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是谁教你用果汁灭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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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笑就笑吧。”
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得出阿维德的脸上满满的郁闷。他那用来发言的破罐破摔的语气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得到了队长先生臭着脸的允许,阿尔泰便不再憋着,愉快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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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在决斗场的角落里,冒险者小分队遇到了克罗,得知了反叛者们打算提前引爆炸药炸毁贵宾席。于是小分队分了三路,风元素裔诗人去往贵宾席疏散观众,德鲁伊学者和半精灵诗人去搜索那位罪魁祸首,而北地战士和游荡者则和克罗一起决斗场地下去阻止炸药引爆。
这个计划没有一丁点问题,决定果断,分工明确,人尽其用。
那么阿尔泰到底在笑些什么呢?
这说起来就复杂了。
从根源上来说,可能是因为地理和文化的差异,以及建筑技术的局限:首先,安菲蕾亚斯是一座大陆中部的城市,气候温暖,嗯,通常来说,温暖地区的人在身体条件上和北方民族是有些差异的……好吧,他们的平均身高要比北方人矮不少。
其次,决斗是全世界的,但为决斗建造宏伟的决斗场是温暖地区的专利。且不论物产资源的差距,就算是在北方冻土上建成了一座大决斗场,让人们裹着厚大衣坐在露天决斗场的寒风和飞雪里看决斗也是一种酷刑。因此这北地战士还没有见过大决斗场呢,更不用说跑到决斗场的地下去。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决斗场的地下会这么低矮。
哪个北方人能想得到决斗场的地下有这么矮?
这不能怪任何人,不能怪忘记提醒他的克罗,毕竟克罗被炸药搞得火急火燎;不能怪阿尔泰,因为阿尔泰也不曾跑去决斗场的地下,那里又没有钱包可摸;甚至也不能怪建造决斗场的工程师,这是一座南方城市,没几个人需要那么大的空间容纳他们的身躯,也没有足够高超的技术把地下室也做得宏伟高大。
对,弯腰低头艰难前进的阿维德·斯特加尔不能怪罪任何人。鉴于地下通道也不宽,阿维德只能尽力把自己缩得小一点,看上去惨极了。在他的脑袋第四次撞到凸出来的各种东西后,连游荡者阿尔泰那稀薄的良心都被他唤醒了,闷笑着主动接过手推车。
手推车也是一个天才的主意。
“天才”的主意。
在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阿维德表示,去阻止炸药点燃的人应该带上能灭火的东西。说这话时,北地战士耿直的脑子里想的是水桶,水壶,或是干脆用外套扑火,指望的是熟悉地形的克罗能提供最近的水源位置。
而没等克罗回答,听了这话的半精灵诗人就赞同地点了点头,说:“我在前面的那个转角看见卖酒水的小贩在休息,你们下去的时候正好能顺路买一车果汁什么的。”
说得真有道理。
但是刚走过拐角,阿维德忽然想到自己没有安菲蕾亚斯的货币,他问克罗有没有带钱,得知反叛者组织在执行任务时不允许携带武器以外的任何私人物品。
他们俩一起把目光投向阿尔泰。游荡者得意地笑了,从怀里掏出五六个款式各异的钱包,手速奇快地拿出里面的钱,然后把空钱包扔在墙角。
阿维德决定不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跟他计较道德问题。
于是他们顺利地买到了一车果汁。如果不算上被阿维德惊人的身高和严肃的表情吓坏了的小贩的话,过程非常顺利。
如果不算上阿维德可怜的腰背和额头的话,他们到达炸药存放处的过程也非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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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目的地时的运气也非常好,对方一共有八个人,拿着火把,围在一起互相嚷嚷抱怨不知是谁把引线做得太长,完全没有注意到三个不速之客。
阿维德拉了一把阿尔泰,示意他去浇灭引线,阿尔泰会意地点了点头。在他们交流的短短瞬间,克罗已经抽出匕首冲了上去,趁其不备地一下飞刀放倒了其中一个。但暴露了位置之后,克罗就不那么轻松了。
阿维德拔出重剑,以雷霆之势奔到敌人之中挥出一道白芒。这一击的视觉效果远大于实际的杀伤力,但他的目的本就是吸引注意,给阿尔泰制造机会。阿尔泰的隐匿技巧本就高超,加上阿维德和克罗的辅助,他得以奇迹般悄无声息地推着手推车穿过战斗中的人群。
但克罗和阿维德这边的战况并不很乐观。克罗擅长的战技本就不适合正面迎敌,何况此时他还被数个敌人紧盯着。阿维德则是为地形所困,不够宽敞的空间让他的重剑无法大肆挥舞,距离同伴过近也让他束手束脚。
但重剑和飞刀在攻击距离上的优势仍然是不可忽视的。而敌人,不知道是出于怎样天马行空的想法,竟然在这样的场地里安排了一个弓箭手。倒霉的弓箭手一箭都射不出去,因为总有同伴晃进他的射程,北地战士和克罗更是吃准了这一点,在胶着中始终不给他机会。
弓箭手终于气急败坏了。他放弃了“弓箭手”这个思维定式,双手像持棍一样握住弓,愤怒地朝目标最大的阿维德抡了过去。
就在他怒吼着冲向北地战士时,一声真正的、发自肺腑的、如巨大铜钟般的怒吼盖过了他的声音,让地板和墙壁都为之震颤。那是当然的,因为那一声吼叫来自弗宁·狼牙,兽人在吼叫上的天赋是区区人类弓箭手望尘莫及的。
弗宁·狼牙一斧头砍倒了这倒霉的弓箭手。他大吼着,“这群臭老鼠果然在地下钻着!”——然后,和阿维德·斯特加尔一样,被地下低矮的天花板困住了。如果阿尔泰有余裕观赏的话,会替他庆幸这不是一场决斗表演赛。
实际上阿尔泰真的有余裕观赏那三人的战斗。没人发现他,他已经灭掉了引线,己方三人又在战力上占有绝对优势,根本没有值得紧张的部分。
但真实的阿尔泰比之前所说的要刻薄多了。他想的是:这要是一场喜剧表演,就太绝妙了。一个身躯庞大的北地战士,加上一个身躯更加庞大的兽人,挤在低矮狭窄的空间里,本身就够好笑了。而他们和可怜的克罗还在战斗,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场面吗?
如果这一幕能记录下来,给诗人埃奎拉看看就好了。阿尔泰想,埃奎拉肯定也会觉得有意思,说不定作为回报会给阿尔泰表演一下刮风什么的。
还好那边努力的三人极快地解决了战斗,让阿尔泰没有机会变得更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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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弗宁,问道:“我哥呢?”
