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ViceCity【警察vs黑帮】
序
——
一直潛伏於K市內的黑幫稍然伸出銳利的爪牙,他們所帶來的黑暗無聲擴散於本應平靜的城市。名為警察的獵人們率先打聽到犯罪者的動向,集結了各地的精英捕獵這群蠢蠢欲動的野獸。然而從空氣中嗅到危險氣息的黑幫也開始為反擊進行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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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极为细小微弱之声,若非有意寻觅,便会埋没在铁轨震颤时所发出的轰鸣与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当中。
王三齐打开车门,拄着拐杖下了车,腥咸的海风铺面而来。拄拐是他近几年才养成的习惯,肉体因药物成瘾老朽得极快,到了现在已不得不依赖于外力才能行走得更为舒适些。他咳嗽了一声,车外湿冷的空气让肺部抽搐了一番,但他早已习惯。
“王叔,就送到这里了吗?”货车上的年轻人叫道,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三齐摇了摇头,看向远方的海,黑暗中,海浪前仆后继地拍打人工海岸,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说道:“还没到,再过去一点……现在先休息会儿吧,小钱你连着驾驶了一小时,应该也累了吧。”
“没事没事,倒是王叔,我们送的是什么?”
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道上的人,只不过是被王三齐牵连进来的罢了,对这事,王三齐是有负罪感的,可也只能如此。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别过脸去,海水波澜微起,却绝非狂涛,顿了顿, 他回到:“是些食品,公司只是负责运送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王三齐回了车上,车里有股陈旧皮革的味,但并不叫人讨厌。他倚在座上,看向窗外斑斓的灯火,对岸的灯光游入水中,在波纹中蜿蜒曲折地汇来。年轻的司机再度发动了车子,引擎轰鸣的声音全然盖过了那细弱的鸣动。王三齐无言地看着窗外,锦鲤堂无疑是对他有恩的,在他人生最为落魄的几年供给他生活所需的金钱,他也以自己的才能进行回报。所谓渴时滴水如甘露,这份大恩他不得不还。
卡车停了下来,王三齐略感困惑。这个时间点,虽说正是货运卡车在公路上奔驰的时候,道路却绝不会堵至这种程度。
若是单纯的交通事故造成的堵塞倒还好,最怕的是码头那边已经出了些状况。王三齐不禁拧了拧眉头,对黑帮里藏了些老鼠,这事他还是清楚的,反之,警局那边也并非全然干净。重要的是,警方知道了多少?又知道了些什么?卧底为了明哲保身,也不可能将讯息全盘透露出去,若是被反将了一军查出帮内的身份,便是全盘皆输了。如此情况下,要找到卧底是极难的。
王三齐推了推金丝眼镜,做了准备。
一刻过后卡车驶进卸货倒码头,王三齐眯起眼,看到一个警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码头上。青年见有新卡车上了码头,便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今天早上天气还挺不错的,抱歉耽误了时间。我们要抽查来往的货运……请问这卡车是运什么的?”
“是吃的,”小钱说着,略疑惑地看向王三齐,“具体我不知道,你问我王叔吧。”
“车里装的是些出口的加工食品,我们只是代理运输,并不是厂家,详情也就不知道了,至于是哪家公司的产品,我可以给你们看看我们的货单。 ”王三齐说着,抬了抬眼皮,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向年轻警察,对方眨了眨碧蓝色的双眼,仔细地阅读了起来。他早有这种准备,到了如今的状况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金发警察阅毕文件,双手将文件递了回来,又看向王三齐,问道:“您看起来不像做货运的。”
王三齐闻言笑了笑,这种简单的问题,直接回答事实要更好些。他看了眼卡车的时间,比约定好的会合时间早了半小时有余。
“是啊,我平日是不做这事的,只是此次有朋友拜托,便成了这个状况,小钱也是我找来的,我们原本没什么经验,若非那位朋友实在有事脱不开身,我们也不会来运这个。”
“原来如此,您的朋友真是极其宽心,想必也确实很忙吧!倒是您,我总觉得有些眼熟。”青年笑着说道,似乎在聊平凡无奇的家常似的。王三齐却是愣了一下,他近些年帮过不少黑帮的关系者打过官司,身为司法人员的警察要是知道他的脸,也说不上什么怪事,但要是有人泄露了黑帮成员的信息,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我们恐怕是曾在哪里擦肩而过吧,会是哪儿呢……我记忆力没年轻人那么好,也想不出来了。”王三齐说着,以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对方的反应。金发警官挑了挑眉,显然是对这说法有些不满,但又找不到明确的证据。
他也在试探。
王三齐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有些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表:“我们约好交货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事吗?”
年轻警察歪了歪头,又恢复脸那幅看起来并无多少顾虑的神色,他忽然说到:“其实我们今天抽查,是因为听说有人要走私货物。”
这年轻人的胆量让王三齐不得不佩服了起来。这年轻警察要是像现今这般猜中了过往的卡车还好,若是对上了普通的货车,便是徒增民众的恐惧心了,那就会变为警局的失格。对于眼前这年轻人的这种勇气,王三齐还是相当赏识的。他说到:“想不到那些恶人现在也并不安生啊。看你这么年轻便做了警察,也相当辛苦吧?”
