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Kk
未设置称号
“哇——♪好开心啊♪愿您能得瑞图宁女神的庇佑♪”
竟、竟然上了特别推荐..........
受宠若惊,多谢你们。
亲爸眼泪掉下来.....................
割得效果很失败 丢人。→
雅丽蒂亚·白鼬(Althea Hermine)
未设置称号
角色简介:
……种族:精灵
信仰:瑞图宁 和珂宁
职业:瑞图宁的牧师
起始城市:克林菲尔
简介
爱好:艺术、音乐、阅读、给逝去的暗恋对象写信
深褐色长发;翠绿色眼睛;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给人一种温柔且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
年幼时本来想要成为珂宁的牧师,但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瑞图宁的教义之后深受感动,最终选择成为瑞图宁的牧师。由于瑞图宁不禁止信徒信奉其他神祇,所以并未放弃对珂宁的信仰。
像其他的精灵一样热爱艺术和音乐,好奇心比别的族人要稍微强一些、因为思维方式跟其他人有所不同,有时候会做出一些缺乏常识或者令人生气的事情。年幼时一直跟族人们生活在一起,长大后前往克林菲尔的瑞图宁神殿担任牧师——从小到大身边的人脾气都很好,于是她就不知不觉长歪了。
两年前从菲薇艾诺通过门前往克林菲尔。
全文3299,凑够十万字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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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丽蒂亚再次整理自己的行装,方才的地震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即将踏上战场,面对未知的危险,谨慎些总没有坏处。
诸神神殿位于暗月城的北面,整个城市北高南低的位置使得站在神殿区的人有办法勉强看见较南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尽管有神殿的高墙阻挡,但瑞图宁的信者还是找到了一个能够远眺的地方,刮得人骨头疼的寒风从中央公园的方向往山上吹,雅丽蒂亚不得不伸手拢了拢厚重且带着毛边的兜帽——这是那个雪精灵硬给她罩上的。瑞图宁在上,她并不是不感谢沃玛兹牧师的善心,可要她对过去曾残忍杀死春之女神的严冬之父毫无芥蒂实在太难,可宽恕者自己都已表示原谅,虔诚的信徒便不好再发作什么,更何况那佩戴着雾凇圣徽的牧师到底还是个精灵……
雅丽蒂亚向城市南方看去,纵然暗月城没有白天一说,即使东南方与西南方就距离来说实在不算近,精灵天生的好视力帮了她的忙,她看见本该是城市一部分的土地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缓缓滑入星海,要是离得够近,她也许还能听见那两块土地上的居民痛苦而绝望的尖叫。
“愿瑞图宁女神宽恕……”
雅丽蒂亚合上手祈祷,她悲悯无辜者,他们被迫卷入与己身无关的战斗;她抚慰抵抗恶的战士,他们为驱走寒冬、让春日重回而献身;她同情悲荒遗孤,怀抱着无法实现的愿景在理想中溺死。她会引导他们回到正确的道路上,瑞图宁的怀抱向每个人敞开,那位宽厚的女神将无私地赐予他们新生。
结束祷告后,雅丽蒂亚坚定自己的脚步,向城市南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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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诗人站在楼顶,她已经用掉了半筒箭,而那只寒冰凝结的肢体还没有半点要燃烧的迹象。
实在是太冷了。
被简易投石车投掷出去的动物油几(乎是片刻间就冻结成坚硬的冰块,它的硬度着实叫人吃惊。有几次卫队的箭成功点燃了小片火焰,可那一点用也没有,在火焰来得及烧起之前,低温就又冻住了火焰。同奇诺娅在一起的另外两人没有一个是从深林来的,他们同样不知所措,事实上,卫队里恐怕还没来得及迎接来自深林的定居者,那里的“门”才刚开不久。冒险者作为佣兵在坎维活动时遇见过类似的现象,夜晚的沙漠十分寒冷,滞留在沙漠中的旅人通常会围在篝火旁取暖,这还不够,他们得裹上厚厚的毛毯,背靠着自己的骆驼才能不被冻僵。当然,如果有能力搭起帐篷,就用不着那么麻烦。有时候,商队会在帐篷周围插上绑着火把的木棍,这对于荒漠中的危险生物是很好的震慑,但在寒冷的夜晚,当扫过沙丘的风太强,强到熄灭火焰,第二天负责收拾的人就会在火把那浸了油的布条上找到油凝固后形成的白色膏体。在少有的几次稳当护送中,诗人曾见过凝固后的油,那与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情况。
“我们得找几个兀烈卡卡的牧师,”诗人松下拉满的弓,她转头看着之前那个红发森精灵,“这样的攻击还比不过最无害的虫子叮一口。”
精灵卫队成员摇了摇头,她露出困难的神色:“天炎的范围和威力都太大了,而这里是居民区……”
“居民区?”奇诺娅皱起眉头,她试探地问道,“居民没有撤去北部神殿区吗?”