弗宁回答他:“在城主身边。”
克罗听了便点点头,不再说话,去查看火药了。
气氛非常融洽,根本看不出弗宁是不请自来的,阿尔泰这么想着。他朝阿维德用口型说: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北地战士只朝他耸耸肩,算是表示了同意。
就在气氛变得非常轻松,阿尔泰甚至开始打量弗宁,想研究研究兽人的时候,查看火药的克罗忽然脸色大变地说了一句:“糟了。这里的火药只有一部分。”
这话可不得了。
阿维德镇静地发问:“他们还有可能把火药放在哪?”
“之前有个备用方案,但后来没有使用,看样子他们又改变了主意。这个计划是不直接用炸药杀死城主,而是引发决斗场混乱,趁机下手。”
“不管怎样,现在时间紧迫。”阿维德迈步向出口走去,挥手示意大家跟上,“边走边跟我们详细解释吧。”
Fin
克罗•卡瑞里安,现在他们知道这位是斯万•卡瑞里安的胞弟了,并没有对奇诺娅的玩笑话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简单而快速地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城主弟弟,威廉的势力已经进入了决斗场内,正如冒险者们刚刚听到的那样,他们把计划提前了,并在贵宾席下面埋藏了炸药,当务之急是尽快阻止爆炸,或者想办法把爆炸造成的损害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威廉大人来了吗?”奇诺娅假装没看见克罗皱眉头的动作。
“在某个角落里……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就把威廉大人请到贵宾席上,那里视角比较好。”奇诺娅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
“……他应该是打算一直待到爆炸结束。”
“那就分成三路吧。”北地战士比了个手势,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用来讨论了,“一路人去贵宾席,一路人去找城主的弟弟,我去火药那边——阿尔泰,你得跟着我。”
被点名的游荡者叹了口气,然后抓了抓头发,眼神还一直往埃奎拉那边飘。
“我要去找城主弟弟!”锡里昂举起手,然后他溜到女诗人身边,抱住了对方的手臂,“对吧,‘姐姐’?”
半精灵顺势揉了把对方的头发。
“那我就去贵宾席通知城主。”埃奎拉说。
接着他们就散开了。
锡里昂将寻找城主弟弟的任务托付给了那只叫做柯茜的小鸟,虽然克罗为冒险者们指明了方向,但在这种情绪高涨的混乱人群中要找到某个特定的人还是有些困难,在磕磕绊绊许久后——他们为此受了不少白眼——山雀最终将他们引到了城主的弟弟所在的区域。
女诗人还没来得及阻拦,锡里昂就向着目标笔直前进了。
察觉到队友没有跟上,卷宗学者转过半个身子,他还挥了挥手:“姐姐!快来啊!我们已经有些迟了,我可不想站着看比赛啊!”
“……你走慢点!”经验丰富的诗人很快就会过意,她跺了跺脚,“要是丢了我可不管你!”
然后她也光明正大地挤了过去。
虽然比不上两天之前斯万和克罗的那一场竞技,但由于城主到场的关系,来凑个热闹的观众也不少,因此锡里昂和奇诺娅前进得有些缓慢。就在他们离城主还隔着一个走道外加几个座位时,一只手拦住了他们。
锡里昂抬起头看上去,奇诺娅则直接嚷嚷起来:
“哎呀!麻烦让一让!”
那是一个穿着兜帽斗篷的人,现在日头正高,再加上竞技场里人多拥挤,这里实在是称不上凉爽,而在这样披着披肩都会出薄汗的环境里,穿着兜帽斗篷就十分惹人侧目了。这下子卷宗学者和诗人都明白了,这个人只怕是那位威廉的护卫。
锡里昂没有理会这个人,他尽职尽责地扮演者淘气的弟弟这一角色,直接从对方伸出的手臂下钻了过去。可他还没走多远,就被这个护卫拉了回来。
“您这是在做什么!请放开我弟弟!”奇诺娅趁机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推开对方拦住去路的手。对方不为所动,他顺着诗人的前进,侧身用身体挡住了诗人的步伐。
他在锡里昂的挣扎中开口:“到此为止了,这边不是你们可以过去的。”
“为什么!我们可是买了票的!这里又不是贵宾席!”
就在奇诺娅大声和对方理论的时候,锡里昂趁机观察城主的弟弟,他正在和几个人交头接耳,还有几个人正张望着四周,偶尔还抬头打量一下天空中太阳的方位。他们旁边边并没有和眼前这个护卫同样装扮的人。
“……我们可是买了票了!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诗人的声音大了起来,“喂!大家评评理啊!这个人可真没道理,杵在这里不让人过去,了不起的大人物就去贵宾席啊?!”
就在这时,锡里昂指着那个被人包围的中心喊起来:
“啊!那不是城主的弟弟威廉大人吗!为什么没有去贵宾席?!”
如果这里是平静的街道,那么他们的话语毫无疑问会造成不小的骚动,而在这种条件下,他们的声音就像是投入海洋的一小杯水一样,被人潮淹没,并没有传出多远。那个护卫显然是听到了锡里昂的话,他冲同伴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几个人上来围住了这对“姐弟”。
奇诺娅叹了口气,她抽出隐蔽放置的短刃,在这样拥挤的地方,弓箭施展不开,长剑有误伤路人的危险。她将短刃横在眼前,恰好挡住对方刺来的一击。就在这时,锡里昂注意到,这个拦住他的人使用的是匕首,看起来十分眼熟,和杀死莱纳的似乎是同一款式。
“——!”
