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男女比例日益不平均的世代,单身主义者越来越多,未婚率与日俱增,在这样一个不得不重视的情况下,某个组织在一个大学里强制进行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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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数不尽的栀子色
“日安,城……啊,不,雪名先生。”千夜点头打了招呼,虽然之前说好了要称呼对方的名字,但直呼其名委实让千夜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她还是加了敬语,她行了礼,侧身让出位置来,“请进。”
“打扰了。”城之崎回了礼后,进入了千夜的房间后,他这样告知了千夜,“千夜对这个有兴趣吗?”
“诶……”千夜看到城之崎递过来手掌大小蓝黑色的卡片,写着门票兑换卡的字样,她伸手接过,手指碰到了城之崎微凉的指尖,轻轻颤了颤,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
城之崎轻咳了一声,而后解释道:“我从图书馆借阅的《爱与死》中发现了这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这是游乐园的门票,我觉得千夜可能对这个有兴趣,所以过来问一句,不介意的话,您愿意同我一起去吗?”
“总是让你来主动,太失礼了。”
城之崎顿了顿,但是仍然坚持地看着千夜的眼眸:“我也想要尝试,会不会与千夜有更多的可能。”
千夜为这话语里传达的信息所震惊,她不能否认她那时心底涌出的喜悦几乎溢出胸口,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她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来。
“是的,我非常乐意。”
女孩子栀子色的裙袂仿佛都能盛放出细碎的花朵来。
12.绵延的朱红色
“原来游乐园是这个样子啊。”
出示了对方的名牌之后,十二神千夜与城之崎并排走在游乐园里,她张望了一下,毫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句。
“我以前……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所以,真是非常感谢。”千夜再一次地道了谢。她红绯色的眼睛中如同太宰治在《雪夜的故事》中所描述的那样,似乎映下了无数落雪与星光,还有,城之崎雪名的倒影。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也是很好看的,那样的红色沉静而美,仿佛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太阳,沉淀了许久的血色能够连云都染透,是长久的寂静时光沉寂下来的红色。
她有时候活泼天真的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安静地像个不爱说话的老人。而城之崎从来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沉默地包容着她的所有。
“没关系,因为我想要和千夜来这个地方。”
出乎意料的,她选择的并非旋转木马啊,转转杯啊这样子的可爱又比较安静的东西,她首先选的是过山车……
简直画风突变啊。
然而城之崎在无奈了两秒之后,还是毅然的和她一起走向了过山车,扣好了安全带。
飒飒作响的风的声音划过耳边,女孩子的银发飞扬在风中,漂亮的像是一段丝绸,城之崎没有听到她的尖叫,他强撑着扭头看过去,发现她在微笑。
非常平静,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的表情。
仿佛察觉到城之崎的注视,千夜扭过头来,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
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只倒映着名为城之崎雪名的少年的声音。急速的旋转冲刺中,他听不见十二神千夜的声音,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小小的张合。千夜说了什么,城之崎等下了过山车,在长椅上休息了好一会,才勉强还原出她当时的口型。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简简单单的,没有用敬语的,他的名字。
“雪名?”
13.不可触碰的藤色(淡紫色)
“有点失望吧。”十二神千夜总结道,“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刺激。”
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城之崎表示不懂。
她全无影响地跑到自动贩卖机前,给城之崎和自己买了绿茶和牛奶。
这个夏天快要结束了,不知怎么的,千夜忽然生出这样毫无意义的想法,并且不断的盘桓在脑海中。她于是就这样直接和城之崎说出了这句话,换来了城之崎认真的沉思后,他回答出了千夜没有抓住的思绪:“是啊,这个一百天的计划也快要结束了吧。”
两个人忽然就沉默下来。
直到千夜把盒装的牛奶喝完,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才打破了这一沉寂。
“雪名先生,之前为什么没有恋爱过呢?”她忽然就不管不顾般地提出了这样子的问题,带着罕见的认真和偏执,像是不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来就不肯罢休的看着他。
可不等他回答,千夜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很久以前这个实验刚开始之时,我觉得,不管是谁都可以,不管是城之崎君,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能让我完成父亲的心愿,那就谁都可以。然而现在我却觉得……那个人如果不是城之崎君,就不行。”
“啊啊啊,抱歉,我只是觉得这时用敬语会比较慎重。”
“我之前不曾恋爱过,不是没有收到过告白……可我,完全无法与他们相处。”
“我不了解他们,甚至有很多之前都不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他们也并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糟糕的人,而且,我曾见过最好的,又怎么能和其他并不那么好的人在一起呢。”
这个时候的十二神千夜,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那么遥远。
无法触碰。
仿佛一碰就会碎了。
14.开始滴落的蜜色(橘黄色)
“这里大概不是什么谈心的好地点,我的这些过去也许您也并不感兴趣,可是我想要告诉城之崎君您,谢谢您曾包容这样糟糕的我。”
“像雪名先生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没有谈过恋爱呢?”
