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现在,也是有魔法存在的,不过因为魔力暴动和不正确的魔力循环,大部分魔法师们会很短命,但如果学会了正确的魔力循环,魔法师的魔力越强能活的越久。为了教导这些魔法师,茨格姆魔法学校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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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9字。
VS 静
下章大概就完结了……
连着前一章来求一下滑分:http://elfartworld.com/works/33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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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思海 21
静·索埃尔曾被妖精偷走过一年的人生。
每次当费伊·叶茨想起这点时某种扭曲的纠缠感就在身体深处成型,那种琢磨不定的扭曲感让他的感官都有一瞬的模糊。
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听说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他的又或者是以怎样的契机告诉他的,那些事被归纳为无关紧要的碎片,转瞬就被抛弃。
“噗”,泡泡糖破了。
眼前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凝视着他,从她的眼中费伊似乎读到了些许深邃的色彩,他不知道那究竟属于静本身还是单纯因他的注视而出现的镜像,在那里的少女看向他发出一声轻哼,泡泡糖又被吹了起来,粉色的轮廓不断扩大。
费伊·叶茨注视着她。
——不,正在注视着她的并不是在这所学校中的费伊?叶茨,而是那个伪物。
那个由迷思海中走出镜像,换生灵的他。
他正在打量并且评估着这场遭遇,他要选择逃走,又或者战斗并且逃走。
“还记得你上次把沙子弄到我眼睛里了吗?”幻象中的孩子问。
换生灵的那个他小心而谨慎,现在也依然如此,他一直都以那样的准则行动,如果不能轻易离开就想用魔法扰乱对手。
……换生灵的准则。
泡泡糖又破了,静·索埃尔往前踏了一步,原本有些僵持的空气一下子紊乱起来,双方都猛地一僵,费伊首先动作,空气中魔力凝聚。
“啧!”声音好像能听到一些了,“那个耳朵,果然——”
他砸下的水球和电光撞在了一起。
费伊偏头就看见她身侧有个圆盘状的魔法生物,闪烁的电火花从张开的“手臂”中心冒出。
“Bilili——”
这个声音倒是相当清晰地传了进来。
费伊不太清楚换生灵感官判断这些的原则,他的思绪仍在游离,他就像个坐在操场上的人看着这场战斗。
换生灵的他比他本人更加灵巧和敏锐,他单靠直觉就能够闪开夹杂在水流中的电光。
静并不是擅于战斗的人,但她紧追不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才是最麻烦的类型。
因为他是要逃离这里——这一目标来自于本能的冲动——因此,纠缠不休的对手才更加令人困扰。
“因为我很让你困扰,所以你才愿意和我见面的吗?”幻象中的那个孩子说。
他不在他身前了,而是坐在一旁,手中抓着野莓吃得开心。
森林边魔法的光芒闪动飞舞,“费伊”伸手径直握住落下的树叶,叶片的柔嫩的绿色在他的指间不断翻转。
——植物也能够说出话语。
伴随着这样的意念无数叶片向着静的方向飞去,风元素和木元素,以战斗而言魔法的强度不足以伤人,但他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那个。
“爸爸说不能一直逃跑,不过他自己却经常这么干。”幻象中的孩子说。
他吃完了野莓,正看着手上被弄脏的地方。
“我不想回去那里。”他说。
刺痛一下子掠过脑海。
“那个”费伊的动作同样有了一瞬的停顿,静·索埃尔的魔法和Bilili的电光一瞬间都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呜……!”
费伊都快忘了那其实是他的身体,疼痛唤回了部分意志,他抓住空气中的土元素大量凝聚,能阻挡电的——最有效的果然是土这样的绝缘物。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身影一下子被土墙掩盖。
他快速地喘息着,Bilili已经从墙的另一侧绕了过来,脚步慌忙向后跃开,磕绊在地面的霎时上有摩擦的声响。
——森林。
那个声音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想起——往森林里走,那声音如是说。
“别说话。”他对自己说。
眼底出现了静·索埃尔略微的面容,他扭头确认她魔宠的所在地,逃离的路已经打开,他只要像前两次那样——
“你见过吗?”然而,“他”忽地开口了,费伊诧异地听着自己的声音,吐出他从未想问过的话题,“那个替换了你的妖精。”
静脸上的诧异变得更加明显,那种诧异就像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脸上露出的微微错愕。
“没有,但是……”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问题得不到答案,连费伊自己都地不到答案,脚步向后磨蹭,在地面上蹭出声响。
光元素早在之前就已经被凝聚在掌心。
如果没有这个问题,就方才的那瞬间费伊或许已经逃离了现场。
可是——这根本没有目的地、单纯为了逃离而进行的逃离。
根本得不到任何结果。
光芒炸裂。
费伊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并不需要视觉,他能听,树叶与动物与魔力的流动足以提供道路的指标。
就像之前的他看不见东西,却依然能够得知前头的道路。
“喂,等等……!”
