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房间和周围情况的简图)
(潦草写着所有人的名字,已经死亡的人都详细注明了死因和状况)
(房间内物品的记录与游戏规则的记录)
(大片空白)
Day1
······这个游戏的幕后究竟是谁?
在雨果死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游戏。
我从未见过迪亚·阿斯诺,这个男人虽然热情开朗,但他举手投足之间总可以嗅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对此决定我毫不后悔。但是他仅仅得到了我和莱昂纳德的两票,取而代之是得了四票的蒂琪桂恩被加以行刑。
请安息。
Day2
狼人们行动了,薇薇雅窒息死于自己的床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不过我着实感到恐惧。
已经有两人因这无谓的游戏而死,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我们的自相残杀,在黑幕面前都是一场笑话。
我必须收集更多情报,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探明真相。
一定。
Day 1
(笔迹凌乱)
……到底是谁把我们关在这里的?
不想要钱财的话……他只是为了看我们互相残杀,拿我们取乐吗?
……没办法思考……好像生病了……
可恶……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弱……
(笔迹凌乱,笔画被水晕开,难以辨认。)
蒂琪
对不起
对不起
我
Day 2
晃说我昨天行刑之后,就昏倒在了蒂琪桂恩的房间里。如果不是他把我拖了出来,恐怕半夜时我就会死在哪里。他说那时候我烧得很厉害,还以为我今天也会是病怏怏的,没想到精神还不错。
要说的话,我自己也很惊讶。平时最少也要花上两天才能痊愈,这次却一口气完全恢复了过来。
但奇怪的是,我完全记不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话真的是我写的吗?虽然记不清了,但听晃说,我在昏迷之中一直都念叨着蒂琪桂恩的名字……蒂琪桂恩……我们平日交集不算多,而且大部分时间她都表现得很讨厌我。虽然她……
(沉默良久)
不管如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狼人,尽可能让更多的人获救。
然后,找出那个人的真身。
……
你能看见这份日记的吧。等游戏结束之后,你就能看到它的吧。
那就给我好好记住了。
不管你是誰,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将我们绑架到此处。
我都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1】
泉介朝很少说话,刚入学的时候就因为日本口音被嘲笑,虽然并不会对内心造成什么影响,但少年心性毕竟还是会有点芥蒂。再加之本身就是个内向的人,就逐渐没了什么交流的热情。
就这样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出挑的事,不管是外貌还是身形是普通的,除了成绩比较优秀也没有什么值得人瞩目的地方,便毫无意外地在学校里慢慢没了存在感。
从一开始偶尔还会和邻座的同学说句早安,到后来就算是走路时正面遇到同班同学也不会有任何眼神交流,当然也不会打招呼。
泉介原本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不会留意上什么人,也不会在意上什么事,没有任何人际间的烦恼,只要安安静静地度过三年,然后按部就班地升学,工作,组成家庭,安静老去。
【2】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追逐着一个人。
一开始是被阳光下纯粹到嚣张的金发吸引住,在意起来之后发现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多得不可思议,甚至吃饭时都能听到邻座人在讨论她。走路时也能从人群里第一眼看到她,当然也经常看到她挽着完全不同的男孩子走过。
【3】
这样嚣张的,张扬的,校园主角。
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就是很在意。
准确地说,是喜欢。
【4】
完全不适应热闹场合的自己,这次会来参加party也是听说了她会来。想着以后不再会有什么交集,要是能最后看上几眼也好。
于是坐在角落,看着她一杯一杯喝酒,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杯一杯喝,以至于到最后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酒量,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个奇怪的装置,然后是死人。
还有死人。
虽然一开始有人死在面前感到了极大的恐慌,但是毕竟是也只是陌生人,惊吓过后就渐渐平静下来。
只要她还活着……
【5】
一打开门就看到自己正在想着的人,泉介瞬间红了脸。
萨琳娜靠着墙正在聊天。对面的,似乎是她弟弟萨金特。
怕打扰到他们,泉介也没随手关门,就快速走开了。
【如果……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的话……】
泉介走远后,回头看看红唇金发的女生,然后转回头来下定了决心。
【如果能够活着出去,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认真地告诉她。】
【无论结果如何,只是想告诉她。】
【6】
“对面的门,什么时候开的?”萨琳娜问道。
“不知道,说起来,对面有人住吗?”萨金特耸耸肩,“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所谓吧。”
【END】
“朔太郎,就算你把我杀了——”
我回到房间,双手还止不住地颤抖。前一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傻傻地坐在房间里等着那个告诉我老师身份的纸条。
而今天,也不知究竟是谁的意思,我被赋予了这个权利。
把自己最敬爱的老师、高中三年唯一可以倾诉自己所有烦恼的草摩真一,杀掉的权利。
回来的路上我努力催眠自己,老师是杀了水色同学和天海同学的凶手,他还试图劝诱我陪和食人鱼们一起把票投给其他的村民。我只是为大家杀了让我们互相猜忌的源头之一而已,然而,我忘不掉老师最后对我说的话。
“你也会陪我一起下地狱!”