她又重提了这个话题。
而城之崎却说出了,让十二神千夜始料未及的话语。
“大概是因为,之前没有遇到千夜吧。”
“……诶?!”
“我喜欢大和抚子一般的女性。可我之前并没有遇到过,可是这个计划让我遇到了千夜。”
他推了推眼镜,认真且平静地说:“千夜几乎就是我理想的恋爱对象,可是我却觉得……”
城之崎斟酌了一下用词,“太不真实了。”
“感觉期待了很久,但是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觉得简直像是梦一样。”
“我明白了,谢谢您能说出来。”千夜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转移了话题,“晚上会有烟火表演呢。”
“在京都7月中旬会有祗园祭,是非常非常盛大的祭典,从7月10日的神轿洗礼到24日的还兴祭,要整整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有花车巡游,所有人都穿着浴衣上街,神社中央的舞殿也会有非常好看的表演。很多京都名门也会将自家的传世之宝,比如说织锦画屏风或西阵织屏风拿出来,放在山鉾旁特辟的展示室内供人观赏。等明年……我是说,如果我们能一起出去的话,等明年的那个时候……到时候,雪名先生,我们一起去吧。”
十二神千夜慢慢地描绘着这样的景色,红绯色的眼眸忽然就浮上了一层泪光。
那滴眼泪划过了她姣好的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被染成了柔软的如同蜂蜜般粘稠的颜色。
那颜色像是琥珀或是别的什么。
城之崎的目光不受控制看着那滴眼泪一直到它坠落于地面。
如果这是蜂蜜的话,那这一定是世界上最苦涩的花朵的花蕊所酿成的。
15.侵染之白
花火升空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所掩盖,然而那光芒却无法被夜色遮盖,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光华。
他们在游乐场消磨了一下午,最后坐在了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上花朵绽放。
“我可以将肩膀靠在雪名先生的肩膀上吗?”
“……可以的。”
城之崎雪名看着十二神千夜含着笑意的眼睛,仿佛下午那滴眼泪只是幻觉。
他静静地承受着来自肩膀的重量,听到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我可以握住您的手吗?”
“嗯。”
于是他主动地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最后一个问题。”话语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要分辨不出话语的本意。
“我可以亲吻您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之时,城之崎感受到了柔软的唇瓣擦过侧脸的触感。
“请看着我,我是真实的。”
十二神千夜靠近的侧脸以及漂亮的银色头发,侵染了他的全部视线。
“わたし、死んでもいいわ。”
她这样说。
认真重复了的话语的尾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
“我死而无憾。城之崎君。”
“所以,告诉我吧,您的心意。您喜欢我吗?”
“啊……今夜月色很好。”
—FIN—
月色很好的梗来自夏目漱石老师,死而无憾的梗则来自二叶亭四迷老师。
眼看企划要完结了,摸摸良心回来填个坑,色系十五题算是写完了,也算告白过了,可以等枪毙了【喂】
如果开学前还有时间,大概会再写写看之后吧。
顺便能不能再回个互动什么的。
·七夕过去好久才写的一篇关于七夕的文章(……)
·写的时候脑子里不断浮现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写着写着到最后连我都会唱了ry于是干脆就用这做标题了,真的猴喜欢这首歌啊!!!
·最后一点点提到的melati,其实就是印度语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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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箭被射出的同时,身边传来了部员们赞许的掌声。
基础本就扎实的她这几天更是状态正佳,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到达了她弓道生涯中的一个小巅峰,这让雀森薰十分满意。
活动结束后十二神千夜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时间还早,薰之后要和我一起喝个茶吗?”
