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05
他们在日落时已经凉下来的风中登上了钟楼。
不,并非镶嵌着彩绘玻璃的那处,也非悬着四只锈蚀小钟的平台;而是更高层的狭小楼阁,隐约可见河流急湾上覆满的百合和香蒲在腾起的雾气中被夕阳笼住。莉莉·索利达斯抬起的手肘在橙红色的阳光下投下更多的阴影,她正在用一个小梳子似的东西将长发盘起——那是鲸须板制成的吗?布鲁诺的视线从女孩儿撩起的长发下移开,而日光在灰白斑驳的墙体上也显得太过灼眼,只得兜兜转转的回到阴影之中。
他们并未就行程交流过,在近午的时候他们曾经带着买来的面包回过一次临时住处,而治安官仍然处在把他的制服揉成一团的深眠之中。
“那是什么?”
“这个吗?”莉莉晃了晃纸袋,把里面的小甜点倒在掌心里,“签语饼而已,之前面包店里给的。该不会……?”
“闭嘴。”
“呜呼喵。”巡林客不置可否地回答道,把折叠起来的脆饼抛给了布鲁诺。边缘烤的焦脆的小圆薄饼在温热的时候就被包入纸条并且折叠起来,直到现在在少年的指间碎裂。
“‘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吃呀!’这算是什么啊?”布鲁诺挠了下脸颊,把纸条揉作一团,“你的上面写着——什……?”
莉莉·索利达斯把纸条和掰碎的饼干一起扔进口中,紧接而来的尴尬沉默之中只有细碎的咀嚼声。
“算了……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少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眼睛上的那是什么?”
“这个嘛,女人的自信?”
碾得极细的矿石粉末沾染在女孩儿的眼角,提炼过的鱼油与碳粉的混合物更加细致飞扬的勾勒出她的眉梢眼角。在落日余晖之下,莉莉·索利达斯的皮肤显出更加健康的暖色。在这种时候你可以感觉到她与斯林特尔的不同之处——神情也好,眉眼也罢。在精心的伪装之下巡林客看上去凭空长了几岁,洗脱了幼年的稚气。她朝着阳光挪了几分,倚着矮墙半张开羽翼。
大概算是伸个懒腰吧。层叠的白色羽毛展开之后露出巡林客后腰上悬着的皮鞘:一把短猎刀,一把小臂长的军刀。留意到布鲁诺的视线,巡林客露出一个亮出牙齿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人心生畏惧。她重新把羽翼收起,长长的飞羽在大腿后面交叠起来。
来不及解释:穿过钟楼边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骚动,人类、半精灵与精灵的冒险者穿着装饰着金属钉的皮外套,正在跨过桥上陈旧的低矮断墙。像是守卫的家伙嚼着发焉的麦草,神情萎靡的目送那些冒险者踏过他在软泥地上写下的长诗行。
“临时招募的冒险者夜间巡逻队。”巡林客朝着格林区方向做了个鬼脸,“你觉得呢?布鲁诺,我可以跟你打个赌:今晚我们最少会见到这些家伙十二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惹人生厌。”
“说真的,你非要这么做吗?”布鲁诺比划了两下,放弃了,“这样跑到格林区里乱晃——”
“直白的说,装成妓女跑到凶案频发的区域去钓鱼。”莉莉抿了口水囊里的液体,在塞口留下一圈红色的影子,“我就是打算这么干。这不是有你——们吗?”她拖长了音调并进行了可疑的停顿,一股酒精的气味从那里飘来。布鲁诺无言的眨眨眼睛,在“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和“你对我们就这么有自信吗”之间抉择再三,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你就这么介意这种事?”巡林客凑得更近了,颜色略微不同的假眼在阳光下泛出更明亮的反光,葡萄酒的果木味道和她的话语一起飘了过来。
当然介意!布鲁诺大声的想着。这种话可不是能够随便说出来的那类。他的脑袋后面马车轧过碎石的动静清晰可辨,混杂在里面的还有脚步声和远处商贩的吆喝,布鲁诺头皮发炸的撑住矮墙。紧接着在他们的脚下小钟被敲响,嗡嗡的声音被聚拢在狭小的空间里。巡林客哼了一声,抱怨似的扇动着她的刘海。
“那……这?你化妆的技术哪儿学的?”
“允许你有师傅,不允许我有老师?”莉莉似笑非笑的捻住自己耳旁落下的一绺头发,在指尖飞快的绕上几下,“怎么样,我好看么?”
她大声笑了起来,仿若在开个玩笑。乔治亚在钟楼边的街上朝着他们抱怨的大声嚷嚷,连尼格勒都和了两句。布鲁诺滑下楼梯,夕阳把彩绘玻璃中的蓝色、绿色和紫色都洗成了一种奇怪的暗色。在钟声的敲响之后,夜晚几乎很快就要到来 ,不过此时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几乎暖和得发痒。
06
尼格勒打了个哈欠。这里的夜晚还是那样:潮湿、阴冷,到处都是模模糊糊的雾气。如果没有这样的遮拦,应该能见到月亮已经偏斜。
“你们说,真的有那什么,雾隐妖存在吗?”乔治亚转过头看着他。
“雾隐妖。”施法者重复道,“怎么说呢……不能否认这种生物的存在,但恐怕也不能完全把这些事归在它们头上。毕竟,若是专业人士都分不清雾隐妖利爪和尖刀之间的差别的话,我们还不如就此放弃,回暗月去新开的餐馆吃上一顿。”
没用,完全没用。倒不是说他们的饵不够尽责,已经有那么三五个被确定是客人的家伙的身体堆在巷尾,屁股上都留着符合布鲁诺的鞋印。只是雾气太重,这些风尘女子又在生意之中游荡,这全然是撞运气的打算,钓不上鱼儿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搞得人心惶惶……”牧师不由自主的把声音压得极低,“死掉的精灵、成堆的尸体和乱七八糟的谋杀,再想想之前的那片该死……咳,森林,行行好,有过两次就够了,请不要让我们再经历第三次。。”
没人搭她的话。布鲁诺看着巷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尼格勒似乎进入了某种节约能量的模式,心不在焉的靠着墙壁。至于半卓尔,在这样的夜色和雾气下,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谁也找不到她。乔治亚重重的叹了口气,几乎不再担心惊扰到潜在的连环杀人凶手:如果他真的存在,那耐心未免太过剩了。我们的凶手可高可矮,但应该至少长得不赖:如果一头鱼人从夜晚的雾气里接近妓女们,恐怕不需要刀子就能制造尖叫和恐慌。琢磨片刻之后,她已经得出结论:根本没人在乎,他们今晚的时间要全部浪费了——
一声惨叫。一直木愣愣的尼格勒抖开羽翼,追上了先一步飞起的莉莉·索利达斯。巡林客在空中轻捷地翻滚,从巷间伸出的屋角边掠过。一柄匕首在黑暗中撞到了墙上。施法者喃喃数词,忽悠悠的光团不紧不慢的朝雾里飘去。女孩儿发出被惹毛了的动静,因为浓雾和黑暗她回击的匕首只是扑的落进地面。对方避着光亮,却被紧随其来的火球燎着了衣物。这点微弱的火光给乔治亚和布鲁诺指明了方向,纺织物的焦臭味一时间相当浓烈,不过那点火焰先是一越,然后飞快的小范围旋转了一下忽而就灭了。对方显然是趁着距离尚远直接压灭了身上的火,不过这点时间也够牧师点燃一片光明——
“什么人!”暗街的另一端赶来的一小群人外套上的铁钉纷纷闪烁起来:正是傍晚所见的那群乌合之众。巡林客猛地一挥羽翼,飞快的拉起高度后落在这群人背后。
“路过的。”女孩儿又露出牙齿笑着,“我们怀疑凶手藏到你们中去了。敬请你们稍等一下——等到卫队来临。”她甜滋滋的说道,似乎更加期待有人不愿等上那么一小会儿。巡林客取出贴身带着的信号弹:轻微的动响,火药气味和更加明亮的光芒:从治安官处讨来的信号弹在半空中咝咝的燃烧着,把正下方的人们影子缩到最小。
“我们凭什么照你说的做。”这个临时团体的领头人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信号弹把他浅色的毛发和头脸都照的惨白。
“确实。”巡林客笑了笑,“您的直白真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您也应该很清楚——哎呀,包庇疑犯的临时冒险团队,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咯?”
“疑犯的同伙装出一副无辜样子阻拦执法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解决的问题,你也应该知道。与其在这里和你们夹缠不清,”他环视着,目光从他们年幼的脸庞上一一扫过,“不如把你们的细胳膊绑成一串。这样一来,就没任何东西挡在我们前面了。”
队伍的后面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大笑。少年们不知是谁发出轻轻的嗤声,莉莉卷起嘴唇:“要拒绝请求确实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是上下嘴唇相碰。我们有最少半打证据。“她用脚尖挑起半幅烧焦的斗篷残片,小心的搭在小臂上,“不过一个也没必要同你们说。不过这不是请求,只是比较客气的威胁而已。看在瘟疫的份上——”她叹了口气,隔着人群她也看不见自己的同伴们:“嘿,别紧张。”
领头人面孔上看上去血色尽褪,不知是出于气恼还是蔑视。巡林客没有再说话。她军刀上的晦暗反光作出了回答。
07
尼格勒很想问这两个人是不是世界上最大的蠢货,但最后他只是嘴角蠕动,什么也没说。幸好治安官先生没再多问,只当是小孩子玩闹的逞能——紧接着是一捧水被泼在石板上的声音,布鲁诺被安杜鲁先生抓进浴室里,附带几句含糊的威胁;乔治亚的脚在他旁边焦虑的点着地面,尼格勒并不打算鼓起勇气去观察她的表情;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莉莉·索利达斯躲在椅子边缘摇摇欲坠,用翅膀把自己埋了个一干二净。
当布鲁诺换上安杜鲁的衣服,他们被治安官的严厉眼神强迫着成排坐好。
“对不起,先生。”莉莉说。
“不必道歉,小女孩。”治安官讥讽的说道,“如果有一天你们因为鲁莽的行为被伤害到,就算是道一百个歉也不会有所帮助。这没有任何借口可言!”男人的声音显得异常平板:“你可以尝试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吗?五个孩子。”他的目光从乔治亚和布鲁诺脸上划过,“挑衅一打全副武装的、成熟的冒险者团队,浪漫小说上这么写了吗?”
“不——是,哎呀,我的意思是‘不’——”
“这是会让你特别犹豫的那种事情吗?”
“浪漫小说上确实有这种情节,不过不是我们作出这种事情的理由。”巡林客不太情愿的回答道,“当时……当时我只是想把他们留下,只因为,啊,毕竟有人死了,只是普通的太过紧张而已。安杜鲁叔叔,我们只是想抓住坏人。”
布鲁诺脸上的平淡表情挂不住了,他拢起来的湿头发忽然散下来一绺,被安杜鲁严厉的眼神刺了下,他重新挺起胸,双手没半点毛病的叠在膝上。
可能是主要的刺头也就是这两个小东西,治安官在面对尼格勒和乔治亚的时候表情还是柔和了不少:“你们是这两个——的朋友?”他又用眼神戳了一下布鲁诺和莉莉,“以后做事可要注意安全,关键时刻也要相信大人啊。”
“是,安杜鲁先生。”尼格勒嘴角的形状其实表示反对,不过一般会被不熟悉他的人解读成顺从的微笑,“说起来,最后治安队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了吗?”