“是啊,不论什么时代,总有些恶势力,我们是警察,要尽责,无论是有人要拐卖人口,还是走私毒品,又或者进行恐怖活动,我们都要制止,天下人才能安生。”金发警察笑了起来,“打扰了,您可以过去了。”
王三齐刚想说声道别,却意识到自己不能即刻松懈,便僵住了,刹那后又说到:“年轻人,有缘再见吧。”
王三齐看向对方的笑脸,虽然年轻警察的表情丝毫没了刚才的严肃,那双蓝目下却仍蕴藏观察的意图。这试探还没结束。王三齐只得期望,那片刻的迟疑没让对方起疑。
“这是警察的本职,有人要靠走私搅乱社会安定,我们就必须出动了。”金发青年又说道。
王三齐愣住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宣读过正义。但那些都已成往事。他想说些表达钦佩的话,便随口道:“辛苦了,在有人要走私d……”
不对。
年轻警察方才可没有说过走私毒品,只是单纯地提到了走私。中途虽然提过,却并非指这次的事件……能让王三齐险些说出这句话,是因为那警察在暗示。要靠这种方法来找到证据,实在是后生可畏。王三齐想,话锋一转:“这大晚上的,还要站岗,真是辛苦。”
“您也是辛苦了。那么再见。”金发青年说道,却又听了下来:“请问能让我看看货品吗。”
“请便。”王三齐点了点头。他坦然了,最后一道提起的心弦放了下来。
“货品”并不在卡车的货箱里,而是放在公文包中,安静地躺在他脚下。
“真抱歉,路上遇到了条子,比料想中所花的时间多了点。”王三齐将公文包递给了赤狐堂的年轻人,对方点头接了过去,打开查看物品,检查完毕后,年轻人礼节性地握手。
“多谢先生。”
很少见到道上有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王三齐心下有些惊诧,便点了点头,回到:“不必见外,三家堂会异体却是同心。那么,我的任务也结束了,回见。”
“再见。”年轻男人鞠了一躬,王三齐挥了挥手,离开了。
任务结束,他如释重负地向等在外头的卡车司机到了别,对方收了说好的报酬后便离开了码头。王三齐独自走在路上,此时路上的出租车已不多了。他拦了辆车,加了价钱,司机师傅才答应了。他上了车,忽地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司机师傅有些担忧地从后视镜里看了过来,显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没事,是老毛病了,师傅您尽管开吧。”王三齐说着,看向自己手,手中所握的拐杖在视线里颤动着。四下一片寂静,除了一个声音外。
声音渐大,将他的理智逐渐吞噬了过去。
等下了车,他如约付了钱,几乎拖着自己的身体进了公寓。
公寓中只有他一人独住,王三齐的妻去得早,没有留后。人到中年,也会为此感到些许寂寞,可那些对王三齐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他开了灯,跌跌撞撞地冲入客厅,然后蜷缩在沙发上,犹如母腹中的胎儿,对一个半老的男人而言,这举动有些过于丢脸了,但此刻唯有如此才能令他感到安心。他点了大/麻烟,深吸一口,屋内即刻云雾缭绕,视线被模糊了去。对王三齐来说,这点分量的毒/品早已味同嚼蜡,但这已成了他生活中的必需品。没了大/麻,他是活不下去的。
也不是没试过戒毒,只是每每停用大/麻,他便不由地想起坐在病榻上形如枯槁且满目疲容的妻。妻有双会说话的眼睛,患病前说不上美人,却也并非庸色。王三齐忆起对方临终前,曾温柔地盯着他看,那双有情的眼睛让他移不开目光,好像自己卑微可怜的本性已被对方看了个透彻。
他想起那双眼,便会想起妻的痛,于是早已朽坏的心脏也一并抽痛了起来,只能以大/麻缓解那份痛。
王三齐吐了口白雾,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吸着。那愈发猖狂的噪音在响,极为聒噪地敲击着鼓膜,四下却全然无声。他兀地意识过来,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因负罪而擂响。那巨响怕是不会停的,因为他已做了太多孽。
咚。
那声音继而响彻,宛若要击穿他的心脏。
王三齐看向手中的拐杖,抽出其中的利剑。灯光下,冷兵器发出使人心生畏惧的寒光。
* 最后还是用了这个名字,不知道还有没有意义。
* 写的不好随意喷。
* 喵呀。
*不想换的BGM:Monster-imagine dra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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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嗡嗡声,空调不满的低哼与日光灯轻微的电流声混杂着,又听得门外某处摇床发出单调的声音,似乎将要永无休止的运行下去。青年倚靠着暖烘烘的恒温干燥箱,白色的毛皮围巾缠挂在身上,睡得连眼镜都歪了去。
这里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恒温恒光的组培实验室,时间是下午五点过了些许,人物是在极斜的夕阳下忍不住偷懒瞌睡的学生诺言。
提早下班离开的人留下的温和沉寂被手机的铃声给打破了。诺言一边花几秒钟让自己清醒到可以接电话的地步,一边下意识的用舌头卷了一下尚未融化干净的糖块。
“……hmmm,这里诺言。”青年咔嚓的咬碎了口中的糖,如同融化一般的弓了身体,倚靠着桌边,“虽说冬日已经来临,但春日也离得尚远罢?”
