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少数服从多数……吗。”
长冢低头看着那张被展开的纸条。
龙墨刚才的论述听起来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推测。镜子上的数字是0到9的阿拉伯数字里,三个既是轴对称又是中心对称的“1、0、8”,而它们出现在镜子上的意义,正代表了它们是作为“映像”出现的,也就是,需要把所有的数字翻转过来,然后选出每一列出现最多次的数字。或者,先进行选择,然后再翻转,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真的只是这样?
心里的疑惑仍然没有减少,而是越来越沉重了,与以前的题目不同,姑且不论解答的方法,“提示”已经不再只是辅助答题的线索,而变成了“题目的一部分”,想要回答问题必须先穿过迷宫,而穿过迷宫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人获得提示。假如没有提示,或者得到提示的人不愿意分享的话,大家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得出完全一致的“正确”答案。
主办方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呢?说着要消减人数,选出“最后”的赢家,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又不想要对选手赶尽杀绝。如果要那么做的话,只要把存活的选项减少,完全可以随意控制场上选手的数量。而现在,可以全员生还的题目不断出现,一边播下恐惧与怀疑,一边又培育着渺茫的希望,最后,场上的人恐怕没有几位还会继续追求所谓的奖金,而只是想“活下去”吧。
在这一时刻,这个颇具讽刺意味的提示,好像预示着什么。
——依靠多数人的力量,寻找生路。
——也有可能,演变成牺牲少数人,保证大多数人的存活。
时间不多了,旁边的中国小伙子已经充满自信地按下了答案。而鬼见、竹下和椎名也相继输入了相同的答案。葱白还在摸着头想着什么,而米拉老师似乎也仍在犹豫……
——那么,就这么试试好了。
——“少数服从多数。”
2、
公布答案前一刻的紧张感一直笼罩着剩下的七名选手。大家盯着自己手上的数字手环,几乎可以感到它散发出来的热力,仿佛那里马上就要放出电流,像对待简芒和拉克兰一样,将他们击倒,烧成两具焦炭。
房间里静谧的气氛被执行官的声音打破了,
“真不得了啊。”
执行官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姿态,然而声音几乎是要欢呼起来一样。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达成一致,真是令人吃惊啊!主办方也十分看好你们哦?”
他的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似乎正在努力抑制,不让自己大笑出声。而那只兔子也支起了身子,困惑地抖了抖耳朵,用力用两条前腿抓住主人。
执行官以一种“啊,抱歉,失态了”的表情,把宠物往肩上推了推,接着重新换成与往常一样优雅低沉,但让人觉得不快的声音。
“不过呢,接下来,也许会发生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对大家将会如何应对也十分期待。”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剩下的选手。
“这个竞赛,早已不是谜题那么简单了哟?”
3、
长冢环视四周,龙墨十分烦躁地轻轻跺脚,鬼见瞪着屏幕中间执行官的脸,米拉老师双肩下垂,显得非常疲惫。椎名抱着双臂低头站着,而竹下则摘下眼镜揉着鼻梁上方。
——果然,所谓的游戏,只靠智力与知识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快到极限了吧。
就在这时,选手们看到大厅尽头,出现了与他们人数相符的七套桌椅。
“那么,请各位选手按编号坐下,来看第六题。”
长冢坐下来,桌子以他的身高来说显得有些矮小,椅子也只能勉强挤进去。
这种感觉一瞬间让他回忆起,很久以前在学校度过的时光。
自己是属于身体发育比较晚的一类,童年时桌椅都显得十分宽大,直到中一的时候仍然坐在前排,甚至比有些女生还要矮小。
不过,倒是没有因为这种事困扰多久,二年级时自己的身高突飞猛进,前排的同学越来越多,黑板上的字也越来越小,以至于邻座一直恼火地说着什么“男生真是讨厌啊,到了年纪就抛下朋友,自己长高去了。”
时不时袭来的平和回忆让长冢不禁觉得有些感伤,但随后就为自己的神经质而摇了摇头。这一定是太阳穴附近那种奇怪电流的作用吧。他盯着突然坠落下来的白板想。
“两个人中间的,是什么?”
白色的背景上用黑色马克笔书写着清清楚楚的中文、日语、英语三种语言的句子。
——什么啊?禅意问答吗?
长冢眨了眨眼睛,还没等他展开思考,执行官的话就接了下去。
“这次的问题真是简洁明了啊,也请大家用同样简洁明了的方式,告诉我答案吧!”