才不会真的去等待。
海中的镜像发出一声轻笑,他轻轻颤了颤,溜进了树林里。
到底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到底、又希望让他想起些什么。
费伊·叶茨开始回想。
长期以来他的大脑一直处于一种混乱不堪的状态,过多的幻觉和记忆侵蚀着他的大脑。
现在它们中的一部分消失了——虽然结果算不上好,但他想至少他还有余裕去做一些别的什么,而不仅仅是等待着它的侵蚀。
“……回忆。”
费伊并没有自己身为换生灵时的记忆,对换生灵来说这并不常见。
通常他们在替换了人类之后仍会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有的妖精会在成为了人类后又再度回到妖精的世界,就像静·索埃尔所遇到的那个。
但他始终没有关于这的记忆,七岁前的世界一片空白,它们只在他的梦中出现,那片广袤无边的森林。
“是希望想起这、呜……”
刺通。
来自过去的他操纵着他的手抬起向上,从指缝间能够看见绿叶的颜色。
这样的场景绝不罕见,他记得在他梦中的森林里,过去的他也曾经这样做过。
所以——哎,果然——现在的费伊像在看着自己的身体静静地坐在树林里。
就像他在做一场大梦。
——果然在那里的正是从记忆中苏醒的过去的他。
换生灵时的他、海水中的孩子、他的镜像,无论用哪个称呼都能准确无误地表明对方的身份,他就是那样的东西,实实在在、有实体并且存在着的梦。
……梦也是有实体的。
费伊努力闭上眼睛,呼吸着理清思绪,梦是某些现实事物的倒影,梦的体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论,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仍有那部分记忆所以他才会梦到,梦境是他潜在的挣扎,那个孩子也是如此。
“……”
那片海也是。
事到如今他忽地想起第一次梦见那片海时,记忆突地从深渊尽头开始涌上,从那一次起他开始留心起“费伊·叶茨”——那个被他替换了的孩子。
回忆一下子开始变得刺痛,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此刻睁眼他可以看到满眼跳动的杂讯,身体在无意识地颤抖着,涟漪从海的深处逐渐向外扩散。
“那种事情不用在意啦。”声音传来。
在森林里的梦境中,他拉住那个被他调换了的孩子的手,视线齐平。
“……怎么样都不能不在意吧。”
万圣节时那有个声音冲他说话,它问他想过吗,去找到那个被他替换了的人。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你最近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他这才忽然发觉从刚刚开始一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其实是在万圣节后他与Francis关于那笔扣在他帐上的钱的对话,那时他们在教学楼楼顶,万圣节刚过,还未习惯脑海中梦境反复的他脸色一定难看得可以。
记忆中有着粉红色头发的Fr正在看向他,背后就是教学楼天台之外的景象,蓝色的天空与仿佛散着光芒的云,与他截然相反,因为在万圣节上得到了Leila老师特别的糖果的Francis显得熠熠生辉。
“我没事。”那时的他这样对Fr说,他对谁都这样说,这种谎言就算说上一千遍也不会成为现实。
因为逃不掉——无论是与人的遭遇还是意识中的海洋。
费伊·叶茨捏紧了拳,他感觉到了疼,却并没有更深的感受。
据说疼痛是人类对于伤害本能的回避,那么他的本能一定在这个环节上有所缺失;而他整个人似乎都有所缺失和欠缺,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承认这些。
明明Chant告诉过他他并非独自一人,明明Shallow也曾对他说过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就好,可他没有那样做,他把那些所有温柔的话语都抛在了脑后。
——对,仅仅是因为他不愿意承认那些事在那里而已。
迷思海泛起了涟漪。
“果然、我……”低喃的声响如同波纹,“——是换生灵啊。”
善于欺骗的种族。
不仅是谈人,连自己也要欺骗。
“哈——”
说起来他曾数次想到这件事,在下意识之间,在转瞬又被自己否定。
他从不肯老老实实地接受自己的过去,就算他已经不再去否认自己换生灵的身份。
但是他已经没得选择,那片海涌起的波浪侵蚀着他,逼迫着他走向前方。
——那么,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老老实实地去接受一切。
仅此而已。
3162字。
系统提示 野生的黑FAY出现。
系统提示 野生的黑FAY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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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思海 20
“呼、唔……呼……”
他剧烈地喘息着,肺里的空气被不断挤压,大量地呼出又大量地吸入。
呼吸里满是树木的味道,费伊摇晃着头,努力让视野看起来不那么晕眩和可憎。
“……呜……”他太不经常运动了,奔跑时积累的乳酸让肌肉变得尤为酸痛,这样的状况让他一瞬间联想起自己在森林中奔跑躲避冬狼的袭击。
——他现在也是在逃跑啊,声音嘲笑。
“咯、……”牙齿发出轻微撞击的声响。
可他为什么要逃——他为什么一定要逃跑?
费伊·叶茨茫茫然地抬头看向头顶,绿叶在头顶摇晃,这里是树林……是学校的树林……
——不能留在这里啊。
他对自己说,脚步在地面一个磕碰就越向了森林之外的地方,操场就在不远处,他该感谢操场就在学院的一侧。
费伊再度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Kuriki会担心的吧……”他喃喃道。
方才的场景一瞬间掠过脑海,疼痛的质感沿头皮扩散。
他觉得眼底还在破碎地闪烁着亮光,因此他在森林的边缘停留,耳边就能听见些许人类嘈杂的声响。
人类。
“啧……”
他生生刹住了想要返回的脚步,身体的一部分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那个地方正在叫嚣着要逃离那些声响。
费伊·叶茨试着在自己混乱的思绪里找寻些什么,现在的他就犹如风中的芦苇,摇摆在过去与现在交错的轮回。
——为什么要逃?
“喂——你为什么要逃?”孩子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他觉得他不能停留在这里,他开始向前走去,道路随着步伐泛起阵阵涟漪。
“所有的妖精都会回避人类吗?还是只有你们是这样的?”
“因为要替换他们,所以不喜欢被人们看见——是这样吗?”