锡里昂抬手召来了一团雷电,那团隆隆作响的光球和诗人及戴着兜帽的人的动作总算在这片范围内引起了骚动,周边的人群缓缓退散,给他们留下了动作的空间。那些观众们还没意识到这是真正的生死相搏,还只是以为这是因言语不和挑起的决斗,有的人甚至鼓掌叫起好来。
“——姐姐,”锡里昂摆开架势,他反手拿着匕首,双脚分开,压低身体,“这个人交给我。”
“……那你可小心点啊。”诗人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位卷宗学者是想为失去的朋友报仇,她没有尝试阻止对方,谁都会迈出以前没有的一步,而做出选择的后果只能由本人来承担,更何况现在也没有进行未成年相谈的余裕。
眼前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拿着匕首,另一个人拿着类似刺一样的东西,诗人还没见过那样的武器。奇诺娅想尽快结束,城主的弟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他甚至已经准备起身转移了。
短刃被投出去,没有经过练习的投掷没有什么准头可言,况且这也并不是诗人本来的目的。她抽出挂在腰间的弯刀,从侧面劈砍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带着沙漠之神博特乐神徽的弯刀十分锋利,它顺利地从右肩滑至胁下,忙着注意短刃的对手并没有来得及抵挡这一击,大量的血顺着称得上是平滑的切口涌出来,很快,第一个人倒下了。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对于都使用匕首的锡里昂和杀死莱纳的凶手,近身战似乎是一个可靠的选择,但正是因为双方同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们的战斗就像是那天谷仓里的阿尔泰一样,双方都在游走,又因为场地的限制,两人之间的距离无法拉开,这让战斗看起来像是某种若离若即的舞蹈,只是这舞蹈是致命的。旁边奇诺娅造成的尸体惹得观众们惊叫起来,毕竟,决斗通常都是点到为止,更何况女诗人直接的手法有些过于血腥。
锡里昂指挥着雷电落在被一瞬间的惊叫分走注意力的对手上,天空中落下的轰鸣像是神罚一般无从躲避,蕴含着巨大力量的电光直接劈在对方头顶——
他躲开了,顾不得过道的狭窄,他直接侧身在地面上打了个滚,就在他要起身混入人群中时,一件披肩遮蔽了他的视野,那是从奇诺娅的方向丢过来的。锡里昂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的匕首从后背刺穿了对手的心脏。
这是锡里昂第一次杀人。
在丢出披肩后,奇诺娅舞蹈一样转身,弯刀的刀锋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弧,那种不知名的武器被破坏,就在诗人将弯刀举过头顶,打算从上至下结束对方的生命时,异变发生了。
他们听见了爆炸的声音。
这边没有被爆炸影响,却造成了更大的混乱。观众们从座位上离开,人们互相推搡着,分散在远处的守卫大声叫喊着,试图引导分流拥挤的人群。
等到奇诺娅和锡里昂再次注意到的时候,城主的弟弟威廉已经走了。一阵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决斗场旁有一根石柱倒了下来。
“这边走!”女诗人高声叫喊,她举起手中还带着血的弯刀,刀尖指向这一层阶梯的出入口,那边有城市卫队的人正在维持秩序。也许是被奇诺娅现在的形象震慑,也许是人在混乱时会不自觉地听从强有力的指引,这周边的观众停下了四处乱撞的行为,他们向诗人指向的方向进发。
幸运的是,那根倒下的石柱只是作为装饰用的,所以柱子下方的人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埃奎拉已经进行了疏散,所以并没有人受伤,可这仍然造成了一阵恐慌。
“我们去找城主!”锡里昂似乎很快便摆脱了不利的状态,他紧紧拉住奇诺娅的手,带着诗人跑起来。
诗人和学者在向上的楼梯处和另外两拨同伴汇合了,克罗和弗宁也在。
“这里已经基本汇聚了那个人的所有力量,”克罗在他们朝城主所在的贵宾间行进时说,“他们已经孤注一掷了。”
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
有了克罗和弗宁的加入,他们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尽管路上有不少挡住去路的杂兵,这些在弗宁的狼牙棒和阿维德的重剑下都不是问题,他们逐渐接近了贵宾间。
首先传来的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斯万和弗宁加快了脚步冲过去,鸟羽的成员和克罗跟上了他们。
“……你原本应当是塞俄里亚奎尔斯那个崩溃的王才对!”
埃奎拉愣了一下,奇诺娅依稀记得这是她和来自苏古塔的诗人第二次见面时对方唱的诗,通过那一次的聆听,女诗人大致了解到这是一首描述王国由盛转衰的诗歌,大抵没有什么好下场。
“废话那么多,你也不过是想要权利而已。”一个威严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奇诺娅十分不合适地笑出了声。
他们闯进了贵宾室。
城主的弟弟带着几个人站在房间一侧,而另一边则是守护着城主的斯万,竞技场的冠军在看到克罗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他很快便调整过来,再次将注意放到警戒上。他的警戒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很快,新来的冒险者们就已经和对方打成一团。为了防止威廉逃跑,锡里昂首先使用纠缠术捉住了对方,奇诺娅站在门边放冷箭,埃奎拉弹奏起鼓舞士气的曲子,阿尔泰照例警戒着有可能伤害诗人的人。阿维德和弗宁是主要战斗力,卡瑞里安兄弟则守卫在城主身边。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就像之前约定过的,城主派遣出三位城市卫队的成员跟随冒险者们回到暗月城。而城主弟弟,根据之后听到的消息,按照安菲雷亚斯的法律他原本应该是处决的。只是城主念在他们是兄弟的情份上,决定将他流放,不过在这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种子顺利地发芽生长,一切看上去都像希望的那样发展。
他们回到了暗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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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3632
剧情大概被我削成了一支光溜溜的竹竿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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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小队与斯万一同在黑夜之中潜行。即便街道上几乎已空无一人,他们仍然尽力避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柯茜这一次安静地依偎在她主人的肩上,毛茸茸一团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一行人在寂静之中来到了小队现在正落脚的地方。那是一栋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民宿,窗子里只有毫无生气的黑暗,想来空无一人。它坐落于平民居住的街区之中,在这样的深夜里,四周的邻居都因为一天的辛苦工作而沉入了梦乡,因此这附近仅有微弱而昏暗的天光叫他们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我们到了。”领路的阿维德轻声说,随后他从口袋之中拿出钥匙,在门上摸索了一番。在黑暗之中也能够清晰视物的锡里昂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便立刻上前去从北地战士的手中拿过那柄小小的铜制构件,悄无声息地将它插入锁孔。
锁与门轴都已经在之前的某个时间里被队伍之中的游荡者检视保养过了,锁芯转动时没有发出任何值得注意的声响,大门也安静而顺滑地被推开了。一行四人沉默着鱼贯而入,他们关上大门,进入房间,给门窗都落了锁,在客厅之中因老旧而稍显坚硬的沙发上分别坐下,没有点灯。
“这房舍的主人是叫莱纳吗?”斯万首先问出的问题却是一句题外话。
在城市卫队中供职的决斗家或许是被大门外侧的门牌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块只有成年男子两个巴掌大小的木板,本身似乎有些年头了,但被保存的很好,没有任何经历过风吹日晒的迹象,恐怕在那个位置上才待了不到三天。小门牌上是一行大字与三行小字,能看得出写字的人笔体成熟,而在雕刻上明显是个新手。那行大字是再明了不过的通用语,写着“莱纳的家”;虽说在惊鸿一瞥与黑暗的环境之中,斯万并没认出剩下的三行小字,只是这也足够他怀疑冒险者们所做的事是属于私闯民宅的范畴。
“是的。”毫不犹豫地接话的是尚还年少的精灵,随后为了不因这话中的歧义而引起误会,吟游诗人也从旁补充:“曾经是。”
护卫队的成员皱起了眉头。
“莱纳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为他做了门牌——我和埃奎拉。”锡里昂接着说,但很难搞清楚这语气之中所蕴含的到底是欢愉还是悲伤,“他超喜欢你的,我还帮他要过你的签名,你记得吗?如果知道你到了他的家里来,他一定很高兴!”