4、
接着,长冢听到身边发出了桌椅碰撞的声音。
龙墨似乎很恼火地,从座位上蓦地站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思考和行动的能力都相当强悍,似乎有种力量让大家在不知不觉中跟随他的举动。在龙墨向房间另一端走去后,其他选手也注意到了另一个方向的异常,他们也从答题的座位上离开了。
长冢稍加思索后意识到,大家目前所面对的第六题,又是一道不取得线索就没有足够信息,做出“正确”,或者说,“与主办方设定一致”的答案的题目,目前要做的,是去获取几乎紧跟着问题出现的线索。
走到与答题位置相对的地方之后,执行官继续介绍起来。
“这次获取线索的方式相当有趣,是利用问卷来调查大家对问题的看法,把数据制成图表,这样,就能一目了然地得知现在的七个人,对于这些问题抱持怎样的想法了。”
“在那之前,大家要先猜测别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问题会一个个地播放出来,只要按下手边的按钮,就可以推测多数人选了哪个选项,答对三题以上,会按顺序被给予线索。”
他指着用木板隔开,像是学校听力室一样的座位上,已经摆放好的问卷、铅笔和红蓝按钮。
“一定要保证自己了解‘多数人’是怎么想的哦。”
5、
长冢打开问卷,迅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题目。
题目的内容也让他略微吃了一惊。
幸好,这只是为了获得线索,而不是真正的题目。推测其他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再排除有人故意选“少数派”答案的因素,会变成博弈,或者彻底的赌博。现在,只需要按照主办方的要求,诚实地选出自己的答案就可以了。
——诚实地……
长冢看着自己左腕的手环,这个机械除了被主办方用来施加惩罚,或许还监控着参赛者的脉搏、体温等数据,用来判断谎言。
不仅如此,能够在参赛前准确掌握各位参赛者的行动,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下把十一人带到隔绝的空间,想必对各人的经历已经了如指掌。
虽然上一道问题和现在获取线索的方式都一再强调“多数”这个概念,长冢却觉得,“剩下的人一起离开”的可能性,正在一点点减少着。
他叹了口气,举起铅笔开始勾画答案。
答完这份问卷所花费的时间比想象得要长,当长冢把答案塞进那条窄缝的时候,面前的屏幕闪动了一下,投射出了“统计开始”的提示。
接着,自己刚刚回答过的五道问题,一一被播放出来。
——假如大家作为“普通”、“正常”,具有社会常识的人,对这五道题应该会如何回答?
——剥去伪装,暴露出由各自不同的身世背景造成的“真实”之后,会如何回答?
——而在经过了这几轮问题之后,会给出不同的答案吗?
6、
大家的推测都已发送出去,屏幕背后发出像水壶烧开一样越来越高的声音,而上面显示的统计图也逐渐增大,最后变成完整的一个圆。红色代表选择A选项的人数,在七人中的比例,而蓝色代表选择B选项的。
结果出现了,虽然“大部分”答案的确与“大多数”人的思考和行动方式相同,但让人吃惊的是,“曾经杀过人”的选项,竟然出现了两个红色的“是”。
选手们面面相觑,这个结果不啻于在大家心中,引爆了那颗名为“怀疑”的炸弹,黑色的烟雾在众人之间弥漫起来。勾选这两个红色答案的人之一,会不会就是刚才毁掉简芒箱子里的长方体,让那个女孩被抹杀的罪魁祸首呢。
长冢站起来,限定的两条线索应该已经都被其他选手拿到了,但是,却迟迟没有人公布。
场上的气氛有点令人尴尬的僵硬。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长冢扭头一看,原来是鬼见,少年的身体瘫软在地上,脸上现出不适的表情,大概刚才的声音,是他一直倚靠着墙壁坐着,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上发出来的。
“喂,没事吧?”
米拉老师首先朝那里奔去。接着是医学生,他检查着少年的情况,接着扭头对大家说。
“是脱水症状,谁的身上有携带什么饮料吗?”
——水啊。
长冢突然意识到,所有人被困在这里已经五个多小时了,这里恐怕也有一天以上没吃东西,也没喝水的人。一边要保持紧张,头脑高速运转思索答案,一边还要受到面前有人死亡的刺激,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大概相当艰难。
长冢摸着座位上的外套口袋,以及衬衫外面,试图找到与水有关的东西。
——啊,太好了。
腰带上应对临时事件的扁平水壶还没有摘下来。
回到工作站,取了报纸,走进房间,锁好门,泡了热茶之后坐在椅子上,接下来的动作大概就是觉得不舒服,而摘下这个小小的铁皮硬物。幸好自己还没来得及那么做就昏了过去,而主办方竟然也没有拿走它。
——这是从进入这个该死的空间之后,发生的最“幸运”的事了。
长冢走向少年,拧开壶盖,把水壶凑近少年的嘴边。
——两个人中间,是什么?