手机里传出的是一把男中音,相当好听但又带着某种习以为常的不耐烦。
“……矮个儿……你当我是输入关键词就会输出户籍的调查机器吗?……。”
青年大为不满的嚼食糖果,歪着脑袋用颈肩夹着手机,看着实验楼下的一个模糊人形沿着道路移动,拐过进楼里不见了。
“惭愧,想了那么久,叫谭栎扬……谭嗣同、栎树、飞扬,另外,甜食有助于思考。”犹如进度条走到尽头而输出了答案,青年对着得到答案后就已经被挂掉的通话说道,“人总得有点自己的爱好。”他懒洋洋的用手指梳了梳乱糟糟的额发又将眼镜推正,依旧靠在温暖的烘箱边不愿意动弹。
这样的日子真是清闲到无聊的地步了啊。诺言在手机又一次响起之后立刻按了静音,把那黑色的物件托在掌心,看着它一明一灭的震动着。
连第一通电话都尚未挂断,整个实验室里温和单调的声音都已统统被聒噪的喧闹声盖了过去。张·耐心只有三秒·青从门上的开口怒视着还在晒着太阳的诺·一坨懒猫·言,随即一脚踹得门上那小块玻璃连带着附近的玻璃仪器都震颤起来。
“……快开门!”年轻朝气的声音里塞了十倍于容量的不耐烦:“不开门你就等着自己掏钱换门板吧!”
青年在心里默默的读着秒,掐着时间又拖拖拉拉的拯救可怜的门板于张青怒气的炙烤之中,犹如演练了千百遍,在她抬脚的瞬间打开门,使其充满怨气的一脚落在白袍之中纠缠不清。
“借钱!”
“没钱。”诺言捉着张青的手腕,把对方在自己口袋里到处乱摸的爪子拽出来,“你这是吃钱还是用钱呐?前不久才替你赔了个门板,还是说在某次暴力行动中你的脑门都被踢坏了?”
于女性而言太过锐利的眉目稍稍有点软化的迹象,张青撇着唇角瞪着该死十遍的债主。
“这里也是没有。”诺言又把对方的爪子从自己的裤兜里拽出来,看着她一脸嫌恶的捏着一颗以奶味浓郁著称的糖果,“帮我跑个腿就把钱给你。”
“说吧,能有什么破事。”讨债鬼倒也不纠缠,蹬蹬蹬的已经走远了好几步,“查东西就免了,省的你到时候嘲讽我智商。”
“觉悟不错。”
“……。”张青显然是在折回来痛殴诺言一顿和快快远离这个嘴里住着毒蛇的男人中犹豫不定,最终只是制造了更大的脚步声,甚至遮盖了短信的提示。
诺言回到窗前,只见张青一直走到外面才掏出手机看信息,呆立数秒之后朝着楼上比了个中指。
“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矜持。”他追加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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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离开视野范围之后,诺言从呆呆的看着楼下忽而又跳转到运作模式。
天色已经渐暗,冬日的夕阳更显短暂与珍贵。群集的黑鸟从对面的楼顶上腾空而起,追着天边最后的色彩去了。青年在离开温暖的庇佑之时还是拉紧了领口与围巾,白袍被皮革枷锁般厚重的风衣所替代,静静的压在双肩上。
》诺言:出门了,过十分钟左右到达。:)
》鱼先生:祝顺利。
鱼先生是诺言在一个烹饪论坛认识的人,说是从做饭上升到心友也不为过。从口味到处事方式,乃至于以认真的辩论作为交流的手段的习惯都会让人感觉……如此相似。诺言很喜欢他,从朋友的角度。
青年低下头,把空了的烟盒揉成一团顺手扔掉,将呼吸与温度一同埋入围巾中。
当带着算是诚意的饭盒来到那家面容平淡的家庭餐馆时,鱼先生似乎还没有到达。诺言咔哒咔哒的敲打放着在实验室的简陋条件下做出的炖菜的盒子,一时间思绪倒是有点恍惚。
》诺言:我已经到约定的地点了。(bksp
》诺言:这里很暖和。(bksp
》诺言:我想这里
青年删掉了所有半途而废的词句,催促对友情的发展没有半点好处,但他始终在打上字又删掉之间循环往复。抱着犹如玩耍一样的心情,诺言对此乐此不疲。
大概也是上天看不惯他虐待输入法,下一次踏着门口悬着的小铃声音进来的似乎也就是自己相约的对象。对方显然是因为自己的性别而停顿了半秒的脚步,但显然门与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容不得他思考太多。
落座之后才有时间打量鱼先生……大约的感觉就是……真高啊。(叹)
青年靠着眼镜的遮掩打量着并不知道姓名的鱼先生,指尖交叠着抵着下唇。脑中“ta”的模糊印象被“他”所取代,对应着平日里条理清晰又温和几乎到善解人意的发言来看,也算不上过于违和。相比起自己一蓬夹杂着挑染的乱毛,对方的发型相对而言更加严谨。若要比喻的话,鱼先生算得上是如同严丝合缝的拼图一般令强迫症患者感到满足的类型,眼镜的款式、整齐的着装和修剪得同样整齐的指甲可能暗示着——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男性。”鱼先生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写下的菜单,温和的想要打开话题:“我还以为那个论坛大部分都是女性。”
“……同城,也算是很有缘分。”诺言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默契的不打算涉及更多关于现实身份的话题,“在烹饪论坛被当做女性也是挺常见的事情。”