回应她的是卫队成员尴尬的沉默,半精灵吟游诗人压下一阵突然的笑,她的喉头滚动了几下,但最终,诗人决定什么也不说。拉玛在上,诗人想,连里兹的市民都知道在内乱时关好门窗躲在家里。
“我去找卫队队长,”诗人最终下了决断,“这事情非解决不可。”
不再等待回话,某种程度上相当特立独行的诗人通过阶梯到了地面。再同他们讲也不会有什么解决方法,而即使不使用天炎,冰结躯体也太过危险,很难说下一次的攻击会不会落到暗月城居民的房屋上。
“这很难,女士。”卫队队长这样回答,“有很多居民不愿意到神殿区避难,他们宁愿待在屋里。”
“那恐怕您得采取一些强制手段,先生。”诗人回答,“原谅我粗浅的言辞,但我想没人愿意体会被巨大的手掌或脚碾成泥的感觉。”
“恐怕那将会非常不适宜,”卫队队长露出一个苦笑,“我并不是没有尝试。”
奇诺娅并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回答,总会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这厄运不会落到我头上,也许我恰好能躲过这一次;有的则是舍不得自己的财产,站在他人的境地上讲,钱可以再挣、物品损失了可以再买,可对于当事者本人来说,明白道理和做到就是两回事了。倒也有人想要在混乱中求得一条生路,可现下的战场和平日里充满活力的城市相差太远,这样的反差使得恐惧被加倍放大,毫不留情地夺去了求生者的体力和精神力。
“……它来了!”
就在女诗人和城市卫队队长交流的时候,冰结躯体中的一个已经朝城市卫队所在的方向走来。在来得及反应之前,一座房屋就被巨大的脚掌毫不留情地踩碎,时间似乎在这一瞬停止了片刻,随后就像潮水上涌一样,嘈杂迸发,数不清的箭从屋顶射向目标,它们杂乱无章却目的集中,那脚几乎就要停止了。
“收队!收队!”卫队队长大叫,他的手随着话语挥上挥下,“一列、四列继续攻击,剩下的帮助撤离居民!往北方的神殿去!”
“看来不这样做不行了,”这位有着棕色卷发的人回过头来对着诗人,“能再次请您帮忙吗?请牵制住那东西,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在诗人来得及答复之前,他就已经将自己投进手头上的工作里,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就来到了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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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诺娅再次睁开眼睛,她所见的仍是陌生的天花板。
“日安。”
半精灵吟游诗人转过头,声音的主人是位精灵,她正侧着身子照料诗人的腹部和腰侧的伤口,那是在和琴•月聆的对决中留下的。本就只做了应急处置的切口在战斗中再次被撕扯开,渗出又凝结的血块被细心清理,带着春之女神治愈力量的清泉洗涤着伤口里的织物纤维和杂物,平心而论,这实在不什么适合让牧师来处理而是应该交给医者,但这位女士就是如此冷静稳重。
这位瑞图宁牧师——依据她绿色的衣装及泉水来判断——有着深褐色的长发,她侧着头,再加上头发的遮挡,这使得诗人无法看见对方的眼睛。等到对方将缠绕的纱布打出一个漂亮的结、回过头,半精灵才和她对上眼。
那是春天的绿色。
“请允许我陈述感谢。”诗人撑起自己,她朝对方低下头,“原谅我的无礼,现下的状态我没法对您行礼。”
“帮助处于困境中的人是我应做的,”对面的牧师极快地弯了下嘴角,“我只是遵循瑞图宁女神的旨意。”
随后她姿态优雅地站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柔软的发尾划出流丽的弧度,这是位受到良好教育的人。瑞图宁牧师伸出手指了指放置在奇诺娅枕旁的一叠衣物:“请穿上这些吧,您原本的衣物怕是已经无法使用。”
那是城市卫队的队员制服,应当是匆忙间找不到能够替代的物品,才不得不在紧急中将卫队制服拿给冒险者使用。在说完该说的之后,瑞图宁牧师便掀开门帘离开帐篷。
雅丽蒂亚走出临时搭建的帐篷,浸泡在冰冷的空气里。方才的半精灵是由卫队队员抬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腰腹的伤口实在严重,再加上城市卫队的拜托,瑞图宁的牧师是断不会照料她如此久,还有很多伤者等着她伸出手拯救,半精灵并不值得她花费太多时间。来自菲薇艾诺的精灵脑子里还想着兰蒂尼亚,就在不久之前,她遗憾地得知那位让她的心脏再次跳动,想要耗费上一整天为其描绘画像的悲荒遗孤已经在艾瑞克的指引下踏上了彼岸。