“我觉得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差别啊。”
“啊……天黑了,我先走了——妈妈说不应该到树林里来的。”
为什么他能听得懂……这些话语……
沉淀在耳中缓慢而古怪的音调,像在海中浮起的泡沫。
回想起的片段。
梦里的海水到底想要他回想起什么。
费伊再度停下了脚步,他像个体力不足的人,走一步都要休息片刻。
——回想……
这个词带来了真正的回想,他想起方才在操场上的“战斗”,回忆并不清晰,像隔了层纱,他想那时在那里挑起战斗或许并非他而是某种伪物。
这样说有些像是推脱的样子,不过费伊的确这样认为,那会儿的他就像游离在自己的身体之外,而占据着身体的那个伪物只想要逃跑。
所以才会发生争斗吧——这个解释并不安定,却也能够让他自己信服。
……但还是应当去道歉啊。
他想,稍微冷静了下来。
Kuriki好像被他吓到了——那时他似乎说过什么、在看着费伊的时候。
“费伊,你的耳朵……?!”
耳朵?
费伊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碰触着自己的耳尖。
“——!”
那里并不是他平日往在镜中看到的模样。
在他的脸侧上,有一对妖精般的尖耳。
“什……什么……”
发生了什么,其实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费伊·叶茨徘徊在树林与操场交界的地方,脚步一会儿踏上草丛一会儿踏上泥土。
他不确定Kuriki是不是会来找他,不过他猜测自己黑发的室友大概会先返回宿舍寻求East的帮助。
West会被他先带回去——好消息,他还需要时间来理解和整理现状。
因为他对发生了什么仍然相当不清晰,思索的片段砸在回忆与他并不知源于何处的片段上,很快就无法分清其中的具体。
一直到现在那种游离感仍没有从他身体上消失,现在的他不是他而是某些别的东西,那东西在操纵着他身体的一半甚至更多。
“呜、……”画面闪回。
他忽地看见自己坐在了校长室内,眼前一杯咖啡正飘着香味。
那是他泡的——细磨的咖啡粉还剩下少许,被他小心地收回来带在身侧。
“费伊。”对面的人呼唤了自己的名字。
杂讯一下子在眼前腾起,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般来说换生灵是不会在成为人类后再度成为换生灵的吧?”
是的……是啊,正是如此。
他想起这好像还是在万圣节前,他和校长间的一次交谈。
“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应道。
换生灵是与人类交换了身份来到的人世,在这里他们理应不能使用魔法,他们理应变成彻底的人类。
然而……费伊·叶茨不同。
他是以一个单纯换生灵的身份进入这所学院的。
“为什么?”校长问。
“我……”就算问他为什么,他也不可能知道确切的答案,“大概、是因为我探究了吧。”
“探究了什么?”
“之前我不记得我是换生灵——”这很少有,对换生灵而言,“后来我探究了我的过去,这大概就是原因。”
因为他想起来了、所以一切就变成了定局。
他想起了自己是什么又是为什么成为了现在的模样,所以才又从人类开始向换生灵靠近。
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成为了开端,“想起”什么变得格外重要——
所以,才要求他“想起”吗?
眼前的光影再度变得混乱不堪,杂讯与现实与回忆交错在一起,他步履蹒跚,往操场的地方行走就带来一阵颤栗。
他不想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本能的,来自遗传因子的最深处。
这会儿的操场上聚满学生,魔力在半空中不断流动,声响与气息破碎零乱。
“啊,费伊前辈!”
他听见有声音,隔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声音来自之前的时间,呼唤他的人已经站在跟前。
Uilliam,他的学弟,把花花公子当成灵魂之光的人,信息像数据列表般闪过大脑。
而他看到的却并非那些数据资料,在他眼中这里忽地又再度变成了树林深处,年仅13岁的学弟正张嘴说着些什么。
忽然间那影像与另外的影像相互重叠,那个黑发蓝眼与他相似的孩子平视着他说着些什么。
声音古怪而缓慢,它们被拖长,并非魔法的作用,而是由于他自身的状况。
“我找了你很久了,我就知道森林里有些什么。”幻景中的孩子说道。
Uilliam在说些什么?他只能够通过口型去默默推测,这种东西并不靠谱,他实质上并没有学过唇语或者一类。
“今天又……真想离开。”离开什么?走去哪里?
红发学弟的嘴一张一合,他说了“期末”也说了“战斗”这两这间太过零碎让他找不到北。
“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越远越好,最好能看见海。”对英国来说不算遥远,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已像是世界尽头。
Uilliam说完了话,看着费伊的目光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你见过海吗?”幻象中的孩子说道。
这句话在他的梦中已是第三次出现,像某种意象般阴魂不散。
他摇了摇头想将多余的杂念驱除出脑海,Uilliam似乎有些困惑地向他靠了一步,仅仅这一步就像彻底踏入了他的守备范围。
人类、人类的气息。
换生灵总是在回避人类,他们的道路与人类的背道而驰,所以很少人能够看见他们,因为他们总是藏在森林深处。
——不行,得离开!