斯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仿佛终于想起来的确曾有过这么回事:“莱纳……我记起来了,可我记得当初你说他——”
“是的。”阿维德在他们的小精灵再一次显露出过分感性的天赋之前堵住了决斗家还未出口的那几个词,而锡里昂本人则缩回了沙发上,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无法辨明他的表情。
“他是在你与弗宁的决斗比赛结束之后,从准备从决斗场离开时遇害的。”北地战士用一种遗憾但依然冷静的语调讲述着,“联系到我们这几天调查的成果,我们认为或许是他撞破了那个组织将炸药运进决斗场的景象,才被灭口的。”
“……我很抱歉。”决斗家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小心开口,“能够为朋友以身犯险,想必你们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
阿维德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感情深厚的那个是锡里昂小朋友,我们跟那少年人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几天而已,谈不上什么感情。我只是觉得这种出了人命的闲事自己不得不管;埃奎拉也同样对这种无理的暴行感到愤怒——但恐怕对于我们的另外两位成员来讲,这只是个必须得去做的工作。”
“……什么?”直接接受城主指挥的城市卫队一员惊讶地问:“认识几天?工作?”
“准确的说,卡瑞里安先生,对安菲雷亚斯来讲,我们不过是一群初来乍到的旅者,落脚于此的时间不会超过七天。”说故事从来都是吟游诗人的长项,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想必埃奎拉会恨不得抱起自己的木琴来弹上一段——但在夜深人静需要避人耳目的此时,这显然不行。但对风元素裔来讲,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单纯的讲述一段发生过的事情,他也依然能做得很好:
“这是一个需要花些时间来讲述的故事,希望您不要着急,卡瑞里安先生。它的开头想来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它最初发生的地点是在世界之外——一个名为暗月城的,被无尽星空所笼罩环绕着的城市……”
埃奎拉花去了一些时间才为此处唯一一个本地人解释清楚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他们是什么人,是怎样来到这城市之中的,他们带着怎样的使命,在城市之中又发生了什么、调查了什么,最后得出了怎样的结论。在这段稍显冗长的讲述结束之后,世代为城主服务的斯万·卡瑞里安沉吟了半晌,最终开口:
“……开启一道联通其他世界的门,这样的事情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今夜诸位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将你们引荐给城主大人,诸位可以与这城市的领导者直接谈话。”
诚然,这是不错的结果,可冒险小队在深夜里在半路上截下决斗场的明星并不仅是为了这个,他们还有许多想要知道的事情——于是,阿维德发问了:
“别这么急着结束谈话,我们还有事情想问:”北地战士制止了想要从沙发上起身的斯万,“如果这城市不能恢复平静,种子便不能发芽,那我就不过是白来一趟了。将现下里的状况跟我们说说吧,这小队里的所有人都堪称身怀绝技,说不定就能帮上些忙。”
听了这话,或许是在卫队之中最受重用的成员沉思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开始解释在这城市的暗处涌动的反叛潮流。
斯万说得不快,仿佛一边讲述这些事情一边组织语言。不过正因为他说得不快,小队的成员们才能轻易地从语句之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这城市之中混乱的根源在于城主的弟弟——威廉·方纳瑞,作为与城主血缘相通的兄弟,威廉的理念却与城主的大相径庭。他一向主张对外战争,并且曾在过去强烈的反对过让安菲雷亚斯也加入大陆中央城邦联盟,然而毕竟城主是他的兄长,因此威廉的反对也并未造成任何实际上的影响。打那以后,他就一直对城市统治者的宝座抱有有野心,然而到目前为止,城主都还没有出现想退位或者身体不好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是威廉的身体状况逐渐变得虚弱,恐怕他已经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那么克罗呢?为什么城市卫队里没人知道他?”锡里昂紧接着发问。
“我进入城市卫队工作的时间其实也没有那么长,除了弗宁,没人知道我还有个弟弟。”斯万说,“卡瑞里安是个低调的家族,从前我们还小时,便不总是在人前出现。后来克罗离开了安菲雷亚斯去游学,几乎是刚刚回来便接受了卧底的工作。我们不在外人面前提到他,渐渐的,他也就被外人淡忘了。”
“这有点过分了。”年轻的精灵嘟囔着说,但没人知道他这句话指的到底是什么。斯万看起来想要申辩,但紧接着,他的话便被吟游诗人打断了:
“对于叛乱者的阴谋,城市卫队有什么预防措施吗?”埃奎拉用左手磨着自己右手拨弦的那些指节,发问。
“卫队已经掌握了他们安置炸药的地点,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没去移动它们。”卫队成员之一解释:“在他们行动的当天,我们将会在点火之前阻止他们。”
这不是一个十分妥当的计划。冒险小队和斯万在这里展开了一阵争论,但谁也不能说服谁,这争论在近一个小时之后无疾而终,因为大家都已经很累了。
“我们真的都该去休息了。”决斗场的明星最后这样说,“就像开始时我说的那样,明天我将为你们引荐,希望你们能在合适的时间里等在城主府附近。”
说完,斯万便从沙发上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了。谈话的确已经告终,但埃奎拉却依然叫住了他:“请等一等,卡瑞里安先生。”
“什么事?”被叫住的人再一次转回头来。
“我们有一个同伴,因为尝试着向执法者们传递数日后将会发生的叛乱而正被城市卫队监管。”吟游诗人为了自己的同行谨慎地斟酌着词句,“虽然是个不情之请……但可否将她放出来?我们都能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她绝无恶意。”
斯万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们说的是那位半精灵女士吗?我不敢就在这里担保,但我会去周旋。如果她真的是你们的同伴,那么再过不长的时间,你门便能再一次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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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万是个守信的人,他们再次看见奇诺娅的时候,的确没有经过多长时间。
次日早上,他们最先见到的是阿尔泰。游荡者的神色有些发闷,但还是忠实的回报了昨夜里弗宁单独离开之后的动向:回到家中,倒头便睡,呼噜打得震天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就那么趴在弗宁·狼牙的窗子边上,无所事事地渡过了一整夜。阿维德和锡里昂很容易便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然而埃奎拉可以指天发誓,他在经过阿尔泰身边时,听到了人类游荡者抱怨“决斗家怎么都这么穷”的低语。
然后他们一同吃了点早饭,便决定尽早前往城主府——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他们刚刚到达之时,就一眼在街道上稀疏的人群之中找到了半精灵诗人的身影。
“早啊,各位。”奇诺娅仍披着那条从旧货市场里淘来的二手披肩,笑盈盈地对他们说,“不觉得早上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吗?今天一定会是美好的一天。”
经历了短暂分离的小队热烈地交流了重聚的喜悦(炒热气氛的主要是再一次因为见到队伍中另一个尖耳朵而过于开心的锡里昂),可惜这令人愉快的交谈并没持续多久,他们很快就被城主传召了。