怎么可以呢?目睹她终结的应当是我,我才是那个为她献上终末的祝福,引领她回到瑞图宁女神怀抱的人。
是我。
一阵风奔过街巷,使雅丽蒂亚得以从自己的思考中脱身而出。
她该继续自己的路。
“请稍等,女士。”
雅丽蒂亚回过头,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刚才那个半精灵,她已经穿戴整齐,擦去脸上的血迹、换上得体服装令她看上去精神许多。此刻,半精灵走到雅丽蒂亚面前,她身后背着弓,腰间还挎着箭,实在不是诗人的打扮。
“再次感谢您,女士。”半精灵行了个夸张繁复的礼,带着浓厚的菲薇艾诺风格,这多少让雅丽蒂亚感到舒心一些。尽管眼前站着的是个半精灵,是她心爱的阿尔芒曾多次反对的人类与精灵的结合物,可她毕竟长得不错,还很有教养,虽然划过右眼的伤有些煞风景,但并不会让自己像面对之前那个严冬之父的信徒一般想转身就走。
“您多礼了。”瑞图宁的信者点点头,她不太愿意逗留过久,教养又告诉她不能显得太冷淡。
“如果您接下来打算散播春之女神的圣恩,请允许我与您同行。”有着紫色眼睛的半精灵眯着眼睛笑起来,在雅丽蒂亚来得及拒绝前,她继续,“不必太过忧心,我只同行到找到我想找的人,您也不必担心我会故意找无趣的话题闲聊,我将会是一个安静的陪同。”
后面的话是故意的,她看见了自己想掩藏起来的部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雅丽蒂亚也就不再好推拒,高等精灵只得点了点头,默认了对方的陪伴。
end
字数:6801
假装自己写完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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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相熟的吧?你确定就要这样让他一个人离开吗?”
卡利亚在芬德尔的背影真正陷入茫茫风雪之中前的最后一刻问出了这句话,随即他转头,看见了神术使用者矮小的身影,以及他过分年轻的脸上茫然无措的神情。
这让他转瞬间便放弃了从锡里昂那里得到答案。
在森精灵那种骇人的气场影响下,做出“上前一步阻止对方孤身送死”这种决定对业已成年、且有着丰富冒险经历而见多识广的半精灵游荡着来讲,都是一个艰辛的挑战,他当然不能强人所难,要求还是个少年人的卷宗学者去完成它。
不远处有小鸟的啁啾声,卡利亚疑惑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这位年轻人的动物伙伴所发出的声音。柯茜从锡里昂斗篷的褶皱里挣脱出来,因为四周过于寒冷的气温蜷成一个发着抖的毛团,用自己发着颤的微弱声音唤回了德鲁伊同伴的神智。小精灵这才让自己的灵魂从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回归了身体,目光再一次有了聚焦在什么近处的东西上的神采。
但这时,巡林客的身影已经完全的隐没进风雪当中了。
“……你对他要去哪里、做什么有头绪吗?”卡利亚不抱什么希望地问,然后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面前的小精灵摇了摇头。
“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那种……”锡里昂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种仿佛的确将要去杀人的样子。他自己在心中说。
“但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事。”而卷宗学者很快便乐观了起来,“芬德尔很厉害,他清楚该怎么在一片混乱之中保护自己。”
或许吧,但他现在是否还记得那些救命的知识呢?卡利亚对此表示质疑,但他并没说出来或者表露在脸上。
半精灵游荡者清楚那种表情只有一个人处于盛怒之中才会显露出来,而一个盛怒中的人往往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但如果对这位少年人直言相告,或许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之中,至少该让这样一个孩子保持一点微弱而渺茫的希望。卡利亚这么想,于是他转换了话题: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游荡者看了看漆黑的天穹,寒月依然高挂在上空,但除此之外,那一片仿佛要将所有光芒都吸走的天幕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没有鸮型人,没有翅膀上结着冰的翼族,也没有任何会从空中落下的攻击或者武器。这个区域大概暂时安全了。
