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取原本世界上的两个极端——少爷千金和贫民窖的孩子。
被选中的他们在某一次事故中其实已经死了,却作为[活尸]继续存活着,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差别,但是他们在死后每人都会得到一种能力。
能力是根据自己迫切希望得到的相关。
在那之后的十年后,第一平行世界的神会把这样的孩子在第一平行世界聚集起来。两个世界的自己性格可能会有些诧异。
在第一平行世界聚集起来的孩子需要到原本世界杀掉本我才能继续存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我第一次,这样真切的感受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着刺骨的残酷。
*
我和他一起坐在河边石桥的栏杆上对着夕阳发呆。
这条河划分了城市与贫民窟的界限,与河这边肮脏灰暗的世界格格不入。河水清澈见底,能够看清河底圆润的鹅卵石,偶尔还有几条摇头摆尾的小鱼欢快的游过。此时夕阳的光芒照射在河面上,映出一片暖洋洋的橙色亮斑,似乎能捂暖人的心房。
——却不会包括被光芒包裹的我们。
“呐,安格斯,时间过得真快不是吗。”他坐在我身边,脸上依旧带着让我觉得极不爽的笑。但我不知道此刻若是开口,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顺利的说出呛声的话。
他见我半晌不接话,也安静下来,连笑容都不再挂上,只远远的眺望着逐渐西沉的日头。
一片沉寂。
我们本就不是什么多话的人,时至此刻,更是安静的让人难以忍受。
原因无他,一年之约,竟是再躲不了几日就要到头了。
自从我们第一次在家里交涉之后,我便没有再回到那个世界去。这两个世界本就完全镜像,我在这里也丝毫不会觉得陌生,即使有人对我们如此相像的面貌表示出诧异,也被他以“失散多年的兄弟”这样蹩脚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呐,安格斯,”他突然又开口,眼睛依旧盯着已经完全沉下去的只余下余光的地平线,“我就要死了,你都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我抿了抿嘴唇,这是我最不愿意提到的话题之一。但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我也不会避开。
“你想听什么?一路走好?慢走不送?”我扭头看他,他也转过头来看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我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难道你这种时候还想听点好听的?”
他无趣的撇撇嘴,脸上的表情又生动起来:“你怎么不说你舍不得我死什么的啊?好歹我们也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一年了,还真是无情。另一个我怎么是这么无趣的家伙啊。”
“你不想死吗?”我握紧了手掌,虽然我有设想过他到最后会反悔,但却没想到他会就这样挑明。炙热的感觉从掌心升起,我暗暗防备着他的动作。
他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我的戒备,盯着我回答的无辜极了:“正常情况下有谁没事会想要死啊?何况像咱们这样知道自己已经死掉过一次的人,自然是求生欲更强一些嘛。”说道这里,他的眸子又兀自转开:“说实话,就算你不杀掉我,对你那边的世界来说也完全没有影响吧?更何况真砂和我们是一样的,我就算失去了理智也不会伤害到她。”
我无法反驳,他却低声的笑了出来。
“我可不相信你是什么卫道士之类的人物,要为这世间的和平献出自己的一切什么的。”他突然紧紧的盯着我的眸子,里面的情愫我一时竟无法完全分辨出来。“你不能说服自己杀掉我,不是吗?”
手心的热度突兀的消失了,他抓着我的手腕摊平我的手掌,将他的手掌与我的相贴相扣,完全契合在一起。
我是他,他是我,我拥有的能力他自然也拥有,启动抑制能力的方法他自然也清楚。
——而我却愚蠢的忘记了这一点。
热度再次降临,却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安格斯,你是安格斯,我也是。你有活下去的权利,我也有,不是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灼热的感觉自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这是我从来没有窥探到的能力的使用方法。
他依旧笑的一排温柔,云淡风轻。
他的太阳。
1. ——致巴洛。 文:子夕。
像是在深海中独自沉沦,
他曾在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中大声呐喊。
四下无人,没人能回应他。
病重的母亲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想在触碰一次他的脸颊。
应该是相当温暖的一双手吧。
至少在巴洛的印象里是这样的,但是冰冷的触感却将他拉回现实。
“巴洛啊....”
