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心理状态和性格倾向都能被数值化的未来,所有感情、欲望、社会病态心理倾向等全部被记录并管理,人们把这一测定值俗称为“Psycho-Pass”、并以此数值为指标积极地迈向“美好的人生”
2113年、新东京市
管理着整个城市“Psycho-Pass”的“Sibyl System”终于决定向世人公布自己的真相……
——向着“正义”发问!
第一幕
第一场
场景:漆黑的森林里,树枝像魔鬼的爪。
只有一个人来回踱步。她手中的怀表指向四点。
旅人(摆弄怀表):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了。我肯定是白天,但看看这周围吧,黎明前的午夜也不会比这里更黑了。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只是黑着的、黑着的、黑着的世界。
(停下脚步)
旅人:说出来也没人会信的,这里曾是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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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们所干的事,都只是为了一个刚愎自用、残忍狂暴的人;他像所有的世人一样,只知道自己的利益,一点不是对你们存着什么好意。”舞台上光线不强,女人的脸隐在层层叠叠的黑纱下,半只金色的眸子随着她刚刚好能带起裙边弧度的步伐露出一会又再次遮掩,但大部分时候都只能看到她鲜红饱满的唇。
“他将要藐视命运,唾斥死生,超越一切的情理,排弃一切的疑虑,执着他的不可能的希望;你们都知道自信是人类最大的仇敌。”
在Sibyl System管理着社会每个角落的如今仍能坚持下来的剧院已寥寥无几,即使是曾被推上神坛的《麦克白》如今听说过的人也不多了。
科学的进步似乎不可避免的伴随着人类的倒退。
菅原千羽瞥了眼下方的观众席,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心时的场景。在那场演出中,“赫卡忒”抓住的不仅是蝾螈青蛙与蟒蛇煮成的药,还是人们的心。无论往下还是向上看去,都是惊艳、沉迷的眼神,和现下重叠起来并无二致。
她所求的只是这样的眼神:还有人坐在观众席,还有人能读懂这部戏,那么演员们曾经的疲惫和劳神就是有价值的。
“最后一场也结束了,还有点舍不得啊。”
“有个长假还不好?”菅原千羽接过道具师递过来的茶水调侃,“团长听见了肯定很乐意给你加班加点。”
“这个就饶了我吧~”
年轻的道具师穿上大红的短外套,下半身是薄薄的黑色打底裤和短裙,看上去充满小年轻的活力。千羽已经取消了投影装置,繁琐华丽的投影服装消失后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她将自己裹进银灰色的风衣,又把半张脸小心地埋进仿动物毛的狐狸围脖里笑了笑。
对于便利的投影衣服她自然不排斥,但还是实际存在的衣物更能给她安心感。
“都快下雪的天你们还能这么穿,真是不服老也不行。”
“哇——菅原老师别膈应我们。”麦克白的演员走过来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不正经得很,“快给我拍张照,回家给我家那群一天到晚只晓得看小黄片的笨蛋侄子们看看什么叫真女神。”
“都快奔四的人哪听得了你这么夸。还有啊,少说荤话,色相浑浊看你往哪儿哭去。”
和同事们作别后千羽在街道稍作停留,广场大银幕上政府的高层正高谈阔论着。具体在说什么她没有认真听,有时倒也佩服他们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来,连演员都要自叹弗如的演技。
政治家喋喋不休的夸夸其谈继续了一段时间,而后又换成了不知什么国家的战乱场面。
此时千羽已经离家很近了。
当她推开房门的同一秒,庆祝新年的盛大烟花盖过了枪炮的轰鸣。
千羽休假时不常去别墅区,而是有个不过六十平方的小宅。推门就能看见敞开的立柜里是一大推实体的衣服。布艺沙发上面丢着座式电话,插电电视下方是老式的针式留声机和装黑胶唱片的盒子。再往下还有散落一地的戏剧碟片。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在如今已经十分稀缺的东西——比如满满一柜纸质书。它们让这里看上去就像个被刻意摆成家居状态的怀旧博物馆。
“Happy new year,洋介。”
她对整座房子里最有现代气息的电子相框露出温柔的笑脸。
“新的一年希望你那里一切都好。”
新年过后的第一个夜晚。
为了庆祝22世纪到来而举办的典礼刚结束不久,街头还看得见大量的垃圾和碎屑——多半是纸或者是微生物纤维材料。在这个石油资源几乎消耗殆尽的时代,由石油化工而兴起的塑料也随之身价倍增。在21世纪80年代试图使用植物材料生产高分子聚合物的努力,也因为甘蔗主产地爆发巴西内战而付之东流。
一名少女匆匆走在巴黎的街头,将大量的垃圾熟视无睹。自从经济衰退,第五共和国倒台之后,巴黎——不,整个法国都没有像21世纪初的繁荣时期那样干净了。尽管不像陷入无政府状态的意大利那样完全没有国家实体,法兰西也仅剩下一个空壳。军阀和黑帮老大的唯一信条是“生存”,至于说街道整洁等公共福利,早就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在一片黑暗的街道中,少女的金发十分显眼,并且突出了她盎格鲁-撒克逊式的姣好面孔。她戴着一双黑框的眼镜,而藏在眼镜之后的,是一双碧蓝色的,略带凌厉的眸子。少女穿着牛仔裤和白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夹克,脚下则是一双黑色马丁靴,在夜色里酷感十足。
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条件,人们都会想办法给自己找些乐子。
少女表情复杂地想。
但是狂欢结束之后,不又回到一片废墟了吗?
她带着些怜悯地,将视线投向街角的醉汉。
那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肩膀的位置磨损得厉害,表面的吸水层似乎都被磨破了。在霜重的冬夜,微生物纤维吸了大量的水,使得那人的大衣在右肩显出一块可辨认的深色来。四散的酒瓶昭示了这人酒鬼的身份,而此时他正摇晃着身体和双手,试图蹭着墙让自己站起来。
当少女从醉汉身边走过时,毫无预兆地,那男人一把拽住了少女的胳膊。
“你……你来陪我……”嘶哑而浑浊的嗓音仿佛来自野兽,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少女,又仿佛透过少女,被黑洞吸住一样望着虚空。
少女吃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想要掰开醉汉的手指。但她还没来得及用上力,醉汉已经使劲一拉,将她甩向墙壁。她没法恢复重心,左臂被紧紧控制着无法动弹,右手握拳护着身体,而非伸向身体后方做撞击墙壁的缓冲——那将意味着完全丧失自卫的能力。总之,她咬紧牙关,肩背部的肌肉紧绷,做好了狠狠撞上墙壁的准备。
然而——她的身体停住了。
一只手臂扶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臂则从她右肩上伸出,将醉汉的食指掰开,朝着违反人体构造的方向扭去。醉汉发出一声嚎叫,拽着少女的手随即松开。
少女认出了那只手臂上的刺青——一只翅膀。
醉汉的手腕被迅速的控制住,随即整条左臂都被锁住,他因为关节技带来的疼痛而不可抑制地半跪在了地上。而他的对手,一个高个男人,正抬起紧握的拳头。
“够了,Fran,停吧。”
被称为“Fran”的男人停下了动作,拳头滞在空中。
“Alice,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对你做什么……”男人语气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当然知道。他把我当成了雏妓,想要和我做爱,或者说强奸我,我觉得后者比较符合现状。”
一阵无言的寂静,只有醉汉呻吟着,还有诡异哭嚎着的冬风。
“Alice,你怎么……哦不,等一下,为什么你还要阻止我把他揍一顿?”
Francis——这是他的全名——愤愤地将醉汉推倒在地,转过身看着对他来说如同女儿一般的少女。
“暴力无法解决一切。”少女一本正经地答道,而刚刚受到的惊吓仿佛消失了一般。
“你和Ray在这点上真像”,Fran直直地盯着她,最终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们回家吧。”
Alice和Francis并排走在街上,两人中间却隔开了很大一段距离。Francis心里清楚Alice正处于叛逆期,再说自从说要从汉堡搬到巴黎,她无缘无故大闹一场之后,Alice就一直在生闷气,总是不给他和Rafe好脸色看。不过,对Francis来说,现下更紧急的事情,是如何选择合适的措辞,把他想问的事情问出口。
“Alice,那个人想要对你……呃,该死的,想要对你做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Francis吞吞吐吐才将问题问出口,换来的却是一句让他觉得直白得过了头的回答:
“你说强奸?我从Tina那里听说的。”
尽管他明白Alice总需要明白这些事情,甚至说早些明白更好,但是听到“强奸”这个词从Alice嘴里说出来,他就已经觉得相当不舒服了。他更无法想象那场女孩们的“交流会”中的场景。
“嘿,我已经11岁了,知道这些不正常吗?”Alice瞥了Francis一眼——带着显然的不屑:你干嘛那么惊讶?