“啊,你们捡到的斗篷……”治安官摸了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斗篷这种东西,风格和尺寸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所以凭着那一点也查不出什么。”
尼格勒的眉毛扬了起来,莉莉咳了一声:“其实他是想问……嗯,尸体的情况。”面对治安官责怪的眼神,她只是扬起下巴瞪了回去。
“你们当然可以问。”安杜鲁干巴巴的说道,“我也当然可以不回答你们——”
理所当然的,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发出了失望的声响。“不过就算不告诉你们,到了明天你们还是会看见由小报添油加醋的内容。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告诉你们好了。这次我们几乎无法确定还是原来的那个凶手干的:受害者腹中被塞了东西,还留下了挑衅的话。”安杜鲁清了清嗓子,“‘鲜血无法流过卡伦特河’什么的,还不清楚有什么其他的意义。”
“谢谢你呀,安杜鲁先生。”莉莉插话道,“如果是目击者访问,我们在这已经留的够久了。请——”
“天还未亮你们还打算去哪儿惹麻烦?我早该猜到的,你们一刻都不会让人安生。”
巡林客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无声的说了点东西。治安官哼了一声,答道:“中午之前回来。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不,就算是再给我做饭也不行。下午一定要回来。”
08
瑞瑞安·黛珊,一名格林区的妓女,正用她不合季节的劣质羽毛扇挡在她的胸前。很明显从这些稚气未脱的小毛孩身上根本赚不到钱,更别提还有女孩儿和……嗯,类人生物。她打量着尼格勒,猜测他的具体年龄,最后还是转而往年龄较大的男性身上靠去,害的布鲁诺不得不一路躲到路的另边。
尼格勒不得不移动临时赶制的潦草画像,把那张纸片隔在女子和布鲁诺之间。瑞瑞安凑近了打量几眼。
“哟,这不是里佐·银月吗。”她使劲的扇着扇子,乱糟糟的鬓角更乱了,“子爵女儿的精灵小情人,长的可俊了,就是死得不明不白。”她用一种刻意的语气拉长音调,“真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呢……哼,还不是名声之类虚无缥缈的玩意儿,能值几个钱。”
“什——他就是,呃,他已经死了?”尼格勒结巴了,这个据称已经死了好久,诸多关于凶杀案八卦的主角,居然很可能就是凶手,而这名凶手昨夜还犯下一桩谋杀。不过毕竟是临时学来的画像技术,有失准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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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0
“感觉是很无意义的事。”
“什么?”
布鲁诺替莉莉紧了紧别在腰后的刀子,顺便整理了下扣子和绳带,然后撤回手让宽大的斗篷落下来遮住翅膀。
“搞定。”他示意对方可以随便动了。
“问你话呢。”少女说。
“就是说你想要当诱饵引出杀人犯这件事很不靠谱啊,浪费时间,又没意义。”布鲁诺回答,“他杀的都是妓女、交际花、感情不洁者,你和这些又不沾边,而且还是个小女孩。再说……”
他想了想,咂咂嘴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丽丽说
“我还没来得及放你就呛我了,说话能不能不那么粗鲁。”布鲁诺说,“再说我一大男人在这,眼睁睁看女孩往虎口里去,还要摇旗呐喊,算什么事儿啊。”
莉莉嗤笑几声:“你担心我?”
“是吧。”
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布鲁诺在揉捻自己发梢,口气飘忽到走神。
“不是。”莉莉十分冷静,“你是自尊心作祟。”
布鲁诺相当矜持的笑了笑。
“笑个鬼啊。”少女骂道,“你感情缺失,只会这一个表情吗?”
“老师也说我是个不完整的人。”布鲁诺不笑了,但是没过一秒,他又咧起嘴,“可我也没有不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能笑?”
莉莉背对着布鲁诺,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就是知道对方一定又露出了那种温柔漂亮好看的微笑。男孩长得很普通,但笑容一直很得体,乍一眼望去像个小贵族或者绅士似的,极具欺骗性。
“离天黑还有一阵子,打算干点什么?”布鲁诺问。
“逛街吧。”
“去吧。”布鲁诺还没靠到椅子上,就被莉莉拖了起来。“又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陪我逛街啊。”莉莉说的很理所当然。
“什么?为什么不找乔治亚和尼格勒??他们一个和你同性一个和你同龄。”布鲁诺挣扎,“放开我我想睡觉……”
“他们忙。”莉莉拖着他往门口走,“昼寝可是大过,被你师父看到不怕挨揍吗。
“我师傅从不揍我!再说他也看不到。”
“朋友,你越来越嚣张了。”莉莉打量着他,“好歹装一下啊,说好的尊师重教骑士精神呢,人设都崩掉了啊。”
“尊师重教骑士精神也是有很多不同形式啊,全都按照那一个模板做才怪了吧。”布鲁诺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有贫嘴还顺着惯性跟女孩继续下去,“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烦来烦去?我欠你钱了?”
“不为什么,你比较有意思啊。”
“再这样我要怀疑你暗恋我。”
“可不是嘛。”莉莉用极尽讥讽的语气赞同道,“我喜欢死你了。”
“敷衍我能不能走点心……”布鲁诺抓起外套披上,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
在耗费掉一整个下午后,夜终于来了,布鲁诺缩在巷子角落和堆积的废弃品中远远看着。莉莉在这片街区来回走动,刚好经过布鲁诺负责的区域,极昏暗的天光将女孩勾出一个轮廓,裹在斗篷里像个矮小的桶。他的视线凝固在对方身上,轻易就能回想出对方细瘦的胳膊和腰肢,以及没被衣服遮挡住的白皙后背。
一直缓慢走动的莉莉仿佛察觉到什么般停下来,布鲁诺捏捏自己鼻子,把思绪收回来。
人影晃了下,消失在巷口,紧接着一声尖叫想起,来自远处,总归不是莉莉发出来的,走了霉运的另有其人。
布鲁诺掀掉身上席子蹿出去,正看到莉莉展翅追去。
飞那么快赶着投胎啊。布鲁诺恨恨的想。你一个人制得住杀人犯么,万一出点事算谁的……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莉莉便猛地收起了翅膀,一把小刀擦着她翅膀尖过去,带起一溜血珠和羽毛,铛啷啷滑到布鲁诺面前。他捡起来跑到莉莉身边,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雾气中的人影,心想兄弟你这技术不行,要是小师傅丢的这一刀,估计连我也算进去啦。
莉莉没说话,但心情显然差透了,拔出自己的短刀,不讲道理的对准凶手丢了过去
“站住!”尼格勒丢出一个火球,握着匕首的人影躲入浓雾,斗篷被燎着半边,闪身拐进了另一条巷道。
这是一条没有岔路的巷道,乔治亚迅速扔出一个光亮术,黑夜里忽然出现层层叠叠的人影。
“什么人!”对面忽然传来了声音。
莉莉愣了下,乔治亚也呆了呆。
“没听说凶手还会分身术。”布鲁诺说。
“又贫!”莉莉低声骂了句,展翅跃过人群,落在他们身后
尼格勒扯了扯他袖子,喊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冒险家组成的治安队。”乔治亚说,“不然莉莉怎么敢一个人绕到他们身后。”
她敢,她怎么不敢。布鲁诺如此想着。
“我们是……是……”尼格勒有点卡壳。
“是路人。”布鲁诺小声说。
尼格勒瞪了他一眼:“也是追查凶手的!”
“有人认得这是谁的武器吗?”布鲁诺亮出小刀。
“城里有这种刀子的人一抓一大把。”领队说。
两方隔着雾气对峙,莉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有人穿过这里离开吗?”
“没有。”领队不耐烦的摇头,“小孩,大半夜不回家睡觉,玩什么捉贼游戏呢!”
“那凶手就混在你们里面了。”莉莉捡起被丢弃在地上烧了一半的斗篷,“看起来像个精灵或者半精灵。”
“你们刚刚都是同谁一队?可以重新站一下吗。”尼格勒问。
领队没有回答,他环顾四周,不屑笑了声。
“那至少在这等到治安官或卫队赶来。”莉莉说。
“这种时候端什么架子!”布鲁诺低声嘟囔着,焦躁的抠着墙壁。
“让开路,我们去找卫队。”
“不行!”布鲁诺喊,“一出去犯人就会把所有痕迹洗掉!把有可能残留下来的线索销毁!”
“小孩。”有人傲慢地回答,“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为什么。”布鲁诺一下子涨红脸,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因为这是对的啊!”
“听大人才是对的,懂了么?”领队上前来推开他,布鲁诺甩开肩上的手倒退几步。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现在不是觉得听小孩话丢面子的时候啊!”
领队骂了一句,尼格勒和乔治亚齐齐头疼,一个扶额一个捂眼。
真不会讲话啊!怪不得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果然是什么样的师傅什么样的徒弟,两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陆仁冒险时总被队友堵着话,因为实在不中听啊!
把人家心里想的小算盘说出来,谁能舒坦?
“给我让开!”领队愤恨的撞开他。
布鲁诺也向前一顶,分毫不让的和对方撞在一起,拧着眉睁大眼,紧紧瞪着领队。
尖利的啸声在人群后方响起,信号弹升上天空。
“我已经通知治安队了。”莉莉站起来,面色发冷眼底含霜的看着人群,“他们来之前,谁都不能走。”
布鲁诺望向莉莉,两人的视线隔着重重人群擦了个边。女孩的斗篷早在追逐时落进了风里,细瘦的身影就跟他想的一样,白皙,脆弱,在昏暗的光下格外单薄。手里握着自己的小猎刀,一个人拦着一群人。
“****!”领队大骂一句,“屁大点女仔也来拂老子面子,不吃苦头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后,今天我还就要从你这走了!”
他反身走向女孩,忽然猛地停住,刮伤莉莉翅膀的小刀擦着他脚尖插进地面。
“决斗!”布鲁诺说。
领队转过头来,正看到布鲁诺解下背后的长包。
“决斗,我跟你们,谁赢了谁就走。”人群哄一声叫开了,口哨和起哄此起彼伏,都是叫好和赞同。
“你疯啦!”尼格勒用力扯着布鲁诺袖子,低声吼着,“这么多人!你当你是师傅啊!”
领队微微张着嘴的打量男孩,又细细比较了下自己与挑战者的身材,也问道:“你疯啦?”
“我没疯。”布鲁诺甩开尼格勒的手,任凭气氛越来越火热高涨。
他脸上的红色早已褪去,雨刚刚下起来,又细又小,落进孩子眼里,正是把因羞恼而点燃的怒火一点点浇到熄灭。
“对女孩子动手算什么本事啊。”布鲁诺从裹布中抖出枪,眼神冷静的像刀子一样。
“师兄!”尼格勒吼了一声,见布鲁诺无动于衷,转而看向莉莉,“你劝劝他啊!”
你疯啦!莉莉在心里喊,想说什么却什么说不出口。她想起鸦林里神明给她展现的真实和诅咒,‘从此以后你可以轻松自如的撒下弥天大谎而不露破绽,也再不能流畅说出一句真话,越感自肺腑,越痛心蚀骨’。
布鲁诺抬眼望了莉莉一眼,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尼格勒气恼的甩开手,走到一边闪出场地来了。
“刀枪无眼。”布鲁诺递出枪去,和领队的兵刃轻轻碰在一起,“生死在天!”