“……我不知道。”锡里昂低落地说,“和我一起冒险的同伴们,有几个人不知去了哪里,一开始我和另外两个人一同行动,但他们……”
越到后来,他的声音便越小。这句话并不需要被叙者完成,因为卡利亚已经从他泫然欲泣的表情之中读出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很遗憾。”半精灵这样说,语气中稍有一点敷衍的意思,不过锡里昂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许我该去寻找我的其他同伴,跟他们汇合,这样总归会安全一点;或者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像我这样年纪的人该干脆去寻求保护,但是——”
快跑。
阿维德的声音伴着冰霜的轰鸣再一次在锡里昂的脑海中响起,这令他打了个寒噤。
“——但是我……我也想去帮助别人。”
治愈伤口,减缓痛楚,将他们从生死线上拉回来,让他们能够继续呼吸这冰冷而凛冽的空气——在银色枝芽中所见到的那些不多的事情足够令他意识到,或许这对他们来讲这也算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但锡里昂认为,能让他们在煎熬中继续谱写接下来的故事,而不是被一个突兀的休止符强制腰斩对任何生命都是更重要的。
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但或许阿维德在保护那个人类的女孩时,并没有思考那么多。北地战士的救援与其说是出于某种责任感,不如说是出于本能。
“我要去继续帮助别人,帮助那些被困在寒风里、在攻击当中受伤的人。”精灵少年的语气坚定了起来。
“你一个人吗?”卡利亚反问。
“不知道。”锡里昂不确定地说,然后抱着希望反问,“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去找我哥哥。”半精灵回答,“他是瑞图宁的牧师,所以我向,应该可以去北部的神殿区找找看。”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同路。”少年愉快地说,“事情发生之后,大家都是向着北边的神殿区逃离的。人群都聚集在那里,或许伤员也被集中过去了。如果你的哥哥也是牧师的话,那么他应该也在做着救治伤员的工作。”
这是个很有道理的推论,因此卡利亚点了点头,决定与这位年轻的神术使用者同行。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能够疗伤的人在身边也是不错的。半精灵这么想。
而且,如果说让这样一个孩子就这么四处乱跑,他也放心不下。
——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Kk握着芬德尔被鲜血沾满、伤痕累累的手,这样感知到。
那是因为他也荣获了某位神祇的恩宠才能感觉到的东西。寂静却宏大,悄然无息亦震耳欲聋,那是某位神祇平缓的脚步声,带着冷厉的阴霾,就像心脏鼓动般的频率一样敲击在牧师并不属于五感之内的感知中,令他汗毛倒竖。
但她正在离开。她不喜欢瑞图宁女神的神力,她正在离开。
这个事实并没有让Kk哪怕松了一口气,因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
那是腐朽的气息,死亡的脚步,并且显然不是艾瑞克的振翅声。这是有别于刚才显然属于女神的轻捷果决的冷厉,而是某种粘稠的、滞重的,带着腐烂的腥甜的温度。
把他给我——
交给我——
那是属于我的——
神祇的低吟声令Kk颤抖,邪恶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心房,强烈的恐惧令他几乎想要就此逃走——可他不能,决不能。
那是宵银的声音。
瑞图宁的牧师加大了自己神术的输出,让重生女神的气息更加地充斥在这个房间之中。或许这会激怒那位神祇,但现在他也顾不得那样多了。
——他决不能让宵银将芬德尔带走。
Kk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森精灵的脖颈。那里原应能够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的,但溅射上去的鲜血令那部分浅色的异质皮肤不太明显。
“一个宵银的牧师。”在小镇的夜空下,芬德尔的声音再次回荡在Kk的脑海中,“这样的伤口一共有五个。”
——现在祂来了。祂来收回晚到了一百余年的祭品了。
将他的灵魂交给我——
——不行!
