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颂这样想着,抖了抖脖子。颈间的寒冷像一条阴冷湿滑的蛇,缠绕着,让他窒息。那条蛇松了一下致命的缠绕,毛缠绕着,打着结,结成络。
一点都不保暖。自己就是这样,没有铜筋铁骨,没有厚实油亮的毛发,甚至没有无畏寒冷的毅力。明明是火系的犬,却是蔫儿吧唧的性格。
我畏死,我惧饥,我怨寒暑。我求生,我盼馐,我冀温暖。
水从颈间流下,聚集成股,顺着不断的毛到地上。这是一个悬崖上天生形成的小台,体型不大的颂刚好能到达着高悬的,远离危险的地方栖息。悬崖的倾斜挡住了风雨,却是挡不住潮湿和寒冷。
颂轻轻的呜咽了一下,将自己团成团,缩在一个角落里。
落魄潦倒。颂想起一个人类的词语。
颂原来的故乡在南方,在桑梓之地。
在大河之畔,在温暖的地方。母亲是野犬,父亲不知道是谁。
他和母亲住在桑树脚下。颂很聪明,却是在幼时遍是胆小怕事。母亲并不觉得如何,野犬,胆小怕事一些能活的久。颂并不是遗传母亲的白毛,而是杂着别的颜色,似黄又褐。
母亲离开得像一条野犬,伤在与别的野犬抢地盘中。颂心底的怨恨并不多,这很自然。而颂,几乎不与别的野犬争斗。那地盘和食物自然是越来越弹尽粮绝。
然后颂,背井离乡,一路逃,一路向北。
桑梓,在人类的言语中,那是绵长记忆中的故乡。
他是见过猎犬的,他们威风凛凛,在人类的悉心呵护下,毛如绸缎,眸似明星,四蹄带风。
他们护主时忠诚而勇猛,眼睛里是星星一样的光。当主人看向他们的眼睛,那就好像是燃烧了一样地发光。
他们被驯养。然后他们无所畏惧,他们看到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心底都是希望。
他们眼里的河流宛若发光的银河,山麓像蓬莱仙境,脚下像生风,身边的人像神袛,又像爱人。
颂摇摇头,压下心底的期盼。
如果有一个猎人…… 那我会不会更勇敢?
雨越下越大,淋漓尽致。风号着,颂轻轻吐了口气,氤氲的白雾在风雨中飘飘摇摇,一会就泯灭了。
自己就像那白雾。
2057字。
开始做主线任务。
以及和赫鲁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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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derdog 3
“说起来你见过笙了吗?”
“笙?”
“住在附近的野狗,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了。”
“这样啊——”
能活得很长的野狗都不容易。
在野外最容易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一只野狗能活到成年已属不易,更不要提那之后的年岁。
自然是残酷的——对“怪物”来说也是如此。
一旦到了老年必定会遭到淘汰,太过弱小也是如此,就这点来说人类或许相当仁慈。
在和RID分别后,斯库尔见到了那只野犬。
蜷缩在城市的一角但看起来没有任何落魄之气,只是安稳地停留在城市的一角。
他如同某种隐士——只是在这里坐看云起,等待着下一次旅行或者冒险。
“嗯?”当他注意到斯库尔时抽着烟的动作停下了,“之前没见过你?”
“……昨天才刚来的。”斯库尔沉默了片刻回答,“有人说可以来见见你。”
他发出“哈”的一声轻笑。
“我有什么好见的?”他说着,手中的香烟冒出白色的烟气。
“谁知道。”斯库尔在距他不远的墙脚趴下,他的前脚还带着伤,表面上看不出来,却在隐隐作痛,“也许是因为你活了很久了?”
活得久就是某种智慧,对于野生生物来说,他们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活下去。
“在城市里活了很久吗?哼哼哼。”棕色的耳朵随着哼笑的举动微微抖动,“你也可以做到的,小子。”
“我?”