有人说,师傅不在,你越来越嚣张了。
雨在下。
“什么?”布鲁诺重新站了起来,轻飘飘抹了抹嘴角和脸上,盯着手手背上的红色有些茫然。他勾了勾另一只手的手指,发现枪仍在手里,只是有些发黏。
没想到经历了那么重的打击,自己竟然还紧紧握着枪。
他像个傻子的呆立着,只有手指挨个活动了下,这很难说是有计划的行动,因为他大睁的眼里始终保持茫然,环顾四周后对着背后雾气中的憧憧黑影怔愣了好一会。
布鲁诺眼里的雾气都变成了红色,咸腥味掺在里面一阵阵吹来,水汽缠绕在手指和武器间发黏。
他又一次活动了下手指。
这只是个印在本能里的动作,身体比神智更早回到这个世界,还没从短暂的晕眩中缓过神来。
“去他的。”布鲁诺恍然说道,仿佛才回过神来。他又一次擦了擦面颊,这次擦得十分用力,抹掉了污泥和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把血光和凶狠重新抹进眼底。“反正一个都别想走。”
我伤到哪儿了,我晕了多久。布鲁诺想。为什么我指尖都是黏腻的血液,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疼?
他向前踏出一步,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个趔趄,闷哼声从地面传来。
“什么东西?”布鲁诺低头,看到一个蜷缩在自己脚边的人,捂着腹部的手边涌血,缓缓溶进积水里。
“嗨呀……对不起。”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开口道歉,“我以为受伤的会是我,没想到倒霉的却是你。”
“道歉有用还要治安队干嘛?”尼格勒说。
“是啊。”布鲁诺紧紧盯着倒在地上的人,刀尖晃了晃,指着对面的人群,“这是第几个了?”
“布鲁诺,布鲁诺!”穿着制服的男人按下他的手,“你在干什么!”
布鲁诺思索了会,点了点男人:“安杜鲁!你来了。”
“谢天谢地,你还没疯。”安杜鲁拽了拽他手腕,“你都干了些什么!”
“冒险者间的决斗,你们也要管吗。”布鲁诺问。
“屁大个冒险者!”安杜鲁把他拽到身后,“先回治安署!过会我们得好好谈谈。”
“我拦下他们了吗?”布鲁诺问。
“没有,才第三个人你就趴了。”尼格勒说,“有一些人走掉了。”
布鲁诺低着头过了会,忽然轻轻笑了声,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道:“安杜鲁,你真是个好人。”
慢吞吞地走在队伍最后面,一边看着法师小姐的魔宠的白色尾巴摆动着,兰蒂尼亚一边思索着刚才的事情。
出乎兰蒂尼亚意料的是,交涉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或是对方在得知其他世界有“门”开启之后就做了相应的考虑吧;亦或是对方还在担心下午的仪式而没有兴趣与自己多做讨价还价吧。
她做着这些现在已经没有太大意义的推测,并且按照指示与自己的队友在神殿周围做着巡视。滚滚而来的热浪令人精神恍惚,但是雅丽蒂亚似乎还在充满精神地与其他自告奋勇的冒险者打听更多的消息。她按了按太阳穴想要打起精神来,脑中却冒出诸如这些火元素裔单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种族便能与自己友好交流的不屑想法来。
她在以往的游历经历中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些火爆的种族,当自己装作不经意间打听他们对其他元素裔的态度时,未尝有人给过风元素裔好脸色看——尽管他们还在与自己把酒言欢。
最终还是精灵牧师将兰蒂尼亚翩飞的意识扯了回来:“我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了,队长有什么看法吗?”
“啊啊……”兰蒂尼亚将新的记忆从回忆的碎片中挑选出来,才稍微理清了思路,“正如长老说的那样,我们没法确定莫雅帝特那些人到底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夺走圣火。不过既然种子已经没法种下,可以确定他们必然是准备在天炎城抢夺圣火了……也许会是一场苦战,到时候记得保护好自己——叙泽特呢?”
待到这句话出口,就连以太都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她才想起来之前叙泽特确实向自己做了报告之后才离队去找那位名为泽雅塔的法师切磋,于是挠了挠头来缓解眼前的尴尬:“抱歉,我实在不太能应付热的地方……”
雅丽蒂亚想了想,将腰间的水袋递给兰蒂尼亚,却只引来了后者的苦笑,并且拍了拍自己腰间已经瘪了一半的水袋:“水都已经变成热水了,起不到什么提神的作用——放心啦,等仪式的时候会打起精神来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打听够了消息的以太与雅丽蒂亚也消停了一些,为仪式上的警备而养精蓄锐,随着太阳把半边身体藏在了海平面的下面,仪式也终于开始。兰蒂尼亚带着队友躲在广场边缘的阴影里,看着散发着惊人热量,仿佛另一团火焰一样让人不想接近的人群,再次低声发出了抱怨:“这么多人,莫雅帝特的那些人到底要怎么动手啊……”
似乎验证了兰蒂尼亚的这句话,整个仪式过程相当顺利——除了长老拿出那块用来承载圣火的石头的时候牧师小姐发现那块石头上似乎缺少了足够的圣力让小队内部差点产生骚乱之外——直到那块石头重新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并且落回长老的手中为止。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兰蒂尼亚向雅丽蒂亚确认了那股力量已经回到了石头中,并且因此而准备放下心来的时候,一个士兵模样的人用一句话给全场的气氛按下了暂停键。
“莫雅帝特帝国的舰队攻过来了!”
仿佛是严冬之父误入了这兀烈卡卡的圣地,仪式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还真是简单粗暴而又凉爽的做法……”而兰蒂尼亚心中则是第一时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接下来神殿的反应倒是相当快速,简单地结束了仪式之后,便和四名守卫回到了神殿之内,当他再次回到神殿前的时候也不过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
“天炎城的居民们!”在神术的辅助下,他以坚定的语气开始了演说:
“我听闻兰瑞亚的士兵站在祖国的边界线上,守卫着他们的祖先自古以来劳作的土地。我听闻他们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在祈祷——祝愿他们的亲人平安,期待他们的赡养者、战斗者和保护者回归。”
“我听闻尼瓦的人民们正在耕种土地,正在艰难地从大地获取他们生存的养分,那儿依然有着人类的基本乐趣:少女在欢笑,儿童在玩耍。而我也听闻莫雅帝特的战争机器向着他们碾压过去,毫无人性地展开屠杀!”
“而如今,梵的子弟已经不满足于侵略别的国家的领土了。他们把他们贪得无厌的利爪来到了天炎城外,并且想要用他们的脏手玷污怒火之主赐予我们的烈焰!难道我们要后退吗?要与这些梵的子弟为伍吗?绝不!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一个唯一的、不可让步的的选择:我们要做惩罚者手中的战锤和闪电,将这贪婪的利爪打回他们那充满了欲望的领土上去!”
随着最后一个词在天炎城的每一个巷子里回荡,如同坚冰一样的气氛终于从这座炎热的城市一扫而尽,炙热的气氛再次归来,而这次没有让兰蒂尼亚产生那么多的不适。她转过头去看看队友,发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叙泽特:咒舞者小姐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她的短剑,看起来跃跃欲试。
尽管整座城的气氛充满了炙热和决死一战的冲动,神殿里面发出的命令却依旧井井有条:游客和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被士兵们飞快地带往城市的另一侧并且准备搭船离开,而城墙和街道上上巡逻的人也是多出了几轮。
幸运地,五人小队不用再找借口,就被邀请去参加神殿内正在进行的战前会议。
“我们要怎么做呢?”雅丽蒂亚先兴致勃勃地开了口。
“先看看长老怎么说吧——而且我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嚼耳根,长老开口了:“首先,这次我们的敌人是帝国的第三舰队——也许有的人已经知道了,这支舰队的司令是冯笛特,那个出了名的不带后援的傲慢指挥官。”
“该怎么说……”以太略微沉吟了一下,“对方是个相当自信的家伙呢。”
“一方面来说也是好事呢——至少也有了暂时击退这支舰队的办法了吧?”
“哦?”在有些嘈杂的讨论声中,长老还是明确地捕捉到了兰蒂尼亚的发言,“能请你具体说说吗,格拉尔小姐?”
被点到名的兰蒂尼亚没法逃避发言,只好站起来欠了欠身:“虽然只是不成熟的想法,也姑且抛砖引玉一下吧——按照长老刚才的说法,我们与那支舰队正面交战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休息的那三天在暗月城听到的失败的小队的例子:“更何况拖入长时间战争的话,对‘门’的开启也不太有利,所以尽管很可能是个陷阱,我也想做一下尝试:去破坏他们的攻城器械和粮草,来换取更多的时间——舰队要补给就不得不撤离这里,那么那时候不管是从‘门’的那边还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国家请来更多的帮手,要正面交战都会简单上许多。”
“特别是夏之神的信徒们,听闻有人要玷污神明的神迹,想必会自发来到这里吧。”兰蒂尼亚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保证“门”开启之后会有足够的援军到来。
而对于这番发言长老也是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冯笛特向来不带后援,只要破坏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也不会好办。”
“‘门’的开启对我们来说也是重大的任务,所以如果能有我们尽绵薄之力的机会,还请不要客气。”
长老点了点头,开始说明他的计划,兰蒂尼亚之前的发言似乎为他做好了足够的铺垫,没有人再对这项危险而未必会有建树的计划提出反对。
在仔细拟定计划的过程中,太阳也是完全躲到了海平面之下,夜晚终于到来了。五人小队跟着泽雅塔来到了帝国人搭建的临时营地旁,却没有看到那些战舰的踪影。
“以防万一大概是离港了吧。”
“那么,以太,能麻烦你去侦查一下船队的位置吗?船上应该也会亮着灯,翼族的视线不好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不要勉强自己去完成任务,能侦查到就好了——啊,带上希米尔一起去吧。”目送以太接过雅丽蒂亚递给他的“涌泉”并且飞进夜幕之中,兰蒂尼亚才转过身来询问泽雅塔,“泽雅塔小姐有什么计划吗?”
“这里的炎泉都是间歇性的,只要黑暗的时间够长,我们应该会有机会。”泽雅塔看来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计划的类型,这让兰蒂尼亚松了一口气并且询问对方接下来的打算,而对方的回答又让她提心吊胆起来。
“先把那些岗哨干掉呗。”泽塔雅耸耸肩,“他们的营地里肯定有准备船。”
当兰蒂尼亚对对方是否有下一步计划而开始担心时,叙泽特却自信满满地开了口:“交给我吧。”
兰蒂尼亚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距离营地最近的炎泉却正好熄灭了。
“这口炎泉会沉寂一个小时,应该是个好机会。”泽雅塔的这句话仿佛是发令枪一般,叙泽特立刻小声念起了咒语,随着晦涩的咒语,一支水凝结成的利箭高速射出——而她本人也紧跟在利箭之后,向着那几个因为光芒消失而向火把靠近的士兵冲了上去。
火把因为水箭熄灭的瞬间,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辨明这到底是敌袭还是意外,就被占据了视野优势的精灵们迅速消灭。解决了敌人的叙泽特却继续念起了咒语,随着繁复的咒语结束,她手中的短剑发出莹莹的光芒。
“这是幽灵提灯。”似乎是猜到队友一定会发出疑问,叙泽特解释道,“是我以前冒险的时候学到的法术,只有我指定的人才能看到光芒,所以不用担心。”
“顺便换上这些家伙的衣服吧。”兰蒂尼亚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士兵们,而这个提议似乎并没有人积极地赞同。好在这确实主意实在叫人挑不出什么错来,所以女孩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尽管两位精灵脸上嫌弃的表情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态度。
接下来的事情都可以用顺利来形容,四人再次突袭了看守船的士兵,接着无声无息地起航,并且找到了作为他们目标的那艘船。
不过好运似乎到此为止。
刚刚靠近那艘船,一个小小的影子就从船上飞了出来,兰蒂尼亚低低吹了下口哨,鸟儿便飞了过来,不过没有安心地落在同伴的肩头上,而是拍了拍翅膀叼住了兰蒂尼亚衣袖往大船那边拉。
“等、等一下,以太被抓住了吗?!”不需要释放神术,这种简单的意思兰蒂尼亚还是能够轻松理解,希米尔摇了摇头,但是还是不安地拍打着翅膀,“那我们得尽快上船——希米尔,绳梯在哪?”