“是啊,不小心听取了女性话题什么的。”鱼先生抿了口店里提供的麦茶,放下杯子之后还不自觉的用指尖摩挲着杯沿,“从这点上来说,还真是巧合呢。”
关于性别的话题随着菜肴的到来而终止。很快本就在烹饪论坛上认识的两人愉快的就食物交流起来:柔软的炖菜、颜色鲜亮的小炒和肉菜,家常菜中的家常菜反而是最考验细节与技术的烹调。像这样愉快的坐在温暖的灯光下,与一个严格意义上刚刚认识但熟稔如同多年老友一般的人一同吃饭,可说于诺言而言绝非轻易可以享受的奢侈。
鱼先生算是特别好相处的类型呢。青年若有所思的动了动右手的手指,把勺子伸到海鲜粥的底部搅了一下。
他隐隐约约的希望着这就是所谓命定的朋友。
“对了,冒昧的想请教您的名字……?”诺言斟酌再三,等的连勺中的粥都彻底凉透,”虽然有些突兀……。”
“没事,其实——”鱼先生的话音突然中断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着取出手机,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笑容迅速被冲淡。
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诺言移开目光,埋头进了自己的那一份粥里。他一边用舌头卷着勺子上一点点残余的滋味,一边装作不在意的听着鱼先生应着电话里的长篇大论,似乎忌惮着什么而无实质性的回答。
大概这次会面要就此终结了吧。诺言又抓紧时间吞了一口粥。
“抱歉,突然有一点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对面的男人纠着的眉头大概也表达了他纠结的心情,恐怕工作上的事情成为了一大不可抗拒力,催促着他必须离开这里,“我必须先走一步了。”
诺言用勺子比了个无妨的手势,也无意挽留一下对方。“如果有急事的话就先走吧,没关系的。”
对方大概是非常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眸中闪烁着遗憾。匆匆的告别和日后再次相约的言语模模糊糊的盘绕着,诺言想着。
因为是朋友,所以这样的事情无需介怀。
恐怕这样的想法大概也只有这么一次浮出水面的机会了。青年用勺子敲打了一下碗的边缘,又被只是稍微有点温度的粥烫了一口,连目光都湿润起来。他掏出先前静音着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标明着犹如代号一般大量的信息。
名为“狐”和“鲤”的联系人用短信淹没了他的手机,昭告着新一轮行动的开始。时间就在刚才。
“这未免也是,太过巧合了。”
最好的结果是巧合,对方不过是自己有些急事偶然在时间上吻合了,最坏的结果也是巧合,对方是【对面】的人,在情报的搜集下也获悉了这里的行动。
大概还有一个选项吧,鱼先生与自己隶属同一个帮派。诺言向后靠了一下,舒服的融化在椅子上,这才发现对方记得留下AA的餐费却忘了自己带来的饭盒。
他伸手在口袋里翻了一下,却突然记起自己已经把烟盒扔掉了。
当带着营业性笑容的服务员来,领走了阿方索前面一号排队的人时,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
阿方索突然一下变得很不耐烦,他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早知道会等这么久还不如包场子。
“说。”
电话那头是张青,她与阿方索素来交好,单凭一个音节就能得知对方心情正在不好。
“晚上有部门聚餐,吃完之后去K歌,你来不来?”
“我正等着自己吃好的,去个屁啊。”
“不来当心年终奖。”
阿方索挂了电话,一脚踢飞一个石子。他看到有人在偷瞄他,就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对方讪讪地收回视线。
嘴里骂骂咧咧的阿方索将排号揉成一个团,大步流星地正准备离开,撞到营业员带着新的客人上来。阿方索上上下下打量着新来的小姑娘。女孩子看上去还在上学,背着单肩包扎着双马尾,留意到阿方索的注视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喂,你。”
听到阿方索对自己搭话,女孩哆嗦了下。
“你是新来的吧,几号?”
女孩开始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排号,阿方索想这可真是个蠢小妞。
“别找了,你肯定在我后面。我有点事需要先出去,你用我的号先去占个位置,我们等会一起吃。”
“……啊?”女孩拿着自己的排号看着阿方索发呆。
阿方索不由分说地将那个之前被他揉的皱巴巴的排号塞给女孩,然后将她自己的接过来,团了一下扔掉了。
“你要等我的,你知道吗?你可以先点东西,你爱吃的什么都可以,钱不用在意。但是你要等我来,我不想再排队了,你懂吗?”
阿方索躬下身子,从墨镜的上方看一脸惊吓状的姑娘。
“明白了?”
女孩子点头如捣蒜,阿方索放心这才地离去。
“所以……你就这样放着人家不管回来了?”