“还是不了。”她指了指在练习场入口附近等候已久的某人,“我们改日再约吧,如果你有空的话?”
对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后一边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今天比较特殊嘛,我们改日再约!”一边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并不知道其话中深意的雀森薰也跟了上去。
经过门口的时候,她拍了拍千叶纯的肩膀又小声说道:“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就来,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换上自己的衣服后她又将一度松散的辫子拆开来重新扎了一次,这时候在一旁的星野夏树突然说道:“啊果然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最舒服了……训练服实在是太热了!”
岛屿一也连忙开口道:“就算开了空调也还是好热!”
“哈哈确实呢,有时候还会因为过于紧张而手心冒汗,为此不得不多涂一点滑石粉才行!”十二神千夜说着又看向她,“薰倒是真的一点也不怕热呢,之前过来指导我姿势的时候就觉得你的手凉得有点令人吃惊了,现在也是脸上一点汗也没有……”
雀森薰倒确实是一个不怎么爱流汗的人,即便是在盛夏,只要不出门,她的手就一定是冰凉凉的——这也成为了她的表妹时常粘着她的一个理由,解暑。
“雀森今天的短羽织好可爱呀……”和她一样总喜欢穿长外套的雾原希也加入到谈话当中“藏蓝色的矢羽暗纹和淡粉色的樱花配在一起感觉特别好看,也很衬你的气质哦?”
自打上次的聚餐以后,女孩子们之间逐渐变得熟络起来,雀森薰偶尔也会参与其中,但像这样成为话题中心倒还是第一次,这让她感觉不大习惯。
“我稍后还有点事,今天就先告辞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逃走,毕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从社团活动室出来以后,她本是想相跟对方道个歉的,毕竟对方从一个小时以前就坐在练习场里等她了——虽然是不请自来,却没有想到千叶纯抢先一步开口道:“累了吧,我们先去吃个饭?”
尽管她并不怎么觉得累,也感觉不到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对于今天活动的内容和理由,她一概不知,也放弃了询问——千叶纯给出的答案,很少有符合常规逻辑的时候。不过还有另一件事情让她十分在意,这个总是出其不意的男子今天手里拎了一个大得令人在意的纸袋,从眼角余光里还能瞥见袋子里装了很多个小盒子,她还偷偷数了数,可以确定的是总数肯定在十个以上,至于更具体的数字,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到餐厅以后,出来给他们指路的是上次餐厅特别活动时候的那个服务员。对方只要一看到雀森薰,就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她。
她看见千叶纯在点完餐后又对服务员说了些什么,只见对方连连点头然后飞快地离开。
“你都跟他说了什么?”雀森薰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之后你就会知道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说过话,这倒还真是头一次。
好在千叶纯所说的这个“之后 ”并不算太晚——上饭后甜点的时候服务员端过来一个差不多可以容纳得下一个八寸蛋糕的大蛋糕盒放在他们中间的餐桌上,如果不是千叶纯笑着将蛋糕盒往她这边又推了推,她一定会以为这个东西是上给千叶纯的,毕竟她没有点甜品。
“七夕快乐!”说着他又把那只大得令人在意的纸袋放到他面前。
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餐厅里装饰着竹子还提供丝带和笔,这样也就解释了弓道部练习结束后十二神千夜那个意味深长的笑了,在此之前她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的。
“这是……”雀森薰将蛋糕盒打开以后看到了九块大小相同的蛋糕拼在一起组成的一块大蛋糕,“你做的吗?”其实她已经断定这些蛋糕不会是从外面买来的,一来她不记得自己刚才有在菜单上看到过这些蛋糕,二来这些蛋糕切得实在是有点丑,看起来制作的人并不知道切蛋糕之前要先把刀用热毛巾捂一下这件事。
对方不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又将话题岔开:“不再看看袋子里的东西吗?”
她随手从袋子里捞出一个小盒子,却看见包装上写着“给一岁的你”,紧接着她又捞起第二个盒子——“给两岁的你”,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第十八个,尽管顺序有些混乱,但包装盒上的数字确实是可以连起来的,而且一个也不差,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个。
“一次性十八年的超豪华七夕大礼包,怎么样,有没有被吓一跳?!”
