在伊芙曾经的生活里,他是不能同为上等贵族相比较,然后归到乱用礼仪没有礼貌的那类孩子;也或许和沃格里夫的过去有关,孩子是直率的、纯真的,说话不清的孩子缓慢地念着零碎又直白的字词,对她表达他的感谢。
无论如何,伊芙喜欢孩子,她没法讨厌这样努力表达的孩子。
伊芙微微弯下身,在沃格里夫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她直起身时用手把小孩的刘海梳理顺了,可小孩脸上的表情过于有趣,她又轻轻捏了捏沃格里夫的脸蛋,才松开手去,恢复那份优雅。“我们下次再会,孩子。”
她离去时还提醒道。
“天使在你的帽子里放了很可爱的礼物,等会儿你回到房间可以看一看。”
6.
礼物是指一帽子的白和粉的小花,大多都是新鲜的,花梗更是还带着汁液,预示着这份礼物才送达没多久。但其中不乏缺水干瘪或枯萎,软趴趴的躺在最底下给鲜花垫底。亚德博特帮狼把他帽子里的花儿全数捧出,花儿下还压着些细长草叶。“……天使会送杂草?”
有一朵漏网之鱼在胸前悄悄飘落,狼伸手接住,认出了这些是什么花。“这是雏菊。”
“可这明明和我在图鉴里见过的杂草丛图片一模一样。”亚德博特好奇地拿起较为新鲜漂亮一朵,凑近了观察,在生前他没法那么近距离看植物的生殖器。“可是好多……天使会给那么多花的吗?”
“可能?”
天使,其实最初那次送礼时狼还能察觉到它们的接近,像鸟、像风,唰的就过去了,就算是野外长大的孩子注意到了,也抓不住那道看不见的身影。
“上次,天使 给我 向日葵。”
没等狼去多加好奇那抹虚无的风,风裹着的太阳和麦穗颜色的花瓣就从头顶倒下,淋了狼一头。可惜的是沃格里夫在那时候忙于寻找他的人类,满心都是他的人类,他并没有为天使的赠送而停下脚步。但那些当时落在他头上的花瓣有那么几片是幸运的,夹在了领子和背心的边缘,藏在了帽子里,直到跳下列车那刻才被风带了出来。
狼没有去抓,他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抓不住,早早放弃了。
狼把手里的白色雏菊放回桌上的花堆。
“我的 墓地,那片土地 有 雏菊。”
7.
狼花了一些日子才知道死后的世界不需要进食与睡眠,几项生存必须的快乐在此时此刻此地也化作泥土。跳下列车之后狼回到了上车前的街道上,他在那条熟悉但又非常陌生的街道上游荡、游荡,按着记忆的布匹一点一点找回那些家附近的店铺,他想找回自己的家。
他找到了吗?他没找到,他没法找到。这条街道循环又循环,是咬着自己尾巴的蛇的模样,他第10个10次回到这个巷口,而后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他有点想哭,眨动的眼睛有点湿,吸气的鼻子有点酸,泣声在嗓子眼里一跳一跳。但沃格里夫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走进这个终点是死路的巷子,像过去的自己做过的那样,轻巧翻过堆砌的木箱,踢倒靠墙的脚手架木板。
他有了睡觉的想法,因为只有睡觉是不用心惊胆跳、不停地去思考的,因为狼会找到令自己安心安稳的地方才能睡下,他会找回那个角落。
沃格里夫钻进在巷子深处、那些倒下的杂物架出的三角空隙里,像过去在森林的八年一样,挨着角落躺下,抱起膝盖,将头埋进去。
巷子里传来微弱的小狗呜咽声。
tbc.
附:
抓了点小孩助长了主线剧情发展,感谢大家让我互动,可是太菜了所以不响应大家。
1.狼说的话中有空格,原因是狼的说话习惯和所接受教育低下的问题,但狼因为已经是死人了所以在此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增长。
2.和wein讨论设定时说过,狼会在微生芥的房间桌子底下常驻(?),很少回自己的房间,微生在后来也不赶野小孩了。
3.大写的私设:狼上车第一天是在微生的桌底度过的,第二天才出门找房间。狼身上没有口袋,车票一直抓在手里,天使给的花也是放在兜帽里。狼还有睡觉的行为,主要体现在心情低落时,虽然不需要睡眠了。
4.两种花都不是亲人送的花,向日葵是天使给没有去墓地的人送的,雏菊是狼死的那片废墟周围长的野花野草。
5.总会有那么几个打错的字……但名字是没打错的。
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明明是想写点cp互动却跑题跑到银河系外。。 (缓缓躺下
3k字
——
她放下手中的报名名单——历年的——但是太多了。她端起咖啡小啜一口,眉头蹙着,随后起身,拉开门后隐藏的壁挂镜子,将并不乱的金发顺了顺,她朝着镜子提了提唇角,无懈可击的标准的微笑。
她扫了一眼挨着另一边墙的祖母钟,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分,距离和海德夫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她整理好仪容,收起镜子,转身出了书房。走向客厅的短短路途里,墙壁上历年家主的画像一一注视她走过,或许很快,她的母亲也将成为它们的一员。
那个女人,海德夫人,梅隆家主,大家都这么称呼她;老梅隆的嘴咬的很紧,这场合作已经谈了近半个月,再拖下去百害而无一利,设备的运送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她在会客厅的主椅上等待,时针指向八的时候海德夫人施施然出现在门口。
“梅隆女士。”
客人恰到好处的出场如此引人瞩目,灰白头发丝毫没有影响半分眉眼间的锐利。海德夫人摘下帽子点头致意,她站起,屈膝还以一礼。身前桌上的茶已没了热气,洛伦唤一边的佣人来重新沏上,年过半徐的女人在对面的软椅上坐下:“让您久侯了。”
一个月前公司运送生化材料的船只,在驶往地中海的途中不多久便杳无音讯,与此同时梅隆集团向罗萨里奥工业抛掷出橄榄枝,希望罗萨里奥在武器上全力支持即将担任下一任州执政官的所谓“太子”,由于平息叛乱立下赫赫战功而备受瞩目。
“那么您提出的条件,恕我还是无法接受。罗萨里奥一向的原则是不参与政府的任何行动。”
“我已经将威廉介绍给葛提了。港航局可不缺人手。而且——只是需要提供物资上的支持。”
只是物资上的支持?背后不知道要搞多少小动作呢。这可真是有那么点棘手,梅隆家几乎扶持了近半壁江山的官员,海事方面一手遮天。洛伦忖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每次与海德夫人会面,下一盘棋似成了一种默契的惯例。
双方棋局僵持之际,海德夫人表示时候不早,“下周晚会见。”
“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罗萨里奥小姐。”
她点点头:“慢走。”
她端起茶将将要呷上一口时,玛丽琳提醒她:“小姐,茶已经凉了。”而这句话并没有回应,沉默的潮水弥漫在两人之间。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女佣便面露为难的神色。
她说,那打开电视看看吧。
“听说您这次不仅是看比赛,还下了注。”
“消遣而已。”
“小姐觉得如何?”
“偶尔尝试一下新事物啦。”
她咯咯的笑:“他很乖的。”她问玛丽琳要试试和他说话吗?女仆摇摇头。
她看着画面,却没有打开通讯。确切来说她只在开始时嘱咐了句一切小心,就没有再联系过。虽说如此,倒是异常挂心的保持关注。
她想起同样是晚上,同样是客厅,同样是海德夫人,她们在这里讨论开播不久的那场真人秀的海选,他罕见不凡的身手、极其迅速的通过海选足以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一时间成为了茶会的谈资;毕竟“功夫”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仅是书面上的词汇,当然她也不例外,惊叹之余——同样烙在心头的——还有这双眼睛,是那么漂亮啊。
那时海德夫人问她今年也不准备参与吗?