在渡鸦的带领下,小队顺利地上了船,在最前的兰蒂尼亚顾不上等其他人全部登上甲板,就向着传来兵戈声音的方向赶去。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七个士兵正在围攻以太,后者漂亮的皮甲和披风上已经满是血污。
“被欺负了?”紧跟着踏上甲板的叙泽特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而已经投入战斗的兰蒂尼亚也没有精力再回过头来责备她。好在士兵们对于这个木制的孤岛上还能出现援军也是相当意外,兰蒂尼亚的闷棍成功让一个士兵晕了过去。
不再受到围攻的以太也终于轻松了些,得以用他那轻松的语调回应叙泽特的调侃:“只是别人的血哦。”
不过这样的发言只引来风元素裔“这种时候就不要逞强了”的责备,就连咒舞者也翻了个白眼。
当士兵们还因为这轮猝不及防的突袭而节节败退的时候,一个男性的声音让甲板上的气氛再次发生了变化:“哼,果然有老鼠趁这时候上船来。”
来人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巨剑,身上的铠甲也看起来坚韧无比。而见到男人,泽雅塔立刻发出警告:“小心,他就是冯笛特。”
叙泽特沉浸于自己的舞蹈,没有被来人的气场所影响。在几个碎步收束了一下攻势之后,再次向着撤退的士兵攻去,而冯笛特的巨剑恰到好处的拦住了她的攻势——因为舞步被打断,舞者也暂且后退,重整步伐。而这期间另外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来到了甲板上,尽管比不上冯笛特,但是新来的两个士兵也可以看出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可以杀了他吗?”叙泽特一边抽出长剑,一边提出疑问,语气中饱含着冲动与兴奋,仿佛被长老鼓动的那些天炎城人。
“留一口气就行!”兰蒂尼亚也大声回答了提问,权当对于对手的挑衅,不过挑衅没有成功,叙泽特倒是当了真:“交给我吧。”当双方再次战作一团的时候,兰蒂尼亚格开试图攻击泽雅塔的士兵的长剑,乘机是问起了泽雅塔会不会燃烧类型的法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风元素裔提醒法师别忘了己方来的目的——后者也立刻会意,转而吟唱起了范围性的火焰法术。
这很快起了效,首先遭灾的就是堆放在甲板上的那些箱子——熊熊烈火很快燃烧起来,并且立刻引起了冯笛特的呵斥:“你们这些蠢货!快去灭火!”而他自身也开始向着泽雅塔这边靠近。
注意到这事的兰蒂尼亚低低“嘿”了一声,取出了放在随身的口袋里的种子,并且将它们撒向了试图救火的士兵们:“生长吧!”
在神力的作用下种子们很快萌发并且缠上了士兵,并且又给正在燃烧的烈火舔了一把燃料——而见到成效的泽雅塔也是向着士兵们释放了几枚火球。冯笛特见状立刻回身用巨剑挡下了这几枚火球以免手下被烧成灰。不过这也使得自己不得不被战意盎然的叙泽特砍上了好几道口子。
尽管救下了士兵,火势很快变得难以抑制——特别是当泽雅塔又释放了一个油腻术之后,整个甲板很快变成了一片火海。以太则是拉住了想要追击的叙泽特,以免她被火焰隔绝开,不得不作罢的叙泽特也加入了纵火的集团之后,局势就变得完全不可收拾了。
“现在是撤退的时候了!”兰蒂尼亚赶紧发出命令,几人也顺着之前上船的绳梯滑了下去,确认了另外两艘船也陷入了一片火焰之中,主动请缨断后的兰蒂尼亚挑了挑眉毛,再次出言嘲讽:“这也在您的预料之中吗,冯笛特阁下?”
而当舰队司令转过头来准备记住这带头给他计划捣乱的女孩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风元素裔扔在甲板上的一根火把——以及火把引起的更多火焰。
回到小船上,泽雅塔率先发出了畅快的笑声,在她的带领下,笑声很快充满了这艘小小的登陆船。笑意未尽之时,兰蒂尼亚又提议给其他的舰船也舔一点“麻烦”——这个提议没有得到任何反对意见,不过叙泽特还是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冯笛特所在的那艘船。
当所有的船都开始对靠近的小船产生警惕的时候,几人都认为到了返航的时机,特别是注意到冯笛特所在的船正缓缓沉入海中之后,叙泽特也收起了最后一丝担心。
接下来的事情则是完全可以说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舰队落荒而逃,而留在岸上的先遣部队被长老率领的、主动出击的天炎城军队所击溃,逃走的只有一些散兵游勇而已——种子的渐渐稳定的光芒也证明了这一点。小队重新踏上了暗月城的土地,以太正准备张开翅膀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的时候,却被兰蒂尼亚叫住了。
“以太,你的羽毛,可以给我一根吗?”
*5275字
*拖延症没药医……
字数:3858
我不想过多描述发生在这首船上的战斗。诚然,我这次的战斗伙伴——无论是我们队伍的成员,还是身为永恒火护卫的泽塔雅法师——都是一些实力强大,并且愿意为了信仰与正义而战的战士。我敢说我们任何一个人在战舰上所做的一切都出于善良的目的,而我们每一个人所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大力的夸奖,但我仍然不想透露更多有关于这段经历的细节。
虽然我书写这些游记的目的仅是想和阿尔芒分享我的生活,但我不能确定能够阅读到这些笔记的到底会有些什么人。如果我的这些文字不幸地落入到了复苏者或是恐惧之主的信徒手里,或是落入到了一些还没有满一百二十岁——思想尚未成熟的孩子手里,而他们在阅读到有关于战争的描写时,被那种血腥的场面所吸引,而仿效我们的行为,伤害了一些无辜的人,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在烧毁了夹板上的木箱之后,我们离开了那首战舰,回到,了我们的小船上。
在烧毁了主战舰之后,其实我们已经可以回去复命了。但我们在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之后,我们还是决定为了天炎城的人多做一些。
当手持火把的我们逼近敌方的粮草船时,曾有军官试图集合舰上的士兵抓住我们,但士兵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如我们,加上他们正陷入了恐慌之中,人虽然多死了几个士兵,却并未成功抓住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战舰上的士兵注意到他们主战舰正被火焰无情地吞噬着,而他们的指挥官目前生死不明。惯于按照上级命令行事的兵士在忽然失去能向他们下达有效指令的人之后,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粮草船都变成了巨大的火把之后,我们将目标转向了那些运载着大量士兵的战舰。在破坏了这些船只的行动能力之后,就返回到了岸上。
在回到岸上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延烧着的战舰。我注意到冯笛特所在的主战舰正在慢慢沉没。事后,我们曾试图在冲上岸的尸体中寻找过他的尸体和遗物,但我们并未在那些死去的士兵当中看见他。
留守在天炎城内的人们离开了城市,开始向胆敢破坏这座城市的安宁的帝国士兵发动了进攻。帝国军队可能已经目击了战舰的沉没,因而士气大减。他们在抵抗了一阵后,就慌乱地撤回了那些幸存下来的战舰上。
"快过来吧!你是叫雅丽蒂亚吗?我听见其他人都这么叫。"穿着红色上衣的兀烈卡卡女牧师对我招了招手,我抱着一盒城市居民赠送的干果走到了她和先前提及的那位瑞图宁牧师跟前,放下了带来的东西,坐到了藤编的矮凳上。
"是啊,雅丽蒂亚·白鼬。"我拿起酒囊给自己的杯子斟满了浓香的酒,细细地喝了一口,然后也问了她们二人的名字。
在简单寒暄过后,话题不可避免地拐到了那场目前还困扰着天炎城的战争,我将我和队友们一同偷袭第三舰队的过程巨细靡遗地讲述了一遍,说着说着我取下了背在背上的琴,开始边弹边唱了起来。
"那个指挥官应该是挂了吧?"兀烈卡卡牧师问。
"看样子应该已经死了。"我耸了耸肩道:"但在故事里坏人怎么可能死得那么容易呢?在某个居住在菲薇艾诺的珂宁牧师讲的故事里,那个邪恶的宵银牧师总会在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成功从正义的伙伴的围追堵截中逃脱,再在太阳和月亮都照耀不到的地方策划新的阴谋。"
"你确认在不同诗篇里出现的宵银牧师是同一个人吗?在某些人眼里,同一位神祇的侍奉者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瑞图宁牧师无奈地笑笑,"上次有小偷拿走了我的钱包,我追着他在这座城内跑了三个来回,并且在追到之后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他那时候跟我说:你这样实在太不符合宽恕者教会的作风了,这样很不好。"
"是的。"我握住了瑞图宁牧师的手,"很多人对我们都产生了误解。他们以为我们看见有人犯错的时候,只懂得温和地告诉他们:女神将会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但我们了解到不是每个人都能透过口头警告就能深切地明白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既然是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自己有悔过的必要。在这种时候,我们就要用身体上的疼痛告诉他们,他们的行为是错误的,然后才能用他们认为符合瑞图宁教会的行事作风--温和地向犯错的人讲道理,劝告他们改过自新。"
"没错。"瑞图宁牧师回握了我的手,双眼闪闪发光地说:"我也想要当温和的瑞图宁牧师,但也得分场合和对象。而且我在让那些罪人用身体铭记自己所犯的错误时,并没有过度使用暴力,至少他们的肉体并没有遭受到永久性的伤害不是吗?"
"但在危急时刻,即使要提前将一些罪恶之人送到循环的下一个阶段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说:"你们想听听我在艾纳因世界的怀宁特小镇的故事吗?"
"等我去拿点下酒菜回来再说。雅丽蒂亚,你不是很爱吃烤串的吗?"兀烈卡卡牧师眨了眨眼,坏笑着说:"我姐今天买了好多食材回来呢,要不是我家距离城墙有点远的话,我一定会建议她直接在城墙附近烤肉的,馋死那群饥饿的梵的子弟。"
"嗯?"我沉吟了半响之后说:"有趣的主意。我想如果你把这个想法告诉城墙附近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反对我们这么做的。"
于是我和瑞图宁牧师就一起把酒和食物都收了起来,三个人一起去找了兀烈卡卡牧师的姐姐,要了一点肉类和蔬菜之后,就一起走到了城墙附近开始烧烤。
当我把来自某种禽类的翅膀用铁叉串起来时,瑞图宁牧师礼貌而委婉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讲你的经历呢?",我将铁叉递给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有点痕痒的脸颊,再从她手里拿回那只目前还是血淋淋的翅膀,在朋友们期待的眼神下,开始讲述上一趟旅行的所见所闻。
当我谈及那个世界的海军舰队时,一个带着头盔的人类脑袋突然出现在了城墙上。
这两天一直有帝国士兵为了抢夺城内的水和食物而从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试图闯入这座城市,我不认为在我们故意制造出烤肉香气的时候,这些饥肠辘辘的士兵们不会循着寻找食物的本能跑到这里来。我和瑞图宁牧师二话不说就把铁叉塞进了唯一一个缺乏不懂得如何使用远程武器的人手里,拿起摆在身旁的弓箭--正当我们准备射箭时,那个士兵已经眼神惊恐地自己摔了下去。
"这种人是怎么进入军队的?"我疑惑地问身旁的朋友们。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敢肯定他是看见了你的尖耳朵才吓得掉下去的。"兀烈卡卡牧师耸了耸肩,然后把铁叉又塞回到了我们手里。
我歪了歪头说道:"绝大部分的人在看见春之女神的精灵女牧师时,难道不应该有种如春天般的温暖的感觉吗?"