“不,我只是……”Francis正努力整理自己的思路,却被少女的一番话再次呛住。他可没打算不进行性教育——可上帝啊,她才11岁!
“再说,你真的以为的没有看过你和Ray叔叔做爱吗?”
“什么?”
随着少女纤细的声音,Francis感到了一阵炫目。
他本以为他们够谨慎了,每次都是等Alice睡着了,或者干脆去外面(甚至野外)做爱——天哪,Francis觉得自己的小心谨慎完全白费了。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着,Alice,街头并不安全,随时会有各种坏蛋游荡。别以为和我学了几招关节技就万事保险,下次别再脱离我的视线。答应我。”
少女踢着路面上的石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
“为什么不?你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怎么办?”
“我自己能解决。”
“自己解决?你刚刚像是能够自己解决的样子吗?”Francis语气愈发急躁。
Alice沉默不言,只是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Francis盘算着如何劝服Alice,也猜测着那个让她如此叛逆的理由,两人在路上就再没有说过话。
街头十分昏暗,只有几盏路灯微弱地亮着,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虽然更多的路灯年久失修,最多是忽明忽暗地闪动着,反而增添了恐怖的气氛。不过人类的适应性是值得高度称赞的——行人对于这种状况早已经习以为常。
转过拐角,Alice率先登上台阶,按响了门铃。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男人打开了门,张开双臂想要给少女一个拥抱——却被躲开了。
“她怎么了?好像特别不开心。”
Rafe疑惑地看着
“我们遇到了一些……棘手的情况。待会再说吧,Ray。店铺里都没有,就连文森酒吧里面都只剩劣质的伏特加白兰地,还有些啤酒什么的了。我记得小时候香槟还没有这么奢侈呢。”
Rafe叹了口气,帮Francis把大衣脱掉,“辛苦了。时隔数年,回到巴黎一看……比以前更接近地狱。真不想让Alice在这里生活。”
Francis安慰性地抱了一下Rafe,说道:“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久,等着安德烈的船就好了。”他眼神随即躲闪了一下,犹豫着说,“待会听到Alice遇到的事情的时候,别太惊讶。”
“出什么事了?”Rafe显然被吓了一跳。
Francis正要开口,Alice却探出头来:“先生们,再耳鬓厮磨下去,汤就要冷了。”说着,她看了Francis一眼:别告诉他。
“没事,”Francis露出了无奈的笑容,“Quel bon ours!(法语,一只多乖的熊 )【注1】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晚饭非常丰盛,甚至称得上奢侈——牛排、炖菜、奶油花蛤汤,甚至还做了一块欧培拉蛋糕。这样的标准,即使放在繁荣时期也是相当高的标准了。虽然欧培拉中用的可可是人造的,但也足够让人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一顿晚餐,说花掉一户人家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收入,都丝毫不夸张。
这样奢侈的原因只有一个——今天是Francis的生日。
“Fran,生日快乐。”
在开动之前,Rafe郑重其事地开口。
Francis偷偷瞥了一眼刚想拿起刀叉却又放下的Alice,跟她对了个无奈的眼神:又来了。
不过,Alice想的是:你们又来了。
“我所准备的千言万语都已经弃甲而逃,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没能找到一句最好的情话,赞美你,或是表达我的爱意。在最真切的爱面前,所有的语言,甚至是诗,都黯然失色。所以……我爱你。”
“你个骗子,这些词你想了多久?”
因为一番告白而脸红的Rafe,对眼睛里漾着笑意的Francis十分不满:“你不能再有情趣一点吗?”
“你知道,还有更简单的方法表达爱意。”Francis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站起来弯下腰,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揽着Rafe的后颈,唇贴上唇。
Alice带着相当的不满,咳嗽了两下。
牙齿轻轻咬了下唇,舌头随即趁虚而入,混着津液搅动着、探索着。Rafe似乎有些不满,先是使劲吮吸对方的舌头,然后再使劲把舌头顶回去——直到他的舌头在对方的口腔里肆虐的时候,方才满意。
Alice再忍不住,一边愤愤地咬着牙,一边拿起叉子使劲敲了两下盘子。
蛋糕已经分好摆上桌。知道Alice嗜甜,Francis在分蛋糕的时候就特意分了小份——反正Alice肯定能吃掉整个蛋糕的。
所以,在两位家长双双表示已经吃饱之后,Alice端着剩下的蛋糕,回了自己的房间。
Rafe正在要收拾桌子,却突然停下了。
“Fran,我有礼物送你。”
“我还以为你的礼物就是那锅‘能入口’的汤呢?”
“真抱歉啊,我不擅长做饭。”
“不算差啦。起码那锅汤又甜又暖,像你一样。”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嘴甜。”
“我没看见礼物啊,”说着,Francis露出一抹坏笑,“难道你要把自己送给我。”
Rafe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拽着爱人走向卧室。
“你不会真的?!”
“想得美。”说着,Rafe将Francis推进了房间。后者刚从突如其来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就看到了挂着墙上的一幅油画,登时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忘。”
Francis确实已经忘掉了这幅画的诸多细节,忘掉了笔触,忘掉了天边卷云所用的色彩。
但这幅画所绘的景象,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在遗忘的风暴里鲜明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我还以为这幅画已经被毁了。”
这幅画出自20年前的Francis之手。那时候,他还在画油画。
“你应该感谢Rose,她偶然间发现了它。”
Francis无言地拉起爱人的手,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眼泪盈盈地打着旋,仿佛为湛蓝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星光。
“洛蒙德湖。”
那时候,经济有所复苏,生活也没有如今这么困窘,他们也还是不需要面对太大压力的青年。
在Francis专心致志地写生的时候,Rafe突然而又自然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
“我爱你。”
Francis不记得被多少人告白过,甚至早已忘记大多数人告白的内容。
“我爱你。”
但当时的声音,和现在的告白,完全重叠。
“Alice,我可以进来吗?我们需要聊一聊。”
Francis敲着Alice的房门。
“如果你还是想说之前的那件事,我建议你下楼去陪你男朋友。”
“嘿,甜心,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关在门外。”
“为什么不?”
“我们可以谈谈别的事情。”
“……好吧,门没锁。”
Francis推开房门,看着Alice头埋在书里,缩在被窝里面。
“冷吗?”
Alice摇摇头,将书放到一边。
“你想要谈什么?”
“我一直在想……我们说要搬到巴黎的时候,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Francis坐在Alice面前,一手搭在Alice的肩膀上。
“但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没有。”
少女别过脸去。
“我所知道的那个聪明又勇敢的女孩,不会表现得如此麻木和淡漠。”
“你说过不谈那件事的。”
Alice甩开了Francis的手
“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是无所谓吗?亲爱的,到底什么地方……”
“够了!”
Alice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几乎是吼了出来。
Francis一怔。
“你该走了。”
随后陷入了失望之中。
他慢慢地起身,转向,迈步,缓缓转开把手,拉开门,脚却抬不起来。
他在等,哪怕还有一丝机会,他也不愿意让Alice关上心门。
他等待着那句“出去。”
“Jessica。”
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轻声吐露出的名字。
“Jessica?”Francis眼前浮现出了一名少女的面孔,“你喜欢她?”
“……嗯。”少女似乎极不情愿地,小声承认了这个事实。
Francis走到少女身边,揽住了她的肩,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
“Alice。”
“我只是,只是不想离开她……”少女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没事了,没事了。”
Francis轻轻的拍打着Alice的背。
“我又没有哭!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虽然这么说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哭又不是小孩子的专利。”
Francis温柔地说。
“我从来没有听你哭过。”
“我当然哭过,不过是没有在你面前哭出来过罢了。”
“那就哭好了,马上。”少女蛮横地提出了要求。
Francis完全哭笑不得——马上哭出来。除了演员,恐怕没人能满足这样的要求。
“Alice……”
“我开玩笑的。”
说着,少女拍了拍Francis的手,无言地感谢着Francis,这位亦父亦兄亦友的亲人。
“Alice,你可以告诉我们的。”
“告诉你们?然后呢?”
Alice话里不禁带上了些许不满。
“然后……我们可以和她家里商量……”
Francis知道他们不可能放弃这次去日本的机会。
“该死的,Fran,她是直的,而且她还有男朋友。”
Francis完全语塞。
单恋啊——Fran明白这种感觉,但他无能为力。
或许只是想呆在她身边,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他能做的,只是再抱着她,安慰她罢了。
“你在哭吗?”