“就他吧。”她说。
鹿再矫捷也是无法在群兽中存活的。海德夫人评价,仁慈是自我毁灭最快的方式。
她不置可否的弯弯眉眼,切换了屏幕画面。“自然还是您有眼光。”
黑暗里蛰伏的身躯,肌肉隆起,充满危险气味的力量,仿佛下一刻就会猛然窜起撕咬扯开对方的喉咙。凶猛、残暴、咄咄逼人,海德夫人养的一条恶豺,一如她本人的行事作风。
她浴洗完逃掉女佣的吹风机,窝进床褥里,任由湿发在面料上晕染出痕迹,姣好的面孔带着沐浴后的潮,一朵晨后带着露的玫瑰。
她慢慢翻过身,盘腿抱着枕头久违的开了频道。
为什么要遮起来?
把帽子拿下,好不好?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眯眼懒洋洋的看着屏幕,说,你要小心一个人。
“棕肤黑发,金色唇钉。很特别,你一定能认出来。”
将人钉在十字架上的利箭,是判定死亡的流火,一触即发。
“你在那场无聊的赌注上投入太多精力了。不过,也总算是作出了表态,很多人以为你会走上弗伦莉的老路。”
“……”
“玛丽琳说上次和海德夫人的会面你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
“这次合作牵扯到太多东西,必要的情况也可以采取一些特殊办法。当然实在不行的话,摩根——上次晚会你见到的——你的堂兄,会接手,我认为这将会是比较糟糕的情况。”
“我会注意的。”
“梅隆疲于内部牵扯已久,还要分出精力协助政府平息叛军,最近还投资了一批基金会。”
“宾夕法尼亚有不少支持查尔斯的人。”
老人看着她,笑了笑。
“这两年确实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
“尽快解决。”
“…是。那么我先退下了,克里昂爷爷。祝您安康。”
“在军校学的东西都丢了吗?”
“没有,长官!”
老人略一昂首:“回去吧。”
玛丽琳擦完罗萨姊妹的合影相框,回头便看见小姐手执刀柄,托着腮把玩做工精致的银器。餐刀灵巧的在手里上下翻飞,锋利的刃边闪出锐利的光。太危险了,小姐。
你在担心我?洛伦轻笑一声,停了手里的动作。
…是,晚餐还合您的胃口吗?
很美味。谢谢。
洛伦放下餐刀:“麻烦玛丽琳了。”
玛丽琳上前拾掇起餐盘,食物几乎未动,用餐者得体的礼仪省去她不少麻烦。她一边利落的收拾,一边想着小姐的口味还是如此难以琢磨;她们相伴两年,却还不知道小姐喜欢吃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小姐其他的任何喜好。小姐从未对什么表达过特别的喜爱,也未曾对任何事物流露过一丝厌恶的情绪,而这一次三千万美金的赌注破了例。
离开之际,她问:“小姐,克里昂阁下交代的事情——”她突兀的停下,然后继续说,“阁下问葛提先生怎么说?”
“我会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要求。”她十指交叉托着下颔,歪歪头看向玛丽琳,面容恬淡,语气柔和。玛丽琳常常见她这副乖顺模样,此刻却觉着有什么与往常不同,宛如丛叶下匍匐了蛇。一时有些愣神:“…是什么呢,小姐?”
女仆面前的年轻女性盈盈的笑起来,她翘首左右顾盼:“我的手杖在哪里,玛丽琳?”
“我会替您取来。”
门被推开时她甚至没有施舍对方一眼,只是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屏幕;如此耐心,就像在欣赏一幅什么油画。直到人已候上半个钟头之久,她才拿起桌上的东西,转身看向他,她抬手示意来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请便。”
“那么允许我开门见山的说话,葛提先生。”
“继上一次的合作请求,我们再次真挚的向您邀请。对于梅隆女士之死我们深感悲恸,但是意外之所以为意外,正是人无法预料之事。既然海德•蒙斯特尔•梅隆已经逝世,我们给出的条件也并不吝啬。而据我所知,您,桑尼•葛提,是梅隆女士很看重的重要伙伴、港航局的副局长先生,负责费城的一带码头。”
男人抖着胡子,涨红着一张脸,看起来愤怒又难过。
“以您的能力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
她一边等待答复,一边端详起手中的物什,桑尼发觉是罗萨里奥工业最近基于伯莱塔改造的新式手枪。“…令正的病,情况怎么样?我会和科斯塔医生一起去克利夫兰诊所探望。”
面前女人翘着腿,用绣上家徽的绢布仔细擦着手里的伯莱塔,绢上的玫瑰刺绣艳丽似血。
妻子的病近日得到空前重视,甚至肿瘤界的砥柱科斯塔医生也亲自制定了新的治疗方案。桑尼当然知道这是受了谁的恩惠。
他斟酌良久:“但是马克那边很难对付。”
女人微微一笑:“交给我摆平。”
随后扬了扬手里的枪,“相信你见过它。”
“最迟下周四,我要你运一些货到摩洛哥。”
桑尼还有什么办法?噢,除了祈祷家人和马克没事以外,他还能赞同一下这场单方面的称不上谈判的谈判。
“这次交火,查尔斯必须要赢。”桑尼说道。
“您放心。”
洛伦站起身,和他握手,她温和的夸赞葛提先生非常有远见。
男人只觉得背后发凉。疯子!他想,一个傲慢的赌徒,真不知道罗萨里奥交给她会变成什么光景。他离开时不禁猜测这个女人到底是否故意给他看见那些镜头,关于那位执行者的存在可谓人尽皆知,但无论如何,他明白他说出去任何一个字都会是和老梅隆一个下场。
不敢写太多怕ooc.jpg
章一·游轮
“我是……”
我是塔兰。
当船上某位尚可交谈的参赛者问起他的名字时,塔兰本想这样回答,但他这次及时收了声,改口道:“我是阿奎拉。”
阿奎拉,夜空中的天鹰座,塔兰在为自己起代号时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
塔兰很喜欢鹰,村子里的人们也是,他们会将这些美丽又强健的鸟儿的羽毛装饰在自己的帽子上或是串入项链,以此来彰显勇敢、美貌与财富,他们也相信,这特别的羽毛能沟通神灵。
——行走于地面的人想要成为自由翱翔的鹰。
但如今这个没能成为鹰的人正关上房门,将海风与吵闹的海鸥隔绝在外,以便更专心的与自己的支配者对话。
最初对于声音仿佛直接传入脑中的震惊已经过去,毕竟从这艘海中巨兽上醒来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作为初次离开陆地来到船上、被无边际的蓝色海水包围其中的人来说,也许晕船并不严重就是件很奇迹的事情了吧。
成为他的支配者的人叫做AAA,光从可以听到的来说,很符合塔兰的(刻板)印象中,那种居住在大都市里、手里捏着大把钱财与人命的人物。
但塔兰同时也深信他是个好人。
这十分神奇,有些令人意外,像他这种人也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那些地方的生活,一切都是模糊的传闻和想象。也是出于这种感觉,在最初的莫名兴奋过去以后,塔兰也很忐忑这位老板会如何看待他那些没怎么经过思考的发言。
他真的不擅长去考虑别的,总觉得想这样说那就说了。
希望这轻柔海风能吹拂你,希望你能重新喜欢上这无垠碧海,所以——
两个人一起创造和海有关的美好回忆吧。
他这样对AAA说了。
被浪涛缓缓摇晃着,塔兰在属于自己的客房内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老板开口。
“你刚刚…算了,改口还算及时。”
“抱歉,我忍住了,老板。”
塔兰总是忘记“名字”在这里是禁止的,无论是执行者之间,亦或是与支配者之间,使用的都只能是“代号”。他好几次差点将真名脱口而出,这样的发言是十分危险的,会遭到主办方的电击。
就是那一块小小的芯片,能让执行者听到自己支配者的声音,也能要了执行者的命。
AAA已为此警告过他数次,但他想着,这实在是太让人不习惯了,就如同身上这一套考究的衣装。
老板为他挑的服装是一身西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是裁剪十分的得体,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没有搭配上衬衫和马甲,直接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膛。就是这身没有被穿得很规矩的正装成了塔兰坐立不安的源头,局促这个单词几乎要用油彩写在他的脸上。打扮得如此正式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衣服倒是很合身,可一动起来时就束手束脚的。他又不太敢下手折腾它,哪怕就是卷起袖子之类的——也许是出于头一次穿看上去很贵的衣服总免不了露怯的那种感觉吧。
总归是这方面的举动还是太明显,塔兰又听到自己老板的声音在脑内响起:“衣服怎么了?不合身?”