母亲张张口声音微弱,巴洛不敢喘气怕捕捉不到。
“你一个人...能生活吗?”
他不敢细想那句话的含义,巴洛翻尽家里可能有钱的地方不断摸索着,最后却连填饱肚子的钱都不够,他的脑内闪过一个念头:去抢。
他曾抢过一次,不得不说他倒是有这方面天赋,但是当他笑着交给母亲那袋钱的时候,母亲却哭了。
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哭的不能自我。
那大概是儿子的尊严吧。
巴洛尽量扯了一个还算好看的微笑,他从出生开始从未见过父亲,每次他问起,母亲也只是别过头不去看他,声音却仍旧温柔。
——“你爸爸他呀,还没赢过时间啊。”
他没在问下去,就连现在也是似懂非懂,根据母亲的描述,父亲很高,嘴角有一颗痣,那时父亲在巴洛的心中是无所不能的。
其他贫民窟的孩子却只会大声嘲笑着骂他是杂种。
似乎毫无关系一般的大声嘲笑着,
实际上,
倒也是毫无关系的吧。
他冲上去和他们打了起来,五岁的孩子承受不住过多的压力,那次回到家里是他与母亲第一次争吵。
“巴洛啊...你就听妈妈的话吧...”
母亲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他转身跑出屋子顾不上身后母亲一遍遍的呼唤。
巴洛这个名字,他并不喜欢,
那是母亲无意中听到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的名直接搬运到他身上。
巴洛快速跑着寻找着目标,他看到一个柔弱的大小姐准备下手,脑内却想起母亲的样子变得犹豫不决。
后来巴洛彻底放弃,他慌忙的跑药铺的老板面前,一遍遍的求着,他不能失去母亲,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
“我什么都会做...”
他一遍遍的哀求只换来老板的白眼,他能听到还有少些的路人的嘲笑声,不断的刺痛着他的耳膜。
——神啊。
他低下头,
——那是永世沉沦的黑暗吗?
像是在深海中挣扎,他找不到可以呼吸的地方,连光都没有,本来抓住的一丝希望却又瞬间流逝。
——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啊。
巴洛无法思考任何事,他打架不强,几乎从未赢过,偶尔赢了不会开心,输了却会哭,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钱和药,他只有去抢却又不想让母亲失望。
四肢已麻木,恍惚之间他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
“小朋友。”
他回过头,打量面前戴墨镜的男人,看起来有些陌生,穿的不像是贫民窟的人,嘴角有一颗痣格外耀眼。
“你要的药,我有喔。”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线,他终于能在深海中看到一丝光芒。
巴洛跟着他走到他所说的药房却拐到另一个胡同。
他回头想问问那个中年男人还有多久才到,
下一秒,却被刀贯穿了心脏。
“唉??”
他来不及反应,失血过多使他昏迷了过去。
最后他彻底放弃挣扎。
似是在梦里,他听到有人问自己。
“你狠...那个人吗?”
他还来不及回答,突然猛地坐起。
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伤口消失了,也没有万分疼痛。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做梦,不过血是热的。
他快速跑回家,打开门时听不到母亲的咳嗽声。
“...妈妈??”他轻声问着没人能回应他,他又加大音量四处安静的可怕,巴洛上前去拍拍似乎熟睡的母亲,她却没能用手去回应他。
她已经失去生命的气息,巴洛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件事。
他悔恨的情感铺天盖地而来冲击着他的大脑,如果他没有相信那个人而是快点赶回家就不害母亲这么快的死亡。
巴洛不敢想颤抖的扑到母亲怀里失声大哭,往常他哭的时候母亲会温柔的揉揉他的头发,声音极其温柔:“巴洛呀,你还是笑着把。”
“谁让你是我的全部呢。”
从出生开始他的眼睛就与常人不同带着诡异的红,他曾问过母亲,母亲却笑笑:“那是英雄的颜色呀。”
不论他提出怎养的问题,母亲都会笑着回应他的一切。
可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了。
巴洛抱紧母亲轻声哼着母亲常唱的那首歌,却因无法平静抽泣而全部走了音。
他哭的无法自我,眼泪顺着流到母亲安详的脸上,
就像,她也哭了一样。
2.