泪水轻轻滑过,滴落在Alice的手上。
Francis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出来。
“你要求的,小公主。”
Alice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而嘴角已经弥漫开了笑容。
舌尖相互纠葛着,津液肆意地溢出,在升温的皮肤上蒸腾。
一方先脱离了纠缠,顺着耳朵、脖颈、锁骨、乳头一路吻下。刻意压抑的呻吟从男人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倾泻而出。
“……停……啊。”
“停?”
挑逗般地说着,Rafe却用指尖轻柔地沿着鼠蹊一路而下,引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快感。
“你……啊,除了床上,还……啊!”
Rafe的最后一句话被噎在了喉咙里面,变成了呻吟——不,叫床声。
“没有喝酒,身体还是这么敏感。”
恼羞成怒的Francis抓向Rafe的腰间,可惜被抓住了手腕,手指只能无力地虚抓了一下。
Rafe凑近了Francis的耳朵,另一只手从根部向下,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冠状沟,然后用手心抵着铃口,略带粗暴地旋转摩擦着。
“你今天生日嘛,乖乖享受着吧。”
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打~扰~了~”
Alice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随后是一阵死寂。
Rafe的大脑已经完全当机。
“Alice!你能给我们一点隐私吗?”
“我只是想睡觉。”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
“我今天生日哎?”
“不再是了,刚刚过了12点。”
又是一阵寂静。
“Alice,我们……”
“我没打算阻止你们,”
响起了Alice的脚步声。
“Sunny ?【注2】”
“Alice,Alice她……”
Rafe似乎还没冷静下来,Alice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还有,明天早饭我来做,你们别起太晚。”
Alice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端。
Francis对于养了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儿,感到十分头大。
“我们不要做了吧。”
“……”
“被Alice看到了……”
Rafe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却被Francis按到了墙上。
“做、做什么?”
“想到被Alice看到,会很兴奋吗?”
“什!”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Rafe万般无奈地压低了声音。
Francis伸手握住对方炽热硬挺的阴茎。
“你,胡说。”
“是吗?”Francis在Rafe眼前张开手指,前列腺液拉出了一条淫靡的细线,随即被Francis送入口中。
“那……这是什么?”
“等一下,”Rafe努力不让情欲高涨的自己掉入对方的陷阱,“为什么变成你攻了?”
“因为你嘴上说着不想要……”
Francis轻咬着对方的肩膀,留下一排泛红的牙印。
“身体却很诚实,不是吗?”
“……我们现在还能停。会吵到Alice的……”
Francis顺手抽了Rafe的一条领带。
“那简单,不发出声音不就好了?”
【注1】语出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法国人用“熊”指性情孤僻的人。
【注2】Rafe的昵称之一,由昵称Ray(光线)衍伸而来。
小剧场·竹宫遇上小光光
——在这个世界上,竹宫第二爱游戏,第一爱伪娘~
5年后……
竹宫萤子13岁,在一所普通的公立初中上学。这天放学得早,竹宫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于是下午两点钟就已经回到了家。“妈妈,你上楼歇息会儿吧,我来帮你看店。”她抱着一大摞作业,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在书店的一角坐下,托着腮帮子开始为语文作文发愁。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百叶窗中射进来,模糊了显示屏上零星几个黑字。真是好无聊啊……好想跑上楼打游戏,昨晚背着娘亲玩到后半夜,才解锁了5种虐杀方式,今晚一定要把剩下三种通通打出来!
豪情壮志并没有持续多久,下午温暖的阳光在竹宫眼睑上闪烁个不停,把她漆黑的眸子染成剔透的琥珀色。她在挣扎中慢慢闭上眼睛,终于支撑不住滑倒在桌子上,睡着了。白日的梦境总是很浅,她模糊中好像听到了风铃的声音,有凉爽的风划过她的面颊,还隐约闻到了甜滋滋的草莓味。肩头被轻轻地推搡了两下,竹宫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放大了的美少女的脸。她蹲在地上,下巴顶着桌面,左手拿了个冰棒,右手放在她的肩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别扭,别扭,诡异,诡异……饶是身经百吓的竹宫看到眼前这位“美少女”,依然控制不住地涌起了一阵阵难过之情。尤其是当她伸出暗红色的小舌头,在粉粉白白的冰棒上“嗞溜”一舔的时候,竹宫瞪大了眼睛半天没能从桌子上爬起来。额,怎么说呢。她长得并非不好看,相反有着秀气精致的五官,华丽的衣着。她的左眼被眼罩遮住,只露出一只大得吓人的右眼,活泼又好奇地盯着自己。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有着浓重的不协调感。动作僵硬,像刚刚冬眠觉醒额蛇。表情高贵,又带着一丝癫狂。面部线条如削般爽朗,神态却可爱得腻人……总之,面前的少女,让竹宫完全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竹宫过于夸张的反应好像让少女紧张了起来,她掏出手帕擦擦额角的汗,轻声说:“请问,这家店的主人在不在呢?我想买这本书。”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姑获鸟之夏》。在这个年代,纸质书店已经濒临灭绝,极少数存留下来的也更像是“纪念品店”。人们出于对历史的好奇,偶尔去书店买两本摆在家里,当做一种装饰。所以,书籍的装帧变得比内容重要得多。
此时安静地躺在桌面上的,是厚厚的一本旧书。封面画着密林中端坐的一位红衣女妖。似乎已经被很多人翻阅过的样子,显示出风尘少妇特有的美感。就像《1984》中温斯顿对裘丽娅说的,“你越放荡,我越爱你。”不知怎么,还没睡醒的竹宫竟随口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随即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少女被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一个潜在的神经病吧。刚转身想走,右手却被竹宫拉住。“小姐别走啊,我这就来给你结账……嘿嘿……”竹宫为今天能卖出一本书感到十分高兴,不禁傻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女再也忍受不了,抽出手开始大声尖叫起来。等等,等等,这叫声,怎么是男人的声音?竹宫疑惑地歪了歪头,花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美少女是个纯种伪娘啊。正好,竹宫可是纯~种~伪~娘~控~哦!她体内的鬼畜之血,毫无预兆地沸腾了起来。更紧地拽住小人儿的手左摇右晃起来。
樱井光感到十分委屈,第一天女装出门就遇上了这么个变态——外表天真纯良的变态萝莉。他斜眼瞅了她一眼。齐刘海下是一副幸福的笑脸。但好像因为太久没笑过,表情有点变态,或者说狰狞。长得倒是挺可爱的,不过明显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比起喜怒无常行为叵测的疯丫头,自己更喜欢文静神秘的淑女啊……看清楚竹宫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他对刚才的失态微微脸红。“咳咳,给你钱……可以放手了吧?”
在竹宫的挥手告别中,樱井光逃也似的离开了书店。身后仍然能听到竹宫“下次也要来玩啊!”的大喊。家附近只有这么一家书店,去下一家坐车要一个多小时……真是不幸啊。迫于无奈,樱井光每个月都要来朝日书店两次,他渐渐地发现竹宫也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讨厌了,只是个方方面面都有些奇怪的普通女孩子而已。长此以往,竹宫有时也会拉着他嘱咐一些装扮女孩子的技巧,说说自己在学校遇到的事情——大半是坏事。樱井光也都礼貌地敷衍过去。他在潜意识中觉得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闪现着病态和疯狂的神采,不是可以深交的对象,也并不把这个NPC一样的女孩子当做自己的朋友。但他不知道的是,竹宫已经把他当成唯一的好朋友了。
某一次,竹宫忧伤地问他:“小光光,我们同学都觉得我脑子有毛病,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当时心不在焉的樱井随口敷衍了一句:“那你就少说话吧,装冷傲就行。”他没有注意到,竹宫的神情从那时起就暗淡了下来,并且再也没能点亮。
两年后,当他再一次前往樱霜学院参加洋装研究社的活动时,在学校中惊讶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走,那个背影却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身来,带着诡异的笑容:“嗨!小光光!”
两位金发女子面对面坐在咖啡桌前。
神在理苑看着她的前辈——宇佐见爱子的侧颜,而后者正远远望着对面的樱霜学院,碧蓝的眸子里带着些莫名的怜悯。
说是有事要说……是什么呢?特地约到这里来。
神在对这个可以称得上任性的前辈的意图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宇佐见将视线收了回来,带着些期待地瞥了一眼服务台,然后极其随意地开口:
“这里的欧蕾咖啡还不错哦,下次也点点看吧。不过你点的卡布基诺也很不错呢。”
这句毫不相干的闲聊并未减轻神在的紧张,反而让她更加忐忑不安。
“前辈,请问是要说什么呢?”