因恐惧而产生的泪水无法止住,但Kk依然紧紧地抓着芬德尔伤痕累累的手腕,就好像这样便能抓住他的灵魂一样。
在那件惨案发生的时候,芬德尔遭遇了什么呢?在到来这里的路上,他又遭遇了什么呢?即便经历了如此残酷的事情,他依旧坚持下来并且走到最后一步,并且将我从湮灭的边缘拉了回来,那么现在……
——现在则是我来帮助他的时候了!
带着强烈信念的祈祷得到了女神强烈的回应,神术的光芒使得这个黑夜之中的房间里亮如白昼、温暖如春,代表着新生的光华笼罩着森精灵,生机蓬勃的盎然春意让腐朽的脚步止住了前进。
——他的故事不会在此地结束,我不会让他的生命在此地结束!
邪恶的指爪在光芒中退却。
就像作为一个普通的信徒,芬德尔的祷言不会引起珂旭的太多注意一样,作为一个普通的祭品,他的灵魂也不会让宵银太过执着。复苏者的信徒在整个库瑞比克世界中有数以万计,他们所供奉的祭品自然也成千上万。一个从牧师手中逃脱性命的精灵不算很稀奇,且事隔百余年,他的灵魂也并没有不谙世事时那样的纯净无暇了。
墓之主分拨自己的少许力量降临至此的原因不过是精灵的身上留下过献祭的印记。若是祭品简单便能到手,那当然没有不顺手一拿的道理,而若是遭受了阻碍,就这样放弃也未尝不可。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死者,没必要为了它用来到此处的一点点力量吃力不讨好地撞进瑞图宁的领域之中。
更何况楼下还有一个珂旭的牧师。在禁咒咏唱者身亡之后,此地对于牧师呼唤神祇力量的限制也一并解除了。仅凭借这一点点连皮毛都算不上的神力,在两位善神的牧师面前肯定没有任何胜算。
伴随着仅有牧师才能听见的恶毒咒骂,那黏腻的腐朽气息逐渐退去了。阁楼里被瑞图宁女神蓬勃的力量所笼罩,森精灵身上的伤痕也在神术的作用下迅速地愈合,可他本人却依然没有一丁点要醒来的意思。
让芬德尔昏死过去的不仅仅是躯体上的伤痛,事实上那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在Kk施加了神术之后甚至变成了仅仅一小部分的原因。令他昏迷不醒的更主要的缘由是精神上的消耗——在狂乱中一路厮杀,伤痕累累时忍耐痛苦,他是完全凭借意志力走完这一段在平时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距离的路程的。瑞图宁的力量能够抚慰他肉体上的伤痕与疲惫,却无法在短时间治愈他透支了的精神。
瑞图宁的牧师不能算是精通医疗,但主攻治愈这一方面的高等精灵理应能够发现这种算不上常见但又不是很罕见的情况所产生的原因的——如果他还像平常那样冷静的话。
慌了神的牧师只是一个劲儿地向着自己所信仰的女神祈祷,希冀祂的神力能够使森林精灵重新苏醒过来。他不停重复着这种徒劳无功的举动,几乎不间断地消耗着自己的力量与精力——
——直到随后才赶到的另一位牧师伸出手来,打断了他的祈祷。
锡里昂和卡利亚向着北方的神殿区前行。
这个临时凑成的组合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返回之前他们所短暂落脚的那个小旅馆,将少年德鲁伊落在其中的伯伦希尔重新接出来。铁冰骑士的伴侣通常能够长到它一般同类所望尘莫及的大小,但尚且年幼的伯伦希尔连直起身来、够到门把自己开门都还做不到。当他们重新回到那个小房间里时,所见到的是被拖在地上、已经因为小狼还未长成但已初具规模的爪子与牙齿划烂到一片狼藉的床单,以及筋疲力尽且依然气呼呼地趴在绒絮上的伯伦希尔。
安慰这头被单独留下来的小狼花费了一点时间,而最终令他就范的并非锡里昂的好言相劝,而是柯茜不耐烦地向着伯伦希尔头顶发动的连续穿凿攻击。坚硬的鸟喙所发动的连串啄击令他凄惨地嚎叫出声,最后不情不愿地跟在了卷宗学者的脚边,头上还被迫顶着一只挺胸抬头、耀武扬威的小山雀。
虽然对自己动物伙伴的做法颇有微辞,不过结果好即一切好,何况在这天寒地冻连张开嘴都困难的气温之下,能少说话就尽量少说话。所以最终,不论是锡里昂本人还是目睹了这整场闹剧的卡利亚都很难得地没有发表任何感想,沉默地准备继续他们的寻找。
这个由两个精灵,两只动物所组成的小队再一次回到了大路上。值得他们高兴的,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天空上再也没有什么带有攻击性的有翼生物——甚至没有任何鸟类——飞过;而四周的气温依旧能够滴水成冰,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
卡利亚和锡里昂在路途之中遇到了几批幸存者,有些人的状况还算不错,仅仅是受了轻伤或者遭到了惊吓,而另一些则不然。半精灵游荡者对外伤的处理仅是粗通皮毛,而高等精灵卷宗学者又不是专职治疗的牧师,即便想要施以援手,他们所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比起直接治疗受伤的那些人,他们所能做的更多是与遭难者交谈,给予他们宽慰与信心,并且帮助他们制作一些夹板、担架之类的东西,引导他们一同向着北方的神殿区前进,因为远离中央公园的地区很可能受灾较小,更何况没有比牧师扎堆聚集着的地区更容易获得医疗援助的地方了。