他突然想起那个声音,
“你恨,那个人吗??”
他仍然摇摇头抱紧母亲,是他的天真的错,不怪任何人。
他走出房间眼神空洞,顺着门口坐下抱住双膝,那瞬间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知觉。
他摸了摸脸上曾因打仗留下的刀疤,拿起刀在上面又重划了一下,没有丝毫疼痛。
泪水和血液同时流下,他下意识的舔了舔,
连味觉都失去了。
“喂杂种。”
有个声音冲到自己而立,他还来不及抬头就被扔来的石头砸住头。
“这回真的是杂种了哈哈,连妈都没有了。”
那个声音大声嘲笑着,像是子弹穿透巴洛的耳膜,他的声音引来了更多与巴洛打过架的孩子,他们嘲笑着甚至忘了他们之中也有人没有母亲。
巴洛接受着时不时飞来的石子。
他没有丝毫反应,身上被石子擦的体无完肤,换做往日,他早就冲上去和他们打起来,但是他没有,他以为玩够了他们会见好就收,他要挺到那个时候,再跟母亲安静的待一会。
他不是杂种,他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被母亲深爱着,他想反驳,
巴洛用尽力气张了张口。
“你们才是杂种!!”
他抬起头,那声音并不出自他口。
他寻找着说出这句话的人,目光锁定在挡在自己身前的孩子,
声音铿锵有力腿却在颤抖,大概是在害怕吧。
——神啊。
——你已经将我们抛弃了吗?
——那在这万劫不复的黑暗深处,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是错的吗?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杂种?”四处突然静下来,孩子们的头突然问起觉得好笑又干笑两声,有如同下令一般大声喊道:“连他一起打!!!”
他以为他们玩够就会走,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被人杀害也好现在也好,总是天真的一味的相信着别人,最后换来一次又一次的黑暗的自己。
真是蠢啊。
“真是蠢啊。”巴洛突然笑起来,他站起身来将挡在他身前的孩子护到身后冲上去和他们撕成一片。
他拿出刀将别的孩子都吓得落荒而逃,只有忘了逃跑的孩子王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巴洛骑到他身上将小刀扔在一旁,拎起他的领子对着左脸狠狠揍了一拳。
说是孩子王倒还是未满十岁的孩子,同样恐惧疼痛与死亡,他吓得哭了出来。
“第一,我不是杂种。”巴洛将他拎起靠近自己。
“第二,之前的事我当做没有发生,擦擦你的眼泪赶紧滚。”
他走下来走到那个孩子的身旁,因为刚才太过用力与情绪波动直接无力的坐到地上。
“身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的我们,能做到的,就只有挣扎吗?”
巴洛没有得到回答,他笑笑,换成是往日的他不会笑而是会皱起眉头,但他不能,他不能再将所有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他不能什么实话都说出去,是这万劫不复的人群教会了他这些道理,太天真只会葬送自己。
不过有些矛盾的,他面前的人能教他不愿承认的事就用尽力气去反击,他觉得有些温暖。
“我叫巴洛。”
他犹豫了一下对巴洛伸出手。
“..有栖川明一。”
巴洛将手递了上去。
他知道,那是他的太阳,无需时间辨认,打从第一眼就完全陷了进去。
会在他无尽的黑暗中透出一丝光明,将他的世界照亮。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