不管这问题是什么意思,现实生活中,对待不同的人,应该可以建立千百种不同的关系,产生千百种不同的感情,但,态度不外乎可以归结成“友善”,“无视”,“恶意”等等几种。
暂且抛弃怀疑,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对有困难的人施以援手,希望拥有更多可能性的人活下去,这,是属于“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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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推一推!写得太乱没台词的暂时不响应了……
这周也陷入被爆的恐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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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冰冷而明亮的灯光照得镜子迷宫泛起一片刺眼的反光,仿佛黑夜中的警示灯,时闪时现,让人看着有些头晕目眩。
自从进入镜子迷宫后,鬼见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妙。口干舌燥,感觉体热却并没有出汗,并且夹杂着不可控的晕眩,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晃得仿佛有些睁不开眼。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食物和水都极度匮乏,还有那不知道要进行到何时的无数谜题,太过于消耗人的体力,以至于体质较差的人,很快就会支持不下去。
比如自己。
难受的感觉愈发剧烈,只得逼着自己扶着镜壁,不停地向前走去。而令人惊讶的是,在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鬼见身体一个不稳往镜壁转角倾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走出了迷宫。
从那布满白色耀眼反光的镜子迷宫里出来,鬼见蹲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头晕目眩的难受之感这才缓解了一些。
剩下的人从后面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但是鬼见不想听。那些声音仿佛用耳朵贴着封闭的玻璃瓶听里投蜜蜂振翅嗡嗡作响一般,嘈杂、听着让人烦躁不堪。
他走到一边靠墙处,静静等待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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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就像是轮子上的仓鼠一般,不停地跑着,不停地越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却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这无限的谜题怪圈。
白板上只有简单寥寥几个字的问题。
“两个人之间的,是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是什么?
仿佛条件反射一般,鬼见便想到巽现。
这些许自己有些厌恶的想法让鬼见心情更不好了,然而不容多想,争取线索的环节便进而跟来——问卷。
这是类似多数决一样的游戏环节,先让所有人进行问卷调查后,再让每个人根据题目猜测哪个选项较多人选择。
问卷上的问题很简单。有的人仅仅在十几秒内便填完了,有的人却是磨磨蹭蹭了半天——不过无一例外的,没有人和旁人分享自己的问卷选项。
因为白字黑字的问卷上有这样一题:认为只要自己能够活到最后就好。 A、是 B,否
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心理作用,鬼见觉得这白纸黑字看上去也是同样晃眼,一笔一划仿佛墨水滴在纸上即将晕开,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理解上面的文字,心跳感觉比平时更快,想吞咽一口唾沫也极为困难。
闭上眼几秒后再睁眼,鬼见趁着还未头晕的状态在极短的时间里填完了问卷。他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想死。也没有一个人甘心做别人的垫背。迷茫和恐惧的气氛随着一道道题目的展开愈演愈烈,仿佛即将要被这一道问题点燃。
在他自己也没有觉察之时,鬼见却轻轻地弯起了嘴角。
关于多数项的选择问题,看上去是个概率题,但并不难猜出多数人会做出哪个选项,所以在正确选择了三道题目答案后,一道线索轻而易举地出现在鬼见眼前。鬼见拿起看完后,不留痕迹地,把线索塞了回去,然后离开了座位。
几乎就在他离开的同时,一个黑发的青年也走了出来——如果没记错名字,他应该叫龙墨。他是这里唯一的中国人。
他见鬼见打量自己,便有些戏弄的语气道:“哈,怎么,小鬼头还对我抢你喜欢的糖耿耿于怀吗?”
鬼见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双手插着口袋往远处走去。龙墨停了几秒,并没有发问,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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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里目前还没有人走出来,估计还在和问题进行着内心的抉择,整个空间里显得异常寂静。
快走到这个空间角落尽头里,鬼见这才停下脚步,示意龙墨弯腰。
龙墨倾下身子,鬼见便覆上耳际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了几句话。
“......噢?”龙墨声音里带着几丝饶有兴趣,问道:“你干嘛把这个告诉我?我可不是那种会主动照顾小屁孩的奶爸,更不会关心你的死活,这样对你有好处吗?”
鬼见已经开始头晕得有点眼神涣散了,他强打着精神,反问:“如果我说能猜到你问卷上所有的答案呢?”