很显然,雀森薰确实又被吓到,但她并不想向对方承认这件事,于是她在短暂的沉默后又开口说道:“没有人是会从一岁的时候就开始过七夕的。”
“现在你成了世界上第一个从一岁就开始过七夕的人啦!”千叶纯想也不想就说道,仿佛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一般,“蛋糕呢,不吃吃看吗?我做的很用心的哦!”
雀森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蛋糕:“你觉得我可能一个人吃完它们吗……而且为什么是九块蛋糕?”
“哎哟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本来是想做十块的,毕竟十全十美嘛——不过后来我发现十块蛋糕切起来很丑,所以就改成了九块啦!”
然而你这个切件也并没有切得很好看,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千叶纯又开口问道:“不拆开你那十八件礼物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吗?”
“你希望我现在拆开吗?”对方殷切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发慌,于是她只好又从袋子里捞出一只长长的盒子,然后将其打开。
她拆开的这个盒子是送给“五岁的她”的,里面装着三盒仙女棒,还夹着一张小纸条。
——五岁的你应该已经能记得很多事了吧?说道有关夏天的记忆,那果然就是烟火了吧?
“怎么样喜欢吗?”
“不讨厌。”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突然问道,“为什么十八岁的礼物薄得像是一张纸?”
“因为那里面真的就只有一封信啊!”不等她发问,千叶纯便继续说,“你看今年我都把我自己送过来和你过节了!”
“那我要是拒绝签收呢。”明明应该是句疑问句,硬生生被对方说成了带着冷漠气息的陈述句。
好在他早有准备:“一个人玩仙女棒是不是有点寂寞有点羞耻呀?”
“假设我刚才拆的不是这个盒子呢?”
“那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直到你拆到为止。”他也学着刚才雀森薰那样,做出一副十分霸道的模样。
雀森薰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又说道:“那我们现在是要去玩仙女棒找回童年吗?”
“呃,这,先吃几块蛋糕吧……”
他们摸黑跑到游泳池旁边,令人欣慰的是,除了他们没有人想要在今天晚上燃放烟花。雀森薰拿起一只铁桶从水池里捞了一桶水上来,千叶纯则掏出打火机将仙女棒点燃。
这种时候似乎是十分适合说些什么的,于是她又开口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并没有怎么玩过仙女棒,父母工作比较忙我都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老人家还是喜欢安静一点的。”
“这么可怜啊——那烟火大会总是要去的吧?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话总感觉应该会穿好浴衣精心打扮一番再出门?”
“哈哈哈并没有,我觉得穿浴衣挺麻烦的,一般都是披个外套就出门了,就像今天这样。”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件于几个小时之前被同社团的女孩子夸奖过的羽织,“不过我们一行人里,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会穿的。”
“原来你还是有结伴去参加这种活动的朋友的呀,听你之前描述的校园生活我还以为……”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有些不大妥当之后,他立刻打住,“呃,是同学吗?”
“不是同学。”她丝毫不在意似的接道,“通常来说是我,我表妹,还有两个是我爷爷的朋友家的孙女,我和她们也不算特别熟……不过我表妹还挺喜欢她们的,那孩子跟谁都能相处的很好。啊对了,她和我不一样,她特别喜欢穿和服,而且穿上和服后也绝对是一顶一的美女。”提起自己的表妹,雀森薰总是一副自豪得不得了的模样。
千叶纯已经习惯她这幅妹控的姿态,转而又问:“听说京都夏天活动特别多?”
“嗯,从7月份从1号开始一直到29号都是祇园节,4至16号的宵山还有17号的神轿巡行是其中的高潮。8月7至10号会在若宫八蟠宫举行陶器节,8月15日是五山送火节,在京都的五座大山上点燃五种不同字样的火焰以求祛病消灾,虽然并不科学,但至少很壮观。”她将一支燃尽的仙女棒插到盛满水的铁桶里,又摸出另一根点燃,“不过今年因为来这边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实验,等我们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京都的夏天就已经结束了。”
“至少你还可以迎接京都的秋天嘛,听说中秋的满月法式和献花礼也都很出名。十月份好像还有时代节?”