张青表情微妙,心情更复杂。她在之前的行动中受了伤,见到阿方索的时候正满头满脸的血。阿方索看到她后拧着眉头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留在她身边等包扎结束。
后来张青想等阿方索开车送她到码头,毕竟受了伤,怎么说都有些不便。却听说对方一定要先去吃饭,张青原本就有些头疼,这么一来好像变得更疼了。但这坐都坐进车里了,也没再下去的道理。张青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吃晚饭,干脆一起去得了。
“我这不正要去找她。”
“万一人家走了呢?”张青问,阿方索冷笑,“就你这态度,搁谁谁不走,要是我我就不理你。”
“她拿着我的号。”
“是你强塞给人家的。”
“那我们就看看她等不等,不就是一顿饭。”
阿方索启动车,张青心想你闹什么别扭,明明是你非要不执行任务也要吃了这顿饭。然后她突然发觉车厢内有什么与之前不同,就眯着眼睛四下寻了片刻。
“你换了香水?这款没之前的好闻。”
“我换了车,”阿方索瞪了一眼张青,“不喜欢味道就给我下去。”
张青笑了,后仰把自己塞在座椅上。在避开伤口的同时,尽量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
“开车吧。”
阿方索鼻孔出气,扭动开关后捷豹XF像是迎合主人般,发出一声叹息。
重新回到酒楼正是晚上的用餐高峰,阿方索很轻易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说的那个学生妹。对方脱了外套,露出粉红色的绒毛毛衣,正守着一张桌子玩游戏机。
阿方索快步走了过去,刚走到桌子前对方就抬起了头。张青看到小姑娘的眼神来回在阿方索和自己身上巡视,立刻上前一步。
“久等了吧,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下次再遇见这事儿你就别等我们了,先吃吧。留张桌子就好。”
女孩子面露疑惑,一边手上连续按着按钮,一边迟疑地点着头。张青反应过来后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断,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说得好像他们原本就认识一样,哪有人还想再遇见这种事一次。
阿方索倒是不在意,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坐下后他就开始要菜单,然后问对方都点了些什么。说话间服务员开始上菜,女孩惴惴地偷瞄阿方索,阿方索研究了片刻,似乎还蛮合他胃口,也就没多说什么。
张青心里埋怨,这阿方索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自家兄弟倒还好,这人怎地对旁的人也如此这般。道上混的久的人有明显别于他人的气场,阿方索却从来不知收敛。张青想真是为难这么一个好姑娘,怕是被吓怕了只得老老实实在这里等。
“呃,我叫张青,你想喝点什么?”
打心底觉得女孩可怜的张青决定打破坚冰,试图建立气氛融洽友好互通的桥梁。
“我是白茕,橙子味的芬达就好。”
张青想,这女孩声音倒是好听。
“先前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就是这样,粗神经,大大咧咧的。但是人不错,没什么恶意。今天这顿饭我们请,算给你赔个不是,也趁机交个朋友。”
张青只想着阿方索的不是,也没考虑到自己头上包着渗血的纱布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见白茕盯着自己也不回话,才猛然间想到也许自己也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
但白茕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滴溜溜转着乌黑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眼睛里就像落进了星。
“成呀。”
姑娘说,笑着露出俩浅浅的酒窝。
“蛮可爱的姑娘不是?”
副驾驶的张青揉着额头,她刚喝了点酒,本是想麻痹一下神经,想不到现在整个头都是蒙的。
阿方索扫了一眼张青,把白茕临别时硬塞给自己的挂饰扔在后座上。那挂饰怪得很,像兔子又不像兔子,还长着一只硕大的角。张青得到了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围着围巾的狐狸。阿方索想这都什么玩意儿,但张青笑呵呵地收下了,他也就作罢。
“我们去哪?”张青问。
“去码头。”
“结束了吧,这都几点了。”
“不知道,去看一眼。吃完饭运动下。”
阿方索一脚油门直奔码头,张青胃里翻江倒海,又不肯对阿方索说,只是嚼着白茕给的口香糖的同时在心底默默数着数。
当张青数到178的时候,阿方索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她甩在前挡风玻璃上。张青更想吐了,她余光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阿方索问,对方回答了句什么,就听见阿方索笑了起来。
“张青,你还好吗?接下来我要玩个大的,你去不去?”
张青摆手,脸色不太好。
“难受了就下去,你可别吐我车上。”
送走了张青后,阿方索联系到御虎堂的其余弟兄,大致了下情报。得知有警察捉了他们的小弟,现在正朝警局赶。阿方索兴致盎然。
“我去玩玩,省的回去被人说不干事。”
阿方索说完就扬长而去。
最术从倒视镜看到有后车打了右转向,因为执行秘密任务,他也没开警车,也就没有特权让别人让路。最术本是有些不痛快的,但还是放慢了速度让对方先行。
白色的捷豹一溜烟跟了上来,在达到与面包车车头平行的时候,却又慢下了速度,两辆车几乎是匀速并排前行。
最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踩了油门。捷豹不依不饶,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最术唤副驾驶的同事,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没车牌,恐怕……”
捷豹猛地一打方向盘,撞上面包车,最术坐得稳,可怜他的同事差点被闪了脖子。
“联系警署,请求支援。”
最术平静地说。捷豹选择的路线很巧妙,行在右车道上,又一个劲地抢道撞车。司机自是没办法腾出时间与他纠缠,而副驾驶的人又和他隔着司机,想要射击也缺少条件。
面包车时速超过300,奈何硬件配置比不得捷豹。白色的小轿车就像是幽灵,紧咬着最术不放。
“坐稳了。”
最术对同事说,同事抓住扶手。最术换到五档,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面包车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但还是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阿方索扯着嘴角笑,这才像话,条子也不都全是孬种。
捷豹跟在面包车的后面,晃晃悠悠保持了一段距离,同事探出查看,想要看清车主的脸。
前方是个急转弯,最术心道危险,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来自后方的巨大冲击撞了上来。最术快速连续踩动刹车,努力摆正车身。捷豹车主似是磕了药,又打着双闪横冲直撞。
面包车在道路上开始打滑,最术紧握着方向盘,将制动踏板用力踩到底。刹车开始猛烈抖动,并发出急促的声响。ABS系统紧急启动,捷豹再度来袭。
“靠,有完没完。”
同事忍不住爆粗口,开始寻找自己的配枪。就在同时,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
最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额头上传来的刺痛感唤醒最术,他睁开了眼,发现一个颠倒的世界。车翻了。最术慌忙察看同事的状况,发现他耸拉着脖子,脸上都是玻璃渣。
最术伸出手去摸对方的颈动脉,摸了很久。他想这里太吵了,也许只是他摸不到而已。他想他应该尽快离开,带着同事离开,捷豹的主人不会放过他们。
对了,捷豹的主人呢?