脑海中尖锐的警报鸣响成一团,就像海啸即将来临在他的海洋。
可是那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它不再在他眼前出现,现在他在这里,他已经变成了那片海在现实中具象的体现。
脚步略微向后一退,他不知道Uilliam该怎样理解这个动作的意味,逃跑的意味与战意已经弥散在空气。
据说人身上都有类似的信息素能让对方察觉这些,Uilliam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可费伊终究快他一步,脚底搓起的泥土一下子扑向对方。
魔力凝聚——还只是一年级生的Uilliam自然没有他熟练这些,就算他相当好学总会缠着他问东问西也依然是个一年级生。
反应速度魔力强度对魔法使用的熟练程度。
扬起的尘土凝聚成箭的形状,Uilliam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他买的花花公子缺了一页,但咏唱很快响起,风打偏了尘土的箭,不管有怎样的外表箭依然是箭。
而尘土也依然会是尘土。
下一瞬风元素立刻就围绕在了这些尘土的周边,感谢这个学期魔咒课教授了关于组合魔咒的内容,掀起的尘埃一下子变成了尘暴的模样。
风元素与任何元素的组合魔咒都能达到很好的掩护效果,费伊暗自想着,他很冷静,很冷静地想在这里驱除自己的学弟而后逃离。
那些与情感相关的神经不知为何起不了作用,他还游离在外,这场战斗还像是与他无关。
尘暴中的Uilliam急忙用手遮住了脸,很好的判断,费伊也这样认为。
他一直到自己离开了原地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久违了的情绪直到这会儿才从心头涌上。
“——呜、……”
能发出的声音进破碎不堪,他站在原地,胃里一阵绞痛。
好在操场上的人们都在忙于自己的事而没有留心到他在这里,他皱起眉,差一点儿跌坐在地。
没有好转,一切都没有好转,那篇海虽然不再在他的梦中出现却已经蜿蜒到了现实,它成为了他,成了在现实中不断行走的他。
……一片不曾存在的海得到了自己的存在。
扭曲的质感让他几乎忍不住一阵恶心,他好不容易挽留住自己的意志,终于回过神。
就看见了静·爱索尔。
*正文总字数2266
*别问我为什么要劫持余弦【
——————————
“那么,余弦同学、张青同学,请多指教了。”
操场之上濯、mimtaxi和余弦、张青相互握了握手。
“那么……对战开始!”
“一会见!”濯立刻拉着mimtaxi在夕阳……朝阳下奔跑了起来,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余弦和张青面面相觑。
………………………………
为什么会发生四人在操场上的这一幕呢?那就得从几天前开始说起。
回到学校的濯和mimtaxi继续学习着魔法知识,而伴随着时光的流逝,期末很快到来。
而期末考试的评定居然是对战。
尽管抱着对于新人来说直接开打难度是不是太高的这类的疑问,濯和mimtaxi还是找上了学生里面最熟悉的余弦和张青,并且向她们邀战。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
“你等等!”跑进教学楼之后,mimtaxi停了下来,并且也拉住了还打算跑的濯,“你干嘛啊?一开始就跑?”
显然他对于濯的行为有些不满。
“不然呢?躺平了正面让他们上?”濯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论魔法水平我们肯定不如余弦,而如果要用其他方法我们得先能过张青那一关——我是说如果正面战斗的话。”
“如果……你的意思是……”
“恩,我简单考虑过一个计划——”
………………………………
濯把尽力自己贴近墙角,融入墙角的阴影里。
像一个等待目标的刺客一样。
……恩,贼克法这是大多数游戏的基本套路啊。
事实上,濯从来不打算让这场战斗变成堂堂正正地正面比魔法——那样的话他肯定不如余弦这个学霸。何况要运用这个学期学到的东西——那除了魔法以外,不就是不择手段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么。
很快他就听到了预料之中的脚步声。
一个较为微弱,而另一个就很普通。很明显,前者的发出者是整天拎着一把长枪看上去就很能打的张青的,而后者的则是从外表看上去很普通的余弦。
濯根据脚步声默默计算值两人距离这里的距离,然后通过心灵之间的契约传递了一个信号。
很快,冰锥组成的暴雨从余弦和张青的背后袭来。张青转身、迈出一步将余弦护在身后,同时将长枪向前递出。枪尖与冰锥相接,发出清脆的响声。冰的硬度终究不如刀兵,寸寸碎裂。
濯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不需要去用视力确定目标,濯伸手抓住了自己的目标——比较瘦弱的余弦,然后用力一拉。也许有些用力过猛,余弦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呼,这也把张青的注意力完全拉了过来。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歉意——尽管绅士风度这种东西与他无关,但是最基本的怜香惜玉的感情还是存在于他的心里。
“将军了,”濯暗暗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短杖架在了余弦的脖子上——里面暗藏的刀刃早已弹出,并且用左手抓住了余弦用于操作人偶的手,“余弦你别动。至于张青——”
“放下枪!”濯大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很清楚张青的战斗方式根本不像是个魔法师——跟他自己一样。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劫持住的余弦变得一动不动,他只能感觉到她心脏频率没有变化的鼓动和身体让人有些走神的柔软。濯连忙再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乖?会不会有诈?濯不由得楞了一下。
而张青也静止了一瞬。
于是整条路上有一瞬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然而下一瞬张青就抬起头,然后用她墨色的眸子盯住了濯。
濯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那似乎是猫科动物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而那个可怜的、即将被撕碎的猎物就是自己。
濯突然意识到自己计划的漏洞——虽然贼克法是游戏定律,但是自己把利刃刺下去之后可没有复活点可供复活。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把手中的利刃往怀中这个女孩子的动脉刺下去!
她刚才那么平静也是因为这个吗?濯不由得在心中叹息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尽管他不打算就此放弃——
“心灵徘徊,如行迷宫。一瞬迷惘,前面迷茫!心灵迷宫!”