是啊,就算老师是食人鱼又怎么样呢,这并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我终究和老师一样,只是个杀人凶手而已……
如果真的要死的话,是不是可以就这样解脱了呢?
……天耘,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再等我一下。
又有六个人死掉了。
那个之前还狡黠的与我讨价还价的女人,以一种堪称是惨烈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门前。
我亲手将她抱进海里,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种展开。
投票之前,橘蓝子以身投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投票的结果出人意料,竟然有三个人都因此而死。
但噩梦远没有结束,因为电视的恶趣味,新出现的游戏中,老师也失去了生命。
班长因为绫小路爱花的死非常自责,近乎崩溃,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将那些杀人的恶魔一个个揪出来。
未来要如何选择?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第二日日记
朝
虽然是第一次在大海中停留这么久,但是我的心头却一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今天早上起床时我才发觉——
“酒啊……”
摇晃的世界,微醺的意识。
没到七点,门还没开。
昨天晚上做了梦,梦见自己被关在酒窖里。
门还没开,堇在隔壁的房间。
心脏如同充了气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炸开来。
我并没有喝酒。
午
刚刚在甲板上散步,突然回想起以前的事。
小时候,老爷子常对我说:
“庄子讲过,曾经,有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汉子,从疾驰的马车上摔下来,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地跟着车子跑。这是因为对他而言生与死早就没有区别了啊。”
别的亲戚告诉我,老爷子说这话是早就决定为红叶家的酒陪葬了。
“一直不景气嘛。”
他们这样说,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本家。
七岁的时候,我去剑道道馆学习。
有个比我大三四岁的同学,外号叫熊丸,也的确长得像熊一样。见我是新来的,年纪又最小,于是出现了一圈以他为中心来捉弄我的人。
有一次休息时间,我正拿出便当准备吃,熊丸突然把一只青蛙塞进我背里。
我跳了起来,他们哈哈大笑。
我忍不住把整个饭盒扣在他脸上,说:“你这杂种!”
我自然被揍了,如果不是师傅及时出现,我可能已经被熊丸掐死了。
回到家,我远远地望见老爷子站在院子里举着烟管吞云吐雾。我不想被他看见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决定绕开他,从另一边回自己的房间。失败者就是这样子的。
我刚迈出三步不到,那嘹亮的、熟悉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呀?”
我呆立在家门口,低着头,闷闷地低声说:“回我自己的房间……”
老爷子已经走到我跟前了,他一只手捧起了我的脸,在观察什么。
然而他笑了,开玩笑地轻轻地扇了我一下:“你有好好反击啊。”
“但是……被揍惨了。”
“跟我过来,忍冬。”
于是我跟着他到了里屋。北面的墙上挂着“沧浪之水”的汉字书法,东面的门关着,西边的门敞开,傍晚橙黄色的阳光直直地照到屋里。我整个人被阳光晒得浑身发热,但是老爷子只是悠哉地吸着烟。我总觉得他还在笑。
“忍冬!”