自从公安局开始调查这起事件之后,她们的调查就暂停了。再说,就算是为了调查,现在也还是上午,并没有可供调查的对象。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对‘阴影人’事件的调查,可以说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说着,宇佐见抿了一口咖啡。
“既然如此,就让‘阴影人’也在这里结束吧。”
既像是为咖啡绵密醇厚的口感所取悦,又像是出于对真相的兴奋,宇佐见露出了微笑,金发在晨曦下熠熠生辉。
“‘阴影人’这个案件,和你有关吗?”
或许是被宇佐见的发言所震惊,神在的反应慢了将近一秒。
“没有。”
宇佐见盯着对方的脸看了片刻。
“我相信你。”
“对了,你知道线团吗?”
“嗯,在奶奶家有见过。”
宇佐见又跳跃了话题——而神在已经相当习惯这位前辈了。
“谜团就是那样的东西。所有的证据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但线球必有线头。找到关键的矛盾,谜题也就迎刃而解。”
“矛盾?不是证据比较好吗?肯定性的那种?”
“一眼看去,矛盾的确让人想不明白。但矛盾之处,其实恰恰是罪犯遗漏之处。从单一证据产生的是无限可能,但是在一对矛盾之中,却只能产生有限的答案。”
“就像在填字游戏里面,在横栏答案不一定的情况下,就需要用竖栏的答案进行检验,是这样吧?”
“对,就像是位于交叉点的格子,需要同时满足横竖二者的要求——这样的答案,往往只有一个。”
宇佐见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回到这次的案件吧。3月8日晚,山本南受到‘阴影人’的袭击,甚至还被抓伤了手臂。在这之中,就隐藏着矛盾。”
宇佐见卖关子一样,停住了话头。
“‘阴影人’不能抓伤人吗?”
“不……你觉得‘阴影人’的真相是什么?”
“要说的话……果然是全息投影吧?”
“一般来讲都会这么想。但是让阴影人出现的方法真的只有这一个吗?我们判断一个物体存在,一是让该物存在于视线之中,二是让该物错觉性地存在于视线之中,或者,三是让该物存在于大脑之中。因为不光有目击,还有袭击出现,错觉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也就只有一和三是可能的了。如果是投影,就会产生一个显然的矛盾:袭击山本的时候,且不说无法造成划伤,投影接触实物时的反应也会让人明白过来这是投影。因此,投影显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答案,是致幻药。”
“所以你才问那个化学老师关于致幻药的事情?”
神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没错。‘阴影人’根本就不存在。它只是人们的幻觉罢了。”
“那前辈,为什么你现在才说?”
神在脸上都带着相当的不解。
宇佐见避开神在的目光,右手捏着咖啡匙在空空如也的杯子中下意识地搅动,随即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傻事,急忙将咖啡匙放下。
“我曾经怀疑过你。”
最终宇佐见还是吐出了这么一句。
“我?为什么?”神在被这个预料之外的回答吓了一跳。
“因为你一开始表现得很有兴趣,就稍微有点怀疑。而且‘阴影人’几次袭击的时候,你都不在办公室里。叫上我一起调查,也可能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到樱霜去。”
“但是我没有办法进到学校里面去啊。”
“为什么非要进到学校里面去呢?如果是使用药物的话,就算不在现场也可以。”
“采访的时候……”
“对,采访结束时给块巧克力什么的,就可以了。”
“但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只有高一生才目击了‘阴影人’?”
“对啊,是我太笨了,才想到这一点。”
宇佐见非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对不起,怀疑了你这么久。”
比起怀疑,还有更想问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和公安局说呢?之后停止调查,也是为了保护我吗?”
这是神在所不能理解的部分。
如果是潜在犯的话就要被送到矫正设置中,如果不是的话马上就可以证明清白。
对于现今的日本来说,这种隐瞒是毫无必要的。遵从Sibyl系统的指导,就可以得出正确的答案。
而宇佐见爱子——
“毕竟是前辈嘛。”
一手下意识地摸着后颈,视线微微地飘向别处,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
神在一时语塞,连自己之前想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宇佐见看着神在犹豫不决的样子,岔开了话题。
“只有一年级生目击那个‘阴影人’,这也是相当奇怪的矛盾呢。无论是出于散播恐慌的目的,还是出于保护自己的考虑,都不应该将受害者限制在特定人群吧?”
“如果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呢?犯人是其他年级的学生?”
“要想知道谁是一年级生也并非那么容易吧?如果经常打听,很有可能被记住。”
“嗯……如果是为了避免事情闹大呢?”
“唔……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我总觉得犯人做好了公安局介入的准备。”
“你原先是怎么考虑的呢?”
“犯人选择高一年级作为目标,是因为时间和空间上更加方便吧?这么考虑的话,犯人是高一年级学生或者老师的可能性很高。”
“啊,那个化学老师,她是教高一的对吧?”
“是啊,泉雪绘。”
“不过她的采访录音听起来没有问题啊。”
“听起来的确没有问题。不过我后来查了一下,氟奋乃静癸酸酯并不是致幻剂,相反是治疗幻觉的药物——也就是说,不管当时泉老师在嘀咕些什么,和‘如何制造出致幻药’都没有关系。她并不是毫无嫌疑,而且排查一下的话,应该能缩小嫌疑范围吧。”
“所以说,犯人就是某个化学老师?”
“犯人恐怕不止一人。这次的案件,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为什么都看到的都是‘阴影人’呢?”
“为什么……因为有那个怪谈吧?啊!也就是说,怪谈的开端也是……”
“没错,第一个目击‘阴影人’的就是犯人。”
两人压低了声音,同时吐出一个名字:
“Alfa。”
两位记者商讨了一下关于案件的报道,决定等到公安局那边结束调查再进行报道。
说到底,在Sibyl统治下的社会中,记者就是这样的角色吧。
当宇佐见隔着玻璃看着樱霜学院的时候,她不由得生出一种感觉。
根据逻辑就可以推理出结果的案件,并不需要去理解犯人。后者在这个世界中是危险的。
但是,此刻,宇佐见却感受到了一种孤独。
“阴影人”吗……
来自谁也不注意的角落,然而用恐怖的方式强烈地表明着自己的存在。
犯人,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那孩子,又会怎么样呢?
“宇佐见前辈,怎么了?”
“不,没事,”宇佐见停下了思考,“我们去吃饭吧。”
没有人不值得被倾听和理解。
或许悲剧本不会发生。
而你,Sibyl,你又怎么看呢?
竹宫静信(2073~2107),男,旧书店老板。
学生时代的竹宫在学习、相貌、运动等方面皆平淡无奇。性格安静,沉默寡言,唯一擅长的科目是古汉语。一度为自己糟糕的学习成绩感到忧心,但很快获悉大学制度被革除,暗自庆幸。20岁时被西比拉系统分配到家附近的“朝日书店”工作,是老板也是唯一的店员。竹宫甚至没有见过上任店主,只在收银台桌子上看到了他留下来的一张名片。和大多数人一样,竹宫在初始阶段对于西比拉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他深刻地感受到乌托邦社会带给人们的福祉。
就这样,竹宫孤身一人在旧书店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几乎将店里的旧书翻了个遍,尤其钟爱科幻政治讽喻小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感到自己无法忍受这种孤独清苦的生活,逐渐心生怨怼。幸好有一位名叫小山凉子的小学语文教师经常光顾书店,竹宫被小山温柔的气质吸引,二人逐渐结成为心灵上的密友。25岁时,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二人决定结婚(虽然友情多于爱情),并把书店二层改造成住宅。
进行房屋改造时,竹宫发现在一架可滑动的黑色书架后面,有一扇通往阁楼的暗门。门上有一把电子锁,他费了好大力气也没撬开,所幸连门一起拆了下来。在阁楼里,他看到了几百本未曾在店面见过的古书和音像制品,从出版日期来看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其内容大多血腥残暴,分成三个级别,摆在不同的架子上:一、古人写的恐怖小说,二、虐杀游戏,三、活体实验影片。在书架上印有SEAUn的字样。这些来自古代恶魔的叮咛刺激了竹宫寂寞如同死灰的神经,他无法自已地陷入了癫狂的战栗之中。
凉子觉得婚后的丈夫变了很多。以前的竹宫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但眼神仍然能显示出他是个正直坦率的人。然而婚后的丈夫变得惶恐不安,紧张兮兮,目光也躲躲闪闪,偶尔露出凶相,犯罪系数也不断上升。自从看了那些书,竹宫感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阳光普照的“表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地底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正在走投无路之时,他想到了上任店主的名片,于是打电话去求助。意想不到的是,接电话的人不是上任店主,而是恐怖组织——SEAUn厚生省分会的负责人禾生俊野(化名)。禾生告诉他,朝日书店的阁楼是组织的一个秘密仓库,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由于西比拉系统的应用,上任店主被当成潜在犯抓了起来,组织无法像旧社会一样指派新的店主的人选。竹宫就在这时进入了书店,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禾生威胁他不许报警,并强迫他加入组织,如果不听组织指挥就会被抹杀。相反的,只要保守秘密,本分生活,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竹宫保守了这个秘密,连新婚妻子也没有告诉。次年5月诞下一个女儿,取名竹宫萤子,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家庭虽然比较贫寒,但也其乐融融。活泼可爱的女儿让竹宫的心理指数得到了净化,加之他本质上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就这样,他的犯罪系数渐渐稳定了下来。
后来,由于一场大病,竹宫静信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享年34岁。禾生第一时间赶到了书店,以竹宫朋友的身份对遗孀进行了慰问,并通过旁敲侧击确认了凉子并不知晓阁楼上的秘密。几经周折,凉子和女儿继续在书店二层居住的申请获得了当局的批准。凉子辞掉了学校的工作,接替丈夫经营书店。在禾生的预想中,这个书库在未来许多年里都将作为不为人知的存在尘封下去,可是……
嘎吱嘎吱,听说爸爸不会回来了。
嘎吱嘎吱,那他的阁楼就归我所有咯?