魔杖末端的利刃依旧指向余弦的脖子,而前端已经扭转过来。同时与濯心灵相接的美比乌斯也把冰霜铸就的尖刺抛出。
“武神咆哮,摒退诸灵,震伏四野!破!”然而伴随着这样的战吼,那根长枪毫无动摇地继续向着濯刺来。濯使用的咒语目的在于扩大受术者心灵之中的迷惘,虽然对低智能生物效果很差,对智能生物的效果却是以外的好——但是却对眼下的对手毫无作用!
濯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挂逼。自己给她建立了一个迷宫,然而她没有选择从迷宫中走出来而是直接把迷宫的墙给打穿了——这让濯后悔于自己没有使用攻击性魔咒同时很想大喊这里有个挂逼!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后悔和大喊了。而和他没有把利刃刺进动脉的理由一样,他也不可能把余弦当作挡箭牌,看上去唯一的选择就是躲避。
但是就算濯后退了几步给她留下了收招的空间,那杆长枪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继续向着自己的心口前进——濯感受到了长枪另一侧的少女传来的强烈杀意,就好似巨龙被触动了逆鳞之后散发出来的漫天龙威——
好在这几步至少给那根冰锥留下了飞行的时间。
冰雪凝成的尖刺扎进了张青的背部,而血液因为低温没有立刻流淌出来。
疼痛和冰冷刺激着张青的大脑皮层,她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生死只在一瞬的沙场而只是一场学校的期末考试。
濯注意到张青一瞬的停顿,连忙后退两步,从枪的正前方离开。
“我没想杀……我不是故意的。”张青明白过来自己的长枪指向的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同学之后,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道歉,只好干巴巴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想杀我‘我’……但是你刚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濯有些后怕地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还真是有些不顾场合啊。”
而此时张青却拉着余弦离开了,没有乘胜追击。
“……倒不愧为武士,看来我们的手段也只能说是半斤八两。”濯看着两人跑走的背影,不由得说道。
………………………………
在这之后,濯和mimtaxi也试着与余弦和张青正面冲突了几次。然而正如两人一开始预计的那样,几乎没有胜算。
直到夕阳西下,濯和mimtaxi才无奈认输。
3137字,我大概是写不好又想写的典型……
FAY VS Kuriki+Sif(+West
黑FAY上线中。
客串的我慢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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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思海 19
费伊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这梦里既有过往,亦有未来,梦里那片海又回到了他的现实,遥远的风从海的远处吹来,掀起的每一片波浪都是一段光影。
海中他的镜影正在海面上走过,他的脚步泛起无数涟漪。
那就是他自己——事到如今就算再不想注视这点也已没有意义,他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他决意无视这些。
可无视并不会带来些什么,就算他当它并不存在,那片海也依然正在他意识深处。
就算他拒绝它、回避它、逃离它也没有意义,梦中的镜像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们不会离开。
——直到他想起为止。
可是、想起。
他又必须想起什么?
“啊,费伊!”
他忽地就发觉自己的视野清晰了起来,至少能够看见天花板上的事物,不再被一团漆黑笼罩。
费伊揉捏着额头坐起身,痛苦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他抓住呼吸里清醒的因子,让自己振作起来。
“喂喂,East,费伊醒了。”
“吵死了,睡了这么久醒来也是当然的。”
“呜啊——West,East好无情——”
West?说话的人他已经熟悉到听见声音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East……?
“……”嗯?
费伊猛然惊醒。
“Kuriki你和East签订契约了吗?”他转头看去。
床下同,Kuriki正盘坐在宿舍的地面上拿着球逗West玩,另外一边小小的家妖精用小小的杯子喝着茶。
听到这句问话。
East灵巧地站起身(同时避开Kuriki因为想拉住他炫耀而伸出来的手),走到费伊能无障碍地看到他的地方,鞠了一个躬。
“早上好,费伊·叶茨。”他说,“以后就多叨唠了。”
与此同时背景音里传来了Kuriki惨叫般的“哇啊West!East他不理我怎么办!”。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似乎发生了许多。
费伊在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他头疼了很久——忽然清晰起来的世界又让脑海一阵阵刺痛。
“我睡了多久了?”他问。
这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
“一天,按照校长的说法。”Kuriki回答他,West高兴地爬上床趴在他的脚边,费伊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发现它的爪子上被包上了白布。
大概是为了不让它弄脏室内吧——
“是校长……送我回来的?”记忆掠过一丝花火。
“嗯。”Kuriki老老实实地点头,“我和East签订契约后就回学校了,没想到正好遇到校长把你送回来。”
——植物园里的梦,他在梦的最后捕捉到的那个声音。
“校长说你在植物园观察送信鸟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就顺便把你送回来了。”
那声音把他从无边无际的梦中拽了出来,那个仿佛可以直抵深渊的梦境……
“没想到接下来你就一睡不醒了,一直到刚才。”
……那个梦境……
“喂、喂?费伊,你有在听吗?”