闻言龙墨沉默了一会儿。
鬼见望了一眼隔间那边,已经开始有人走了出来——便抓紧时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而我也知道我在这里没有人的帮助,会活不下去。”他远远地看着几个人脸上不停晃动的黑影,道:“我不相信,所谓的能给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活着出去这种冠冕堂皇、信誓旦旦的废话,其中必定有人只懂得坐享其成。”
他又看了一眼依旧显示着游戏规则的显示屏,“他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鬼见十分疲乏了,忍不住扶墙坐在地上。他看不清龙墨的脸,更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视线像水面上的油渍,被轻轻一搅,便四散晕开,带着仿佛要离体的灵魂,“咚”的一声,鬼见头一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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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体。
水。
带着咸味的,并不好喝的水被喂进嘴里,在并没有习惯的情况下,呛到了。
鬼见咳嗽着醒了过来。他周围围着一些人。脸上依旧带着晃动的黑影,鬼见移开了视线——看了一个拿着绿色水壶、半蹲着的人。
“你脱水了。”他说道。
鬼见点了点头,“谢谢。”
其实鬼见一直没有说。在走独木桥的时候,他往旁边看过去——就被热气氤氲的镜子被人随意地擦了一下,他好像依稀看到了这个人的脸。不是带着黑影,而是.......和自己一样,有五官的脸。虽然依旧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那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能看到一张正常的脸了。
他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契机,那个巽现所期待的契机,让自己的壳,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黑暗中,那缝隙里的光在奋力地试图挤进来。
鬼见半躺在地上,盯着那张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的脸看,有些迷惑——原来大人的五官长得是这个样子啊,他现在这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没见过,读不出来。
即使脱水的状态稍微缓解了一些,感觉整个人还是很虚弱。
一会儿也好,几分钟也好,好想睡觉......鬼见想着,闭上了眼睛。
脑子已经变成糊糊,依旧是随性地响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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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新的题目发放出来也没有谁立刻开始讨论。从这一局开始有些事情就改变了,主办方似乎想让参加者陷入另一种气氛中。“早已不再是猜谜那么简单”,这样的话恐怕意味着接下来是更险恶的情况。
线索放出的方式也显示了出来,长桌和椅子从地面下升起来。大家陆续坐到了椅子上,开始看起问卷。
只是瞄了一眼,葱白就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皱起眉头。
这都是什么充满恶意的问题呀。
她把纸来回正反翻了翻,忍住了在椅子上乱动、大声吐槽的想法,她把纸贴到面前轻轻嗅了嗅。刚刚摸到的时候纸还是略微有点温度的,现在还能闻到墨鼓的味道。她猜想了一下这个房间外部可能布置有的人员和设施,再用对她来说非常不靠谱的预算能力算了算到现在为止主办方烧掉的金钱,她暂时忘记了对于问题的鄙夷,开始思考另一件事——这个主办的目的是什么?
挑选出来的大家明显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或特殊的身份,既不是政要子女,也不算是某些领域的奇才。要说是冲着诱人奖金而来的,也不尽然。主办方在预选时先是以金钱来诱惑选手,但显然也想要召集些思维灵活、智力偏高的人。通过智力题来检测选手,那么目的是想要一个高智商的人吗?但现在的情况显然突破了这种猜想,除了智力,这些主办还想看到些什么?
这些问题似乎并不只是为了获取一道题的线索,之后或许会有足以致命的与之相关的题目等待自己。那么之后会有什么?有什么会直接作用于选手的精神吗?主办方是不是想要在这之后进行心理施压?这一回的题目是否已经从智力问题的范畴偏离出去了?开始涉及精神领域了呢?还是说那是一个文字游戏?文字的话葱白觉得自己并不太擅长。
“还有两人没有提交问卷答案,葱白小姐与长冢恒三郎先生,请尽快作答。”执行官的脸没有出现在屏幕上——那上面依旧显示着规则明细——但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道这时候回答“好的”会不会算作违规,葱白没有吭声就仔细看起题目。
第一题,认为女性应当依附男性而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人类为什么没有进化成雌雄同体。葱白在心里吐槽着,在B上画了个圈。
第二题,觉得生活困难,负担过重,压力大。
不不,完全没有,您多虑了。她哼哼两声。
第三题,曾经杀过人。
葱白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其实很模糊,葱白还是更喜欢准确一些的定义。就像堕胎究竟属不属于杀人这个问题一样,这样边界模糊的东西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杀过人,间接杀人算吗,要说间接杀人的话,世上可是发生着千千万万数也数不过来的这种事呢,大多数当事人都完全不之情。如果我早上迟到的时候撞到一个人导致人家后来死亡了算不算是杀了人啊。她腹诽。不过这种事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呢。