“很合身,但……”也许也该叫不合身,塔兰汗颜,“只是我从没穿过这种衣服。”
“我还觉得挺适合你的…”
塔兰察觉到对方也许正透过监视器打量自己,于是干巴巴解释道:“呃,但这么好的衣服,让我弄坏了不是很可惜?”
对方不知是被这样的发言哽住了还是难忍笑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那些事就不用在意了。”
塔兰点了点头,心想下次说不定可以先脱掉,反正也只有件外套。
话题结束后,狭窄的舱房陷入一种并不尴尬的沉默。
此刻,暂时没有人在客房层打斗,窗外海面平静,偶尔有白得反光的海鸥掠入这一小块画面又悠然离去,恍惚间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这只是一场惬意的游轮旅行,而不是海中舞台上的杀戮秀。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有朝一日能带村里的孩子们这样旅行,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吧。
塔兰想起那群吵闹的野生小兽,想起此时应该被他们团团围住了的奶奶,那位老妇人凶得皱纹都颤抖起来那副样子都吓不走他们,可别真被气得拿箭射他们屁股才好。
这句威吓塔兰从小听到大,但并没有成真过,现在只觉得无比怀念。
要从这里活着回去才能拿到钱,才能保护村子,才能回到奶奶身边做那个乖乖听她发火的人。
塔兰不是一个脑子很好用的人,所以他愿意全部相信AAA的指引。
“老板,你对我的指示就只有“活着”,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嗯?”支配者发出短促的疑问。
“这是,表演人杀死人的真人秀。”
言下之意是你为此花了钱却真的不需要我去死斗吗。
那头沉默了一下,处在监视器包围下的只有塔兰,所以他无法得知自己支配者的心情。
“没关系,你活下来就好。”
“好。”
塔兰重新站起身,开门向外走去。
“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去…将那些可以一起活下来的人们,聚集起来。”
“——抵御野兽。”
游轮上的第一日
1
杨珏是在柔软的床上醒来的。映入眼帘的是微微摇晃的天花板,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又使劲揉了揉脸,想要回忆起在自己醒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全新的长袍,这大概是主办方看他没衣服穿给他换上的。他把被子拢了拢,接着一头扎了进去。被子是全新的,有一股凉爽的气息和好闻的柔顺剂的清香藏在被芯里,他猜,是兰花的味道,因为那气味和自己常用的沐浴露有些相似,这味道让杨珏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这个房间至少暂时还是让人愉快的。
等到自己完全稳定下来,他只能隐约想起自己好像是被人坑去了一个什么游戏,这是之后工作人员告诉他的。工作人员还告诉他,他参加的游戏叫做轮盘游戏,他已经通过了海选。之后他还在某个牢房一样的房间里呆了快一周的样子,然后就被另外一拨工作人员带走了,吃了这几天以来最正常的一顿晚饭。至于晚饭后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不过说到最初的起因海选。什么是海选?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海选难道就是在那个大房间里看到的吗?
那个时候自己真是被吓坏了,只记得一开始和自己一起被关在房间里的四五个人全被人割断了喉咙,横七竖八的倒在他身边,腥臭的血液溅了自己一身,腿软得不行,浑身都在发抖,连走一步路的力气也没有。这就是海选吗?游戏主办方是想这样考验参赛者的胆量么?可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谁杀的呢?他们的死法那么惨,一定是有个变态把他们都杀了,那他怎么不杀自己?而个杀人凶手又去哪里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为自己打抱不平。自己只是个普通的beta,在学校成绩不好也不坏,没谈过恋爱,暗恋的人是学校里的学长,唯一会的就是唱歌,到底是谁要害自己?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扔到这种奇怪的游戏里,有没有良心啊!
他拍拍脸,打算不要再想那些问题了,因为自己已经被坑入局了,这是无法改变的,接下来只能祈祷自己能尽量苟得久一点,不要死。此时,杨珏脑子浮现出体育老师那张无语的脸,继而回忆起自己大一时体测一千米跑的情形:他跑啊跑,跑啊跑,可就是跑不动,到最后老师都懒得等他到终点了,直接给了个及格。就自己这体能只要是遇到个体力正常的,不说alpha,就算是beta也跑不过,更别说想硬碰硬打架了,只要被抓到,下场大概也跟房间里的那些人一样吧?也不是自己想唱衰,只是事实如此,不愁也不行。
杨珏本想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没想到后脑勺的地方疼得不正常,抬手摸了一下似乎有一个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他只好尽可能慢慢坐起来,环顾了一周自己所处的房间。
这是一间单人间,透过仅有的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样子: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那海面像是他暗恋的人的眼睛,好看极了。湛蓝的天空上时不时有海鸟飞过。如果自己不是被关在这里的话,那还真是个适合度假的地方,他想。
接着,他又起身在房间里转了转,房间里有一个小沙发,桌椅,和一切酒店里有的东西,唯一能让他感到不太对劲的东西是放在桌上的一个行李箱。冰冷的反光让他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寒颤。
小心凑近观察后,杨珏判断这似乎是主办方发给他的重要道具。他看到了放在行李箱上的一封信,信封上印刷的logo正是海选时工作人员告诉他的游戏名——轮盘游戏。
看到文字时,他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这才僵硬地抬手摸了摸箱子。箱子侧面的触感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杨珏歪头一看,看到上面贴了一张纸条,似乎是箱子的密码,将密码收起来后,他选择先看看信里写了些什么。
引入眼帘的是几行漂亮的手写中文,写的是一些问好的话。杨珏心想字如其人,写信的人不管是谁,应该会是个长得挺好看的人吧。他甩甩头,把脑子里对写信人长相的想象赶出了大脑。
“你好,mirror,我是你的支配者,你可以叫我lioness。”这个称呼是那个坑他进来的人给他取的,意思是镜子,看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抬头瞟了一眼房间里的镜子,然后注意力又回到了信上。
“既然能看到这封信,想必你的身体没有大问题,接下来几天的游戏你可以和我交流。有一枚非常重要的戒指和你申请的道具一起放在了箱子里,请务必保管好。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为你准备的,你是一个非常好看的中国人,中国风格的服装应该很适合你,箱子里还有一件外套,觉得有点冷的时候可以换上,期待在镜头里看到你的造型。”信在这里就结束了,但杨珏心里却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申请的道具?我没申请道具啊?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马上掏出兜里的密码,打开了箱子。
“我操?”他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黄豆,他只能看到满满一箱黄豆,至于信里所说的戒指,估计是被淹没在了黄豆的海洋里。
神经病?这人坑自己进游戏也就算了?这么难得的申请道具的机会,不申请个什么刀啊锤子啊,居然拿来申请一箱豆子?这是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他死啊?杨珏气得想把这箱豆子都扔海里喂鱼算了,但冷静下来想想又不舍得真扔,只好抓了两个往窗外扔一扔泄愤。这不扔到还好,一扔扔出来俩鲨鱼,吓得他彻底冷静了。
杨珏蔫了吧唧地把箱子里的戒指和外套都找了出来,才发现他的支配者给他准备的是一套长袍马褂,而所谓的戒指似乎是哪个朝代的古董,戴在自己右手拇指上稍有些大。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觉得这套衣服大概是民国时期有钱人会穿的那种样式,长袍并不是普通人常穿的厚棉款,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材质的,不过马褂似乎是真丝的,上面还有一些漂亮的暗纹,盘扣还编入了金线,一股上流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这老板可真有钱啊,居然愿意给自己这个不知道哪天就要嗝屁的小豆芽菜整了一套这么高档的衣服,杨珏想到这里不禁感动了一把。
正当他想把那箱黄豆塞回床底下的时候,广播里似乎传来了一阵电流声。紧接着,广播里的人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执行者们,欢迎来到轮盘游戏。本次游戏场地为海上游轮,各位需要在游轮上生存七天,请各位努力击杀其他执行者,打出身价打出自信,当然,我们虽然不提倡消极游戏,但你努力生存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各位已经被我们轮盘游戏官方植入了通讯设备,可以随时和自己的支配者沟通。友情提示,最好不要违抗支配者们的命令,每位支配者拥有三次电击执行者的权利,三次电击后,执行者们会直接死亡,请各位珍惜生命,不要头铁顶撞老板。
“另外,对于没有申请武器或者食物的执行者们,船舱里有随机掉落的物品,请各位积极搜集物资,还有更多详细信息可以在各位的口袋里的引导说明书里查看,感谢各位的参与!那么轮盘游戏现在开始,门锁解禁,摄像头开启,支配者与执行者之间的通讯开放,祝大家玩得愉快。”
广播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开锁的声音。这声响得突然,吓得杨珏一下蹦了起来,这时,他听到一声很克制的轻笑从自己的脑海里传了出来。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支配者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杨珏:“咳咳,喂你好,能听到吗?”