“……啊。”他回神,“有在听啊。”他说。
正是在那个梦中他回到了那片海边,那个一直在持续呼唤着他的海。
也正是在那个梦中来自过去的他的镜像透露了一些什么,他说直到他想起来为止,它们是不会离开的。
——那片海。
除了它来自他的意识深处外它还是一些什么,费伊一边想着一边爬下了床。
“抱歉,让你担心了。”
落地瞬间杂讯又开始从眼底浮现,那刹那他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可以,因为Kuriki脸上再度闪现了担忧的色彩。
East抬起头看向他,面具上的表情看起来神色不善,似乎在说“如果让Kuriki太担心就有你好看”。
“我没事的。”所以他补充道,脚边的West“汪呜”一声,抬头看向他。
……说起来他好像在梦中听见达梓老师对他说要和West好好想处,这大概是梦中不得多得的比较美好的一部分吧。
“谁管你啊——我又不担心。”Kuriki“哼”了一声,作出了招牌性的发言。
“是是……”已经熟悉室友脾性的费伊只是单纯地耸肩,蹲下身开始抚摸West的耳朵,“抱歉,West——过会儿带你去散步。”
他说到做到。
就算是只魔物但West毕竟也是只狗,费伊蹲下身看了看它脖子上还未取下的项圈把他放出了宿舍门。
后头传来了East“回来记得好好洗爪子”的声音。
家妖精大概在他昏迷的这一天内迅速包揽了整个宿舍的清洁工作,房间的角落一尘不染,甚至比费伊自己打扫时干净了不少。
这或许就是作为家妖精的种族优势吧——费伊略微苦笑,更何况那样小小的个子更能轻易地钻进角落缝隙中。
“家妖精在打扫方便真是相当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为什么也跟来了?Kuriki。”
跟在他身后的Kuriki挠了挠头,“没什么。”他慢吞吞地说,“只不过East不喜欢他在打扫时被别人打扰。”
这或许是原因,但一定不是主要的,费伊莫名地能够察觉,像风中的纹路,一点点地紊乱着思绪。
思绪里的那片海。
他略微眯起蓝色的双眼,他的眼睛里像有一篇海,随着情绪波纹出现又消失。
“费伊。”Kuriki跟上他,两个人又开始往操场的方向走,West在前面一点的地方,它不需要狗链拴着,费伊也不想那样做,“你没事吧?”
“为什么这么问?”
“最近——不,更早之前开始,你看起来就不太好。”
真是奇怪啊——声音从脑海深处浮现——Kuriki通常不会像这样直白的关心他人。
是他的状态真的太糟?还是这里又不过是另外一个梦境的深处?
Kuriki看着他,等他回答。
“大概是吧。”于是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游离在真实感之外,“因为梦的缘故。”
“梦?”
“嗯,因为做了很不好的梦——”
海。
波浪闪烁回避。
只有一个瞬间的flashback,他看见海面上那个男孩轻笑着看向他。
“梦见什么了?”
“过去。”
“来学校前的事?”
“不……更早……”
——早到什么时候呢?
闪回画面里的男孩只有七八岁,正好是换生灵最喜欢的时间段。
刺痛,眼底杂讯再度堆积——不,不好意思,它们一直在那,只不过是被下意识地忽略。
你看人的视线有盲区,这也一样。
“费伊!”他猛地被Kuriki的声音抓住了。
费伊抬起头,前头一个火球轰地向他砸来。
“担心!”——又是声音。
他认识的声音。
西芙·米兰达那过长的金发在视野的一角划过,一瞬间他像是又藏在了梦中,礼堂里派对的现场,有人变了一顶尖顶帽扣在了他的头上。
“——”
水元素被紧急凝聚,眼前展开的水幕折射着时间与空间,阳光透过凝聚的水变成了粼粼波光。
西芙说,她乃阿萨神族中,完璧无瑕仅有一人。
费伊向一侧跳开,火球在水幕上砸出一片蒸腾的空气,水蒸气流动得缓慢而模糊,他脚下落地,才看见它们升到了半空。
……?
Kuriki张口说着些什么。
可那些话语实在太过古怪,他只能从对方的口型稍许地分辨。
F、A、Y,他的名字。
West猛地转身冲着他吠叫起来,他在警戒什么?费伊捏紧了拳。
风元素在半空中被大量凝聚,紊乱的风将空气冲开,西芙的反应比Kuriki要快,一些元素被聚集在身前充当屏障避免了风的直击。
Kuriki被风撞退,声音骤然间在风中清晰起来,传来的声响却像是之前就应该抵达。
“费伊,你的耳朵……?!”
耳朵?
海中的孩子露出微笑。
心跳在耳边响起。
第一声响他看见水蒸气在半空中消散,Kuriki张皇地想要找些什么。
第二声响他向后退去,脚步在地面激起杂讯一片,西芙似乎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金发少女的脸色立刻严峻了下来。
第三声起时费伊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West一闪身用任意门跃到了他身后,手头上元素再度被凝聚起。
第四声时强光已经炸开,Kuriki召来了暗元素凝聚在眼前散掉了光芒,不过可惜他还没有学会无声魔咒,费伊早已从他的唇形读出了咒语。
第五声时他又向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缓慢的究竟是什么,心跳还是时间,西芙手中已经聚集了红莲。
佛说刹那生死,转瞬须臾。
心跳声再度响起时他猛然落地,西芙手中的红莲之火他略有耳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那都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对手。
聚集起的风元素旋转着汇聚身侧,席卷的狂风连带起草地上一片的草叶。
“……?!草?!”