“这并不是难事,只要你找到方法。”
“是吗……”——野外的生活也是如此,不难,只要你找到诀窍,“也许的确是这样吧。”
斯库尔趴在地上凝视着地面一条细小的缝隙。
他想起RID,他在城镇里过得不错,那只猎犬——好吧,既然他是猎犬,那么探讨他过得如何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因为人类会饲养他,在他还是猎犬的时候。
也许他的确能够做到。
斯库尔不了解这究竟是不是某种错觉,有那么一会儿他沉默着,像是在思索这些话语。
“也许的确是这样。”最后他还是说道。
这里只剩下一个问题。
——他愿不愿意那样做。
斯库尔想,他迟早还是要回到野外。
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一次短暂停留,他还没有找到理由能让他停下脚步。
黄昏时分他离开城镇的范围去附近的山中狩猎,在这里还能够闻到城市的气息,怪物的味道因此变得淡薄,却并非无迹可寻。
巨掌鹅——以火系来说单独狩猎它有些太危险了,若还是和RID在一起还可以考虑,但他可不打算单独狩猎一种水系怪物。
草球兽太小了,只能当作零食,直接PASS。
剩下的可以作为食物的……
“……”
斯库尔叹了口气。
他嗅着地面猎物的气息,空气中的气息仿佛道路般引导着他。
——狼的狩猎方式。
甚至不用真正抵达就能够知晓对方究竟为何,他心底明白,自己选择的对手并不好对付。
要知道火系的攻击对水系无效,却也未必对所有的属性都有效果。
斯库尔继续往前,他穿过了丛林又走进了深处——
远处,就在草丛后头。
几只牛怪正慢悠悠地在草地上踱步,这种有着红色身躯的怪物其实原本不是他的最好选择。
……红色象征着火。
斯库尔压低身体埋伏着,他得耐心地等待这个大家伙露出破绽——
然而在那之前。
一个身影忽地从一侧的草丛中蹿出,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就标准了牛怪的脊背。
“哇哦……”斯库尔发出了小声的惊叹——因为就算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依然捕捉到了对方露出的双耳。
是犬类。
以人形捕猎的犬可不多。
对方的出现让狩猎一下子就变得有趣多了,斯库尔继续压低身体,兴奋感刺激前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没有看到项圈,对方应该是与他一样的野犬才对。
那只野犬已顺利把匕首刺进牛怪的脊背,然而落点似乎不太对,浑身是血的牛怪愤怒地咆哮着。
她急忙后退展开风墙阻下牛怪的攻击,冲锋时的力道似乎都能让无形的风发出声响。
愤怒的牛怪大吼着加大了力量。
风什么的,其实是火的克星才对啊——是因为愤怒吗?
斯库尔轻哼了一声,牛怪和那只野犬现在正在他藏身的草丛的不远处战斗,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偷袭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因为对方分散了牛怪的注意力,他搞不好有机可乘。
思绪的转动和行为的爆发不过是刹那之隔。
斯库尔一下子从草丛中冲了出去,以狼的身形一下子撞向牛怪。
对面的野犬露出了明显惊讶的神情,不过斯库尔暂时没空理睬她,撞击之后的牛怪发出一声咆哮,转过身来想要看清这个突如其来的对手。
而他则立刻压低身体,要知道对方转身瞬间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在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情况下,牛怪转身了。
它的咽喉一下子暴露在了斯库尔的视野中。
——哎,所谓的狩猎,大概不外乎就是这么回事。
找到猎物,等待猎物出现空隙,咬断它的咽喉,让鲜血滋润你的喉头。
牛怪倒在地上。
斯库尔舔了舔唇角的鲜血。
在最后时刻牛怪还是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好在那只野犬也很快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两只野犬一道将这只牛怪解决。
“你是谁?”对方带着警戒问道。
“我叫斯库尔。”不过斯库尔其实并不在意对方问了什么,“只是个路过的。”
他正忙着瓜分牛怪的尸体,这样庞大的尸体自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他可以顺道带一点回去,分给其他人或者干脆藏起来。
“赫鲁。”她说。
“好吧——赫鲁,你在这里做什么?”
“……只是经过了这里,而后感到了肚子饿而已。”
然后猎物就被斯库尔抢走了。
斯库尔对此可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内疚。
“这样吗——”他已经成功地把牛怪瓜分为了两半,“……沿着这条山路向下走可以看到城镇。”
他看着她,一只狼就这样注视着人形态的野犬。
“另外,这半边的牛怪,我带走了哦?”他似乎笑了笑,向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