“你好,mirror,”温柔的声音传到了杨珏的脑海里。“我是lioness,你的支配者。你可以叫我母狮。”
母狮?可这声音明明是男人啊,难道他是变性人?杨珏暗自脑补那位很有钱的支配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呵呵,我猜猜你不说话,是在想我的性别么?”对方一语中的,让杨珏更不敢说话了。
“这……”杨珏支支吾吾,生怕说错话惹了老板不高兴要被电一次。“我没有啊,哈哈,在想别的事呢。”
“没关系,你不用怕我,我不会随便电人的。你要是觉得母狮叫不出口,可以直接叫我哥。你刚刚说你在想别的事,能说说是什么事么?”
方闻心想这称呼虽然没那么难叫出口了但怎么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呢?但又转念一想自己的命都在这位哥手上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哥,叫人家声哥怎么了?自己也没少块肉,要是那位让他叫爹那他还能说不么?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那,哥,我想问一下,我要是不小心把你这衣服弄坏了我不用赔吧?”
见对方似乎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又鼓起勇气喂了一声,询问对方是否听到了他的问题。
母狮:“咳,我听到了,衣服是不用赔偿。比起衣服,你手上的戒指更有价值。”
杨珏:“啊?真的吗,我看这戒指挺旧的,就看到上面镶了一圈金子,以为不值钱呢,哈哈。”
对方不想明说戒指的价值,便道:“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引导说明书。”
看完引导说明书的杨珏彻底被震撼了,原来这枚扳指相当于母狮在他身上下注的金额,价值不菲,换算成人民币得有八位数了,弄丢戒指等于游戏失败,自己会直接死亡,抢走别人的物品则可以在行踪不定的工作人员那里换取子弹。
“那什么,金主爸爸,这戒指真的值那么多钱吗?”杨珏自主变换了对支配者的称呼。
母狮:“哈,还是叫我哥吧。这是中国古代某个很有名的人的东西,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古代的中国人总是有很多种称呼不是吗?它的历史价值加上本身的价值才值我为你下注的金额。这枚戒指大概叫做文物吧。”
杨珏:“哥!走私文物是违法的!”
母狮:“但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十岁生日礼物。”
这会儿杨珏彻底服气了,这得啥家庭条件十岁生日送千万文物当礼物啊?他也懒得再想了,他这种自己挣学费的穷小子和那位大少爷之间似乎隔着一条很深很深的名为金钱的鸿沟。
“你能介绍一下这个戒指吗……我,我就想了解一下,你要是忙就算啦。”
“没关系,我不忙,看着你的时间还是有的,”母狮在屏幕前低声笑了笑。“你看到那戒指戒身白色的部分,它的材质是砗磲,镂空花纹的地方嵌的是玳瑁。顶上镶的是红宝石,左右还有两块红珊瑚。”
杨珏听完手都在发抖,刚戴上去的戒指好像越来越滑,似乎随时要掉在地上摔碎了一样,他只好用左手死死抓住戴戒指的右手拇指。这玩意儿可比自己的小命儿值钱多了。
杨珏一边摩挲着戒指上的红宝石一边说:“老板你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这戒指落到其他人手里。我死之前就把它吞了,这样别人就找不到了,您就放一万个心,说不定尸体运回去解剖完你还能拿回戒指呢。”
“你真有趣。”母狮这会儿是真的被他逗得笑了出来,杨珏听着他的声音似乎都能想象出有个好看的人正看着他笑弯了眉眼。“这戒指是挺重要,因为它相当于你的命,除了这点以外,它的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如果到时候在船上见到别人,你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再去杀人或者跟他们拼命,你自己的命才是最宝贵的,到时候直接跑,我会帮你看路的,明白吗?”
“我,我明白了,”杨珏吸吸鼻子,他平时虽然是个比较多愁伤感的人,但被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一句话感动到眼眶都有些湿润还是第一次。也许是自己被坑得太惨了,才会对陌生人的善意如此感激,他想。“谢谢你……我这么弱,你还愿意给我下注,当我的支配者。这大概是我被坑的这几天以来遇到的最幸运的事了吧。”
杨珏不知道的是,刚被自己发了好人卡的母狮无奈地皱了皱眉。然后,他将刚才温柔的目光好好收了起来,在显示屏微弱的光源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你觉得自己很弱吗?”他问杨珏。
杨珏:“至少也得打得过别人才算强吧,我这细胳膊细腿,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海选……”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海选?”
“我,我不知道,就看到有几个人死了,我差点被吓死……”杨珏越说声音越小。
母狮:“可那几个人,不是你杀的吗?”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2
母狮:“可那几个人,不是你杀的吗?”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几十秒后杨珏才从巨大的震撼中缓过神来,想起了要呼吸。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行装作镇定的样子,说:“哈哈哈哥,你不要吓我好吗,我怕是掰手腕都掰不过壮一点的女beta,怎么可能杀人?而且那可是好几个人啊!我打不过的。”说完他还搓了搓手,仿佛当时被溅到手上的血还没有洗干净似的。
“嗯,我开玩笑的,不逗你了。”母狮心里虽然有诸多想法,但现在似乎不是和自己的执行者讨论这个的时候。“我在别的摄像头里看到你所在的这层房间有人出门了,搜房间了,你自己小心。”
杨珏只回了一声嗯,就快速起身往床边走去。镜头里,他的动作比现实中还要僵硬一些,母狮虽然不在现场,但只是看着屏幕大概也能够想象得出这位现在还很胆小的mirror脸上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
只见杨珏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一个闪身钻到了床底下。
在杨珏躲在床底下的这几分钟里,游戏内外的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镜头里看不到的是,杨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床板,但却没有聚焦。
一开始,母狮还在帮杨珏看着门外走廊里的动静,等到时间有些久到以为他的执行者已经睡着的时候,杨珏的声音才幽幽地从床底下传来:“你说你叫母狮是吧?”
这话一出,屏幕前的人感到了一股浓重的违和感,于是只轻轻回应了一声当作回答。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他又问。
屏幕前的母狮一挑眉:“我是男是女,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么?”
“哎哟,别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好嘛?”床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那人翻了个身。“不过还是回答你一下,本人取向男,懂了?”
“mirror,那几个人是你杀的。”母狮突然说。
“那谁知道呢?”
mirror现在很奇怪,母狮想,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和十几分钟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却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不说,就不怕我电你?”母狮试探道。
“怕,谁不怕被电啊,但是我觉得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母狮大人对执行者可真好哟,要电之前还问怕不怕,哪有支配者这样的啊?我认识你吗?还是说你认识我?”mirror好像在床底下又翻了个身。
这回母狮没有再回答他。床底那人问题不断,颇有种不把他族谱扒出来不罢休的架势。要是这时两人面对面站着,就能看到其中一个步步紧逼的样子。
其实这些问题在其他观众眼里也不是不能回答,他一个身家过亿的大少爷难道还怕一个穷小子知道他的身份不成?