估计就是自己想多了,又不是题目,怎么会有那么多圈圈绕绕。
葱白被自己搞得很烦,有点不开心地继续选B。
下面的题目嘛……她眯起眼,笔在纸上点了两下,有点犹豫地选了两个答案,接着把纸折吧折吧,塞进了前面的小缝。并没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这种事情自然还是需要人力来进行统计,距离下一个部分——也就是按按钮环节——还有那么一点时间,边上自然没有一个人交谈,大家都有点无聊地等待着似的。葱白听到不太远的位置有撕开塑料包装袋的声音,她猜是坐在左边的龙墨。
在新的题目出来之前其实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作为医科生的椎名发现鬼见状态不对。
鬼见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存在感算不上高的少年,其实也没有太引起别人关注的地方。但也许是身为医科生的椎名对于各种症状比较敏感,才发现了些问题。简短询问了几句,椎名就看看别人,表示鬼见有些脱水,是否有人现在就能拿出水来。
那时候葱白还想到维克多的水瓶因为没有水了所以没有带过来,正想要催促执行官赶紧送水什么的。不过长冢先生立刻表示自己还有水。葱白敬佩地望向胡茬都不修理的大叔,心想这果然是成熟的大人,面面俱到,感觉好像一个带了四位口袋的哆啦A梦。
长冢先生的小水壶是斜挎在身上的,正好被外套挡住了,之前谁都没有注意到。水壶目测容量也就不到三百毫升,看起来有点扁。
鬼见接过的时候打量了一下,稍微调侃了一句“里面装的真的不是伏特加吗”。然后他又看了看长冢的脸,拧开盖子喝了起来。虽然这只是不太好的缓解方法,但感谢长冢先生的工作,让他一般准备的是些淡盐水,这可比一般的水要好多了。不过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椎名也显然有些担心,现在的症状虽然只是轻微的,但最好还是要吃药缓解一下,免得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这件事让葱白担心起龙墨来,再三询问对方,对方表示自己只是单纯口渴,这才作罢。不过这个时候吃了饼干,也就是说的确感觉到需要补充糖分了吧。
大家现在的状况其实都不怎么好,几个小时过去,虽然食物方面现在还有维克多留下的那一份巧克力棒可以分给大家,但水就只有那一小壶了,葱白自己也感到稍微有点口干,先前太咋咋呼呼带来了这些不好的情况。况且连续几小时经历了目睹死亡、解题等脑力活动,虽然没什么人表现出来,但大家都是精神紧绷了一段时间,这让选手们其实都开始感到疲惫了。
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会不会有别人开始脱水?这都是很要紧的问题。葱白还想起米拉老师在刚才关于冷凝装置里的水能不能喝的问题的讨论,觉得更是头痛。题目情况才刚刚开始转变,选手就已经要出现各种状况了,主办方会放任不管吗?还是说他们就是要看到那种情况下的展开呢?这一切都很难说,而且葱白觉得还有别的问题——比如就是刚刚她意识到的——有点想上厕所了。
葱白不自觉地正襟危坐,开始思考肾脏会不会重新从体内的尿液里进行水分的二次吸收之类的。
答案:0018
随便瞎响应了!没有台词的角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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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镜子迷宫里面的时候葱白想了挺多事,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好好思考些别的东西,让她好像回到了家里。其实镜子迷宫并没多难,葱白也并不急着出去。这样独处的时候必须多一点,不然会无法思考。她在里面慢悠悠地转来转去,开着手机翻里面的消息记录看。
总的来说,她与世界的联系并不多。虽然一开始是有些怕,心想着“我要是死了是不是有很多事来不及做完”,不过看看记录,似乎也并没有多少人和她说话,也并没有什么事等着自己。想来,唯一没做完的只有她尚在培养皿里的病毒了吧。那样弱小的生物就算死掉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葱白觉得自己怕死,只有怕死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对世界了无牵挂的人是不配继续活着的。她在镜子的迷宫里陷入了彷徨,每个镜面里都映出想要努力活着的人的身影,但他们可以一起出去吗?在这样被摆布的、死亡的阴影中,他们可以一起出去吗?
这个阴影如此庞大,我们究竟要努力到何事才能摆脱它?胜者给予奖金,而十名败者会死亡。葱白本来是冲着奖金而来,但一个努力的生命显然是比奖金更珍贵的东西。其实这样想也是太宏观的东西,仔细的说的话——葱白认为现在活着的人都是很好的人,她不希望他们再在之后死去。
葱白看过什么奇怪的网络小说,里面的女孩子像花朵那样美丽地死去,但她明白自己要是死了就不会死的那么美,要是被有好感的人看到死相那更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就算为了这个也绝对不会死去的啦。
但未来是未知的,死亡说不定就在天花板上爬着,等我们露出破绽的时候,就冲下来收割我们。
这样想着葱白走到了出口,自己看来是最慢的一个,别人都已经到了,并且在镜子前看着什么。
“哎呀,不好意思晚了!”她把手机塞回外套的口袋里,轻快地奔向龙墨,然后在对方一个转身避开之后堪堪停在镜子前。葱白貌似尴尬地笑笑,演技太浮夸,被人冷漠地瞥了。
“先来看题吧。”米拉站在旁边皱着眉头思索着,似乎在考虑每一行数字的意义。
葱白认真地看了一会,认真地说着“我不懂”,一副又要使用拼脸技巧的架势。开始凑在一起解谜的三人除了鬼见都瞥了她一眼,然后习以为常地继续讨论起来。
推销员先生站在一边,一直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他看起来甚至比上一题时还要紧张了。葱白有点看不下去,她从大口袋里摸出小袋装的巧克力夹心饼干,拿了两个递过去,顺便搭着讪:“我忘记你的名字了,我是葱白,大叔你叫什么来着?”
推销员似乎有点吃惊,或许也是因为太紧张了,接过饼干的时候也没觉得对方这么说话是不是很失礼:“鄙人竹下。这个……饼干是?”