因为带着一定数量的伤员,并且需要组织队伍的前进,他们前进的速度比卡利亚预想的要慢得多。半精灵游荡者的确因此而感到很不耐烦,但他更没办法就这么丢下一整队的老弱病残和一个未成年人,因此最终也没有提出先行离队。
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就在这一行人逐渐接近了神殿区时,他们遇见了一批全副武装的忘神祭祀。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在附近巡逻,但在发现了受难者与伤员之后,他们也立刻决定分出人手来帮助这临时凑成的组合,而锡里昂与卡利亚最终也得以从这稍嫌麻烦但依然重要的责任中脱身,向着原本的目标前进。
终于解脱出来的半精灵游荡者在显得空旷的道路上健步如飞,在身高上远输于他的卷宗学者甚至不得不抱起了腿更短的伯伦希尔,然后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卡利亚几乎是飞掠过神殿林立的街道,从雕刻着或精致华美或简约甚至粗陋的各式各样的大门中准确地挑选出了属于瑞图宁的那一扇,几乎是毫无尊敬地将其砰地推开,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然后紧接着,就因为室内远高于外界的宜人温度与空气中飘散着的可可香气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不,不仅仅是可可。不得不停下脚步的游荡者捏着酸痛的鼻梁想。可可的气味根本不呛人,令他如此突兀地打了个喷嚏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他。
“可可味儿。”气喘吁吁的锡里昂在半精灵的身后钻进了暖融融的瑞图宁神殿里,也和卡利亚一样,捂着鼻子,但这味道依旧足够让他闻得到。小精灵也皱着眉头仿佛忍耐着什么,但因为保护措施得当,他最后还是没有和他临时的同伴一样毫无形象地打出喷嚏来——半精灵游荡者的确听见了一连串的气流爆破声,但这并不是来源于掩着口鼻的少年精灵,而是他脚边无法做出丝毫防备的伯伦希尔。
“还有辣椒。”卷宗学者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天气很冷,我能理解会有人想喝一杯热可可,但是谁会想把可可粉和辣椒粉放在一起煮?”
“猫妖精。”卡利亚说,而锡里昂将这句话自动理解成了回答。
“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但这样的组合就算是对猫妖精来讲——”
半精灵游荡者迅速地用自己的胳膊肘捅了捅卷宗学者的脸颊——从高度上来讲他最顺手的一个位置。
“我的意思是,”在打断了少年精灵的话之后,他说,“那儿有一群猫妖精。”
篝火边上,许多只在幽暗的光线上反射出青绿色粼光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要来一杯热可可吗?”其中的一个抱着姜黄色的真正的猫的猫妖精问道。
然后,一个几乎已经被猫妖精淹没了的精灵带着不太自然的微笑向着后来者们补充:“当然,没有加辣椒的。”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神术,是时间。”戴着单片眼镜的珂旭牧师这样说,“他的损耗大多在精神上,神术虽然能为他恢复体力,却不能补充这种精神上的消耗,他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的恢复。”
经由他人提醒过后,终于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Kk停下了自己的神术。
“……是的,该是这样的。”瑞图宁的牧师讪讪地说,“我太心急了。”
高等精灵叹息着收回手,颤抖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好像想要把那些积蓄在他身体中的恐惧与慌乱一同吐出去一样。
“要我说,牧师少爷,这不算理智,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站在柯旭牧师身后紫发的男子这么安慰,“您与他的关系一定相当要好。”
“……”对这句话,Kk有些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只是低下头去,俯视着芬德尔被鲜血浸染的面庞。
若是他的话,会怎么回应呢?