他还真的怕。
正如mirror的问题里所暗指的,母狮其实是认识mirror的。先不论回答这几个问题是否违反了游戏保密身份的协议,如果mirror能成功离开游戏,那在双方身份坦白的情况下再相见就会十分尴尬。
实际上他不仅知道mirror真名叫杨珏,还知道后者在音乐学院念书,租住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的x小区,甚至连暗恋对象的名字他都知道。虽然杨珏不一定能在自己见过的人里精准地找出自己来和“母狮”匹配,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杨珏的人际关系简单,一旦暴露了自己的特征,很快就会被认出来的。至于他的代号对发色的暗示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他可不敢数天天宅在家的杨珏认识几个金发男人。
更何况,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现在正在和他说话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杨珏,而是他的另外一个人格。虽然杨珏自己说海选时自己只记得身边有几具尸体,但作为屏幕外的观众,母狮是完完整整地看完了杨珏通关的全过程的。
杨珏通关海选的时间是三天多一些。在前两天,他所在的房间里并没有人主动对其他人动手,在极其饥饿和缺水的情况下他们也只是警惕地相互戒备着。因为那个房间里没有alpha和omega,几名选手之间的实力相差不大,一旦有人先动手,在其他人的围攻下,马上便会落于下风。
就在几人各怀心思时,杨珏的行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他开始盯着几个人中最壮实的男人的眼睛,还时不时咯咯的笑。那笑声听着让人心里发毛,被盯着的那个人本来就因为心理压力大,整个人绷得死死的,被杨珏这么一挑拨,整个人几乎要发狂。就在男人终于起身想给杨珏脸上来一拳时,按兵不动的其他几人都看懂了杨珏看向他们视线里的潜台词:动手啊。
于是,合几人之力,那个最先动手的男人被杀死了,此时这些人也明白游戏已经开始,不动也不行了。那些体力稍弱的人以及在击杀第一个人时体力透支的人成为了第二波被攻击的目标。而杨珏只是藏在阴影里看戏。
等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除自己外的一个人,他才不得不捡了一把被握在尸体手里的小刀,与那人扭打在了一起。说是扭打,在观众眼里更像是杨珏对那人的挑逗。他虽然无法和那人正面缠斗,但速度却极快,轻巧地躲开了刺向他的前两刀,又用小臂推开了第三刀,直接冲到那人面前对着正脸来了一记肘击。一击得手便又拉开距离,转起了刀子。
硬吃了肘击的那人心里警铃大作,潜意识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亚洲人十分危险,最好的活命手段就是逃离他的身边,可房门紧锁,无处可逃,为了博得自己的生机只能与他一决生死。
经过了刚才的一击,那人也意识到杨珏在力量上与自己的差距,便想先把杨珏往角落里逼,让他躲无可躲。就在他不停向前挥刀逼得杨珏后退连连的时候,后者突然一个下蹲,从他的腿间滚了过去。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抓人,杨珏对着他的膝窝就是一腿,把他打趴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道锐利的冰凉贴上了他的脖颈,他已经一动也不敢动了,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杨珏居然一下子趴在了他的身上,一边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一边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哼歌。杨珏的声音很好,天生就是唱歌的料,软糯的哼歌声像是少女在低语。但此时杨珏身下那人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准备将杨珏掀到地上,只是还没等他动手,狠戾的一刀就扎进了他的动脉。
“心急了。”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回想到这里,母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这样的浑身是血的杨珏和自己认识的那个有些傻气的大学生实在是相差甚远,他揉了揉太阳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七天里这个嗜杀的人格出现次数越少越好。
见自己的支配者久久没有反应,趴在床底下的mirror轻轻啧了一声:“真没意思,不说算了,我自己猜。不过我现在要干什么啊?你不给我下个什么杀人指令吗,金主爸爸。”
这小疯子果然忍不住想杀人了。“你不用杀人,好好过完七天别死就行。”鉴于现在的杨珏不是正常人,母狮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mirror乐了:“啊?我没听错吧?你真的好没意思啊。你说这几千万花来干嘛的,难不成看我度假啊?自己拿去用不香么?”这话一出,其他观众就都知道这位支配者的意思了,纷纷发弹幕表达不满。尤其是那个给mirror下注金额第二的人,更是对他破口大骂,说他不会玩游戏,这么好的猎犬到他手上不让他出去狩猎,却养在家里当宠物,属实废物。
母狮心里不爽但也懒得搭理弹幕,干脆对mirror说:“你要是杀人我不介意给你来一下。”
“骗子,”mirror又开始咯咯的笑了。“你、舍、不、得。”
3
杨珏醒来时,房间内的光线已经十分昏暗了。
意识到自己在床底下一睡就是几个小时,金主爸爸被晾在一旁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杨珏赶紧从床底下爬出来。
“喂喂?哥你还在吗?”杨珏一边拍拍身上的灰一边问。
此时的母狮刚刚才从mirror的各种恶劣玩笑中逃离一小时不到,正一脸愁苦地看着助理送来的报表,一听到杨珏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立即放下手中的材料,对着屏幕笑出了花:“睡醒了?”
鉴于是自己不告而睡在先,杨珏就连在心里吐槽母狮明知故问也十分有罪恶感,便只好乖乖认错,好在对方也并不在意,还为自己找好了理由:精神紧张需要放松。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一出来,直播弹幕就炸了。
“这小子真是精神分裂啊?”
“他妈的,我就说怎么和海选的时候差这么多呢。”
“他醒来那会儿不是在装啊???”
“要不是看他海选前几天那怂样,我现在必给他下注了啊,糟心。”
“精分多好,一个当两个干,双倍的玩具双倍的快乐,赚翻了。”
弹幕内容越来越不堪入目,母狮干脆将它关掉了,只将注意力放在屏幕里的人身上。他可没有将人当成玩具的嗜好,再说了,他来参加下注成为杨珏的支配者的目的一直都只是想让杨珏安全离开游戏,回归日常生活而已。
母狮清了清嗓子,说:“给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时间大约是晚上六点半。除了你躲起来之前经过门口的那个人,几个小时内没有什么人出现在附近,你暂时还挺安全的。”
杨珏一边庆幸于自己的好运气,一边暗地里感谢自己的支配者帮着盯梢。他不知道别的支配者如何,只感觉这位老板对他实在是好得有些算是宠爱了。
由于自己躲在房间里不敢开灯,杨珏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赶紧跑到窗边借着即将消失的日光,想将说明书翻出来仔仔细细再看一遍。
夕阳的余晖照在白色的说明书上,好像就连这冰冷的纸也变得温暖了。杨珏手里攥着的这张薄薄的纸在他眼里好像慢慢模糊,变成了几个月前暗恋的学长递给他的生日会请柬。
杨珏依稀记得那天好像也是傍晚六点多的样子,天上的火烧云红彤彤的,照得学校的青砖墙也有了些暖意。他刚从琴房里出来准备去食堂吃饭,路上,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了。这声音的主人就是杨珏自入学来一直暗恋的学长——方书。
方书是管弦系的前辈,校园活动的时候杨珏和他交流得多,一来二去也就熟了。方书的父母是做科研行业的,非常富有,而他本人作为学校里硬件条件最优秀的alpha之一,腰细腿长,一张混血的帅气面孔不知道迷倒了学校里多少beta和omega,就连一些alpha都有过“如果世界上只剩下alpha我会选择和方书过一辈子”这样的言论。
不得不承认,杨珏一开始也是被方书的外貌吸引了,虽然自己放在普通人里也能算出挑,但和方书一比就完全排不上号了。杨珏最喜欢方书那浅蓝色的双眸,要是被那双夏日晴空般的瞳孔盯上个半分钟,杨珏都怀疑自己的魂会被勾走。当然,作为一名优秀的颜控,杨珏还能在方书脸上找到好多闪光点,比如他微微下垂的眼角,比如他笑起来像爱心的嘴唇,比如他角度优美的下颌,比如……
“嘿!杨珏,下周五是我生日,”方书笑盈盈的看着已经僵在原地的杨珏,他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藏在眉骨的阴影里,夕阳照得他的瞳孔漂亮得像水晶。“我哥把他的别墅借我开party了,很宽敞,好多人都来,你来吗?”