嘎吱嘎吱,楼梯上好多灰尘和蛛网呀。
嘎吱嘎吱,咦?这是……
ACT1的真相由我揭开
大家好~我是这次的主犯,竹宫萤子。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一学生,我的智商并不足以策划一次精打细算的完美犯罪,准备严重不足,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如果我这次足够幸运地没有被抓获,下次我一定能策划出更加精彩的案件。下次的话,我会在公布线索之前,把下面这近万字的案件解密详细地写出来,反复推敲之后再交给脑子审批。事实证明,挑战全体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只挑战警察的话就会方便很多。那样,我就能分配给市民一些线索,和他们商量不在场证明,借他们之口提供给警察一些线索。他们并不是我的共犯,只是以“好市民”的身份说出一部分真相,想必案情会更加扑朔迷离且富有逻辑。
我希望能通过互动环节弥补案情设计的不足。在开始阶段,由于烟雾弹打的太多太有迷惑性,我并不是怀疑的重点。只有执行官二宫小次郎,星野空主动找我谈过话。我一直在努力地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而且基本做到知无不言,言之可信。之后又主动邀请黑崎监视官一起看《影子人》的电影,应该说暴露得挺明显了。相信警察们至少已经确信我是坏人了吧?毕竟普通市民是不会知道我这么多的……
说到剧情。竹宫的动机完全包含在人设里。受到死去老爹的影响,她的犯罪指数一直在被抓进治疗机构的边缘晃悠。进入高中后,樱霜学院对个性的压抑,和老师同学相处的不愉快使她的心理压力进一步增大,她明确地感到自己不可能通过下一次色相检测。她害怕4月1日就是她的死期,所以想把同学们一起都染黑,所谓“藏木于林”。2月12日晚,阴影人被监控录像拍到,那是免罪体质者给予的技术支持,确实只是一个全息投影。目的是刺激阴影人谣言的传播。随后,竹宫利用交易的手法从泉雪绘那里得到了致幻药物,并把它投放于本楼层的饮水机中。药量不大,感染范围大。由于之前的谣言已经起到了充分的心理暗示的作用,喝了这些水的一年级学生纷纷表示自己看到了阴影人,心理指数开始浑浊。
后来,让竹宫也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阴影人的谣传(见下文)是真的。只要有机可乘,它们就会侵入人的心灵。它们的威力随着恐惧的扩大而增强。而且幻觉具有共享性,一个轻微的暗示就可以使受害者看到本不存在的影子。有个同学甚至声称遭受到了阴影人的攻击,把自己因为紧张抓出来的伤痕当成阴影人袭击的证据。更多的是在睡梦中遭到了袭击,她们担心自己会在睡梦中一睡不醒。
至此,公安局介入调查。二宫小次郎和竹宫以游戏机为契机闲聊起来。竹宫从小次郎口中听说警察局正在把樱井光当做重点嫌疑对象。而她把樱井光当做唯一的好朋友,光在这个事件中也确实是个无辜的角色。竹宫感到很惊慌,生怕把光牵扯进来,一不小心就向小次郎透露了很多案情的细节。回去之后她想了很久,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无辜的人。等到星野空找她谈话的时候,已经是很配合的态度了。她生怕公安局对光的嫌疑仍没消解,甚至主动邀请黑崎绚一起看《影子人》的电影,并暗示自己就是犯人。
剩下的事情,只有等决战开始的时候才见分晓啦~也许我和黑崎一看完电影就被抓住了也说不定。不过,被抓进警察局,出任执行官,迎娶监视官(已证伪),走上人生巅峰可一直是我的人生理想呢~
最后感谢聪明的泉和伟大的脑子对案件的设计,感谢贤淑的石井老师虽然什么坏事都没干,依然选择成为我们的共犯。希望大家在ACT1中玩的开心!【鞠躬~
竹宫萤子
2015年2月8日
一百年后……
2月9日 命运的启示
“竹宫同学,你的信。”在学校里随处溜达的时候,门卫叫住了她。
“什么?竟然有给我的……信?”竹宫疑惑地伸手接了过来,只是薄薄的一封,手感却略为沉重。信封上清楚地写着自己的姓名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任何信息。她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跑到监控照不到的死角,偷偷地展开。信纸上有华丽的淡黄色暗纹,用蓝黑色钢笔洋洋洒洒地写着两行小字:
“藏木于林,不如藏人于群。2月12日晚10:30,中庭喷泉水池,以法外的名义邀您见证校园怪谈的诞生。”
没有署名。竹宫看着第一句话怔怔不语。突然,寿司的信纸在阳光下闪耀了起来,随即冒出一团火光,她赶忙把信纸扔到了地上,不一会就化成了灰烬。她又看了看手里的信封,随手搓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嘴角扬起了一弧笑意。
2月12日 迷の初现身
“叮咚叮咚”随着急促的呼吸,冰凉的空气涌进胸肺,嘶嘶抽打着肋骨,顺着喉管浮上阵阵血腥。皮质的鞋子打在青石路面上,发出啪嗒啪嗒清脆的响声。月光下,一个少女的长发在身后飞舞着,像蝴蝶般紧紧跟随。她飞快地转过街角,穿过钟楼,跑过长长的石子路,终于在钟声的最后一声余响消失之前闪进了宿舍楼。门房欧巴桑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回身拉上了电闸。只剩下手中一点烛光在黑暗中飘摇不定的闪烁。
少女扶着把手,摸黑走上三楼。墙壁上挂着足有几人高的巨幅油画像,画的是樱霜学院创始人,第一任校长一家四口。每到晚上,他们放大的笑容都会变得诡异起来。毕竟,谁看到有自己的头几个大的人脸都不会舒服。少女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白玉色的楼梯在落地玻璃窗前反射着月亮的色泽,莹白中透着幽蓝。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滚滚黑气涌动。窗户似乎没关好,一阵寒风从后背袭来,穿过因奔跑而汗湿的校服,激得她打了个冷战。虽然熄灯时间刚过,楼道里已经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甬道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少女扶着墙壁走了好久好久,终于来到尽头自己的房间。门上贴着夜光的名片,绿幽幽地写着:源春香,竹宫萤子。
“吱呀”一声,旧式铜门应声而开。对着门是一扇窗户,窗下一张木桌,桌子左右放着两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右边那张床上的少女显然已经睡下。听到响声,她勉强支起头,睡眼惺忪道:“竹宫,是你回来了?”被称作竹宫的少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不梳洗,脱下外衣和裙子随手扔到地板上,裸身缩进床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源春香的床上,竹宫这边只有一片漆黑的死寂。
直到对面床上的呼吸再一次均匀起来,竹宫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哆嗦,牙关哒哒哒地打起寒战:“喂,源…我今天,看到那个了……真的是,很可怕呢。”
2月13日 黎明的恐慌
“听说了吗?昨晚咱们学校似乎有不明人员混进来了!被监视探头拍了个正着,可是那人带了个三角形帽子,压得很低,把整个头都遮了起来,只在眼睛那里挖了两个洞。手里拖了把可夸张的大刀!似乎往宿舍这边来了……”一之濑洋子得意地看着聚集在身边的一众同学,手舞足蹈地描述着。
还没有到上课时间,早到的同学此刻全部聚在教室正中,一之濑洋子座位周围,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只有左边靠窗第二排的竹宫萤子没有和她们一起,独自安坐着看书。“喂,竹宫,你平时就喜欢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你知道昨晚学校里出现的是什么东西吗?”竹宫顿了顿,没有把目光从书上移开,随口答道:“大铁头,古代游戏里的怪兽。”“大铁头……那是什么东西?”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不是的哦!我叔叔说了,那是阴影人!”“对啊,洋子的叔叔是学校的警卫来着,再多给我们讲讲吧……”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物理老师及时进入教室,少女们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老师站在讲台上,推了推凌厉的眼镜,道:“竹宫萤子,石井老师有事找你,请你即刻去办公室找她。”“是。”竹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刚踏入办公室,竹宫明显地感受到即便是有所掩饰,所有老师的注意力都毫无疑问地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以前也经常因为不听管教被叫到这里挨训,可是从来也没引发过这么强烈的关注。她走到石井老师的办公桌前,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石井是个漂亮的女老师,年龄不大,在世人面前也很温柔贤淑。只是,如果学生太过分,她有时也不得不露出雷霆一面。比如现在……
石井摆出严厉的口气问道:“竹宫同学。昨天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寝室?你去哪里干什么了?”樱霜学院有着严格的作息制度,十一点必须回房间睡觉,不过倒是没有特别禁止夜间行走。毕竟,只要在校园里,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这好像不关老师什么事吧,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有东西落在实验楼了,回去取一趟。”竹宫虽然是问题学生,化学成绩却好得出奇,正准备代表学校参加化学竞赛。
“什么东西那么着急,需要半夜去找?而且一个小时才找到?”