别小看它们啊,Kuriki。
就算是草叶在风之中也能杀人。
West的声音又大了起来,绿色的龙卷风一下子冲向了Kuriki的方向。
明白现状的西芙仍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魔法上,然而她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费伊并不是在战斗。
而是在逃跑。
坠地的草叶瞬间被施予了新的魔法,向上蜿蜒生起的叶子如同藤蔓一样蜷住了Kuriki的双脚,而他轻巧地跃过那片阻碍,甩开了一切。
——感谢这里的操场满是植物吧。
那孩子说。
而后费伊才看清楚了,此时此刻那片海已不在他的眼底,而是覆盖了他的世界。
他沉在海水中,咕嘟嘟地向下落去。
现在的他并不是他,那个费伊一下子就跃过了红莲之火的攻击范围,时间和空间对他来说都变得不可思议,他听不见话语,他又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同学。
——现在在那的是海中他的镜像,那个男孩。
那个还是换生灵的他。
写在前面:拙仓、Mimtaxi和张青、余弦的2v2,前面剧情是有他人描写,劫持前的剧情我一笔带过好了。为什么切磋还要劫持人质,拙仓是不是傻……
校长看了说期末切磋不用像生死搏斗一样,我收不住真不是故意这么写的【落泪
“……长棍和枪又不一样。”张青挥了挥手里乌木长杆,不太满意,“虽然长度差不多,但没有铁芯,重量还是有点轻了。”
“你刻个增重法阵试试。”余弦说。
“这时候哪有功夫做这么细的活啊!”她拐过墙角,向着操场中央走去。冰锥组成的暴雨就在这一刻从背后袭来,她转过身前突一步,将余弦挡在身后,人偶漏掉的冰锥被长杆一一击碎。
拙仓从阴影里冲出来,一把握住余弦操纵人偶的手。
“你别动!”他把短杖架在了余弦的脖子上,张青发出暴怒时无意义的吼声。
“没问题。”余弦干脆痛快的回答他。
“……”槽多无处吐,整个场上都静默了一瞬。
“放下枪!”拙仓终于回过神来,对着张青大吼,他没有让对方放下魔杖,因为清楚的明白即使在魔法学院,这人也依然是个武士,手里只要握着武器就被武神庇佑。武器是神的赐福, 哪怕她现在手中所握不过是一根无锋的长杆。
见鬼……两个魔法学徒间的战斗竟然打得像武士和刺客狭路相逢。
拙仓苦笑,心中忐忑起来。他很了解,自己绝不是自古传唱中获胜的勇者类型。
张青没有回话,也没有初时的暴怒,只是转身闭上眼,进行了一次悠长地呼吸。
余弦安静的看着她,少女仿佛全不在乎身后飞奔而的Mimtaxi,而是专注凝视着拙仓和自己。长枪被她抱在怀里缓缓拉开,像是架在车弩上张起的森然巨箭。
“我不会刺到你的。”她说,目光灼然明亮,“你要信我。”
Mimtaxi不动了,有山一般的巍峨气势从张青身上腾空拔起,沉重威严,不可撼动,她一个人的精神抗住了两个人从上风压来的气势,并从自己身边推开。他不敢动,仿佛一动这之间的平衡就会打破,武士就会刺出势在必得的一击 。
Mimtaxi终于明白张青之所以将背后暴露出去,并不是因为轻视自己。而是因为她有十二分自信,能在自己穿越这二十步距离的时间里完成必胜一击。
张青必须自信,这是只容一人通过的独路,自古勇者得胜。
她有勇气,不如说是疯狂。拙仓觉得武器是神对她的庇佑,其实她从来不晓得神是什么玩意儿。
她没有敬畏心。没有敬畏心也就不知恐惧,有时甚至过犹不及。妥协和认输是武士的耻辱,更何况拙仓叫她放下枪!
开什么玩笑!她从来不信神,她只信自己。只要武士手中还握有刀剑,一击之内就是他们的国土,这国土内由他们做主!
而拙仓就在这一方小小的天下里!这天下里的皇帝名为张青!
“疾!”她突然呼喝一声,乌木长杆化作黑光向前突去!
握紧枪、握紧枪!我怎么可能放下自己的枪!不能失手,不会失手!
“破!”她狂吼着送出至今为止最快最急的一记攒刺,烈烈而去的长杆划出一条笔直的线,仿佛草原上烧干长河焚尽一切的大火,枪头精确偏过人质的肩膀脖颈脸颊,向躲在余弦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的拙仓击去。
“气一而动志,真妄相攻!”拙仓喊出幻觉之咒,少女忽然更高昂的咆哮起来,那不像是孩子能发出的声音。
“武神咆哮,摒退诸灵,震伏四野!”
这是吼声也是咒语,拙仓猛地后撤!风雷般的一击下,气势随着少女嘶吼汹涌而来,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过来!躲开!”张青对余弦大喊,她收不住怒龙般脱手而去的枪势,前冲几步一肩顶开对方,悬浮的冰锥接连刺入背部,她握紧因疼痛脱力的手暗骂拙仓愚蠢,枪已经有了自己的动势,让她放弃对枪的控制只会死的更快。她拉开弓步,以足以挫伤自己的力道扭腰,堪堪收住长杆。
拙仓盯着距自己只剩毫厘,浮在眉心上的枪尖,一直虚挂在额角的汗珠终于落下。对方也喘着粗气,握枪的双手抖一下,又稳稳托住,汗流得比自己还多还急,半个领子都被打湿,眼里满是惊惧。这要是换成更沉重惯性也更猛烈的长枪,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我没想杀……我不是故意的。”张青干巴巴的开口,想要再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咬起牙,拉起余弦向教学楼跑去,放弃了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
“你的肩背……”
“不妨事。”她微微用力,收紧掌心捏了捏余弦的手。
拙仓看着离开的人影,所有压力连同气势都随着撤走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忽然让人莫名疲惫。他暂时不想追上去,向后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你是没想,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要这样做、在做什么”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切磋结束时,距离开场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原本还算光辉万丈的太阳几乎完全落下。其实也没有几次交锋,每次照面都很短暂,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周旋上。
“你为什么要跑呢?”余弦把伤药递给张青,“明明都已经要赢了。”
“武士不取不义之胜。”女孩似乎很疲惫,“拙仓不可能真的下手伤害你,可我用杀人的枪逼退拙仓。这样取巧得来的机会,不要才好。”
“还好,还好,我以为你心性残忍,那一枪才能如此果决的对着同学刺下,不过现在看来,你还遵守着古老的道义,也算是恶龙身上套着枷锁。”从旁观看的瑞尔斯走过来,轻轻拍手,“‘武神咆哮,摒退诸灵,震伏四野’,不错的驱散咒语,是你自己发现的吗?”