“我,我当然去。”杨珏感觉自己口水差点要流下来了。
“那你拿好这个,”方书从单肩包里抽出一张请柬。“到时候来的人一多不一定听得见保安通报,你把这个给他看他就直接让你进去啦。”
杨珏呆呆地从方书手中接过请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杨珏?嗨?你怎么了?”他问。
“怎么了?你怎么了吗?”有人问。
杨珏被一嗓子喊回了神,意识到自己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了。他匆匆扫了眼手里的说明书,心不在焉地把它收回了口袋里,轻轻说了声没事。
母狮不知道杨珏对着张说明书能想到什么,但他能看到的是杨珏在看说明书时眼神里都是温情。说不定是想到了女朋友的情书。但他只觉得心里膈应得慌,这才开口把杨珏从回忆里叫醒。反正他现在是我的执行者,我的,执行者,那自己让他在危险的游戏里保持清醒不要沉沦于回忆也是正常的举动,他想。
“哥你还在吗?”这次轮到杨珏叫醒母狮了。“我刚刚说想去外面找点吃的,你觉得怎么样?”
母狮心想你那个疯子人格要来的一箱黄豆不是可以吃吗?但他马上回过神来,现在的mirror是杨珏,那个普通的男生,而普通人是不会爱吃生黄豆的,况且那还硬的不行,鬼知道那些豆子原本要拿来做什么。“也好,顺便可以看看这层的情况,你亲自了解情况还是比我在摄像头里看得更清楚。但是一定一定要小心。”
在母狮的远程望风下,杨珏已经安全的从原本的房间摸到了这层的一个储物间。由于游戏的原因,所有房间的锁全部失效,尽管如此,打开一间空空如也的储物间也让杨珏紧张了半天。他总觉得会有人藏在这个房间里,为此还花了几分钟检查。
储物间给杨珏的感觉非常不好,这样封闭的空间让他想到了海选。虽然杨珏自己对于海选的过程完全没有记忆了,但是亲眼所见的东西还确确实实的储存在大脑的深处。
“mirror,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了,快走吧,留久了也许有人要来了。”
“我,我真的感觉这里挺奇怪的……”杨珏靠在门边,眼睛不知道看向黑暗中的哪里。“不过还是先走吧。”
杨珏抬手要开门,但眼睛还是不住的往角落里瞟。母狮看他那犹豫的样子,猜他可能是潜意识里想到了什么。“咳,出了储物间要小心旁边有个拐角,快走吧。”等母狮说完这句话,杨珏才下定决定般似的压下了门把手。
“Hi!”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草尼玛啊啊!!!”杨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声美声尖叫直接嚎了出来,甚至把观众们都吓得扔鼠标的扔鼠标,飞手机的飞手机。
而母狮对于屏幕里突然出现在杨珏身边的白发男人则十分紧张,他很懊恼自己在杨珏开门前分心了,没有仔细查看附近的情况。现在那位一看就非常危险的家伙还一脸轻松的往杨珏面前走,后者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了。
怎么办?但自己现在无能为力,只好期待对方以及对方的支配者愿意在游戏结束后收到一张支票作为放过杨珏的谢礼。“mirror,冷静,你说我会给他们钱,如果他们愿意放过你。”事实上母狮耶明白,来参加这个游戏的支配者大部分都是爱看血腥场面的,愿意收钱放人的应该非常少。不过他现在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方法了。
“我,我给你,我我我没钱,我对不起,请,请您放过我吧,呜……”杨珏细如蚊子般吐出一串毫无逻辑的话,显然大脑已经处理不了母狮的话了。他被对方一步步往后逼,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白发男子倒不理他刚才的话,只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你是beta?被吓成这小鸡仔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个omega呢,”他说着还伸手掐了一下杨珏抖如筛糠的手臂。“瞧瞧,现在的年轻人,瘦得跟个竿子一样,我说,真的有人要给你下注?你该不会是被绑架来参赛的吧?”
男人这话一问出口,杨珏竟一边大哭一边还怼了回去:“不,不呜要看不起omega啊,呜呜,哥,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还,他说我没人要呜呜呜啊啊啊。”
此时在直播镜头里,邮轮走廊上的两人看起来就像在上演一出老流氓欺负良家妇女的大戏。但母狮已经快急死了,不想看戏,连忙安慰道:“我要你我要你,没不要你,冷静一点,乖。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收钱放你走。”
杨珏已经哭得开始打嗝了,不过好在终于听进去了母狮的话,便一抽一抽一抖一抖的说:“大,嗝,大哥,您放了我可以嗝呃吗?我的支配者愿意付你钱,呜呜……我不想嗝,屁。”
“你为什么这么怕死呢?”男人好奇。
“因为,嗝,我刚打工交的学费……”
男人:“……”
观众:“……”
“我打嗝,工打了一个假期呢……”
母狮:“……”
男人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并拒绝了以钱换命的提议。“我不缺钱。很抱歉,年轻人,你知道我的爱好是什么吗?”他稍作停顿。“是解体一些东西呢,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 男人自问自答,说着就伸手向后腰摸去。
霎时间杨珏只见银光在眼前一闪,他只来得及尖叫一声。
“不——!”
4
预想中利器刺入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事实上,杨珏尖叫完便吓得晕倒在原地,他没有看见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但这无伤大雅,因为母狮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那位男人,准确的说是那位老绅士,从后腰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但那把手枪已经被他拆解了。显然,对方并没有要真的杀杨珏,母狮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杨珏晕倒在地,还和这个不明目的人呆在一起,母狮还是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盯紧屏幕。
那位老绅士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杨珏的肩膀,但后者并没有醒来,于是老绅士又摇了摇杨珏,同样也毫无作用。“哎,怎么就晕过去了,我只是想吓你一下啊。”说完,他就蹲在原地呆了一会,也许是在思考现在要怎么办,毕竟人是自己吓的,晕也是真晕了。
“嗯,还好我上船之前没人刮过我的胡子。”老绅士小声说道。他要伸手拉杨珏,但杨珏却翻了个身蜷缩了起来,他面对着墙壁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叨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
母狮身在屏幕后却恨不得自己马上能飞到游轮上把人接走,但想归想,他有再怎么强烈的愿望也只能忍着。
母狮想着想着就想到了mirror。如果是这个人格的话也会怕死吗?也会怕自己没人要吗?也会在晕倒的时候缩成一团吗?还是说mirror会在遇上对方的第一时间就想好怎么溜走呢?
老绅士轻轻地把杨珏翻了个身,然后摆弄了一会,还用手比划了半天,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位缩成一团的小虾米。最后他把杨珏掰平实了,像扛米一样把杨珏扛了起来,杨珏就像一根被煮过的宽面条,挂在老绅士肩膀上,两条腿晃啊晃。
这个扛米一样的姿势,杨珏的后脑勺离老绅士很近。老绅士用指节敲了敲杨珏后脑的伤口,他知道每一个执行者都有这道伤,那是轮盘游戏的主办方在他们身上安装芯片的痕迹,通过这个芯片可以让执行者和支配者相互通讯。“嗨~小竹竿的支配者。你听得清楚吧?”
母狮此时抱臂倚靠在沙发上,眉毛拧成了麻花。“是的我听得清。恕我冒昧,请问,您现在要对他干什么?”
老绅士一哂:“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是急性子。我说了要杀他么?”