“你看起来好虚啊,吃点东西补充能量!然后精神满满地继续吧!”葱白很有活力地做了几个“加油”的动作,精神头旺盛的样子。
竹下先生还是紧张兮兮的样子,一边撕开饼干的塑料包装,一边看了看对方:“你一直都带着饼干?”
“不是啊,我刚刚从维克多的背包里拿的。还挺多的呢,我这还有好几个。”葱白掏了掏兜:“还有一袋巧克力棒。”
她顿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别人“拿死人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的眼神,摊摊手解释道:“我想维克多肯定不会介意的,他一定觉得我们需要这些吧。大家补充活力然后继续努力解题不是很好嘛。”
竹下先生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自己也是有些累得快站不住了,于是打开吃了起来。于是葱白欢快地开始发夹心饼干。
“你还真是有活力啊,是有什么技巧吗。”长冢先生礼貌地道谢,接过来之后笑了笑问。
“技巧就是……累的时候就休息!”她作出一个不二家脸。长冢被逗笑了,撕开包装袋小口吃着饼干。
鬼见接过来之后并没有吃,而是放进了口袋里,他的眼神在人脸上转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米拉似乎累了,她坐下来休息,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她的神经也收到不少冲击,现在疲惫了起来。她摘下眼镜揉揉自己的头,也吃起饼干。
龙墨好像不想吃,他在等着执行官发放线索,不过这次执行官好像有点延迟,一直没有线索发过来。这倒也是个休息的好时机,大家可以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葱白粘住了他:“你吃嘛,快吃嘛。”
龙墨一边躲闪不愿意对方贴上来,一边说着:“我才不要吃呢,你离我远点。”
葱白自动忽略后半句:“有什么关系嘛,这么长时间了你不饿吗?”
“我现在更觉得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个奇葩的猜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水呢。现在吃这种容易口干的东西我才不要。”
“那个执行官,听到了没有,龙……墨要喝水呀,我们都渴了,快送水过来。”
无辜被牵连的执行官在屏幕里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哄吵闹的小孩时那种无奈又敷衍的表情:“这个嘛,我们并没有这样的安排啊。不过既然提到了,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你别用这种表情说’可以考虑一下’啊,根本就没在考虑吧。”
“那我现在考虑。”执行官真诚地说,然后把要从他肩膀上跳下去的兔子又扶了回去,从摄影看不到的下方拿了根胡萝卜条安抚兔子。
“这种时候还和那种主办方唠嗑?”龙墨露出“你心太大了吧”的嫌弃表情。
长冢在吃第二个饼干,他还是很沉着的模样:“十有八九这个’考虑’是要出和水有关的题目吧,如果还是必死题就太恶劣了。”
“不要把我想那么坏嘛,”执行官又真诚地眨眨眼睛,“我在之前可是因为对你们放水,被上头警告了的,这样看来我算是个心软的人呀,您似乎却把我想的一肚子坏水,我真的感觉很无辜。”
“从把我们抓过来玩这种死亡游戏的时候,你就不算是什么好人了哦。”米拉老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后戴上眼镜认真地说:“我也渴了。”
出了很多汗的竹下自然更是,他畏畏缩缩地举了举手:“这样说来……在下也……”
“我也是。”鬼见盯着屏幕,不知道是在考虑什么。
龙墨对着屏幕耸耸肩,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
执行官郁闷地咬了一口胡萝卜条,然后剩下的被兔子一口拽走:“好吧,的确水也是很重要的。保确玩家能够顺利进行游戏的话也不算我放水。顺带一提,线索已发放,请玩家鬼见去镜子下方寻找。”
答案:0018
“镜子?”