她笑了笑:“我觉得比起这个,还是同一天的鞍马火节比较好玩。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就是岚山红叶节了,如果你有计划来小仓山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招待你。”
之后他们的话题一直都很跳脱,但即便如此,她并不感到厌烦,上一次像这样如此高兴地放烟火,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四年级,她的表妹川下莲见刚刚上小学。爷爷的老相识家的长孙女姓望月,比雀森薰小一岁,和她们念同一所小学。至于望月满那个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则跟着自己的父母在东京生活,放暑假的时候偶尔会回来玩上一两个星期。
人在小时候大抵总是过度活泼的,她还记得她们四个人曾经在街坊领居的鼓动下参加过夜来舞比赛——如果是放在现在,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而且那次比赛结果也没有很好,只是拿到了一份参与奖,也就是几盒仙女棒和一直打火机而已。
最年长的雀森薰当然知道自己有义务向小妹妹们强调不要随便玩火,但她始终是架不住双人份的糖衣炮弹胡搅蛮缠的。不得不说,仓野尾枝织和川下莲见两个同龄的小姑娘合在一起,攻击力实在不一般,加之望月满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从来不会站在她这边——这种状况哪怕是放到多少年后的今天,也依旧没变。
好在放假前学校有上过足够多的安全知识讲座,这才没有酿成什么悲剧。
那天晚上她们四个人也是和今天一样从天南说到地北聊了很多,聊到最后没有话题可以聊了又开始将牛郎织女的故事。
一向直来直去的望月满首先发表感想:“其实这个故事说白了不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双方家长不同意嘛,真不懂为什么会被广为传颂……”
“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浪漫。”坐在旁边的仓野尾枝织也不甘示弱,“就是因为在这种爱上不该爱的大前提之下发展的故事,才会有看头呀!”
川下莲见想了想然后说道:“阳成天皇之母藤原高子和在原业平不也是这种状况吗,可惜私奔没能成功……不过如果哪天真的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该怎么办呀?”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会认真思考,其余几个人都陷入沉思,只有雀森薰首先打破沉默。
咦,可是那时候她究竟说了些什么来着?
她拼命想要回想起来,然而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就连在她身边的千叶纯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薰?你刚才有听到我在讲什么吗?”
“呃,抱歉,刚才开了个小差……”她猛地回过神来,为了避免对方追问,她又说起另外一个话题,“千叶你说你给十八岁的我写了封对吧?”
对方点了点头,于是她继续说道:“你都写了些什么?”
“你就这么想知道?”他晃了晃手里的仙女棒,“但我觉得还是应该你一个人读这封信比较好。”
“你是不是不记得内容了?不会这么不走心的吧?”
明知这是激将法却还是往里跳的千叶纯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记得内容这件事情一样,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谁说我不记得了!我这就背给你听!”
雀森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双手抱膝坐在原地等着对方接着讲下去。
所谓“信”,不过就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写在纸上而已,现在想要说话的对象就坐在自己旁边,千叶纯自然也是面对着她讲的:“我很高兴这段时间里我们成为了朋友,虽然时间不长但我敢说我对你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你说过自己不是一个擅于交际的人,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一个人包办所有,把话说得这么漂亮,把自己说得这么帅气。但我觉得,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你肯定还是会有觉得寂寞的时候的,不过现在好了,我们是朋友了,我可以和你争吵,可以陪你过节,当然也可以在你感到孤独的时候和你聊天,所以请你试着多依靠我一下吧?”
她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开口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请求我了,那我也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提议的。”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的指甲怎么了?”千叶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又换了一个话题。
“啊这个啊……我是打算卸掉的,结果卸到一半发现时间要来不及了,就收拾收拾东西先出门了。”她看了看自己左手那剩下两个仍然保留了指甲油颜色的指甲,“本来就是莲见她拉着我非要给我涂的,说是这个颜色和我眼睛的颜色一样,涂上之后肯定很好看,不过我倒是觉得并不怎么符合我的性格……”
“你表妹还帮你涂指甲油的啊,你们感情真好。”
她突然之间想到了些什么,于是问道:“千叶你之前说过你高中的时候给班上所有女生都配过CP对吧,而且到了这里以后也经常随便给人小姑娘拉郎配……可是我怎么从没有听你提过给我拉CP的事情?”
对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只是瞪大了眼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于是她又接着说下去:“老实说,千叶,你是不是喜欢我?”