“我突然又有了个新想法,随手实验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竹宫依然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语气令人冒火。
石井老师闭眼顺了顺气,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再看她,犹豫着问:“那……你看到那东西了吧?”
竹宫故意放大了声音,好让其他老师不用辛苦地抻着耳朵:“看到了啊。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弄个全息投影吓人。”
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石井愣了愣神,不住点头道:“是的是的,校长也说,那只是个全息投影而已,肯定是人为搞的恶作剧。学校里不可能混进不明人员。还是竹宫胆子大啊,要是换个胆小的女生说不定就吓坏了。怎么样,竹宫,需不需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必要。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回去上课了。”说着已经自顾自朝门外走去。
性格这么恶劣的人,也能够通过色相检测吗?老师们不免都暗自这样想着。
2月14日 所谓传说
校园怪谈什么的果然最受欢迎了。素有“恐怖少女”之称的竹宫这些天意外地收到了许多搭讪,来询问关于阴影人知不知道些什么。平时孤僻冷傲的竹宫对此事似乎也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热情,竟然没有拒绝那些搭话的人,用她特有的冷峻、低沉、略带颤抖的嗓音讲述了阴影人的故事……
“阴影人正确的名字是nightmare,译为梦魇,是远古恶魔的一种。它们以人类的恐惧为食物,有人说,自从人类诞生之日起,阴影人就应运而生了。非要说的话,它们应该是人类的寄生虫,随时潜伏在每个人的大脑里,只需一点召唤就能破茧而出。
和大多数鬼魅一样,阴影人对人类的袭击手法无外乎“趁虚而入”四个字。所有看到阴影人的都是相信阴影人存在的。它们感知到人类对它们明确的恐惧,因此才得以现身。刚开始,它们出现于受害者眼角的余光里。如果你在黑夜或白天的任何时候感到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就是阴影人进攻的号角。
一旦看到了它,你就很难再摆脱它。拜托阴影人的方法简单又艰难,只要不去想它就可以了。可是,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停止想一件事呢?你的恐惧在膨胀,你看到它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好几个晚上,你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它来到了你的门外,笃笃笃的敲着门。你开始担心它有破墙而入的本领,于是它随即获得了这种本领,穿透大门,来到了你的窗前。踩着你的脚,拉着你的手,骑到你身上,掐住你的脖子……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你的时候,他们会说你死在睡梦之中。”
“好了,现在你已经听了这个故事啦。祝你好运哦~”
就这样,关于阴影人的传说以校园里最快交通工具——走的速度传播开来。关于12日晚的那个东西是否是全息投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阴影已经悄悄覆盖了每个人的心灵。
2月15日 一桩生意
分层辅导时间。化学实验室。
“那么最后一题,只要注意到乙烯存在着顺反异构……”叮铃铃,下课铃打响,打断了泉雪绘对最后一题的讲解。她丝毫没有要拖两分钟堂把最后一题讲完的意思,开始收拾提包准备回家:“哦终于下课了……好了你们走吧,作业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算了,不要交给我我懒得判。”
同学们仿佛已经习惯了泉老师的任性,话说回来她除了态度十分不认真,讲课倒是蛮清楚的。泉老师是学校请来的特聘老师,完全是临时工的性质,来辅导尖子生的化学竞赛。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某种程度上讲也还尽职尽责。
“唉…给小鬼上课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要不是缺那两个子花……”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泉困倦地埋怨道。
“泉老师。”一个冷冽的少女音传来。
“是是……有不懂的问题吗?”完蛋,又要加班了。泉心想。
“老师你就是ImPharmacist吧?地下论坛里很有名的药剂师。据说想要报酬满意的话,什么药都做得出来。”少女目光笃定地看着她,看得泉心里一惊。
“哦……能知道那个名字,也不是普通学生啊。”
“嘛,稍微动用了一下以前父上的关系吧,想找也没什么难的。”其实你为了接活方便根本就不匿名吧,竹宫心想。
“怎么,有生意要谈?你知道我要的价格从来都不便宜。”
“钱我倒是没有,不过泉老师既然是药剂师,不知对于稀有材料是否感兴趣。”
“那让我听听看,你有什么材料?”
竹宫心里汗颜,道:“比起这个,你应该先问问我想要什么药品吧。”
泉摆出了一幅无所谓的表情,摆摆手:“来我这买药的多半不是用来救人,不过我也懒得管那些啦。你说说看?”
“我要致幻药品。能溶于水的无色无味药片。浓度高些,效果不用太狠辣,轻微幻觉就可以。”
“这个倒是挺容易,也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被警察抓到,要做的话三天就能交货吧。不过比起这个,你手里有什么材料?”
竹宫笑着递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列了三种原材料。“老师您可以从其中挑一种。”
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纸条,饶是身经百战的她也无法不感到诧异。这三种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黑材料,据她所知的效果都是害人,而且十分狠辣。其中有一种是她某位客户正在收集的,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她满意地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种。”
“好吧好吧,谁让我现在无法货比三家呢。”竹宫无奈地摇了摇头,“明天我会装病申请回家休息两天,把药取来。您今晚就可以开始动手制作了。三日之后,此时此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教小鬼头念书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吗,泉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成交。”
2月18日 ACTION!