龙墨低下头,鬼见觋站在他身边,用手扶着下巴,一贯的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这些数字的排列,一定存在着什么规律吧。”
在他们面前立着的镜子上,纵向排列着四行数字,1、0、8交替着出现。
“镜子里映出的景象总是与现实相反,”龙墨用手轻轻抚过光滑冰冷的镜面,“1,0,8是特殊的数字,只有它们,无论是否翻转,都不会出现任何变化。”
“所以应该把数字全部反过来看?”鬼见觋问。
龙墨点点头,他又看了黑皮小鬼一眼,这似乎是他们到这里后第一次互相交流经验,通常其中一方都在人群外,不是龙墨,就是鬼见。
“在得到线索之前,我能肯定的只有这个。”龙墨说。
鬼见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打断了。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快点过来啦——”已经遵照指示站到白线后面的葱白冲他们挥手大喊,“再不快点就要接受惩罚咯——”
“啧,这个女人……”龙墨揉了揉自己的后颈,那里正因为长时间仰着脑袋而有点发酸,他转身朝大家走去,并对鬼见说:“走吧,拿到线索以后,一定能马上破解这道题。”
事实上,的确如此。
然而,他得先拿到线索。
龙墨对着面前无数的镜子陷入了难得的苦恼,如果非要把他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按照等级排个名,那么认路无疑位于这个排行榜的下面三分之一处,和应付女人不相上下。这个迷宫对于葱白来说可能都算不上难,但是对于龙墨,实在够他伤脑筋。
好在他的记忆力不错,如果能在时限内把可能性都尝试一遍,怎么说都能走出去,运气好的话,也许能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达目的地。
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之上,这多少让龙墨有些不高兴。他板着脸走进了这座镜子迷宫,迷宫因为镜子的互相投射而显得很宽广,但其实能让人走得地方只有不宽的一条小道,四周没有别人,只有自己的投影,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龙墨试着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是进行了隔音,让参与者无法交流。
彻底孤立么。
在大家逐渐同心协力起来的现在,利用这种手段把每个人孤起来,放进一座压抑的迷宫里,很难说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真是擅长玩弄人心,龙墨冷冷地想,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龙墨回想着那个自称执行官的男人的话。
“死多少人都无所谓,话虽这么说,对于最后的赢家,我们所承诺的奖励都绝对有效。”
这似乎在传达一个讯息: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
但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保证了只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的结局,那么离间计似乎并不必要,只要持续出必死题,这件事很容易就难办到,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想方设法地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呢?龙墨只能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这个竞赛,有全员生还的可能性!之后的题目里,甚至可能已经不再有必死题存在!
这个结论并没有让龙墨激动起来,他甚至没有感到高兴,他不是那种想着大家都要活下去的圣人,心里有的,只是对已经变质了的竞赛的不满和失望而已。
龙墨决定放空思绪,不再去思考让他不爽的事情,专注于眼前,只要把每一道谜题答对,对他来说就是最完美的结局,死或者生,他不在乎。
也许是幸运女神的眷顾,龙墨在走错一次之后,顺利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几乎算是最后一个到达终点的人——葱白比他还要慢上一点。
“你终于出来了。”长冢恒一郎看到龙墨出现在迷宫的出口,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他的手上正捏着一张纸条,看来,他就是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人。
“真不愧是护林员大叔,”龙墨冲他挑挑眉,“这样的迷宫和森林比起来只是小意思吧。”
“你就不要笑话我了,”长冢说,他笑起来,有点无奈又包容的味道,“快来看看线索吧,你可是我们之中脑子最好的人。”
龙墨不着痕迹地寻找了一下鬼见觋,那个小鬼果然又站到了人群的外围,不过注意力停留在长冢手上,龙墨从那里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少数服从多数。
一瞬间,龙墨就有了猜测。
“从上往下看,每一列出现次数最多的那个数字是密码,顺序下来,得出四个数字,就是最终的密码。”
“我也觉得有道理,可是换做是每一行出现最多的数字也可行吧?”长冢提出异议。
龙墨笑了笑,“是镜子。”
“如果只是数字出现最多的那一个是密码,那么无论纵向横向甚至斜向都有可能,这种情况就需要一个限制来保证正确的方向只有一个。”
龙墨走上前,敲了敲镜框,“镜子,这道题为什么写在镜子上,镜子的存在一定有必要的意义,它正说明了得到最终答案前要先进行数字反转,如果是横向最多的话,无论是否进行反转,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那镜子的存在不就没有丝毫意义了吗?”
“我觉得这位小哥说的很有道理。”竹下武文推了推眼镜,又掏出手绢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我要跟这位小哥输入同样的答案。”
“等等,”长冢说,“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性呢?”
“也许有吧。”龙墨说,“在时限到来之前,我们可以尽可能多的进行猜测,不过我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如果结束前没有更可靠的猜测出现,我会输入他。”
“我跟龙墨一样。”鬼见觋走上来,龙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也认为那个答案是目前为止最靠谱的。”
“唔……”长冢摸着下巴,皱起眉,似乎陷入了某种摇摆不定当中。
龙墨看了看其他人,大家好像都有了自己的选择,除了……
“哎?什么什么?”葱白眨眨眼,对上龙墨的视线,“墨墨,鬼见,你们说了半天,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呀?”
“……”
龙墨无声的叹了口气,和鬼见觋异口同声地说:
“不告诉你!”
回答: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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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咿!!!!”
在搬动拉克兰的尸体时,变得僵硬的右臂突然垂了下来,拖着她的脚的竹下发出尖叫声。
“受不了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明明都还……”
主办方提供的,放置着干冰的长匣下面,是结实的水泥台子,米拉老师背靠在那里,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椎名叹息道。
龙墨抱着手臂,没有做任何评论。
葱白“啪”地一声合了下掌,认真郑重地,向已经躺在那些“棺材”里的参赛者鞠着躬。
鬼见把脸颊埋在手掌里,把手指伸进银色的短发,仿佛在体会手心的温度,确认自己还活着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接下来还会如何?