手里的仙女棒燃尽之后就熄灭了,短暂的沉默后,新的一根又开始继续发出微弱的“噼啪”声,不等千叶纯开口说些什么,雀森薰便自顾自地继续道:“哈哈哈你可最好不要喜欢上我才好,这实验马上就要结束了,从这里安全出去以后说不定我们就再也不见了吧……”
“不是还要招待我去小仓山赏红叶的吗?”
“我那是勉为其难的好吗?”
等到仙女棒全部烧完,他们又清理了 一下现场的垃圾,随后便走回了宿舍楼。
千叶纯正和对方道过“晚安”后正要关上自己的宿舍门,就被对方给叫住了。
“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千叶。”浮现在雀森薰脸上的是,今晚从未见过的,严峻的表情。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了?”
“呃,我好像忘记带房门钥匙了……帮我个忙呗?”不等他反应过来,雀森薰便已经提着她的鞋子走进了他的宿舍大门。
他站在阳台上一脸严肃地问她:“你的意思是你要从这边翻过去,翻到对面的阳台上去?”
对方毋庸置疑地点了点托,然后开口说道:“我们两个的阳台相距不超过半米,而且楼层又不高,放心吧,我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以前?”
“高中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住过一段时间,那天邻居拜托我们帮她照顾小孩,我妈妈答应了之后就出去买菜了,留下我和邻居家小孩独处。当时我正好在阳台晒衣服,那个孩子把我反锁在外面了,我没有办法就只好从我妈妈房间的阳台上翻到我房间的阳台上然后回到屋子里。”她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还一米七多没有,所以我觉得现在的我也一定可以做到的。”说完她便摆出了准备翻越阳台的架势。
千叶纯见状连忙阻止:“不行太危险了,要翻也是我先翻过去然后在那边接住你啊!”
“我对于你能否翻过去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她盯着对方说道,“毕竟是个宅男。”
“可我比你高十一厘米,腿长!”接着他就真的翻了过去,他站在雀森薰房间的阳台上喊道,“咦,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诶……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过来了,有我接着呢!”
尽管好像没有他自己也能做到这件事,但是他的这一举动还是让雀森薰颇为感动的。待到她双脚落地后,她立刻打开阳台门走进屋里,在书桌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一个铁盒子然后将它交到千叶纯手里:“算是今天对你的谢礼了,尽管你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这什么?”千叶纯把玩着手里的铁盒子,他发现从这个盒子里,散发出一阵令人熟悉的香气。
“茉莉花茶。”她答道,“少喝咖啡,有空多喝茶。”
之后她又去千叶纯房里将今天他送给自己的一连十八年份的七夕礼物和豪华蛋糕套餐给拎了回来。
洗漱干净后她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边吃着剩下的没吃完的蛋糕一边拆礼物,她首先拆开的是对方写给十八岁的自己的那封信,她很好奇刚才对方到底有没有记错词。
可惜的是,对方没有记错词,他只是少说了一段而已——而且看来是有意少说的。
“今天一连送了你这么多礼物,其实就是想把我们还未相遇的时候,我欠你的礼物都补给你。想要告诉那个曾经在某些时刻里,因为寂寞而蜷缩起来的你,你并不孤单。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因为在你所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也有一个人,一直一直都在期待着与你相遇。”
啊,之前那次烟火大会的最后,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如果是我的话,那我会立刻将联系两个人之间的红线给剪断,这样就不会留有遗憾了。”
含在嘴里的那块巧克力还没完全融化,甜味渐渐在口腔里扩散开来。不知道是巧克力的原因,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突然之间,她竟觉得好热,就连从阳台吹进来的风也让她感到燥热不安——热得她的眼睛都开始往外冒汗了,怎么止也止不住。
“还好刚才送的是已经晒干了的花茶。”她突然嘀咕道。
——切れてくれるな 心の系ょ 散つてくれるな 愛の花 ムラテイ
停電了。
秋元夏桀吐了口氣,看了眼身旁的森永紗織。對方的輪廓在無光的夜裡黯淡下去,看不清臉上的表情。秋元夏桀摸索著手邊,想拿手機照明,等他翻到那個發冷的的金屬物體以後才意識到早就沒電了。
“你有手電筒嗎?”他問紗織,對方搖了搖頭,“點蠟燭可以吧?”