他们进入那间华丽的大屋时,立刻便发现斯万正站在城主的身边。安菲雷亚斯的统治者是一个容貌威严的中年人,他仔细地询问了小队有关暗月城、新神第五季以及种子与门的种种事项,在得到尽可能详尽且准去的答复后,便发话决定对此事提供帮助。当小队提出希望辅助平定城中的叛乱时,城主也点了头,并且令他们暂且与城市卫队共同行动。
城市卫队确乎是城主的嫡系部队,冒险小队以另一种身份在卫队驻地之中赋闲了两天,在了解情况之余,他们也的确看出了这队伍与城主之间的信任是双向且牢不可破的。紧接着,那场城主也要去观看的决斗比赛就要开始了,这也意味着威廉·方纳瑞所策划的叛乱计划即将启动。
冒险者们就像是任何一群外来的旅客一样,再一次走进了决斗场的观众席上。或许是因为城主也要来观看这一场比赛,现在的决斗场之中人山人海,场面似乎要比斯万与弗宁的对决那一次还要热烈。热情的小贩和赌场的庄家在人群中穿梭,在人潮之中翻起一片片欢乐的浪花来,只可惜这一次,他们不能像之前和莱纳同行时那次以轻松的心态观赏比赛了:他们得提防着那些神色异常的人,保护整个决斗场和里面的观众不因反叛势力的炸药受到伤害。
随着城主莅临决斗场的时间逐渐接近,观众席上的欢声也澎湃了起来,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敬爱与期待的笑容——这个时候,数个神色不善、起身离席的身影就显得分外的扎眼。
小队自然不可能放过如此明显的征兆。他们接着人流的掩护悄悄地跟上了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们,拜观众席上比往常更加密集的人海所赐,就连身形高大的阿维德混杂在人群之中,都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冒险者们尽自己所能地跟随着这些密谋者们来到了一个角落之中,这里空无一物,因此也不会有人来,高大廊柱的遮挡也使他们不会被发现——但相对的,也让他们难以发现自己的跟踪者们。
冒险小队的成员们也同样藏身在廊柱的后面,叫他们无法发现。这些罪犯对自己被跟踪了这一事实一无所觉,仍然如他们计划中的那样,开始传递消息。
“计划有变。”一个声音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回事?”另一个人问。
这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跟斯万很像,但据吟游诗人们所说,却又稍有不同。冒险者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克罗正在他们背后与反叛者们周旋,于情于理,他们都得见机行事。
观众席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想来是城主已经抵达。这股巨大的声浪让密谋这们的谈话声更加难以分辨,冒险小队中的所有人都得竖尖了耳朵听,才能在那股噪音之下听出头一个人的声音:
“观众里混进去了不少城市卫队的家伙,计划提前。”
这句话让所有冒险者们的心里都是一凛,然而紧接着,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偏僻的角落里便又传来一声惨呼。
“克罗将说话那人杀了!”距离最近的半精灵吟游诗人这样告知所有人。在她话音落下之后的立刻,就连阿维德也能听见从那角落之中急促接近的脚步声了。
他们该怎么做?或许小队之中还有人没有来得及做出选择,但对北地战士来讲,他有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答案:双手大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在几个呼吸之间,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就已经接近了他所藏身的廊柱。决定生死的只是一个瞬间——阿维德一个滑步从石柱之后闪身而出,早已经摆好架势的钢铁利刃从上至下猛劈,恐怕攻击的一方与被攻击的一方相互之间都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血浆就已经四散喷射了一地。
紧接着行动起来的是半精灵诗人。奇诺娅所在的位置比阿维德更加靠前些,因此在第一个密谋折倒下时,最后一个人也已经经过了她所在的柱子。女诗人几乎是以一种舞蹈般轻柔而富有美感的动作迅速地从背后取下自己的武器并且开弓射箭的,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这一箭不可能射偏。
转瞬之间失去了自己的两位同伴,最后一个叛乱者本能的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是想要放声尖叫,但这死亡的走廊并没有给他机会:在他真正的发出声音之前,阿尔泰的匕首已经划过空气,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喉咙之中。这可怜人最后发出的声音不过是血浆与空气在喉咙之中混合所产生的轻微“咯咯”声,以及他倒在地上的“扑通”一声响。
“……是你们。”声音、身形与相貌都与斯万过分相似的男人从角落里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从语调来看,他心中现在五味陈杂。
在确认了已经没有其他敌对者之后,奇诺娅的好心情又回来了。女诗人以一种轻浮而戏谑的语调说:“可不就是我们吗,我们可想死你了!”
如果一定要让奇诺娅选,她宁愿死在白雪覆盖的荒原而不是眼前这个逼仄的火场,在麻痹中陷入沉眠远比皮肤被灼烧来得宁静。他们现在站在燃烧的谷仓中间,浓烟使吟游诗人的视线一片模糊,她被熏出了眼泪,高个子的阿维德肯定感受更糟。火舌舔上房梁,咯吱咯吱的声响预示着那根长木头即将垮塌。
一阵不同的声音传来,冒险者们顺着发出的源头看去,谷仓一侧的木板被撬开,一个对于锡里昂来说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
“快出来!”
他们没有犹豫,当下便伏下身子捂住口鼻。他们刚从被火焰包裹的谷仓逃出来,那里的房顶就不堪重负地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巨响塌了。奇诺娅不受控制地回头看了眼即将变成废墟的谷仓,接着将手搭在剑柄上,仔细观察着那个救他们出来的蒙面人。
“斯万?”锡里昂发问了,作为卷宗学者,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更何况他为了死去的朋友缠着今天决斗的冠军很说了会儿话。
“我不是他,”被点到名字的蒙面人当即否定了锡里昂的说法,他连眉头都没有皱,“趁还没有被发现,你们快离开这里。”
“可你是谁?你们真的长得很像!”高等精灵此刻将自己尚未成年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就像缠住斯万一样缠住这个蒙面人,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是不肯走的了。
为了尽量拖住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握着剑的吟游诗人开口了:“至少让我们知道该向谁道谢。”
“不需要道谢,”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不会透露一丁点儿自己的信息,他冷淡地回应,“只是无辜者的血,能少流一点是一点。”
“而我们已经被卷进来了。”奇诺娅偏了偏头,示意对方看向正在燃烧崩塌的谷仓。
“趁现在脱离此事还为时不晚。”
“那可不行!”锡里昂已经顾不得可能存在的危险了,他跨步上前扯住蒙面人的袖子,甚至还摇了摇,“我们正在追查杀死一个朋友的凶手,绝不可能半路退出!”
阿维德耸了耸肩,年轻的精灵大概会始终记着他的朋友。如果未出意外,说不定他们会互相通信,交流彼此的生活,人类少年迟早要长大,他会结婚生子,会衰老死亡,而那时候,锡里昂也会对生命有更深刻的理解,精灵会学会接受事实。可现在不同,他们的友情还在成长,红头发的莱纳是他在旅途中交到的第一个同龄友人,人类突然的离世在精灵的记忆中留下一个印记,锡里昂忘不掉了。
“现在离开,他们会认为你们已死。”蒙面人说着拉开了锡里昂的手,“快走,否则等查看的人到了,你们就无法离开了。”
“等一等!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锡里昂已经顾不得音量的大小了,幸好他们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你对这群人知道多少?他们为什么弄来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是想要发起战争吗?”