阿方索最后一次倒车,然后加足马力撞了上去,他看到面包车终于侧滑翻了过去,他对此表示很满意。他先是靠着面包车停了车,静静地等着,玩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小弟还活着没,不过要是条子还活着就更有趣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司机侧的车门被推开了。然后下来了一个头部流血的人。
阿方索哧笑了一下,想着命真硬,然后瞪大了眼睛。
最术艰难地从车厢内爬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捷豹开了远光灯。捷豹的主人还鸣了一下笛,最术不知为何觉得对方肯定心情很好。但是他心情也差不到哪去,他能感觉到衬衣下硬邦邦的,那是他的配枪。只要有它,他就什么也不怕。
捷豹的车主似是等烦了,终于下了车。
最术看到对方的脸后,想如果这是个梦,最好赶紧醒来。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然后看到阿方索走向自己。
阿方索走近最术,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很凝重,只有面包车冒着烟发出呼呼的声响。
最术身上很疼,各个关节突然都跟被人折断了一样疼的他难受。但是他依旧站的笔直,直勾勾地看着凝视着自己的阿方索。他的鼻腔里充满了铁锈味,却轻易地分辨出他为阿方索选的车载香水。
他一直以为阿方索是一个很容易明白的人,心里想什么就全部都写在脸上,清清楚楚。但现在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最术想到了两个人阴差阳错的相识,以及对方强人所难的态度。他想到自己不明白为何会不拒绝,明明自己生活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变得乱七八糟。而他最喜欢的是行事有计划性,最讨厌的就是计划被打乱。
到底是为什么呢,最术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糟糕了,以及从现在开始会变得更糟。
有阴影罩上他,最术仰面,感到阿方索的手蹭上自己的脸。
阿方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他看到最术的额上淌出细细的血,他想就是这个人,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同时也就是这个人,在那次电影院的相遇后,他一直喜欢得紧。
阿方索觉得心疼。除此之外他说不清更多的感受。他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毕竟两个人都不知晓对方的底细。
我就这么喜欢上了一个敌人,阿方索笑得自嘲。
然后伸出手背,去擦拭最术脸上的血。
有异响声传来,阿方索与最术同时回头,看到之前被警方捕获的黑帮小弟,正拖着一条断腿艰难地逃跑。
阿方索眯起了眼睛,然后伸出手探入最术的衣服。最术打了个寒颤,他想到之前某个夜晚,阿方索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伸手进来。
最术感到阿方索取出了自己的枪,然后看到他二话不说就冲着自己的小弟射击。
阿方索的枪法并不精准,对于素来享有“枪神”绰号的最术而言,更像是一个笑话。但最术并不觉得可笑,他静静地看着阿方索开了一枪,又开一枪,再开一枪。
这期间那个倒霉蛋始终咆哮着,叫骂着“你这个叛徒”,最后终于被一枪射中脑袋,没了声息。
阿方索看着最术,最术看着尸体,他听到阿方索叹气。这很奇怪,他认识的阿方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居然在叹息。
最术突然想到,原来这个人是这么柔软。
阿方索让枪在指尖打了个转,然后枪口朝向自己,将枪递给最术。最术迟疑了下,伸手接过了枪。
枪已经变得冰冷,最术想自己应该更早接过来才对。这时阿方索俯下身,凑在最术的脸旁,看上去像是准备吻他。最术也做好了准备,虽然现在场合诡异,但他的阿方索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想他终究会习惯。
但是阿方索什么也没做,只是张了一下口,然后转身上了保险杠已经撞变形的捷豹。面包车开始发出可疑的声响。
前方是开过一个转弯已经消失不见了的捷豹,后方是突然开始自燃的面包车。
最术就这样被夹在二者之间,看着归去来时的漫漫长路。
(共计4558)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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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张青打电话时候说的是暗喻。
2.阿方索没有叛变,小弟是误会了。
3.不接受任何描述有角色发现这个片段的互动故事。
【配合御虎其他图漫食用,串联了大部分任务时间线,祝食用愉快。】
傍晚的霞光已然消退,浑浊的月光将码头笼罩在一片惨白中。站在最高的集装箱旁边的阴影中向下看,这个码头一角所有的光景一览无遗,只听到身后海浪的翻滚声,一波一波拍打声更显露出今夜不寻常的安静。但确如同身后的大海,表面的和静下暗流不断涌动,气氛诡谲。