晚。从泉雪绘处成功拿到致幻药物,在被嘱咐了用量之后,竹宫来到本班级所在楼层的饮水机处,气定神闲地接了一壶水。此处是监控器的死角,只要注意没有被路过的同学看到就好。她右手拿着杯子往嘴里送,左手将几片白色的药片从水箱顶盖子半厘米的缝隙中塞了进去。这个缝隙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不过由于对使用没有实际影响,学校一直没有请人来修。谁想得到会有人借此下毒呢。
竹宫感到自己的心“砰砰地”快要跳出来,不过其中似乎掺杂着一丝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慰。她全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活了过来,连眼珠对空气的触感都更加敏锐了。仿佛置身悬崖,又好像坠落于万里高空。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色相变浑浊的感觉,竟然是这样愉悦吗。
睁开眼睛,步履从容地走进教室。像一粒萤火融入光明,像一滴墨水融入黑夜。
2月19日 魔盒打开
让竹宫意向不到的是,第一个出现幻觉的,竟然是她的室友,源春香。
这几天源得了感冒,校医嘱咐她多喝水。她听话的遵从了,仅仅一个晚自习就在竹宫的眼皮底下灌了三大壶。竹宫看着自己的室友,心情很复杂。两人的关系不算好,但好歹共同生活了半年,源这么快就要来陪自己,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高兴呢。
当天晚上,一起回宿舍的时候,源显得有些迷糊。走在路上突然指着一个转角大叫起来。竹宫安慰着把她拖回了宿舍。当天晚上,竹宫听到了源在噩梦中的呻吟。
第二天一早,源找到班主任石井由里老师报告了她昨晚目击到阴影人,老师带着她查看了监控录像,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石井好言安抚了源,让她安心去上课,不要胡思乱想。
至此,潘多拉的魔盒已被打开,从那天起,有关阴影人的目击声明从未间断。调查监控录像的话,无一例外地空无一物。
目击记录都是同在一个楼层的高一年级同学提出的。并且呈逐日升级的趋势。开始多是眼角余光,后来明确看到,再后来被追逐,最终,3月1日,案件升级为肢体接触。
3月1日上午 藤井圆声称在宿舍楼梯上被阴影人推下来,轻微擦伤。
3月2日下午 源春香和一同学声称在二楼楼梯转角看到阴影人朝她们冲来,并抓伤源的手臂。
3月4日晚上 山本南声称在草丛中被阴影人伏击。
3月6日晚上 一之濑洋子声称阴影人潜入她的卧室,在她尖叫求助后逃走。
3月8日晚上 竹宫萤子声称在化学实验室遭到阴影人堵门。
3月13日
警方正式介入调查。但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执行官二宫小次郎正坐在学校花园长椅上玩游戏,突然从屏幕反光看到身后多了一个黑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为了完成手中这局游戏,他一直没有回头。
“什么啊……既然看了半天的话要不要来一局?”
“这是什么游戏?”身后传来了清澈的女声。
“如你所见沙盒类单机,探索性很强的一款超推荐的!”前半句话有点无精打采,后半句话倒是提起兴趣一样的嘴角上翘。
竹宫十分感兴趣地抿起嘴,接过游戏机坐到某人右边,自信满满地玩了起来。“啊呀…这是什么?会动!打不过,快跑……啊啊要追上了!”game over
当dead line 遇上突发疾病……如你所见。还剩和二宫、黑崎的互动没能写完。以后写了当日常发吧……【泪目
不过呢~当主犯的感觉真是好~这些天玩的太开心啦!谢谢大家~!
2113.3.5 4:47pm
宇佐见:佐藤老师吗?我是朝日的记者,想要询问一下……
佐 藤:(不耐烦)根本没有那样的事件。
宇佐见:但是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呢,果然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佐 藤:啧。学生之中的确有些谣传,但那完全是胡编乱造罢了。
宇佐见:“阴影人”……没错吧?
佐 藤:(厉声)我不会跟你说什么的。(两人快速的脚步声。)
宇佐见:听说已经有学生遇袭了对吗?
佐 藤: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宇佐见:好像也有很多学生申请休学了对吗?已经有3个人遭到袭击了?
佐 藤:请你这种苍蝇一样的记者离学校远一点!这里是神圣的学校!
宇佐见:难道校方有什么秘密要隐藏吗?
佐 藤:我们樱霜学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生们的健康成长!“阴影人”是完全不存在的!不要在学生间散布不当言论!
(一阵脚步声)
宇佐见:Damn it.真是嘴硬……哼,我要是苍蝇的话,也是被这块腐肉的气味吸引来的吧。
2113.3.7 5:01pm
宇佐见:那个……石井老师对吧?那个传得厉害的灵异事件……您有所耳闻吗?
石 井:…实话说我班上的学生有向我反映过类似情况……不过我个人并不相信这类谣言。
宇佐见:哎?是谣言吗?
石 井:我认为是这样的,若是真的像学生说的那样出现了移动的阴影人,在学院内一定会引起骚动。但是骚动却仅限于学生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是一次都没看到类似的景象出现。
宇佐见:这个年纪的孩子,果然很擅长幻想呢。这样来看的话,应该是群体性癔病症那样子的吧?
石 井:也许?关于这类病症的具体体现我并不是非常了解。不过,我认为也有可能是学习压力的另一种体现……
宇佐见:就是因为很多人说自己看到了某个景象或者有某种感觉,明明没有看到或者感觉到的人也会产生这种感觉,大概是这样的东西。
石 井:是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从众心理吧。比起把时间浪费在琢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我到更希望她们能认真学习啊……
宇佐见:是呢,毕竟对于学生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果然,要引起这样程度的骚动,一开始还是有相当多的学生确实看到了黑影吧?
石 井:(语气加重)……很抱歉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我从最开始就不相信黑影的存在,也并不想去了解黑影从何而起。如果想从学校这里了解什么信息的话,那还是另请高明比较好。
宇佐见: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对怪谈什么的比较感兴趣,所以一不小心…那么石井老师,教师这边有对这种状况做什么努力吗?比如说破除谣言什么的。
石 井:校方暂时还没有采取行动,我个人有提交过建议。希望学校方面能在近日安排一次色相检查……毕竟在她们这个人年纪,保持色相的清澈还是相当重要的。若是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或是寻求刺激的心理,影响到了自身的心理指数就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宇佐见:石井老师所言极是呢。我听说好像有学生因为这种无聊的妄想而受伤呢。莫非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故意说自己被袭击了?
石 井:啧……关于这件事情校方会着手调查清楚,一定还原事件原本的真相。
宇佐见:就是说,这件事并非谣传咯?刚刚好像听某位老师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来着。
石 井:我不擅长拐弯抹角,所以我并不否认确实发生了学生中有自称因此而受伤的事件。只是关于个中原因,我是完全不赞同有关阴影人这个假设的,要知道很多都市怪谈多半都是空穴来风。记者小姐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宇佐见:是的呢,为了破除这些怪谈,需要学校和教师们的努力呢。那么谢谢您的配合,采访就到此为止。
2113.3.9 8:14pm
宇佐见:啊,稍等一下。请问您就是泉老师对吗?
泉 :是我没错,怎么?
宇佐见:山本南同学……应该是您班上的学生吧?您知道她出事的事情吗?
泉 :山本……我班上好像是有一两个学生缺席课程,至于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宇佐见:学生间好像传得很厉害呢,什么阴影人啊,校园怪谈啊什么的,据说那位同学是受害者呢。泉老师有听说过吗?
泉 :说起来的话,确实有听到过。(小声)因此受害,这么不符合科学的事情……实在有意思。
宇佐见:泉老师好像是负责理科的吧?果然怪谈什么的就是很不科学呢……有没有什么解密之类的想法呢?
泉 :啧,使用全息投影应该能够做到。(小声)至于说为什么受伤……
宇佐见:原来如此呢!不过还真是意外呢,本来以为泉老师是对怪谈漠不关心的类型呢。
泉 :嗯,我的确是不关心……那还有事情吗?
宇佐见:啊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咨询一下。听学生们说泉老师在药物方面非常厉害呢。使用药物之类的让学生产生幻觉是可能的吗?
泉 :嗯……对了!(语速加快,语调上扬,听起来有些兴奋)理论上来说的确是可能的,不过想要达成这种目的的话配制方法应该很复杂吧,我觉得如果没有专业的用具和原料是很难完成的。
宇佐见:好的,那么采访就到这里了,谢谢您的配合~
泉 :(小声)用氟奋乃静癸酸酯和GSTO-3TD组合的话……
Through the Looking-Glass
——and what Alice found there
(一)
精致华贵的巴洛克风格落地镜的背面,是什么样子呢?
“假装镜子变成了气体……”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镜子就真的变成一团泛着银光的雾了。
爱丽丝从中穿了过去,被她所看到的吓了一跳。
棋子们都活了过来,却又秩序井然地排着阵型。放眼所见的陆地被溪流切割成一个一个方格。她还看见白王后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士兵和骑士,后者则昂首阔步地巡逻。
“想要变成王后吗?”