“算是吧。”最终,毫无头绪且患得患失的瑞图宁牧师只能这么模糊地回答。
他希望芬德尔能够立刻醒过来表示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又希望森精灵就这样永远睡下去,这样他便不需要面对可能出现的诘问与质疑了。
“因为心爱的人受了伤而自乱阵脚,人家觉得好浪漫哦!雾你说是不是?”
“……在下之前见到了那位精灵先生的伤势,那实在是……没事,风你开心就好。”
道出不合时宜发言的软糯女声,以及尝试对这说法表示抗议却中途放弃了的男声令Kk从忐忑中回神。攻略了整座法师塔的冒险者队伍的人数出乎Kk意料的多,一股脑地挤进这个小阁楼里来之后,几乎令瑞图宁的牧师喘不过气。
“结果这个阁楼里什么都没有吗?”女性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Kk完全无法辨别它的来源,但这不妨碍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还以为会有其他的敌人在呢,就像最终boss那样的感觉……”
这声音与之前的女声并不是同一个,但高等精灵几乎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别——不如说这差别本身存在与否,对他来讲也没什么意义。那句的确源自这房间不远处的话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谷中的回响,模糊了说话者的年龄与性别,传到Kk耳中时只保留了字面上的意义,但这对他来讲已经如雷霆般惊心动魄。
毕竟,驻守在塔顶的阁楼上,原本预备着作为终幕的主角站在冒险者们面前的,就是Kk本人。
比起对于这些人是否会发现这一点的恐惧与担忧,更迅速地向瑞图宁的牧师袭去的是愧疚与负罪感。看着冒险者们脏污的衣饰与累累的伤痕,他直观地从这个缩影中了解到了自己因意识失守而酿成的苦果——因为他如此多的人不得不从平静的生活中脱离出来、拔剑以命相搏;因为他如此多的人遭受了无妄之灾,受伤乃至身死;因为他已逝之神萨玛斐再次有了复苏的可能性,即是说,踏遍席卷库瑞比克的悲荒的风雪可能将会在一次夺走所有所有世界的春天。
那是象征生命复苏的春天,是万物都依靠此生发的春天,也是属于他所信仰着的女神的春天。
他该怎样回答这样的疑问呢?
Kk无法开口,所幸的是这群自说自话的冒险者也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不是挺好嘛,战斗告一段落,正义打败了邪恶,我们再一次的拯救了世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黑发的半精灵游荡者优哉游哉地说,而这句话也成功地转移了他的同伴们的注意力,令冒险者们把自己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战后的杂务上。
“是说可以收工了?但我还没打够——”
“——刚刚不是才大闹了一场吗?”
“Ash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嘿——这才刚刚算是热身而已……”
“……”
房间内迅速地充斥起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而Kk并不被包含在其中。冒险者们显然已经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欢快的气氛之中,然而瑞图宁的牧师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就在他准备开口提醒在场所有人的那一刹那,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整个城市都尖锐地鸣动着,高塔的顶端亦因此而如同狂风中的细枝一样摇摇欲坠。冒险者们大都本能地降低了自己身体的重心,而除此之外,也有一两人因为突然的事态而把握不住平衡,甚至其中的翼族已经双脚离开了地面,翅膀扇出的风令不大的房间里更加混乱。
在这镇繁杂的骚动中,阁楼的窗缝里渗进了不祥的蓝光。
这才是他们所必须要打倒、破坏的东西。Kk想。
围拢在中央公园四周的冰墙轰然倒塌,从那片空地的中心里,一片蓝色的法阵涟漪般的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