瑞图宁牧师点了点头:"这当然。我想我们每一个人的处事方式可能都有所不同,但我们在某些地方都是一样的。我认为在我们穿上牧师长袍的那刻起,心灵都会变得温柔起来。"
"是的。"我说:"我们遵从女神的教导,向水学习。即使是最污秽肮脏的场所也会有水的存在,水不会选择性地掠过邪恶者的居所拒绝滋养他们的土地,"
我和瑞图宁牧师注视着彼此,我们都对对方露出了一个代表相互理解和相互鼓励的微笑。
在我吃掉了第三条血肠的时候,兀烈卡卡牧师不经不觉已经一个人喝掉了五瓶马奶酒,她大着舌头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雅丽蒂亚你抓住那个指挥官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思考了一会后回答说:"首先,我会用适当的暴力手段教会他什么是尊重和礼貌。我注意到他称呼我们为老鼠的时候,是将这种小动物视为一种负面或者说有害的生物,但动物并没有高贵和卑贱之分,他们都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们不应该对它们带有任何的偏见。",我注意到酒友们表情中的不赞同,于是便说到了下一个观点:"即使面对的是敌人,我们也该心存敬意,而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需要我多说了。"
"不打紧,我想他掉进大海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啦!"兀烈卡卡牧师大力地拍着我的肩,我差一点点就要毫不优雅地将胃里的酒和食物都吐出来了。"如果你们队伍里有战士、野蛮人或者武僧的话,说不定早就把人抓住了。你们之后不是还要到别的世界冒险吗?是时候该物色一两个靠谱的新伙伴了。"
"没错。"瑞图宁牧师轻拍着我的另外一边胳膊提议道:"我们一起向女神祈祷吧!祈求她给你们队伍送来一位战士、野蛮人或者武僧,她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的。"
我们两一起为这个善良而有益的目的向瑞图宁祈祷。
在结束了简单的祷告之后,兀烈卡卡牧师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假设,我们都禁不住会心一笑,然后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当困倦快要淹没我的时候,我就站起身来向两位友人道别,独自回到了旅馆休息。
在等待种子打开的时候,我一直待在瑞图宁神殿,为当地的教会服务。但这个地方绝大部分人都是夏神的信徒,很少会有人前来我们的神殿寻求协助。
在简单的烤肉聚会结束后的第一天,我拿出了月见草给我的一些可以使皮肤染上颜色的植物颜料,在自己的脖子还有双手上绘制了一些叶子和流水的花纹。当我正安静地坐在那儿冥想,顺便等待颜料彻底干透时,瑞图宁牧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很惊讶地问我手上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我就和她解释了一下情况。等到颜料彻底干透之后,我就用水把它们冲洗掉,我的皮肤上就出现了一些漂亮的水色花纹。
第二天同样颜色的花纹出现在了瑞图宁牧师的手上。兀烈卡卡带着烤肉来找我们聊天的时候,问我有没有红色或者名黄色的颜料,并且表示也希望以这种方式表达对烈雷的敬意。于是我就拿出了红色的颜料,以火焰和闪电的花纹装饰了她的手臂。
接下来有一些人也表示很喜欢那样的装饰,希望我也能给他们画些图案在手臂上。但这不属于牧师的服务范围,而且他们也不算是我的朋友,因此我的绘画服务都是要收费的。
几天之后,种子终于可以正常打开了。我依依不舍地和那两位牧师朋友道了别,答应过一定会给她们两写信之后,就和队友们一起回到了暗月城。
返回暗月城之后,我们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永恒火回归之日事件的一些后续情况。那位在战鼓打响前神秘失踪的守卫并没有通敌,也并没有被长老处理掉。他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天炎城,以天炎城使节的身份拜访了正与帝国交战中的两个国家——兰瑞亚和尼瓦的统治者,他们很快达成了同盟,趁着第三舰队的大部队在外征战时,对他们的驻港发动了偷袭。
字数:4216
最终大家都选择了留下来。
"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我们得先搞清楚对手是什么样的人。"
"长老,您对那支舰队有所认识吗?"
长老简单地给我们这几个来自其他世界的冒险者提供了一些情报:帝国第三舰队司令冯笛特是个十分傲慢的人,他的部队一直都是不带后援的,他的舰队一向以骁勇闻名,但补给向来很成问题。
以太在听完了长老的叙述之后评价道:"这么说…对方是个相当自信的家伙呢。"
"也许帝国已经没有钱提供足够的补给了吧。"在说话的同时,我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钱包。
"也就是说不会有更多人来了吧……"兰蒂尼亚显然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对这次战斗的看法:"而且也许我们有一个办法可以至少暂时击退这群梵的子弟了?"
"哦?"长老挑眉。
"对方不带后援,肯定是有足够的把握赢下这场战争。"当Su开口的时候,我认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兴奋的光芒,她继续说道:"战神的信徒…不会弱"
"说起来你有一个守卫好像从刚才起就不见了哦…?"以太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询问道。
长老的回复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就好?。"以太语调欢快地回答说。
"跟那些人正面交战没有任何胜算吧?我觉得去破坏他们的攻城器具和粮食也许就可以阻止他们进攻了--只要逼退这次进攻,我们就可以从暗月城请来更多的帮手,之后的战斗就会轻松许多了。"兰蒂尼亚补充道:"特别是别的世界的夏之主的信徒,一定不会容许有人破坏祂的神迹吧。"
长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兰蒂尼亚的看法,他说::"我们正有此意,冯笛特向来不带后援,只要破坏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也不会好办。"
"如果我们能够效劳的话还请不要客气。"兰蒂尼亚说。
"我刚才已经确认过:所有的游客和不想留下来的居民都已经顺利撤走。"长老简单地向我们说明他接下来将会使用的战略方案。,他说:"
我们准备依靠天炎城的城墙抵抗从舰上下来的登陆部队,等到晚上,再派遣小队悄悄出城,潜入船队中,烧掉他们的补给舰。"
长老将打算冒着生命危险前去突袭舰队的勇士们--包括我们在内的十几个人分成了三队,分别由三位永恒火护卫带领,出城去给那些不知道烈雷的怒火能有多次热的帝国士兵一些颜色看看。
在我结束了上次的冒险返回暗月城之后,我遇见了一个精灵。
这位精灵友好地对我伸出了手:"您好,瑞图宁牧师。我是菲薇艾诺的月见草,精灵造物主的侍奉者。"。他告诉我他有个姊妹离家出走了,幸好得到了瑞图宁教会的收留才没有误入歧途。他的姊妹后来去了沙漠湖都,没多久之后又离开了那儿前往了暗月城。他想知道一些关于她的消息,而我刚好是瑞图宁女神的牧师,同样亦是一位精灵,他认为我可能会知道他妹妹的消息。
他知道我已经放弃了以前的身份:我虽然仍然使用白鼬这个姓氏,但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妹妹了。在春之女神的恩典下,我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雅丽蒂亚,还拥有了一个新的职业--宽恕者牧师。
当年我恳求女神像对那些曾经犯错的牧师一样,给予我一次"新生"的机会。女神同意了我的祈求,并且给与了我雅丽蒂亚这个名字。
其实我可以像月见草一样,直接把雅丽蒂亚这个名字意译为木槿花。木槿花·白鼬牧师,这听起来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木槿花早上开放,晚上凋谢,就有如人类的生命般短暂。但一株木槿会有许许多多的花骨朵,一朵花盛开后凋谢,隔天又会有一朵木槿花再次盛开--正如一个生命死去之后,很快就会孕育出另外一个新生命,这就是生命的循环。
同时,雅丽蒂亚还有另外一层意义:治愈者。我想女神在给予我这个名字的时候,除了希望我能善用她给予的力量协助他人治愈伤痛的牧师之外,同时亦能治愈自己内心的那个空洞吧。
在那个时候,我想起了女神的教诲,于是变回握住了月见草的牧师。曾经气愤于他对阿尔芒的死好不伤心的那个我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会和他好好相处……
在这么决定好了之后,我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我看见我以前常用的那把琴,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他安抚好了我的情绪之后,问了一些我最近的情况,得知我遇到了那么多邪恶的宵银信徒之后,为了能让我可以在冒险中活下去,并且帮助到更多人,他决定教我如何使用吟游诗人的技巧。
我已经不可能演奏春之恋歌、夏之狂想、秋之赞颂和冬之轮回了,但月见草也会一些吟游诗人很多都会的曲子,而他把他所能想到的都毫不保留地教给了我。
对此,我真的很感动。但我不会接受原本属于月见草妹妹的那把琴。那把琴实在太容易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每次把手放在它的琴弦上,我的内心都无法平静。
休息周结束之后,我答应月见草一定会在旅行期间寻找一把真正合适我的琴,,然后就和队友们一起踏上了新的旅途。
然而到了天炎城之后,我才发现我是那么的天真。一把足够好的琴并不便宜,就算我自私一点--将替他人售卖工艺品的金钱都用光了,我也不可能买得起我看中的任何一把琴。
只能再想办法了。
"抱歉,又要麻烦你了。"我注意到那位热心的女牧师也在这些人之中,于是便走上前去询问道:"其实我除了是春之女神的牧师以外,同时亦是一位吟游诗人。请问我可以在那儿借到一把琴呢?"