“恩,果然还是有贪心的狗来搅局了。”杜若吐出最后一口烟后挑起了眉毛,右脚用力碾灭了凉烟,杜绝了暴露的可能性。远处,就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集装箱的缝隙中一小队人马正在小心翼翼地探进。
“据之前的情报说的两个狙击手估计马上就要和大部队解散前往狙击地点了,”杜若放下望远镜,转头向坐在集装箱边缘的小女孩伸出手来,“在和突击部队正面对峙之前,我们先去找个狙击手玩玩做个热身。”
女孩沉默着收回在空中晃荡的小腿,握住杜若递来的手一骨碌爬了起来,在自己的小背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赤红色的虎头玩具。
“准备好了?”杜若核查了手枪的保险栓后看着她小心地摸索玩具圆滚滚的肚子。
“是的,总裁大。”女孩谨慎地抱稳玩具,圆圆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她长相年龄的沉着冷静。
“赤虎,注意气质,表情。”杜若磨搓着左手的玉质戒面,冷冷地唤着女孩的代号,眯起眼睛审视着。
女孩眨了眨眼睛,会意地闭上,几个呼吸间又睁开,缓缓露出了一彷徨着急的无助神情,衬着她头戴绒帽,身穿浅色衣裙的模样,仿佛就是迷了路或是丢失了玩具的普通孩童,惹人垂怜。
“走。”杜若戴好面罩一把抱起赤虎从集装箱背后轻轻跃下,就着影子向目的地赶去。
皇甫光猫着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向,迅速朝首选狙击地点移动。这次任务算是进警局以来最棘手的一次,码头集装箱被事先排布得拥挤又错综复杂,虽说对双方突击队员来说做掩体和找攻击点都有帮助但就狙击手来看相比空旷地带麻烦了许多,任务目标随时可能寻找到掩体逃窜使瞄准锁定难度大大加大。
光背靠着集装箱壁轻轻喘了口气,一旁拐角外的集装箱就是狙击点了。光照例谨慎地用镜面反射查看拐角外的状况,猛然发现一团晃动的黑影。他心里一紧迅速持枪瞄准,透过光标却发现是一个小女孩站在作为狙击点的集装箱下面不安地哭泣。光条件反射地放松了枪却又在两秒后警醒过来,在用狙击枪瞄准的同时小心观察四周。但是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只有月光在地面上留下集装箱巨大的影子,滔滔不断的海浪声,和女孩的呜咽声。几番犹豫和斟酌期间,女孩仍在集装箱下徘徊,不断的踮脚往集装箱上看,却似乎因为太过娇小达不到目的最后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光打开了电击枪的开关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确保着安全距离的同时尽可能温和地上前询问。
“我,我的玩具被,被男孩子扔到那个上面,”靠近看,女孩无助地皱着眉头,圆圆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浅色的衣裙上布着泥土的污迹,“他,他还跑了,把我,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帮你去捡,然后你拿着你的玩具赶紧离开,这里很危险。”光思量着爬上既定狙击点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女孩在这里哭了许久怕是黑帮御虎堂那群人或是或否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要想办法脱身去另外一个狙击点。想到这里光爬上了集装箱,小心走近那个玩具。好像是个胖乎乎的虎头玩具,并不可疑。
“叔叔?你,你捡到了吗?”集装箱下传来女孩的声音。
“捡到了这就给你拿下来。”光看着玩具提了提警惕心,用枪杆子勾起了玩具,瞬间眉头一紧。
“叔叔,你真是个好人。”女孩看到光的举动后按下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操控板的按钮,轻声说。
“轰隆——————”玩具圆鼓鼓的肚子一下子炸开,那一瞬间火光炸天,艳红色的火光张开爪牙吞噬了月光和夜色,嚣张地熊熊燃烧着。女孩脸上缓缓露出甜美又得意的笑容,火光映在她深红色的眼瞳孔中,散射出明亮又邪性的橘色,仿佛凶兽的目光。
“喂喂,芝芝你看到我放的大烟花了吗?”
“看到了,像你一样可爱啊。”码头边缘,一个蓝发男人眯缝着眼睛微笑着,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换下手上鲜血淋漓的手套。身边几具穿着警服的尸体被胡乱的塞在花草肥料袋里,肥料的臭气却已难掩浓浓的血腥味。
杜若紧绷着身体蹲伏着,右手握紧了一小罐乙醚喷雾。斜对角不远处有个略带踉跄的身影正谨慎地移动。隐约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那人穿着特警的黑衣,手持短枪——是那个被锁定的狙击手。赤虎失败了,或者说是低估了光的身手和运气,在他挑起玩具时便发现了重量的不对劲立刻后滚翻急退,奇迹般地飞退入集装箱一个死角免受巨大的冲击但不可避免地受了伤。杜若不放心赤虎的安危在附近待命却不想自己会是逮住这条漏网之鱼的最后锁网。
既然这么好运那就活着做人质吧,多一个筹码也好。杜若飞快估算了枪杀和活捉的利弊后选择了后者。
小心控制着气息和脚步使自己与目标的跟踪距离越来越短,在目标移动到一个几个集装箱形成的狭小空间时,杜若从其视觉死角处猛地冲到狙击手背后一把勒住他的腰撞上一旁的集装箱墙,右手刚举起喷雾却露出了空隙被一条绳索死死套上。一瞬间的剧痛和窒息逼迫杜若奋力一膝盖顶上狙击手苦苦维持重心的膝盖窝在其不备软倒时对脸喷上了乙醚。