像是配合他的问题,阿维德走上前,他挡住了蒙面人的去路。
“…这不是你们这样的平民该参与进来的。”他的脚步顿住了,锡里昂似乎说到了点子上。
“我们不是平民!”锡里昂抬头挺胸,看得出他很为自己的身份自豪,“我们是——冒险者!”
如果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奇诺娅会抬起手为这个回答鼓掌。
“如果你们真想掺和这件事…”蒙面人绕过阿维德,“就去找城市卫队吧。”
“可我们是外来人!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锡里昂再次扑上前抓住了蒙面人的袖子,“不管你是谁,你都是知情者,为什么我们不能合作呢!”
应该说还好有锡里昂在,通常来讲,未成年会更为直接地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就像直线射击一样,不留下供人躲闪的余地。如果让阿维德,奇诺娅,埃奎拉或是阿尔泰来交流,阿维德还好说,吟游诗人和盗贼大概会将对话扩展到三倍以上,还伴随着许多不必要的弯弯绕绕。
可未成年也有不方便的一点——
“因为你还小,”蒙面人看了一眼锡里昂,“你还没成年吧。”
趁卷宗学者张口结舌的片刻,他拍掉精灵的手,走掉了。
“我虽然生理上还没有成年,但实力上可是已经比成年德鲁伊都要强了的!”锡里昂就没想过放弃,“老师都这么亲口跟我说了!虽然他不太靠谱…但这方面肯定没错!”
话到这里,对方反倒不再出言反驳。他看了会儿锡里昂,就在奇诺娅以为事情就要有转机的时候,蒙面人忽然使着一把匕首向学者刺去。阿维德凭着极快的反应上前一步,他伸出手应该是想夺去以锡里昂为目标的匕首,他的预判落空了。就在下个瞬间,匕首被收回,而蒙面人的身影已经闪到了几步之外。这一连串的动作是怎么发生的,奇诺娅完全没看清。
就在锡里昂准备使用缠绕术扯住对方远去的脚步时,他们听见远处有马蹄声正向这边靠近。
等到他们再次将注意力放到蒙面人身上时,他已经连影子都没了。
“快走,否则等查看的人来了,你们就无法离开。”
对方的警告再次回响在耳边,阿尔泰四处看了看,发现路边有一些枝丫茂密的树木可供躲藏。
“先上树。”阿维德简短地说。
爬树对于精灵来说是如同呼吸一般轻松的事,他们生长在树林中,甚至还会有一两位“树朋友”。锡里昂和奇诺娅很快便藏身在树叶投下的阴影里,现在正是黄昏时刻,光与暗的界限变得暧昧不清,这对他们很有利。阿维德凭借着长手长脚很快也在一棵树的主干部分安好身,埃奎拉也在灵活的阿尔泰的帮助下成功隐藏起自己。
趁着埃奎拉上树的空隙,锡里昂很是活跃:“我们有两个弓箭手,实在不行就直接狙了他们!”阿维德想起卷宗学者在谷仓里的身手,不禁出声:“你也算弓箭手啊……你还是打雷吧。”
锡里昂看起来很想为自己的弓术挽回一些名誉,他张口想反驳些什么,正是这个时候,奇诺娅难得严厉地瞪了眼未成年精灵,他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
埃奎拉刚藏好,那群骑着马的人就停在了燃烧的谷仓前。他们的装束和谷仓里那群人差不多,可以肯定是同一个组织的。
“你确定他们逃不出来?”其中一个人问道,他不太放心。
另外一个人回答:“这样的大火,门又拴住了,插翅难逃。”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阿维德和锡里昂又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内容大概是“打不打”“射人还是射马”“只有三个人,可以打”一类,奇诺娅一边冷静地盯着锡里昂一边分出注意去听那些人的对话,由于注意力分散,她没怎么听清。而另一边的阿尔泰和埃奎拉则听得很清楚,接下来还会有另外几个人过来和这群人汇合,计划就要进行到下一步。
阿尔泰暗暗记下了克罗这个名字。
听到还有后援会来,锡里昂彻底安静下来。
过来一会儿,又有五个人从城市那边过来了。
“碍事的人除掉了吗?”其中一个人问道——他赫然就是之前救冒险者们的那个人,所以他急着要走。
“现在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计划了,好好准备吧,几天后就是总攻了。”
他们说完就离开了,并且很小心地掩盖了行踪,绑在马尾后面的竹条将脚印扫掉了。阿尔泰很快跟上了他们,最后还是因为步行与骑马的差距被甩掉。
在确定那群蒙面人不会回来之后,冒险者们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他们需要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们还是去找城市卫队吧。”锡里昂说,他认为听一听那个蒙面人的建议也许会有帮助。
阿维德点了点头,现在线索实在不多:“那我们就走吧。”
“等等,”奇诺娅叫住了已经准备出发的队友,“我们需要演一下。”
“演一下?”北地战士问。
“你和锡里昂还有埃奎拉已经在卫队露过面了。”在遗都呆了两年的吟游诗人解释,“我和阿尔泰去比较好。”
“……我因为有点担心城市卫队会有内鬼,”锡里昂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们几个去过的就躲在外面好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讨论起该以怎样的理由进入卫队:
“就用这位先生救了不小心听到什么的路过女士这种理由如何?”奇诺娅拍了拍阿尔泰的肩,换来对方的一声叹息:
“可你为什么要待在一个废弃的谷仓里呢,这位小姐?”
奇诺娅也想起了这不合常理的地方:“要点有两条,必须要包含‘过几天有人要搞个大新闻’,和‘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弟弟……”锡里昂在看到阿维德的眼神后慌忙摆了摆手,说明自己并不是真的有个弟弟,“我的弟弟早上出门去,差不多一天都没有回来了,他常去城郊的一个废弃谷仓玩,所以我就去那里找他但在我靠近的时候,发现谷仓已经被烧掉了……这个怎么样?”