“不是,是我阿耶告诉我的。”
“你阿爷?”瑞尔斯惊讶的歪歪头,“这世上没有学院外的人知晓魔法。”
“阿耶的确不会魔法,这句话最开始也不是咒语。
“阿耶是惊才艳艳的武者,这句话是他告诉我修心的口诀。习武的人身边总会有各种事物动摇心性,对阵时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让人愤怒的、让人恐惧的、让人兴奋的、让人悲伤的。外物千千万万,都可以让影响人神智,就好像那些让人心生杂念的咒语。如果学校说的话都有十分把握,那么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所有武士都不会魔法。可他们在面对那些杂念时多少都能让心台明净,守住自我。”
“抱元守一,修心修神,是习武时基础中的基础。其实到现在我也不觉得这句话算什么咒语,更多的是靠本能。”
“本能……”瑞尔斯哭笑不得,“你是野兽吗。”
“不是呀,拙仓说的真妄相攻,本就是指求道路上所见的幻觉、仿佛自己已经得道的伪相,和武者心中杂念所差不多。”
“就像武士在年复一年的修习里锻炼了自己的精神,效果如同驱散精神魔法的魔法。复杂大型的魔术可以改造身体机能,武士就通过一天不间断的磨砺强身健体,让自己延年益寿。”张青看着地面,“一法通百法,万法归一。”
“……”小男孩背起手摇晃起来,“或许比起法师,你更该成为一个不世武者。”
“不,不来到这里,我永远无法超越阿耶。阿耶用的武技堪称非人,那实力再过十年我也到不了。”
“可是你的还小,有的是时间,你阿爷做到这一切,也用了很多个十年吧?”瑞尔斯说,“即使再过十年,你也有比你阿爷更长的生命来研习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有志不在年高,我为什么要按照阿耶的路子走?为什么我就不能比阿耶更早得到这一切?”张青的声音如金属掷在青石地上,铮铮作响,“所以我才来这个学校,以魔证武。”
瑞尔斯偏过头去,轻轻笑了笑,“你是不是……太自大了。”
“什么都不敬畏,勇气和自在过犹不及,就连生命都不会在乎,就像你并不想杀拙仓,可的确这么做了。其实你决定的时候也不是很有信心吧,但你不在乎,你觉得被冒犯了,愤怒得宁愿玉石俱焚,做出决定的是你,可那一枪刺出去的时候,你便换了个人了。”他拍了拍女孩的肩,后者惊讶的转过头去看着伤口。
“愈合了?”
“没有完全愈合,还要过几天才行。你流的血也没流回来,最近自己注意,总觉得该让这个教训自己愈合,让你长长记性,可即使如此你也根本不在意吧。”瑞尔斯低声说,“一往无前的气势是很好,但矫枉过正,就在无意间变得冷酷残忍,人太过要强,不知收敛,梦想就会变成野心。枪势太毒并不是好事。人因为过于天真,所以才更加可怕。长点心吧,姑娘。”
张青拄着枪沉默一会,突然间苦笑起来。
“我一直以为,这句话应当是我先对余弦说。却没想过竟然有一天,是自己先听到。”
瑞尔斯离去的时候,叫张青下学年去找达梓报道,专研学习作用于人身的状态魔法。
“既然学生有目标,当老师自然该支持。”他临走眨了眨眼,“更何况我还是你们的校长。”
“……其实他说的并不是阿耶的看法。”张青发呆了很久,突然背对着余弦说起话来。“我父亲不太喜欢我,觉得我对他完全不像子女对父亲的尊敬信赖。但阿耶去世前,家里的小孩,他最喜欢我。他说我胆气大,敢朝天地举枪,人只有活着时什么都不畏惧,生前才所向无敌。如果有一天输了,那便是这个人死去了,毕竟输也是死后才能成为盖棺定论的事,只要还呼吸一切就不算结束。”
“毕竟我阿耶也是个目空一切……敢骂天地不仁的狂徒啊!”
“余弦。”她轻声喊。
“嗯?”
“我刚才……不是没把你的安危放在眼里。我不会刺偏,我——”
“我知道啊。”余弦点点头。
“你什么都知道。”张青低声嘀咕,“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阿爷牵挂你。”余弦说。
“耶?”
“你说你阿爷什么都不畏惧,可是,纵使你阿爷不畏惧一切,却有不在乎一切吗?他心里一定也有在乎的人吧。”余弦看着手上的人偶线,“那阿青呢,阿青心里在乎过什么吗。”
“……”少女仿佛很无措的转了转头,握枪的五指缓缓收紧,立在风中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