“呼——”杜若感觉到目标昏厥过去后,一把将其扔到有月光照明的空地上,右手拔枪对准后左手探了探脖子上的伤势。脖子正中间一道九,十厘米的伤痕,闻得到血腥味,大概是伤痕不浅,怕是要留狰狞的疤。想到自己居然被受了伤的狙击手反咬一口,在真正的对峙的战斗之前就受了伤让杜若感到极其不愉快,他摸出警方的通讯工具用枪托砸烂后除下了狙击手的护目镜和头盔,意外的看到一张略显年轻的脸。
“啧。”不是K市的老面孔,看着也并不像是经验丰富的特警人员,自己却伤在他手里。杜若捆好手脚,一把扛起往阵地退去。
“用完了,就杀了吧。”
月光映在杜若灰蓝色的眼睛,透出极其冰冷的寒意。
杜若突然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惊出了冷汗,也不知是从何跟踪起。但对方似乎忌讳着自己扛着的警察,并没有放冷枪或者有袭击欲望。他没有,我有。杜若冷笑着按着之前的速度移动到集装箱转角,猛地扔下人举枪对准拐角外十一点方向,却意外的听到不小的打斗声。两个人影在阴影中拳脚往来极快,身处黑影中看不清脸无法辩明身份。隐约看见一人猛然飞身后滚,借着惯性后冲力先前狠狠一拳揍上欺身而来的对手,却因两人力量相较不下重心不稳双双滚来明处,借月光一看是一个短发警察和一个劲装女性——同堂陈双燕。双燕似乎没落下风,几个回合见直拳相较,扫腿横挑都无懈可击,可惜两人近身搏斗未有分开杜若找不到时机开枪射击,几秒斟酌下杜若掏出定时微型炸弹,牵着线轻轻将其滚到双燕后退至此的必经之路。正在这时双方在激烈的碰撞后纷纷向后弹开,杜若立刻举枪,却突然看到远处上方居然有人影正在举枪瞄准双燕。
“砰砰砰砰——”枪声同时响起,正欲继续搏击的两人急忙撤回最近的掩体。
“燕!撤回来!”杜若厉声冲通讯仪吼道。陈双燕虽不明所以但行动以指挥为重于是一咬牙飞身后退。香见敌人退后本能便前冲想在身后枪手的掩护下一鼓作气击倒双燕,可突然远处尖锐的警笛声强行阻断了战斗的进行。两百米开外警笛四作,尖利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照明灯砰砰砰地将夜空铺成惨白色,魍魉鬼怪似在其下也无法遁迹。
“切,开始了吗。”短发警察念叨一声急速退后,尽管任务是阻挠黑帮交易但是放过嘴边的猎物的确让人不快,虽有不满但还是在子弹的掩护下退回安全地带并向大部队方向赶去。
“啧,可惜了刚装好的炸弹。”杜若看到警察的撤退,在确认枪手也一起离开后放下引爆索,废除本欲诱敌至此的进行轰炸的炸弹引爆装置,从口袋拎出一个一小瓶止痛祛瘀的喷雾丢给倒吸着凉气检查伤势的双燕。
“处理一下,”杜若捏了捏拳头,眼里闪动着暴戾的光芒,“好戏开始了我们怎么可以错过呢,这笔账一会儿就清算。”
“怎么回事。”银看到双燕带着伤气喘吁吁地赶来皱了皱眉,“被拦截了?”
“恩,会了会两个警察。”双燕结果银抛来的棍子,灵活地耍了耍,扭头看到掩体集装箱外警车的红蓝警灯与照明灯交错晃动,弥漫着极其紧张的气氛。
“前面的武装分子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马上缴械投降!”照例,警察的大喇叭也在这时响起。
“还是这么吵。”两人虽如此嘲讽但还是严阵以待,等待最后的确认和指令。
“主位。”通讯仪里传来杜若冰冷的声音。
“到位。”银一边检查弹夹,一边应到。
“主东南。”“到位。”
“次东南。”“到位~”
“咳咳咳,小老大你怎么到前线来了。”双燕和银听到杜若明显被呛到的声音无奈地交换了会意又好笑的眼神。三少怎么可能会甘心屈居后方,怕也是不放心这里的战况和人员安危吧。
“小老大你也看看情势——”
“喂杜若你别多啰嗦啊,沃莲和我在一起安全没问题,况且我来是受到上面肯许的。”高傲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杜若想说的话。沃莲摇了摇头,抽出刀闭上眼睛,集中精力调整最佳战斗状态。
“是,是。”叹气声从通讯仪里传来,“西北?”
“人到位武器还没有!”一个精神气十足但连哧带喘地声音硬是盖过了警笛声。
“白立——”
“放心,状态好着呐!”白立摆弄着机枪,趴在了集装箱上。
“哼,估计条子们也等不及了,主位上。再重申一遍,尽量保持对峙状态,后方一旦成功撤退五点方向会有信号弹,到时按计划撤退。”杜若见一个个都自顾自地打断自己也不愿废话,扛起了枪蹲在了自己的方位。
“嗨条子们!”正在警察们准备突进的时候集装箱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人持棍一人持双刀,强光在钢铁制具上刮出凌厉的光芒。
“放下你们的武器——”
“闭嘴!”燕极其不满地挑着眉毛,持棍指上箱子下方的警察人马,“想去拦后面的货,先让我们陪你们玩玩!”
“啊对了,我们手里还有个人质,”燕嚣张地挑高了音调,在警方一片紧张的安静中抛了抛手里的警徽示意,“他当然在现场,一旦你们开枪,他就是第一个死的。至于人在哪里嘛——”
“现场这么多箱子你们可以一个一个找!不过不知道你们的拆弹专家的速度是不是足够先拆掉你们身边箱子中的炸弹呢?不然你们连自身也难保呀。”说着,燕勾起了一丝满怀恶意的微笑。
是夜,红色蓝色白色的光交织在码头,黑影正在肆虐。硝烟味,血腥味,海腥味一同组成诡异极端的危险气氛,笼罩了所有人。战争正式打响,正面碰撞下岂有完卵,已没有人能退出这场智,力,运的宏大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