“可难保您几分钟后没有这样的想法。”
“阴谋论!杠精!”
“我……”母狮表示自己只是太心急。
沉默中,老绅士已经扛着杨珏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将后者轻轻放在了床上。紧接着,他又给杨珏理了理头发,掖好了被子。母狮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您到底想做什么?”
老绅士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一个三明治吃了起来,也不理母狮。
等到他抽出手帕优雅的擦干净了嘴角沾上的沙拉酱,这才徐徐开口:“难道你愿意把他一个人留在走廊上?”
“我……”母狮哑口无言。确实,这位老绅士的做法无疑是对杨珏有非常大的好处的,只不过母狮自己过于担心对方图谋不轨,大脑完全没有意识到老绅士的一系列所作所为,除了吓晕了杨珏外,其实没有表现出任何要伤害杨珏的意思。但正因为如此,母狮才不愿意相信:真的有参赛者是毫无恶意的吗?就连杨珏的参赛也是因为性格恶劣的mirror。
母狮:“抱歉,是我一直不相信您……”
“其实你也没错,”老绅士打断母狮。“警惕他人才是能活下来的原因之一。哈哈,别看我这样,要是剃了胡子的话,今天的相遇可就不是以我吃个三明治结尾的咯。”他摸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
母狮冷汗流了一背。“但即使如此,能否告诉我您的代号?”
“代号?那就免了。”老绅士起身开门要走。“不过,倒是可以叫我圣诞老师,哈哈哈。”
杨珏头痛欲裂。他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有人围着他一直笑一直笑。这些人每个人都有很多只手,那些手在自己身边抽搐,都想抓住他。杨珏打不过那些人,只好一直跑一直跑,他跑得精疲力尽,终于有人在路边朝他招手,杨珏向他跑了过去但那人却撕破了伪装,变成了一样的怪物。
“啊!”杨珏惊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头不住的喘息。
母狮意识到杨珏醒了,但对方的状态似乎非常差。“你还好吗?那个人已经走了。”
“我……我没事,做了个噩梦。你说那人走了……?怎么走的?”
母狮把他在直播中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杨珏。杨珏听完长舒一口气,一下又躺了回去,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对不起,哥,我真的太害怕了……”被子里传来杨珏闷闷的声音。
母狮心里非常难受。杨珏只是个刚刚20岁的普通学生。一个普通人,连见过血腥场面的都没有过几个,更何况真正参与到这个厮杀游戏里。杨珏在那群背景成谜的参赛者中就像一只小鸡仔,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松碾死他。
“已经没事了,不要去想刚才的事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房间茶几上有那个人留下来的物资,我仔细看了一下上面有主办方的logo,包装也是完好的,应该没有问题。”
杨珏在床上又躺了几分钟,询问母狮得知此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他拿了三明治就往原来的房间走。所幸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回到房间后,里面的一箱黄豆也没有人动过。他先是吃力地把大部分黄豆和箱子一起藏在了衣柜顶,又把剩下的黄豆倒在了马桶的蓄水箱里,这才爬回床底下。
“我要睡了。”杨珏在角落缩成一团。“晚安。”
“睡吧,我会叫人看着的,”母狮盯着空荡荡的房间。“有情况会叫醒你。祝你好梦。”
杨珏咬着自己的手背,悄悄哭了出来。
Character:
【支配者】丑角(约翰·福克斯)
【支配者】巴风特(达内尔·利维)
拉斯维加斯,被醉生梦死填满的城市,这里不需要时间也不需要理智,如在天堂享乐亦或是堕入地狱般受苦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但是约翰·福克斯来此却并不为了二者中的任何一个,如果他有时间他很愿意在这里任何一家赌场划出去八位数而只为寻开心,但是现在对他来说这座城市有着更让他在意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年岁渐长,他有时竟然也会生出些许睹物思情的惆怅来(如果感叹自己以前还没那么多皱纹也算的话),尤其是在看到一张印有和他故去的旧友的容颜别无二致的男人的照片的时候。
在他记忆里的某个角落,洒满印第安纳州阳光的翠绿花园,跟随在朋友身旁的少年向他转过头来,任凭朋友如何开玩笑那个男孩也只是板着脸冷漠的和他问好。您好,福克斯先生。比起热情的西部沙漠他的音调更容易让人想到被无数教徒鲜血浸染的中东,尽管他带着些许的西部口音。就在那一刻他就看出了这个孩子——他身上的血液——终究是个犹太人。
而现在,这个长大了的犹太人却好像只用短短十几年就将自己骨子里那些惹人厌的犹太作风撇了个干干净净,这倒是让他忽然来了兴趣。犹太人从来都是异类,对于白人来说从人群中分辨出犹太人可是轻而易举,可是现在看看这小子——哪里还有半点犹太人的影子,这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美国人。在你身上都经历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我很想知道。
就当是对故友仅剩的亲人进行一点慰问,这对他来说可是很少见的。虽然这个慰问迟到了十年就是了,不过这个世界上又没有神,谁会在乎他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假惺惺的在朋友死了十年之后姗姗来迟呢。
“到地方了,先生。”出租车司机将车子停靠在这家金碧辉煌的赌场门口,他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位客人出身不同寻常,一般来说赌场甚至会派专车接送这样的贵客,无论怎样都是轮不到自己这一介普普通通的小出租车司机的,但是出于职业素养——更多的是这个男人脸上那犹如沟壑的疤痕,他本能的觉得这并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而且他的目光让自己非常不舒服,就好像一条不怀好意的狐狸……
所以约翰刚一关上车门那可怜的司机便逃跑似的飞一般踩油门跑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他抬起头,仰视着头顶那被刺眼的霓虹灯装饰的赌场招牌,这里和他做的生意不一样,毕竟这里可是受到政府保护的合法生意呢。可是我知道的,不管如何挂上合法的标签,吃人的怪物就是吃人的怪物,就这一点——你,我,他,可是同一种人。
那么,我就要自己走进“怪物”的体内了。被撕裂的嘴角使得他的笑容愈发趋近于非人,来较量一下?
怪物走进了“怪物”嘴里。
大堂经理用舌尖舔舔上唇好让自己的嘴唇别那么干燥,可是这并不能帮助他缓解喉咙发紧的症状,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所有的汗腺似乎都在疯狂工作,尽管室内空调也在不知疲倦的给这里输送冷气,但这对他来说于事无补。
因为比起温度,更让他不安的是正坐在他旁边目不转睛的观看监控录像的男人。
男子双腿交叠,一手支在转椅扶手上,另一手则放在键盘上间或按一下回放键查看几秒之前的画面,显示屏屏幕在他棕色的眼眸上反射出小小的亮光,而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画面中的某一个人。经理偷偷叹着气,他忍不住掏出手帕狠狠擦了把额头的汗,要是这位祖宗再不说话他只怕自己会紧张成一条喘着粗气的狗就像心力衰竭那样可怜的喘起气来,但是这位年轻人却仍然维持着那副不甚轻松的模样,就好像他看的不是什么监控而是一个无聊至极的电影。
这么下去我非犯心脏病不可!他清了清嗓子,“咳,利维,”他开口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马丁,”达内尔·利维看来他一眼,而后像是放松了下来一般让自己的背靠在椅背上,他的双腿也随之舒展开,“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别那么紧张,这没什么问题。”
“没……没什么问题?”马丁顿时睁大了眼睛,他想过谁会说出这种话,什么眼神不好使的保安啦想要推脱责任的荷官啦,唯独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从他的老板嘴里出来了,那可是价值一百万的筹码啊!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他紧紧抓住扶手身体大幅前倾好像马上就要站起来了似的并伸出手指指着屏幕里那个正在喝饮料嘴角有疤的家伙“真的吗!你看看那个老头儿手边的筹码他妈的都快堆成山——”
“我知道我知道,别激动,马丁,”达内尔举起手示意自己的经理冷静一下,“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他确实没有耍什么把戏,你想想,我们的保安们,荷官,你和我,我们看到的只有这位先生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着发牌不是吗?”