女牧师在抛下了一句:"等我一下。"之后,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跑出了神殿。一段时间后,她抱着一把崭新的琴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我姐姐的新作,正打算在傻多速特别多的这段期间迈出去呢,现在就送给你了。"
"赶紧出发吧。"Su催促道。
虽然我很好奇傻多速是什么意思,但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多问。我只是简单地对女牧师道了声谢,然后就和队友一起跟随着泽塔雅法师离开了这座城市。
舰队的登陆部队虽然已经到了岸上,但还没有展开攻击,你们得意顺利地离开城市,进入岛屿的荒野中。
虽然舰队已经顺利登录了这座岛,但却并没有马上进攻天炎城。帝国军队和天炎城守军之间人数十分悬殊,第三舰队根本没有必要冒着因黑暗造成失误增加的风险选择在夜间进行偷袭,他们大可以等到白天视野较好时用绝对的武力攻下这座城市,
不过当我离开了天炎城之后,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有先前提及的那些火柱的存在,即使我们并未手持火把,依然能够清楚地视物。
如果我们跟敌人距离太近的话,我们双方肯定都能看清对方的脸。那时候,敌人可以呼叫支援,而我恐怕只能呼喊瑞图宁的神名,然后和大家一起被大量敌人包围,并努力试图突围了。
走了一会之后,我已经能够看到登陆部队的士兵,他们的营地还有岗哨。
"这里的炎泉都是间歇性的,只要黑暗的时间够长,我们应该会有机会。"泽塔雅低声对我们说道。
"炎泉的喷发有规律吗?"兰蒂尼亚问。
"有的,不过每个泉眼都有自己的规律。"泽塔雅回答说。
我想泽塔雅法师对这些炎泉的喷发规律应该非常了解,我想我们只要跟着她走,应该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军舰停在距离岸边有一定距离的海上。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像以太一样拥有翅膀,就能在炎泉喷发之前飞到那些军舰上去。
"黑暗的时候泽塔雅小姐准备怎么做呢?"兰蒂尼亚进一步询问道。
"先把那些岗哨干掉呗。"泽塔雅耸耸肩,"他们的营地里肯定有准备船。"
“我想我们应该再靠近些,不然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做到一箭毙命。”我说道。
"交给我。"Su本能地兴奋起来了。
"那我低调地飞过去。"以太提议道。
兰蒂尼亚嘱咐道:"小心点。",然后拜托了自己的渡鸦伙伴与以太同行。
"请小心。"我解下了祷告得来的泉水递给了以太。
“那么——这位小姐我就带走了 你们要小心哦。”以太说道。
“有危险就赶紧撤退,记得弯月联系。”兰蒂尼亚再次叮嘱。
然后以太带着Sinme离开了队伍。
在以太离开后,泽塔雅法师示意我们原地等待,四周的炎泉渐渐都暗了下来。我们在收到泽塔雅法师可以进攻的示意之后,就突然袭击了营地,那几名守在门外的岗哨就这么无声无色地进入了循环的下一个阶段。
站在简易木栅栏的外面往里面观看,能够看见一些还没展开的攻城器械,以及一些供士兵们休息的帐篷。有少部分的士兵正尽职尽责地在营地内巡逻,但绝大部分人都在地休息。
我在简短地祈祷之后,就蹲下来查看起了尸体。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一些简易装备,但无论是从美观的角度还是实用的角度去考量,那些东西都没有什么的价值。
不过为了进入到营地内部,我们还是得脱下尸体的衣服,并将他们套到自己的身上。
Su不情愿地套上了衣服…
这不是Su的错。这些衣服完全不符合精灵的审美,等日后控制了这个国家之后,除了要把瑞图宁的教导灌输给他们之外,还要提升他们的品味。
泽塔雅法师在套上了死去士兵的衣服之后,用头巾把她那有如火焰般的头发绑了起来。
在我们所有人都穿戴完毕之后,就偷偷进入了营地,并且顺利地找到了能带我们前往目的地的小船。
当我们到达船边,渡鸦就马上扑腾了下来。兰蒂尼亚利落地接住了自己的动物伙伴,渡鸦拍了拍翅膀,着急地拉住你的衣服。
“以太被抓了?”兰蒂尼亚问。
虽然我听不懂鸟类的语言,但看样子情况并不乐观。
兰蒂尼亚请她的朋友为我们找出绳梯,渡鸦很快就找到了绳梯,并在队长的指引下把绳梯放了下来。兰蒂尼亚请动物伙伴为我们望风,然后就带着我们一起登上了夹板。
我本来以为我们如果想要找到以太的话,需要经过一段相对漫长的过程,但不远处传来的刀剑双击声却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以太被打了?”Su幸灾乐祸地说。
当我们看见以太的时候,他正和六七个士兵交战着。我注意到当时他已经受了不少的伤,牧师的本能让我马上来到了队友的身旁,开始为他祈祷。瑞图宁女神很快就给予了回应,以太的伤口正以可见的速度复原了起来。
以太用轻快的语气故作无所谓地说:“只是敌人的血哦~”
“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同样前来助战的兰蒂尼亚说道。
“当我们傻啊!”Su没好气地说,然后开始跳起了杀人的舞蹈。
“哼,果然有老鼠趁这时候上船来。”这时候,一个不属于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可以杀了他吗?”Su询问队长的意见。
“尽量留活口吧。”兰蒂尼亚补充道:“不过活着就行。”
“好说。”Su两眼放光地说,利落地解决了一个敌人之后,就转向了这个新出现的对手。
“冯笛特先生吗?”即使是面对敌人,兰蒂尼亚依旧保证了最基本的礼貌。
我想这位舰队指挥官的实力不会太差,但无论是他背着的巨剑还是其他的装备,和我们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看起来正如我说的一样,帝国真的没钱了。冯笛特的舰队之所以没有后援,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国家给不起。这真的是太可怜了,而我们将会使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可怜。
身为中立阵营的牧师,我在面对这么可怜的一支军队时,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触动。但为了帮助他们脱离悲剧的结局,我必须把同情的大门用力地关起来。如果任由他们继续胡来下去,那他们所要面对的将不是我们,而是愤怒的兀烈卡卡了。
那些我们仍未来得及帮助的可怜人看见冯笛特之后,就马上往后退了几步,等待上级的进一步指示。
※※※※※※作者的话※※※※※※
还差一篇就圆满了,今天连偶像生日都没给他写贺文。
等我回来再校对什么的吧OTL
看见手癌告诉我,这边不能看图求复制
琉看完这场战斗之后,决定去卖彩虹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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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来瞧瞧,我感觉这里有点不妙。”——游荡者琉
第一天的探索没有结果,然而第二天的搜查便撞出一个开门红。
“那边不是阿方索先生探查过的区域了吗?”芬德尔似乎对琉的私自行动感到不满。
“如果能用心骗过一个专业的猎魔人的话,自然也会放松警惕不是吗?我只是个捡漏的人罢了。”琉漫不经心地回答芬德尔的质问,便招招手示意冒险者跟着自己一起过来。
在众多的洞窟中,琉发现其中一个洞窟中还有一个掩盖起来的小岔道。
深藏于黑暗之中,薄薄一层花草掩盖住了岔道的存在,身为牧师的Kk认得这种花,强烈并感到潮湿的花香便是这种花的特征。
拨开花草,血液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冒险者们虽然没有进去,但答案毫无疑问,就在这个岔道的深处了。
“……这个你拿着,先把阿方索先生叫出来。”零把猎魔人转交给他的信号弹交给了琉。
冒险者们不敢多说话,猎魔人对敌人的描述他们也听进了耳朵里。
危险的敌人,随时都会发动奇袭。
但倔强骑士和芬德尔下意识的拔剑,刀与剑出鞘的声音,在洞窟里显得额外大声。
芬德尔看到了,融于黑暗的身影,蠢蠢欲动:“快……”
无声的突袭,漆黑的身影就已经冲到了琉的面前。
Kk在观察到了芬德尔紧张的神情,在芬德尔还没发出警告之前,便准备好了驱逐邪恶之物的神术。
耀眼的白光从法杖溢出,男性吸血鬼的身体顿时开始燃烧,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等它停下来才观察到的衣物也在烈焰中瞬间烧成灰烬。
但法杖上的白光十分刺眼,光的强度甚至让琉睁不开眼,Kk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神术,迫切想保护所有人的心,
Kk反复咏唱着驱逐邪恶的咒文,双眼也被白光吞噬,就连身旁的芬德尔都能感受出来,Kk的生命力正在被消耗。
芬德尔马上打断Kk的神术,Kk昏迷在芬德尔的怀里,吸血鬼趴在了地上,焦黑的身体还散发着几缕青烟。
“快离开这里!”芬德尔大吼道。
强劲的吸血鬼并没有被强烈的神术消灭,可在他双手撑地之时,零迅速倒地往吸血鬼的脑袋来上一发肘击,强劲的力道加上零本身的体型优势,吸血鬼的后脑勺被重物撞击,头部再次与大地亲密接触,连地上被震出几丝龟裂。
“快把猎魔人叫过来!我想办法把这个吸血鬼扔到外面去。”零紧勒吸血鬼的脖子,全身的重量压在吸血鬼的身上,暂时是控制住了吸血鬼的行动。
琉刚还没听到零说话便飞奔逃离,吸血鬼的敌意让琉感到害怕,芬德尔带着娜塔莉娅与昏迷的Kk也一同离开了这个洞窟。
芬德尔刚离开洞窟,信号弹的轨迹冲破云霄,红色的烟雾在碧蓝的天空中异常显眼。
紧接着,倔强骑士连人带剑从洞窟飞出,摔在地上连着滑动几米之远,倔强骑士利用滑动转为翻滚缓冲,手半剑依旧紧紧地握在手上。
“凯恩斯!!”零高呼着倔强骑士的名字的同时,吸血鬼以着被掷出的姿态甩出洞窟,直径往倔强骑士的方向飞去。
这位武者的筋力,超乎了倔强骑士的想象。
狼狈地起身,短促的时间并不能让她举剑瞄准吸血鬼的颈部。
倔强骑士起身的同时,双手持剑从下往上甩出,瞬间的加速使原本躺在地上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条圆弧。
不管如何,先砍出一剑再说。
剑尖挑起的泥土溅在倔强骑士的脸上,剑刃砍入骨肉的感觉传入握住剑柄的手上。
锋利的手半剑斩断了吸血鬼的左臂,但焦黑的吸血鬼并没有因此倒下,反倒借用零投掷出去的力量压住了刚刚起身的倔强骑士。
倔强骑士没有掌握好重心,瞬间被吸血鬼扑倒在地,双手刚刚举起的她用剑柄上的配重球猛砸吸血鬼的后脑勺,却无法阻挡吸血鬼准备大口吸血的举动。
吸血鬼的尖牙躲开倔强骑士的铁护颈,刺入到倔强骑士的颈部。
而娜塔莉亚与芬德尔的支援救了倔强骑士一命,身为野蛮人的爆发力使娜塔莉亚第一个奔到吸血鬼的面前,贵族打扮的洋裙并不能让她方便行动,但娜塔莉亚早已将裙摆撕开,碎裙下的大腿也流露出了野蛮人身上独有的纹身。
带着野兽一般的低吼,娜塔莉亚直径抓住了吸血鬼的脸部,将吸血鬼从倔强骑士的颈部脱离,但吸血鬼坚持不松口,唐突的支援反倒让倔强骑士的颈部几乎被吸血鬼咬去一块肉,伤口撕裂与失血让倔强骑士痛苦地惨叫,但也给了倔强骑士的身体有了施展的空间。
配合着娜塔莉亚,倔强骑士立刻扔剑,左手抓住了吸血鬼唯一的右手腕,在吸血鬼无法伤害娜塔莉亚的同时,倒地的倔强骑士双脚抬起,如同弹簧一样猛顶吸血鬼的腹部。
阳光的照耀让吸血鬼的力量有所削弱,加上倔强骑士与娜塔莉亚的合力,娜塔莉亚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吸血鬼抓起,甩到地上。
接下来,扯掉它的右臂。
但刚放倒在地上,吸血鬼的右膝迅速跳起击中了娜塔莉亚的侧腰,麻痛迅速占据了娜塔莉亚的思维,也给了吸血鬼逃脱的机会。
紧接着跟上的巡林客芬德尔手持双刃,利用冲锋的速度,给还倒在地上的吸血鬼的右臂斩去。
生命力顽强的生物,一击毙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先卸去他的武装是最好的办法。
吸血鬼迅速收手,双刀削掉了他的手指头,芬德尔果断对倒在地上的吸血鬼继续砍击。
没有了之前冲刺的速度,芬德尔才意识到双刀的斩击无法斩断吸血鬼的身体,斩击纷纷被吸血鬼的右手格挡,刀切开了吸血鬼的血肉,却无法劈断他的骨头。
连续的劈击均被吸血鬼格挡,在近距离中肢解这只吸血鬼对于冒险者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芬德尔在这一瞬间,选择以最快的速度向后碎步,与倒地防御的吸血鬼拉开距离。
芬德尔四处观望,看着周围的情况。
吸血鬼的膝击毫无征兆,娜塔莉亚并没有做好准备撑住这个进攻,跪在地上咳嗽,倔强骑士的颈部被吸血鬼咬去了一块肉,血液流到了地上,她的左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尽可能的止血。
而唯一能使用治疗术的Kk早因为用了神术昏而迷,与琉一同躲避了起来。
零,在刚才芬德尔对吸血鬼进行猛攻的时候刚刚出来洞窟,此时的吸血鬼背对着远处的零,并没有发现零的存在。
短短的一瞬间,整个战场的局势依旧没有发生改变,反倒是更加僵持。
总体而言,吸血鬼被神术照耀,斩断左臂,还处于阳光之下,已经脆弱不堪,但团队之间缺少实战的配合反倒是让吸血鬼找到了机会反击。
娜塔莉亚应该还能起身,倔强骑士看起来要先止住自己的血才能继续战斗。目前而言只能靠芬德尔与零的攻击了。
居然无法斩断筋骨,只能先从可能柔软的地方入手了。
吸血鬼也在芬德尔突然的撤退的间隙中起身,与芬德尔对持,寻找着他的破绽。
零看到了芬德尔与吸血鬼的对持,也看到了芬德尔身后的队友狼狈的模样。
在零将吸血鬼扔出洞窟外面后,短短一分钟不到,对生存欲望极强的吸血鬼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零不敢打扰吸血鬼与芬德尔的对持,慢慢地靠近两人。
但零的潜行与他本人的体型一样引人注目,芬德尔感觉到吸血鬼已经知道了零的存在。
没时间犹豫了。
最大极限的加速,巡林客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最高,零看到芬德尔的冲刺后也匆忙的奔跑起来。
吸血鬼发觉自己已经被两面夹击了,但身后的男人并没有持有武器,尽管力气再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现在最为危险的,而是面前这个手持双刃的精灵。
刚才光是被男人扔出去,被这个女战士砍断右臂开始,吸血鬼便深知剑刃在速度的帮助下可以直接将他的身体切成两半。
更何况这个高速推进的精灵。
若只是躲开这轮攻击,那这两人始终可以用相同的战术让自己陷入困境。
不如干脆打破这个劣势,杀掉精灵,没有武器的人类是无法杀掉自己的,先杀鸡儆猴,说不准还可以吓到那些冒险者逃离他的地盘。
吸血鬼无视了身后的零,也选择了加速,与芬德尔来一场正面的对决。
如同骑着骏马的骑士对决一样,身为魔物的吸血鬼的冲刺速度比起芬德尔的速度,略胜一筹,一瞬间拉开了与零的距离,想近可能在零到达之前将用右爪穿过芬德尔的心脏。
看来吸血鬼,彻底小看了这两人了。
芬德尔看到吸血鬼的行动后马上改变方针,从冲刺的瞬间改为滑铲,原本瞄准心脏的吸血鬼抓了个空,但速度减慢的芬德尔熟知这无法斩断吸血鬼的身体,右手的刀刃便从砍改为刺,从吸血鬼的腹部贯穿。
刀刃的贯穿也无法杀死顽强的吸血鬼,而此时的芬德尔,因为滑铲而跪在了吸血鬼的面前。
扯掉他的头颅!