“為什麼夏桀還會有蠟燭啊。”為了讓雙方都更適應些,紗織提議過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雖然實施起來似乎並沒太大用處就是了。
“啊……今天早上去看到停電的通知時買的。”秋元夏桀說著,摸索出了打火機。咔嚓一聲,橙紅色的火苗在手指間跳動著,他點了一根蠟燭,隨後坐在紗織旁邊。少女的五官被燭火勾勒得清楚,亞麻色的長髮隨意地搭在肩頭。
鬆散。他用這個詞在心裡來描繪對方的樣子。
“明明買手電筒也可以吧。”半晌,森永紗織小聲說道。
“嗯,這麼說倒也是,不過總覺得停電的時候點蠟燭比較好……”
蠟燭上端的引線燃燒著,隨後純白色的柱體慢慢地融化。秋元夏桀凝視著這個過程
“夏桀君?”
“嗯?”
“總覺得明明是個很能接受新狀況的人,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守舊呢。”森永紗織輕聲笑道,“之前也是啊,感覺好像很快接受了強制戀愛,但卻遲遲沒有叫我的名字。吶,這麼待著也有點無趣,講鬼故事如何?”
“好啊。”夏桀看著紗織那頭被染上緋紅色的長髮,克制住心底那份想摸摸看的慾望。蠟燭融化地更快了,白色的蠟水落珠般滾下。他的左手一不小心碰到紗織的右手,片刻的尷尬之後兩人把手抽了回去,“嗯……這是我以前在中學的時候聽來的……”
好熱。
原來夏天是有這麼熱的嗎?是蠟燭的溫度,還是因為沒有空調的關係?能聞到不知從哪裡來的辛辣味道,後頸則粘膩地貼著衣領。紗織偶爾回望過來的視線,也將那種熱度遞增了上去。
“好熱啊。”終於,聽到了森永紗織說了一句。
“啊……果然在夏天點蠟燭還是太熱了嗎。”
不知為何,仿佛懸石似的心,即刻鬆懈了下來。夏桀注視著對方的臉,那雙嘴唇一張一合,然後所有的聲音都失去了意義。
“……去體育館吹空調吧?”
“好啊。”
他跟著她走出了自習室,這麼晚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兩人的手掌偶爾會碰到,紗織很快就將手縮了回去。路上隨處可見CL大學的戀人們。
“要牽手嗎?”
“試試看吧。”
好熱。
明明夏夜是不該這麼熱的。
夏桀扣緊對方那雙因汗水而有些發粘的手,不知為何卻不覺得不適。大概自己的手也已經是黏糊糊的吧。手掌摩挲著手掌,紗織那隻有點軟、纖細的手,摸起來很舒服。他和紗織的個頭相差不遠,兩人走起來步伐也沒有差太多。
“也太熱了吧。”夏桀笑著,搓著鼻樑。他抬頭看了眼天空。片刻停歇的燈光污染讓人能看到天上最亮的那幾顆星星,但他叫不出名字。
“有星星啊。”
“是啊。”
又是沉默,隨後夏桀又快步走了起來。
“等一下,太快了。”
“嗯,我注意一下。”體育館的燈光已經近在眼前,秋元夏桀歎了口氣,隨後挽著紗織的手走了進去。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四周早已有了不少人,大多數情侶,一對對坐在。他們身旁那對纏纏綿綿地說著情話,夏桀苦笑著看了眼紗織,對方也笑了笑。
“果然夏天還是有空調比較好吧。”
“嗯,再也不點蠟燭了。要喝東西嗎?我去體育館外面的自動販賣機買。”
“好啊。”紗織說著,用空閒的手挽起背後的長髮,露出白皙的後頸。富有美麗線條的頸子,平日是看不見的。夏桀轉身出了體育館。
室外,又是一片悶熱,自動販賣機的白光吸引著飛蛾,停靠在發熱的機器上。夏桀挑了兩罐飲料,在自動販賣機發出的轟鳴聲中,感受著夏夜的熱度。心臟仿佛剛從冷水中撈了出來,慢慢冷卻了下來。
“該回去了……”他吐了口氣,從自動販賣機裡拿出來兩罐飲料,抱著它們進了體育館。紗織靠在墻壁旁,等著他。夏桀拿出其中一罐,遞給對方,隨後也坐在了下來。粗糙的墻壁摩擦著後背,他在那種燥熱之中看向紗織的臉。
“嗯?夏桀君?”
“我要吻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