“可是……一百万……咳,这也太……”
“也许他就是很走运呢。”达内尔双手用力支撑起身体,他站起身挪开转椅向监控室门口走去。
“得了吧,自从我干这行以来哪有运气这么好的家伙。”马丁的声音从达内尔身后传来。
“到底是不是运气好,等一下就会知道了。马丁,让那一桌的荷官小姐等下准备休息一下吧。”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重操旧业。”
“毕竟再怎么说这可是我的赌场,”达内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着马丁摊开手耸了耸肩,“总要对这位百年难遇的客人表现出一点尊重来吧。”
荷官离开了,约翰百无聊赖的把手里的筹码当成硬币用拇指弹到半空又接住,坐在他隔一个座位的一对情侣一边打量着他脸上的伤疤和他手边成堆的筹码一边窃窃私语,而他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他们,他等的快不耐烦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等待很快就要到头了。啪。他伸手抓住落下的筹码。
“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小丹尼。”
“是你来得太突然了,约翰叔叔。”达内尔径直走到赌桌后荷官的位置,现在的他穿着荷官的制服看起来似乎和那些员工没什么两样。
约翰无意中瞟了眼赌桌的另一边,那对麻雀一样的情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他吹了声口哨,“看来下一场赌局是只属于你和我的。”
“事实上这一局从你在这里落座就开始了不是吗,”达内尔双手撑着桌面微微俯下身来,“‘赌场就是我自己’,所有的客人,无论谁坐在这张桌子前加入赌局,实际上就是在试图从我手里赢钱。”
“嗯,‘赌场就是我自己’,上一个说这句话的是谁来着,啊,是你父亲。对此我感到抱歉,小丹尼。我连老朋友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那就是他的命运了,既然他让结发妻孤独离世,那他自己孤独的离开也不应该有任何怨言。”达内尔取出一副扑克牌熟练的洗牌,纸牌在他灵巧的指尖快速变换着位置,最后这幅牌被递给约翰,“请吧,约翰叔叔。”
看着被递来的扑克牌,约翰挑了挑眉,“就不怕我做手脚吗?”
“难道你现在才想说你的那一堆筹码是出千赢来的吗?比起我相不相信你,你更应该相信我。”
“当然,小丹尼,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可是同一类人。”
他接过那副纸牌,但只是装模作样的切着牌,下面的卡牌被慢腾腾的换到上面,又被刚切出卡牌覆盖,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做做样子,他们都是会轻易沉迷于欲望的人,出千这种伎俩只会坏了他们的心情。
21点是一种节奏很快的赌博项目,有时连半分钟都用不上一局就会结束,更不用提这两位老手。筹码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但始终没能确定最终的去处,但约翰的好运气却像是到了头,虽然有来有回,但他的筹码却在一点点的减少。
是我小瞧他了,约翰看着自己面前的纸牌,7和A,而自己的筹码则只剩下一半。他又把视线转向达内尔的牌,庄家位置上的明面牌同样是一个A,1或11的特殊牌,这对于玩家来说称不上是优势局面,但是只有在优势时才放开了玩怎么会是他的作风,来玩最后一局吧,他索性将自己所剩的全部筹码推过来,“Double down.”
双倍下注?这种时候?达内尔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似笑非笑的中年人,他猜不到有什么会让这个人孤注一掷,是想等庄家点数超过21自爆吗?他按着桌面的手指不知不觉微微用力,指甲在桌面留下浅浅的划痕,但他仍秉持着目前身为荷官的职业操守抽出一张牌横放在约翰的牌旁边作为本局不再发牌的表示。
“看来你很自信?”达内尔问道。
“不不不,小丹尼,这不是自信,”约翰摇了摇自己的食指,“这是一种直觉,关于自己不会输的直觉。”
“从一开始你的直觉就告诉你不会输吗?”
“从一开始?从哪个一开始?”约翰反问道,“从我刚从娘胎里出来?从我刚学会赌博?从我刚刚入行?还是从我刚刚进入这里?当然,无论你问我哪个我都会告诉你正是如此。达内尔,你我都应当知道,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应该相信的不是我们的大脑而是我们的‘直觉’,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双倍下注,是在等我自爆吗’?”
达内尔没有直接回答他,但他摁着桌面的手指却更加用力了些。约翰说得对,比起大脑赌徒更多的应该相信自己那虚无缥缈的运气,他咬了咬牙,突然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和约翰相似却更加放肆的笑,“难道你一开始就没有在心里计算现在的点数吗?让我告诉你吧,约翰,现在我的直觉也在叫嚣着,大声的告诉我我绝不会输。”
“不愧是年轻人啊,小丹尼!那你还在等什么,开牌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朋友间的游戏,而已经是怪物之间的较量了,不也许从他刚一走进赌场大门就开始——那个监控画面中对自己露出的挑衅的笑让达内尔感到更加的血脉喷张,他移开明面纸牌轻轻塞到背面朝上的那张至关重要的牌下面,只要他轻轻用力这张纸牌就会给出它的答案。
是赢,还是输?达内尔紧盯着卡牌,黑桃A轻轻上扬,薄薄的纸牌就这么在二人的目光中翻了个个露出了它的真容——一张方块7。
这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因为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看着赌桌上这一模一样的纸牌。
“哈,哈哈,真没想到啊……”约翰的身体后移最后靠在了椅背上,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竟然是平局。”
“竟然是平局……”达内尔拾起那张方块7,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在他心里膨胀起来,“不过我们之间应该没有谁会认同这个结果吧?”
“可是刚才的就是最后一局了,”约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机票朝着达内尔扬了扬,“晚上的飞机,我等会儿吃完晚饭就回印第安纳去。”
这个发展竟然让达内尔一时噎住,“……那你大老远的是来?”
“就是忽然在以前的相册里看到你了,毕竟我们都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嘛哈哈哈哈!”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想我了这个说辞吧?”
“嗯,我想也是,”说着他将一张名片抛给达内尔,“那么想给你找点乐子这个理由怎么样?”
名片背面上的logo达内尔略有耳闻,但是比起这种真人秀他更清楚的是眼前的人的底细,“这不就是以前被我父亲拒绝了的那个生意,你要干什么,把我发展成新的合伙人?”
“你父亲没兴趣,难道你就有兴趣。放轻松,小丹尼,我不过是不想自己太过孤单。”
“也就是要以玩家的身份参加进来吗?那我多少有些兴趣,到时候你我还会像今天这样进行博弈吗?”
“你尽可以赌,赌我们会不会成为敌人。不过我可是十分期待下一次的相遇,小丹尼。再见了!”
“再见,约翰叔叔,”达内尔收起名片,“到时候再见吧。”
限时开放主线第三章
白方宣战 7.1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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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天使的一次记录。
不知具体方法,但耶稣一定使用了什么特殊技巧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直到现在三世神才通过魔界使者了解到耶稣的行踪,这就是证据。——前提是使者没有说谎的话。
无论是魔界自导自演,还是耶稣确实还存活于世,天界的方针都不会改变,那就是消除所有的混沌与恶。天界不可能允许魔界人再大摇大摆地出现,也不可能放任耶稣生死不明,况且天界的内部整改已经结束,谨慎大人的情况也在好转……所以三世神大人说,立刻开始肃清。
明天将针对天界的第一次肃清行动开展作战会议,后天正式出阵。
因为从使者那边获得了所谓耶稣藏身之处的情报,我方也确实在那片地区发现了会使用异能的人类在集体性活动,即使那里没有耶稣也需要对那些人类进行肃清,所以,这次战争的地点是……中国。
记录于10205年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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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根据各方的最终总分决定第四章走向
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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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手
3分/1000字
以上仅作参考,会根据实际适当加减。同时评分受管理组主观影响,如有建议或不满欢迎私下提出讨论以便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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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主要路线:
白方派遣战力的迅猛进攻
灰方中国支部的活跃表现
黑方积极分子的干扰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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