吸血鬼刚想到,自己的头颅却受到了重创。
身后人类的重拳,狠狠地撞在吸血鬼的后脑勺上。
就如同被钢铁重锤猛击一样,强劲的力道甚至让吸血鬼感受到自己的头骨与颈部正在分离。
吸血鬼被零攻击的同时,抬脚踢开了芬德尔持刀捅入自己腹部的长刀的右手,想用插在身上的长刀刺穿身后男人的身体。
但零的右手如同弹簧一样,出拳后又再次收回,对筋肉的控制,零已经到达了人类的极限,甚至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收拳时身体的侧移,也正好躲开了吸血鬼后退时的腹中长刀。
芬德尔马上抓回长刀,扭动刀刃,侧向的移动让刀刃在吸血鬼的腹部留下一道口子,而刀刃刚离开吸血鬼的身体,零的左手扣住吸血鬼的颈部,而吸血鬼抓住这个时机,借用着零的怪力,双脚离地直接踹中芬德尔的腹部,芬德尔被踢击踹飞几米开外,强劲的力道让芬德尔咳出了血液,吸血鬼的右肘反复打击这零,而零咬紧牙关,右手对着吸血鬼背部的脊椎来了一发上勾拳。
吸血鬼瞬间被上勾拳击飞到天空,零扣着脖子的左手依然没有松懈,他想直接扭掉吸血鬼的头部。
吸血鬼并没有停下攻击,右肘一直击打着零的身体,被击飞的刹那,右肘正巧击中了零的脸部。
零感觉到自己的鼻梁被吸血鬼打裂,血液从鼻孔流出,顿时的松懈,让吸血鬼有了反击的机会,吸血鬼被零勾住脖子的情况,借用了零击飞吸血鬼的力,如同时钟一般,转到了零的身后,在空中膝击零的颈部。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估计已经被吸血鬼踢飞脑袋了。
勾住脖子的左手松开,吸血鬼的脑袋躲过被扭掉的危险时刻,零也忍着击中后颈的疼痛,快速的转身抽出的回旋踢将空中的吸血鬼踢开,在这种互相伤害的场合,拉开距离是作为一个回合结束的最好选择。
零和芬德尔的攻击似乎奏效,被火焰灼烧的吸血鬼,胸腔与头部与腰部都有着微妙的变形,腹部也被砍出一个大窟窿,若是人类的话,也不知已经死去多少遍了。
零被吸血鬼的双重打击打到头昏,这个吸血鬼的攻击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瞄准的地方都是最为脆弱的心脏与头部,刚才对零的攻击,即使是穿戴头盔的板甲战士来说,都可以被轻松打出脑震荡。
零踢飞吸血鬼后便跪在地上,芬德尔与娜塔莉亚才缓过刚才的重击起身。
吸血鬼也发现了零的危险性,趁零跪地的时候打算终结这个“庞然大物”的生命。
应该说这场战斗是旅行以来的第一场真正的生死斗决,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己队友战斗的实力。
Kk神术的照耀,娜塔莉亚与零的怪力,芬德尔的速度,所有人对战场的瞬间反应都已经达到了优秀战士的极限。
本应该在场的冒险者即使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都应该可以击倒的对象,如今却变得如此难缠。
是求生的欲望,让吸血鬼多次反扑并成功地击伤冒险者们。
势均力敌的较量,稍微不注意便会人头落地。
而下个回合的开始,却是从最先倒下的倔强骑士开始。
几乎是沉默不语,倔强骑士如同手持标枪一般拿着手半剑开始奔跑。
姑且不说她是否已经止好了颈部流出的大量鲜血,倔强骑士的衣服与臂甲几乎染上了红色,衣服中甚至还流出血液,她的右手反手抓着手半剑的剑柄,左手抓着锋利的剑刃,指尖与手掌紧紧捏着剑刃,使剑脱手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这是板甲战士之间刺击的持刀方式,手持剑刃的情况下可以更加精准的刺入铠甲的缝隙,以及加大刺击的力度。
以跪下的零作为踏板,倔强骑士从“高处”跃下,手半剑的剑尖指向了吸血鬼的心脏。吸血鬼,甚至连倔强骑士的队友,都没有想到被咬去一块肉的女战士还能起身战斗,而接下来的一幕,芬德尔起身的时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位于空中的优势,倔强骑士左护膝顶住了吸血鬼的右肩,大量封锁住吸血鬼右手的进攻路线,唯独可以击打的部位只有倔强骑士全副武装的左臂,倔强骑士用自己的重量与冲锋的速度打破了吸血鬼的重心,保证命中率的持剑手法,使剑尖精准的插进吸血鬼的心脏处。
和当时变形怪一样,倔强骑士是想把吸血鬼固定在地上!
倔强骑士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冷静的眼神与无懈可击的进攻,丝毫感受不到她身上脱线骑士的气息。
剑刃彻底贯穿吸血鬼的心脏,强劲的冲力带着吸血鬼一同倒在地上,而倔强骑士也跪在了吸血鬼身上。
剑刃并没有插进泥土里,山壁的地质十分坚硬,倔强骑士的手半剑反倒因为这次刺击折弯了剑刃。
“哼……”
依旧还是那么脱线。
弯曲的剑刃卡在了吸血鬼的身体里,一时半会拔不出来,吸血鬼也没有因为被这次的刺击杀死。
吸血鬼再度倒在地上了,芬德尔和娜塔莉亚与刚缓好的零快步跟上支援倔强骑士。
倔强骑士马上松开双手,用戴着笼手的右手反复击打着吸血鬼的颈部,免得吸血鬼再度啃咬她的脖子,左手的小圆盾扛着吸血鬼的右爪袭击。
倔强骑士的伤口再度撕裂,血液缓缓流下。
吸血鬼努力挪动自己的身体,被女战士骑在胸腔的位置是无法攻击到她的。
幸好地质的坚固使得自己的身体没有被剑刃固定地上,吸血鬼在挣扎中将倔强骑士蹭到了腹部。
吸血鬼的双脚瞬间抬起,倔强骑士反应过来,用小圆盾挡住了吸血鬼的双脚,但依然被顶飞到空中。
倔强骑士摔在战场的一侧,腰间里只有一把匕首的她对于吸血鬼来说就如同等待宰杀的羊羔。
心脏处被插了一把剑的吸血鬼依然生龙活虎,一发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吸血鬼的目标改变成了倔强骑士。
零,芬德尔与娜塔莉亚赶来的追击被吸血鬼一一躲开,吸血鬼一股脑的向倔强骑士冲去。
倔强骑士也意识到了自己成为了最容易被击杀的目标,但也没有办法逃脱,只能拔出匕首迎战。
而匕首还没有拔出来之前,倔强骑士看到了远处的芬德尔对自己扔出了。
一把长刀?
好久没用过这种武器了。
吸血鬼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本最容易击倒的女战士,手上会握着一把长刀。
倔强骑士再度左手抓住刀刃,右手抓住刀柄,吸血鬼的伸出的右爪被倔强骑士的剑刃抬起格挡,趁着剑刃抬起的瞬间,倔强骑士松开左手,长刀横劈砍中了吸血鬼的脖子。
剑刃陷入吸血鬼的颈部,却无法斩断骨头。
倔强骑士与吸血鬼拉近距离,用小圆盾敲打吸血鬼的面部,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脑袋,被弓箭贯穿。
箭矢贯穿了吸血鬼的后脑勺,击打在倔强骑士的小圆盾上,巡林客在扔去自己其中一把刀刃后,便在远处拉弓射箭,而零也率先冲到吸血鬼的身后,双手抱住了吸血鬼的腰间,用上自身的腰力将吸血鬼抛掷身后,重摔在地上,如同一个拱桥一般。
而在放倒吸血鬼之前,零看到了插在后脑勺的弓箭旁,还有一根短小的箭矢。
这是弩的箭矢。
猎魔人来了。
“给我退后一些!”猎魔人阿方索大声呼唤着吸血鬼身旁的冒险者们,左手持着短弩,右手拿着自己的阔剑,吸血鬼的颈椎彻底被零摔坏,但他依然可以起身战斗,但他刚站起时,膝盖便被短箭矢刺入,无法再起。
猎魔人边缓慢向前边射击敌人,而敌人却无法后退一步,也无法向前一步
冒险者们连忙后退,芬德尔也连忙举弓进行射击,尽管长弓可以更精准的击中敌人,但论数量,猎魔人的连弩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吸血鬼的腿部几乎插满了箭矢,猎魔人也走到了吸血鬼的面前,射完的短弩也被阿方索扔去了一旁。
吸血鬼再次站起反扑,刚伸出去的右爪被猎魔人的另一把短弩拍开,失去机动力的吸血鬼也轻松被猎魔人踢倒。
猎魔人踩住了吸血鬼的右手,用短弩近距离贯穿他的手臂,缴去了吸血鬼的战斗能力,吸血鬼无力地嘶吼,全身都在因为挣扎而颤抖。
多说无用,短弩的准心,瞄准了他的头部。
阔剑斩断了这个被箭矢插成蜂窝的吸血鬼的头部,彻底结束了吸血鬼的生命。猎魔人发现这个吸血鬼的颈椎已经接近断裂了,身体的焦黑与残缺,都是猎魔人赶来之前,这些冒险者的功劳。
“……”猎魔人用匕首小心翼翼的划动吸血鬼的头部,此时,琉与醒来的Kk也来到了现场。
琉恐怕是目睹了整场战斗,望着受伤的队友与狰狞的尸体低头说不出话,Kk也开始匆忙地为冒险者们治疗伤势。
“干的不错。”猎魔人小声说道,并从吸血鬼的口中拔下了两颗獠牙,一颗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另一颗,随手扔给了芬德尔的手上。
“晚上领主应该会组织一场酒席来庆祝,你们记得过来。”说完便捡起之前扔去的短弩与箭矢,离开了这里。
看来事件,姑且也告一段落了。
计字4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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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如候鸟般等待着(7)
战斗,他们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样吗?他总是想问,如果刀子搁在脖子上,也不准备反抗吗?