“挺上道呀,小兄弟!”阿尔泰不正经地笑起来,阿维德暗自摇头,想着这事要是让未成年精灵那个操心过多的保护人知道大概不太妙。
在进入城市卫队所在的建筑之前,奇诺娅先找了家二手店买了一件披肩。看得出原来的使用者十分爱惜它,尽管洗得已经有些褪色,这件披肩依旧显得干净整洁,摸上去也十分柔软。
这下子,吟游诗人看起来可真像位生活拮据、节俭持家的普通市民了。
奇诺娅和阿尔泰一起走进了那建筑,在通报之后,女诗人被单独带到一个房间里询问状况。
“你说你的弟弟失踪了?”负责询问的人看起来很好说话,他眼角带着细细的皱纹,应该已经到中年了,他旁边还坐着位拿着纸笔的人,应该是来记录的。
“是的,先生,”诗人,现在是着急找和自己相依为命亲人的姐姐了,“我回家之后发现那孩子还没回来,就到郊外那个谷仓去找,可谁知道那个谷仓已经被烧掉了……”
说到这里,奇诺娅绞紧了身上的披肩,她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请您先等一等,女士,我们这就去核实情况。”
那位卫队队员站起来,他走到房间外对另一个人说了些什么,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杯热水。
“您先喝杯水冷静一下。”他将水杯递给奇诺娅,奇诺娅接下了,她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就将木质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有一阵风恰好吹过,树枝被带着刮擦在外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忧心忡忡的姐姐被这刺耳惊吓,她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那位城市卫队的队员——他介绍自己叫金——金伸出双手微微向下压,他试着安抚这位受惊的女士:“您坐下吧,有了消息我们会让您知道的。”
“抱歉……我只是有点儿……”奇诺娅也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不好意思,她露出一个带着点抱歉的笑,然后抓起杯子喝光了里面的水。
好在他们没有等太久,不然奇诺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查看的人带回来一条好消息,说谷仓里面没有小孩子的尸体。
金对脸色苍白的诗人说:“太好了,你弟弟应该没事。”
“感谢……”诗人蠕动着嘴唇,她整个人松懈下来,“感谢神明……”
她看起来仍然忧心忡忡,她抓着自己的长裙,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还有什么问题吗,女士?”金问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她犹豫着开口了。
“什么?”
“弟弟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相信……我以为那只是小孩子为了获取注意而编造的谎话,”奇诺娅没有立刻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卫队队员,她先做了点铺垫,“毕竟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努力工作…可能是我最近忽略他了…”
金没有插话,作为一个有经验的队员,他懂得什么时候该打断对方的话而什么时候不应该。
“他前几天跟我说,就在那个谷仓里,堆着很多东西,就是一些……对了,一些肥料、土壤……啊,还有木炭。他听吟游诗人说起过,那些东西混合起来有可能产生爆炸,他尝试了,却只是烧了起来,我为这事还训了他一顿。”
金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不停写着东西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们对视一眼。
“他还跟我说他听到有些人说什么过几天就动手,按计划进行什么的…”奇诺娅停了片刻,她抿紧嘴唇好不容易有些恢复的脸色又变得苍白,“现在想一想…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要是,要是我没有忽略他,好好听他说话……!”
女诗人讲不下去了,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轻轻的啜泣。
“看起来是……”“…劫匪的巢穴…”金和那个人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金再次向奇诺娅提问:“令弟为什么要一直去那里。”
“可能是觉得好玩吧……”奇诺娅想尽量把事情说圆,免得对方产生些不必要的怀疑,“我们都是没有依靠的人,而我又要工作,他一般都会在外面玩到晚上再回去。”
“小姐,虽然我们很感谢你提供的情报,但你必须明白,既然你们相依为命,照顾好弟弟就是你的责任。”解释的句子听在对方耳里就变成了为自己开脱,金严肃起来。
“是…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更注意他的…!要是他这次能回来…我…我…”奇诺娅咬紧牙关,似乎是不愿意多流一滴泪。
就在奇诺娅兜着圈子将情报传递给城市卫队时,阿尔泰也没闲着。卫队的值班表就钉在墙上,上面做了些记号,看起来一目了然。在等着诗人的时候,阿尔泰已经看了一遍表格的内容,他并没有找到一个叫做克罗的人。经验丰富的游荡者叫住一个坐在休息区调整的队员,他挠了挠头,看起来很淳朴:“哎呀,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您知道卫队里有一个叫克罗的人吗?”
“克罗……你找他做什么?”那个人扫了一眼阿尔泰,似乎在作判断。
“之前有个叫克罗的,自称是城市卫队队员,碰到困难需要帮助,然后里头那位小姐,喏,就刚刚来那个,”阿尔泰呶了呶嘴,“脑子有点直,还真信了,说也不听,还借了不少东西呢!可我不信,总觉得那是个骗子。”
“……卫队里没有这么个人,”在思索了一阵之后,对方这样回答,他叹了口气,“以后还是提醒那位女士小心一些吧。”
“哎,谢谢了,我就说嘛!”阿尔泰道了谢,又蹭回角落里坐着。
在等了一阵子之后,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敲了敲被用作接待室的房间的门。
“喂,你好了没——?”
“抱歉,这位女士要在这里留一阵子。”金站起来,他双手撑着桌子,“还有些事情需要详细询问。”
奇诺娅回头看了一眼阿尔泰,示意一切顺利。
“那个叫克罗的大概找不到了,”明白诗人无法轻易脱身,阿尔泰干脆不去插手,“欠你的钱如果能还,你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奇诺娅摇了摇头,说:“不管怎样,以后我都要多陪着弟弟。”
“哎,那你自己注意一点啊,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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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5196
这座城市欠诺基亚和阿尔泰两座奥斯卡(什么
字数:1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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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大伙儿。”锡里昂转回头来面对冒险小队仅剩的其他三位成员,刚刚进行过一阵复杂飞舞以通过肢体动作传递只有德鲁伊才懂得的情报的小山雀疲惫地降落在他的头顶,蔫答答地缩成一团毛球,“斯万并不是一个人住。”
在奇诺娅被城市卫队扣留之后,小队中剩下的四个人一致决定他们应该去斯万的家中看看。他们在谷仓边上所见到的那位帮助过他们的蒙面人与斯万之间的相似性实在不容忽视,若说上次在决斗场附近的小巷外那次惊鸿一瞥还能让冒险者们以为自己可能是看花了眼,但这一次的相遇则叫他们完全确信了——斯万在说谎,那如果不是他本人,就一定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之中的哪一种,在他的家中肯定都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作为决斗场的明星,斯万的家在什么地方倒是不难知道;作为城市卫队的一员,他的工作时间就那么明晃晃地写在排班表上,打着“探视半精灵工友”名号的阿尔泰进入驻地转了一圈之后便已经完全掌握。这计划因此立刻便能够实施,冒险者们趁着斯万值班的时间里来到那栋二层小楼附近,但出于谨慎,游荡者还是建议他们先窥探一下内部的情况。