“在!”
“你今天惨败了啊!”
被别人说出来,果然还是非常地不甘心。
“嗯……”
“大声回答!”
“是的!输得非常惨!”
“你为什么没有死呢!”
他一把把烟管摔向我,我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想逃的冲动。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的确是一副妖怪的面孔。
先是疑惑,再是生气,最后幼稚的委屈占了上风。
“可是,错的人并不是我!而且……而且……我也非常努力地反击了他!熊丸年纪比我大,也比我高太多了……而且他还比我熟悉道馆,我却是个新来的,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也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哭泣的冲动。我怨恨起了老爷子,甚至超过了恨熊丸。我突然觉得身上的疼痛都是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造成的。
“住口!”
然而我却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心里一直在祈祷泪水能退回去,但是每当强忍着要闭上哭叫的嘴巴,把委屈压回去的时候,鼻子反而更酸,眼泪也一直不停。
“我……我……会,再去……找他的……我绝对,绝对,会打败他的。”
下意识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老爷子夸张地大笑起来走出屋子,左脚刚踏出去,又反身回来。
“说得好!”
他把我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说得好啊,忍冬!等我一下。”
他离开的时候,我心中是莫大的欢喜,发自内心地咯咯笑起来,刚才看到的那个妖怪也不见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我平时上学用的水瓶,已经灌满了。
“忍冬!”
“在!”
“试问,义经公十一岁战胜武藏坊于五条大桥,是因为他比武藏坊高且壮吗?”
“不是的。”
“试问,家康公在三方原惨败于武田信玄,而德川军一个逃跑的都没有,德川家这次的失败是可以被嘲笑的吗?”
“不可以!”
老爷子递出了那个水瓶,就好像君王赐给将军一把剑一样。
我后来好几天没有去道馆。
等我再去道馆时,在家就穿上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剑道服,右手捧着水瓶,早早地出发了。
在道馆门口,远远地听见熊丸讲话的声音的时候,我咽了一口唾沫,打开了水瓶的盖子,狠狠地低声咒骂着。
当他也看到我时,我用最大的声音喊道:
“熊丸!”
“哦,这不是那个眼泪汪汪的小不点嘛?”
他向我走来。
我将水壶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把水壶甩到了地上。身体被暖意环绕着,发软的膝盖挺直了,双手也停止了发抖,我此时俨然是一座山了。
“混蛋!”
不用说,我把他揍得以后看见穿剑道服的小孩就要哭出来。
老爷子死得很孤独,只有我陪在他身边,毕竟是没有什么遗产可留下的老人。
但是他还是很开心,一直笑着。
“你还记得啊,忍冬。”
“嗯。”
“怎么可以给未成年人喝酒呢?怎么可以给未成年人喝酒呢?”
当然的,我并没有喝酒。
老爷子是我的爷爷辈,但不是我的爷爷,红叶家最失败的当家。
夜
为了说出那句话,我练习了很久。效果也是能够让我骄傲得好。
“红叶堇,会是个很美的名字。”
我这样对她说,差点又变成那个胆怯的小鬼。
她的温柔,她的关心,她的笑容,她的脸庞,她的声音都变成了我心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前一天我刚去了理发店,回家路上又买了发胶,早上对着镜子折腾好久。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学习怎么让别人喜欢我。
我想喝酒壮壮胆,酒窖里还有不少老爷子留下的酒。但是我到了门口,怎么都不敢碰门一下。
如果那不是百分之百清醒的记忆,即使求婚成功我也会后悔一辈子。
“他并不是醉了,而是忘了生与死的区别。对吧,老爷子?”
“真心所愿、正确的事、守护心中所爱的心意……这其中本身就包含了勇气。”他说,“活得真实的人难道会死吗?”
不会有事的,堇。
红叶 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