——真的像执行官所说的那样,“最后”“活下来”的人,才会得到奖励吗?
——真的没有可能,大家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吗?
不,不对,从刚才开始,共同思考出口的方式已经慢慢改变了,剩下的七人中,有人“主动”做出了某种行为,减少了别人的生存机会。
——“杀手”。
长冢感到心头一凛,智力竞赛就像大家一起通过独木桥一样,只是依靠自己的智力解谜,也许还有一点反应速度和运气,只要有一定的决心,以及求生意志,是可以背负起“侵占”和“抢夺”这种行为的负罪感的。
——但是,如果是主动配合主办方所谓的“消减人数”,那么,这种行为不就是杀人了吗?
无法让别人走上绝路,因而放弃作答的维克多。
因为自己抓住了那个渺茫的“机会”而感到沉重和痛苦,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场空虚的简芒。
——他们会做出这种行为吗?
冷气慢慢充满了那些半透明的匣子,已经失去生命的四具躯体,他们的脸渐渐隐没在白雾之中。
而自己的脸,渐渐出现在了前方那个冰冷的平面上。
2、
“对于最后的赢家,我们当然会履行承诺,给你们应得的奖励。”
随着执行官的说明,屏幕下方降下了带着复古装饰,显得十分豪华的镜子,镜子中间有几行数字,但还没等选手们看清,地板下面就发出嗡嗡的声音,有什么高大的东西急速上升,挡住了那面镜子。
在场的选手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答题的气氛,对这个房间突然冒出什么东西都不会感到惊讶了。然而,当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那座迷宫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面前形成了黑暗的空洞,后面仿佛是万丈深渊时,还是瞪大了眼睛。
“这还真是……恶趣味啊……”
主办方天马行空的想象和趣味根本无从推测, 选手们几乎放弃了琢磨这栋奇怪的建筑到底隐藏了多少机关,有没有逃生的可能。他们的身影同白色的墙壁一起映照在镜子中间,形成一次又一次的反射和折射,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显得越来越缺乏实感,奇特而诡异得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
“这次取得线索的方式比较特别,每个人都要走出特别生成的迷宫,从起点走到终点,首先到达的人将获得线索,而所有人输入答案的地点也在那个地方。”
执行官的眼神变得像进入游乐场的孩子般兴奋,他的手指划过屏幕,画着弯曲的曲线,仿佛在空中寻找从迷宫入口到出口的路线,之后,他的脸便隐去了,屏幕上的白色雪花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变成一片黑暗。
“嘭”地一声,头顶上的灯光亮起来了。迷宫里面被照的通明,选手们困惑地摸索着,走入了不同的入口。
长冢觉得,大家就像被放在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一样。
3、
迷宫的通道显得很狭窄,头顶上只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闪耀的光线让人头晕目眩,有时候,必须用手触摸旁边的“墙壁”才能确认那里是影像,还是真实存在的障碍。
但长冢并没有感觉困难或不适,就算在山上,在地形复杂,周围全部环绕着几乎相同的树木的树林里,他也能清楚地记得走过的路,并辨认出要前进的方向。
——这里……刚才经过了。
——应该向右转。
——接着两次左转。
——那么,现在试试另外一个方向。
他的大脑在潜意识中有条不紊地为他梳理、分类、排列、勾画出这幅地图,只要按部就班地试验每条路线,记住在哪里失败,避开那个陷阱,就可以不断前进。
——就像,创造、修正、继续创造、修改和完成的那个过程。
突然,长冢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道路尽头是一面镜子,而左右两侧是向远方不断延伸的,自己的身影。
他打算转身返回,但是,眼角瞥到道路尽头的影子,竟然发生了变化。
那个与自己身高相同的人形似乎没有随自己的脚步转身,而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长冢困惑地,向那个显得无限遥远的地方靠近。
那面玻璃上,像盥洗室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一样,出现了自己的面孔。
因为日晒而变成深色的皮肤,乱糟糟的头发,已经冒出胡茬的下巴,竟然悄悄地产生了变化。
眼角的纹路逐渐抹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嘴角的笑容显得腼腆而稍嫌懦弱,但眼神却很清澈明亮。
那是,年轻时的自己。
4、
长冢皱紧眉头,闭上眼睛,用手掌按住那面镜子。
再睁眼的时候,幻象便消失了,面前仍然是那个不修边幅的自己。
他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那条通道,没有再回头看那些发光的镜面。
前面只剩下唯一一条路了。通道尽头,就是这次的题目所在的地方。
镜子上的数字已经清晰可见,是由1、0、8三个数组成的,四乘四排列的一个方阵,那面镜子装饰的花纹下面,还有一个密码锁。其他的选手已经站在周围,从出口注视着自己。
“大叔,快一点咯。”
“线索是‘少数服从多数’”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完全没有头绪啊。”
长冢向为白光笼罩的通道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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