“只要明白你的敌人是谁,那就可以了。”赛尼亚这样说。
伴随着他的话语,顺畅的海风从敞开的窗户中流了进来,它掠过窗台边的一盆绿萝,在赛尼亚洗得发白的床单上打了个转。
接着它们转向房间中央,桌面上抄写祈祷诗的产物被重物好好地压着,它们掀不起风浪。然后它才不甘心地从简陋的木门里冲了出去,带走一片热度。
不过,在这个边陲之地上,再热的天气也就那样了,拉尼亚要知道真正的酷暑,还得等许久之后在大陆上漫步时。
这会儿的他还只能迎着海风,把自己腰间的剑摆弄到正确的位置,而后问道:“如果我不明白呢?”
“那就祈祷吧。”赛尼亚轻巧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住赛尼亚,“神明一定会告诉你答案。”
“——”
觉察到自己做了关于过去的梦不需要太长时间。
事实上即便是在梦中,他也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正在做梦。
这是种相当不可思议的体验,却时常在旅途中出现,毕竟他总是会遇到无法安心入睡的夜晚。
比如今晚——“晚”不是很适合,因为当他彻底清醒时,太阳已经挂上了半空。
他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木板磕得他的肩头一阵生痛,张开的羽翼有一半成了枕着的柔软物体,而另一半则遮挡了阳光。
深夜的突袭后他选择短暂的休憩以保持体力,这一策略对他而言不算罕见,毕竟没有人知道下一场战斗什么时候到来。
拉尼亚用手盖住自己的额头,白天的村落相当安静,鸮形人习惯于夜行,这会儿只有寥寥数人在村落边巡逻。
他站起身就能够看到空旷的村落道路,树叶与泥土的气息一并卷过无人的路面,他翻出窗口,振翅飞向房子的屋顶。
这屋子原本就是空屋,原本的住客大约已经成为开拓者手下的亡魂。
屋子在村落边缘,他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大半的屋子,这里有海,在更远的地方丛林的绿色背景下。
鸮形人居住的村子已经深入丛林,他们最初抵达的地方虽有海,这里的风却没有海的味道,只有植物的气息旋转其中。
他听见空中有拍打翅膀的声响,抬起头就看见海燕正顺着风向这里飞来。
海鸟总是需要风的,这只鸟儿曾经被留在他这里当作联络官,只是他最终见无事可做,又把它放回。
现在它回来了,带着身在开拓者营地里“队友”的信息。
“袭击将在两天后开始。”
“主要兵力会集中在西侧。”
“……”
他把纸条揉烂扔进地里。
看来这次他们的冒险已经接近最终章,结局大约免不了一场大战。
拉尼亚把信筒装回了它的脚上,它拍了拍翅膀,
“你喜欢自己白色的羽毛吗?”他问。
海燕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咕”了一声,歪着脑袋看向他。
拉尼亚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寻找答案的人。
但赛尼亚曾告诉他,他能得到答案。
所以他打从心底相信这件事,或者说,他相信他的老师,他的养育人。
“那个……”
女孩子细微的声音从身后的屋子边传来。
现在的时间虽然已经接近黄昏,却还早,至少对于鸮形人来说。
拉尼亚转头,看见那个曾在远处偷看他的女孩,怯生生地在转角注视着他。
“是你带回了我的娃娃。”女孩说风族语时的口音和短翅膀一模一样。
“嗯。”拉尼亚只是点头。
他可以解释事情缘由,然而他并不打算那样做。
这举动不仅毫无意义也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所以他只是转身,注视着女孩。
瘦小的鸮形人女孩扇动了一下双翼,他猜测那动作代表着窘迫或者紧张,鸮形人的肢体语言与翼族不太一样,他还无从判断。
尽管他花费了大量时间和这里的居民在一起,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感谢你。”小女孩说,渐渐的,似乎并不那么害怕了,“妈妈说,这种情况应该、道谢。”
拉尼亚并没有觉得自己该被感谢。
他可以肯定达內尔也这样想。
“不用。”他只是说道。
女孩的胆子又变大了一点儿,她慢慢地从墙角挪了出来,眨着眼睛注视着他。
她太瘦了,看起来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她的翅膀也还稚嫩,无法长时间的飞行。
“……”
那声音似乎和某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残像席卷过他的眼底,他几乎分不清哪个来自过去,哪个来自现在。
“我想……把这个送给你……”女孩说着,渐渐向他靠来。
拉尼亚低头,他的眼睛撞上女孩的双眼,那是双黑色的眼睛,黑得像是夜空的最深处。
有一瞬间他忽然想知道在她眼中,他是什么样的——他知道他现在正迎着光,鸮形人不喜欢光,所以他们背着光来。
夕阳正燃烧并挥霍着整个世界,所有一切都正被充斥,他的双眼也不例外。
女孩在他的阴影下伸出手,她的手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装饰品。
“这是什么?”
“抓住梦的东西。”女孩想了半天,终于找出了词汇解释,“赶走恶梦。”
他接过那东西,细线、圆环、网格和几片羽毛连接成一个挂饰,他猜那大概是鹰的羽毛。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他问,声音里有着诚实的困惑。
“短、短翅膀说……”她磕磕绊绊地说,“有翼的人在那些没有翅膀的人中,一定、很糟糕吧?”
不,最糟糕的并不是这个。
等这女孩儿长大,她大概会知道,他们被区分并不是因为有没有双翼,而是因为与他人是否相同。
两天后。
拉尼亚随着鸮形人迎击那些开拓者。
他们准确地抓到了开拓者的进攻方向,那是一处聚居地,现在居民已经撤走,只有他们安静地埋伏着。
手上的剑柄因为长时间被持握而变得温热,拉尼亚紧紧地注视着远方,在心底念诵着那首祈祷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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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如候鸟般等待着(8)
你愿意死在这里吗?
当那些开拓者出现在他眼前时,拉尼亚想。
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愿意仅仅在此死去,但那些开拓者,其实并没有选择。
率先发难的是鸮形人们,带毒的箭矢如同雨下,那些开拓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人仰马翻。
那边最先动手的是达内尔,一脸阴沉样的半精灵转瞬抽出自己的兵器砍向身边的开拓者,战斗转瞬开始,拉尼亚跳下屋顶,解决掉了正向这里跑来的开拓者。
鲜血温热,他眯起眼睛,另一只手上的长剑又已经刺出。
战斗。
在势均力敌之下,剩下的就只是意志了。
这些开拓者显然没有什么强烈的信念,内外交困下他们就只有逃跑的份。
战斗比他想象得还要快结束了。
拉尼亚抓住了一个正准备逃跑的开拓者,他们中能跑的都已经跑进了丛林。
鸮形人分散兵力去追逐这些落跑了的敌人,而剩下的人则直捣了开拓者的营地,营地很快就被攻克,那个宛如传说般的领主被他们抓获。
原住民在这场战斗中大获全胜——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留在这个世界没有离开。
那些开拓者乘坐的船又一次抵达了这里,直到把这些人赶回,他们才安心地把种子种下。
拉尼亚看着眼前的海。
这里的海是碧蓝色的,清澈且明亮,在阳光下,泛着闪闪的光芒。
和他成长的地方完全不同。
那座岛上所有的海都是死灰一样的蓝色,凝滞的海流时不时地冲刷过远处的地平线。
他呆在那里,有时侯甚至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正的蓝色,它仿佛是某种已经死去了的蓝色。
“拉尼亚?”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是短翅膀,拉尼亚已经能够认得他的声音了。
他没有回头,事实上他早就已经听见后头树林里传来的扑翅声。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开拓者的营地有一段距离,他来这里是为了看海,纯粹的。
短翅膀大概是为了找他。
“‘门’、已经顺利长成了。”短翅膀说。
拉尼亚“嗯”了一声,回想起他曾经看到的门,苏古塔的,暗月城的。
它们看起来像是燃烧着的蓝色光团,在半空缓缓拓成一个椭圆,无数浮动着的缎带般的光在火焰之中飘动。
短翅膀已经走到他身边,一同眺望着海。
从这片海的另外一边,迟早航船还会驶来这里——你看,这又是另一个不同之处。
“那个‘门’对面是什么样的?”短翅膀问他。
“——”
然而这个问题出乎意料地让拉尼亚陷入了沉思。
“门”的另一边,暗月城。
飘浮于星海之中的城市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儿神秘感,但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或许是它连通了不同的世界。
世界与世界并不能相互交流原本是个众所周知的定律,却在那座城市出现时被打破了。
但不得不说,规则的打破让城市拥有了新的活力,无论是暗月城还是那些已经拥有“门”的城市。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拉尼亚说。
这句话并没有太多的意思,他只是发觉自己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描述一个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甚熟悉的地方。
于暗月城而言,他说到底不过是个过客。
短翅膀瞪大眼睛看着他,而后笑了。
“说得也是。”他说,“等我们这里、安顿下来,我会去。”
去另一个世界看看。
拉尼亚想,那时他离开生活了四十年的地方时,是不是也像他这样。
“到时候来找我。”他说。
“嗯。”短翅膀顿了顿,才又说道,“我会记住的、祈祷诗。”
那首祈祷诗是关于海,关于风,关于时间,以及其它的事物的。
当天晚些时候,他们的小队回到了暗月城。
白光渐渐包裹了四周一切,当光芒散开,城市的气息忽地就向他扑来。
“——”
某种与众不同的氛围。
拉尼亚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四周的一切摆设成了陌生的模样,人潮之中回荡着某种亢奋感。
“这是怎么了?”黑德爱尔第一个行动了起来,老练的冒险者迅速地开始把握周遭的信息。
“是祭典。”然后她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德莫拉商会主办的祭典。”
德莫拉,温斯蒂的城市。
暗月城的居民们显然已经对通过“门”归来的冒险者见怪不怪了,很快就将城里的事告诉了他们。
商会举办的祭典,传闻中来自某个岛国的传统,空气里满是糖果的甜味。
拉尼亚转身与队友分别,他们这样短暂连结的小队甚至不需要道别。
他沿着主干道行走,这才发现不仅仅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异摊位,魔术、彩虹糖,商家大约只把这当成免费的宣传。
“节日啊……”他嘀咕着。
拉尼亚并不清楚“祭典”这个词的明确意义,眼前的一切只让他想起扎兰亚的节日。
人们为了某种理由而欢庆着,比起节日本身的意义,这种群体性的情绪高昂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
而对他来说。
更重要的是节日永远不会没有酒。
德莫拉的“淡绿”是一种奇怪的酒。
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用海草酿制的酒,即便是在扎兰亚那些沿海的城市。
暗月城里的“淡绿”是从德莫拉直接运来的,来自海中孤垒的商人充分地利用了城市中有“门”的优势。
同一批运来的还有迎合祭典氛围的酒,酒馆的商家说,那是种叫清酒的酒。
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拉尼亚才会赞美新鲜事物。
剩下的问题只有祭典的酒馆里人山人海,吟游诗人唱着不着调的岛国小诗。
最后他在角落里找到了张桌子,听见隔着人传来的音节。
那不是熟练的精灵语,还混杂了龙语的单词,他猜想诗人或许是从某位精灵那里听到了这首小诗,他并不是精灵。
“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他喝掉第三盅清酒时,他听到一声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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