红王后出现在她背后,爱丽丝并没有吃惊,就好像她一直在那似的。
爱丽丝摇了摇头。
红王后对爱丽丝眨了眨眼,说:“走到第8格,你就也可以变成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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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初,春将至未至之时,樱花含苞于枝。尚带微寒的风先是拨动了枝条,仿佛带着无所不能的狂傲,冲向玻璃窗户——随后,被迫变向,分散,直到什么也不剩,复归了平静。
宇佐见坐在朝日报社的窗前,左手端着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两只碧蓝色的眸子盯着屏幕,出神地思考着稿子的结尾怎么写。她现在写的是有关前几日发生的杀人事件的报道。
朝日新闻虽然保留了名字,现在已经是为厚生省所掌握的了。就算比起厚生省直属的宣传部门有着更高的自由度,也不意味着在新闻中可以出现Sibyl系统所不愿意见到的内容。
宇佐见心情烦躁地将刚刚打出来的数行文字悉数删去。犯人——一个自杀并危害公众心理健康的罪犯,或者宇佐见更愿意将他称为殉道者——借助全息投影,使得数十名普通市民在好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将他杀死。宇佐见知道一旦她在报道中对犯人表示同情,造成的后果可就不只是这篇报道无法见诸报端了。
“宇佐见前辈,我有个选题。”
一个清脆的女声将宇佐见拽回了现实。声音的主人是1月才调任进来的新人——神在理苑。神在也同样是一头金发,因为这个时代染发实在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宇佐见最初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上周,宇佐见才得知神在原来也有着一点欧洲血统。
社会部一共有12个二人组记者。因此尽管每天的工作都十分繁忙,却不需要每天都为了赶半夜的截止日期而拼死拼活。宇佐见手上的稿子只要在明天早上之前提交就好了,如果有很好的题材,她宁可先跑去采访,让自己缓一缓。
“请说。”宇佐见将文稿保存,随后将椅子转向神在。
“宇佐见前辈知道私立樱霜学园吧?学校里面流传着‘阴影人’的校园怪谈。而且实际上已经有相当多的学生目睹了‘阴影人’的存在。不仅如此,已经有3名学生受到袭击了。”神在本打算再多说些,但她想不到任何再有说服力的话了。
宇佐见思忖了片刻,说道:“樱霜学园的特殊性,神在小姐你也清楚。这样的事件是没办法写成报道的。”
神在心想着“啊,果然是这样”,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却看到宇佐见正穿上大衣。
“所•以•说,做好白费精力却不能得出结果来的准备了吧?准备出发了。”
“……樱霜学园的社团活动时间是下午3:30,那个时间偶尔会有学生出来买东西。有些教师也在那段时间下班离开,所以是个采访的好时机。”在车上,神在正在念着她所收集到的情报。她的情报相当细致,甚至连几名受害者的名字都调查出来了。
“了解了很多呢。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去樱霜采访了?”宇佐见翻看着神在传到移动终端上的记录,时不时瞟向道路。
“对不起,擅自行动了。”
“没关系,我不是说了吗?对于繁文缛节没兴趣。再说,我也没有把你当作新人看。”
神在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陷入思考的宇佐见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从神在调入宇佐见所在的组的时候开始,两人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关系。相互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不过遇到事件则经常一起工作。要说的话就是完全工作上的关系。
宇佐见刚一见到神在,就摆明了“不需要繁文缛节”的态度,而神在也正好对打理人际关系感到些许厌烦。于是最后,除了称呼上还是“宇佐见前辈”,她们的关系一点也不像是职场上的前后辈。
车停在了樱霜学园的附近。神在看了眼时间:3点13分。
“我们先去樱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如何?从那里能看到樱霜的校门,等学生出现也比较方便。”
“嗯。”宇佐见依旧在沉思之中,只是下意识地回应了一下。
神在暗自叹了口气,瞄着职场上的前辈。
还真是有点任性。
如此想着,推开了车门。
而此刻,宇佐见所想的却是:
她如此关注这件案子的话……
宇佐见毫无意识地走下了车,跟着后辈朝那家咖啡厅走去。
突然,她抬起目光,盯着神在的背后,嘴唇微微翕动着,没出声地道了一句:
“不太妙呢。”
“Alfa?”
“对,Alfa Galaxías,这是她在交流领域的Avator名字。她好像是‘阴影人’的第一个目击者。我在交流领域偶然听到她说自己的遭遇,才知道这件事情。她下课之后会过来,应该快要到了。”
“Grimoire?是你吗?!”
一个穿着樱霜学园校服的学生出现在了身旁。
神在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说了叫我神在的嘛。啊请坐,这位是我的同事,宇佐见爱子。”
英语是宇佐见的母语,就算算上那诡异的日语发音,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神在的Avatar名字的意思,并且“噗嗤”地笑了出来。
“笑,笑什么啊?”
“不,什么都没有,请别在意”,宇佐见好容易收回了笑容,转向了一边的Alfa,“那么你就是Alfa对吗?”
“宇佐见小姐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想喝点什么?我们请客。”
“哎真的!!我要热巧克力,还有香草班戟——啊对不起,点得太多了。”说着,Alfa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完全没有。那么,可以开始采访了吗?”
“啊,那个,录音的话……有点……”
“那就不录音了,文字记录可以吗?”
“嗯好~,放马过来吧!”
采访不仅是一件动脑子的活,更是一件体力活。
两人已经连续数个下午蹲守在樱霜学园门口了,但在无数次尝试和无数次碰壁之后,她们得到的材料依旧少得可怜。如果当初没有制定分头行动的方案的话,或许得到的信息就更少了。
宇佐见喝了一口咖啡。在日本生活了近10年,她早已经习惯了速溶咖啡的味道——但速溶咖啡提神效果有限这点,却一直让她不甚舒服。
如何运用语言制造陷阱,引诱受访者吐露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这是采访最有趣的部分,起码宇佐见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次,她所遇到的尽是些抱有敌意和抵触心理的家伙——把警觉的猎物引进陷阱可不是件容易事。信息的不对等,往往是成败的决定性因素。她正发愁于下一步的行动。
而办公室另一边,神在则半是悠哉地玩着填字游戏。她已经完成了她的稿件,现下又没到出发去樱霜的时间,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发时间。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身穿西装的高挑女子径直走了进来。
“请问您是……?”宇佐见审视着来者。修身的西装外套并没有系上,一头红发散落下来,两手插着兜,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来人投影出公安局的徽章:“我是公安局的刑警。你们是宇佐见爱子和神在理苑对吧?”
“对。”“是的。”
“你们在对私立樱霜学园中流传的流言进行调查,没错吧?”
警官用极其随意的语调进行着例行公事般的询问——“执行官”,宇佐见如此下了结论。
“是的。”神在本以为宇佐见出面就够了,结果后者却一直不予回答。所以,就算头皮发麻,她——一介新人——只好出声回答了警官的问题。
这时,一位穿着纤尘不染的笔挺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却没有帮忙,只是在一边冷冷看着。而那位警官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继续问道:“可以把采访录音给我们吗?”
“可以啊,”宇佐见并没有犹豫,“不过我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前辈?!”神在完全被宇佐见的行为吓到了——哪有和警察谈条件的?
警官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这次的事件,我要求进行报道的权利。”
“对事件及其结果进行适当的报道,这本就是你们记者的权利和职责所在。”穿着西装的男人依旧站在原位,语气里也没有什么起伏。
“私立樱霜学园不会想要让这次的事件见诸媒体吧?我希望公安局能在这点上帮忙。”
男人沉思了片刻:“宇佐见小姐,很抱歉我们无权答应你的请求。”
“那我想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女警官勾了勾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市民有协助警方的义务吧?”
“如果我就是不交呢?”
“那就只好——”说着,女警官在宇佐见眼前打了个响指。
——腿却已经伸出来,往宇佐见腿上一绊。
“前辈!”
宇佐见警惕着对方的左手,却突然失了重心,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调整好身体,准备侧面着地——却被猛地拉住了。
“交?还是不交?”
女警官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白早执行官!停下!”
“好~好~我知道了~”白早不耐烦地回应道,“真死板啊,监视官。”
从刚刚瞬间的自由落体状态中脱离出来,宇佐见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和重心,迅速地站了起来。真是耻辱,她想,居然这么简单就被放到了。
她一遍整理衣服,一遍说道:
“不仅仅是要做口供的对比吧?源春香休学了,你们没有办法从她那里得到信息吧?关键的被害人的受访记录,你们无论如何都需要拿到。”
黑崎神色严峻地盯着面前的记者。
“好吧,我们会向校方进行交涉,但是结果不能保证。”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手中牌的重要性,除了同意条件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成交。我现在把录音传给你。哦,有一个采访只有整理出来的文字。”宇佐见打开移动终端,选中文件,准备发送给面前的监视官。
“为什么只有文字?”黑崎皱了皱眉。
相较于录音,文字的可信度不是一般的差。
“因为她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也不同意录音。好了,已经都发过去了,刑警们辛苦了。”
宇佐见露出了笑容——尽管看起来并不发自真心。
和她不同——一旁的神在,显得稍稍有些消沉。
“前辈,为什么要和那些警察讲条件呢?”
送走了过来批评宇佐见的上司,两人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他们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哦。”
宇佐见瞥了神在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也是公安局的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