于是,锡里昂派出了柯茜,再然后,他们就得到了这个坏消息。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这让他们避免了闯空门却被房里的人抓个正着的尴尬场景,不过他们的计划的确需要重新制定。
“和斯万住在一起的是谁?他的父母?还是什么其他人?”阿维德皱着眉头问,而锡里昂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据柯茜的形容,房子里只有一个稍有点年纪的女人,着装的颜色不算鲜艳,在她去的时候,那个女人正在打扫房间。”
队伍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直到埃奎拉开口:“我不认为那是斯万的母亲。”诗人说,“我们知道,斯万家境不错,他的家族世代都为安菲雷亚斯的城主服务。这样的家庭是不会让主母来做打扫这样的小事的,或许那是斯万的女佣。”
“不论那是斯万的母亲,还是女佣,她都得准备晚餐。”阿维德看了看天色,这么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斯万换班的时间将会在入夜后不久。从时间来看,她就快进入厨房了。当她忙起来时,或许我们就会有机可乘。”
谁都没有提出异议,因为他们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想。当然,冲进去将那个女人打晕,随后在屋舍之中大肆搜寻一番也是个办法,可小队之中并没有人想要为了仍不明朗、且价值也未可知的真相伤害那一位无辜的女性。
冒险者们在小楼边上隐蔽的矮墙背后静静等待。或许司掌幸运的佩特拉女神隔着数个世界也能给予这个小队垂青,在一小段时间之后,那个女人已经穿戴整齐,臂上挎着一个小篮子,从房子里出来,仔细地锁上了前门。
“看样子,她是想要出门买点什么。”阿尔泰以自己作为游荡者的毒辣眼光评判,“她把自己的小钱袋就放在篮子里,看起来里面没有太多的钱。不管她要去做什么,她一定很快就会折返,此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费在路途上的。”
女人以一种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大门,路过了冒险者们所藏身的那一段矮墙,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俯下身体、屏住呼吸,谨慎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连柯茜都十分乖巧。于是,没有感到任何异常的女人毫无所觉地走远了。
“她很快就会回来。”游荡者重申,然后吟游诗人开了口:
“那么,我就去拖住她。”风元素裔这样保证,“我在战斗之中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只是和人拉拉家常,哪怕是陌生人,我也是能办得到的。”
对方应该只是一个手无寸铁且没有受过丝毫训练的女人,因此就连阿维德也没有对这个决定提出反对意见。北地战士只是嘱咐埃奎拉小心谨慎,如果可以的话也打听一下斯万家庭的情报,便招呼其他人,准备一同进行原本的计划。
“我和你一起去!”阿尔泰自告奋勇,可雀跃的游荡着刚刚往前踏出一步,就再次被这队伍的领导者伸手拽着后领拉了回来。
“你哪儿也不能去。”阿维德说,“别在我们的诗人要做事时妨碍他,况且,你也离不开。”
他回手指指房子边上。阿尔泰随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到身高只有一米半多一点的小精灵努力地够着一楼的窗沿,试图以一个引体向上将自己拉到窗台上去。这位少年德鲁伊的动物伙伴则好整以暇地在窗子的上沿跳来跳去,歪着头看她的小主人艰苦攀附着的样子,当阿尔泰看过去的时候,她还欢快地鸣叫了两声。
“你在干什么呢?”游荡者忍不住问。
“大门锁住了,我想试试能不能从窗子翻进去。”锡里昂无辜地转过头来,说。
这仿佛理所应当的选择让阿尔泰一时间哑然,直到一只大手有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阿维德示意这位梁上君子,“你看见了,这应该是你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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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奎拉在一个他认为合适的街角坐定了。
这儿很冷清,不论是向左还是向右、向前还是向后看都没几个人影,但却离斯万的家不远。他所跟着的女人就在这条小道上经过,然后向左转逐渐走远。诗人认为跟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如果她要回到斯万的家里,想必一定会从这条路上经过,而后依然需要五到七分钟的时间才能真正看见那道她刚刚锁上不久的大门。风元素裔的目的并不是去探究对方将要做什么,而是单纯地拖住她不让她回家,因此在这里守株待兔便可。
因为再一次摆脱了牛皮糖一般黏人的游荡者,埃奎拉此时的心情还算是愉悦。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试着自己的琴,以期它能够发出足够明亮准确的音色。接下来他要进行的并不是平常的表演,清楚这一点的风元素裔力求做好十全十美的事前准备。他唱歌更多是为了生计与爱好,鲜少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这样的事诗人虽然并不是头一次做,但并不充裕的经验依旧让他绷紧自己的神经,以慎重的态度进行对待。
就在他拨弄琴弦、弹出一串串悦耳的和弦时,一串仿佛应和一般的清脆鸟鸣声从他的头顶响起。诗人抬起头来,正对上了站在墙头之上的小山雀圆圆的黑眼睛。
“嘿,柯茜。”他招呼,“你也会唱歌吗?”
毛茸茸的小鸟仿佛自豪一般地挺胸抬头,在墙头上跳来跳去,翕动着她小巧的喙,从胸腔之中发出一长串与她的身材毫不相符的洪亮鸟鸣。那一串鸣声音调起伏错落有致,隐约还能听得出调子。山雀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比不上那些以歌喉出名的鸟类,但这一串略显噪杂的叫声之中倒也有着别样的活泼与盎然生机。
埃奎拉带着笑容听着柯茜的表演。绒绒的一团鸟儿在土墙上又唱又跳,小小的脚爪将上头的浮土与沙砾扑腾下来,落在诗人的肩头上,他也并不生气。风元素裔有些理解为什么锡里昂会选择这样一只柔弱的动物作为他的伙伴了——柯茜足够活泼可爱,在大多数时候,只要看看她便能得到一天的好心情。
“你真是山雀中的吟游诗人啊。”埃奎拉笑着说,而小山雀满足地拍拍翅膀,似乎骄傲地接受了诗人的称赞,然后向前倾了倾身体(或许这是在鞠躬),最后发出两声鸟鸣作为招呼,便回头将自己隐藏在墙头后面的树丛之中了。
大约是锡里昂叫她来看看情况的吧。风元素裔这么想着,继续去调试他的琴。这是个不错的决定,柯茜在天上飞行的速度显然要比两条腿更快,如果他没能拖住外出的女人,那么小山雀就能第一时间里将这个信息告知队伍中的其他人,让他们能够尽快离开斯万的家。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点为时过早。路口四周的街道上都还没有人,只有埃奎拉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自己的琴弦,发出一阵阵断断续续的乐音来。诗人随着这段音乐哼起一支调子,没有歌词的乐曲悠扬地回荡在空巷之中,仿佛一片宽广的原野在这城市中间突兀地展开,可惜只有路过的风是他的听众。
这没关系,因为现在,他需要的并不是观众,而是耐心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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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小来看,这锁倒还挺复杂。”阿尔泰端详着那把挂在门上的厚重铁锁,说。
听见这句话,原本忧心忡忡地探视四周邻里是否有注意到他们的阿维德转过头来,更加担忧地问:“那么你能打开它吗?”
“它?还难不倒我。”游荡者以一种专业的自信回答。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两个有些歪歪扭扭的回形针来,又看了看锁眼和太阳的方向:“只是你们得站开一点。”他补充,“我不希望你们挡住了光。”
在思考了两秒之后,北地战士点了点头。他抓起还懵懵懂懂的精灵少年,在一片“我不会挡住光的我就想看看”的背景音之中离开了大门边上。
游荡者满意地转回头去,面对着锁。他更加擅长偷窃,但开锁也是父亲曾交给他的一项有用的技能,他学得很不错。阿尔泰指尖用力,将手中的回形针拧成两根铁丝,然后选取了其中的一根,缓缓地伸进锁眼里去。
与他所声称的不同,开锁时并不需要多少光线——毕竟外界的光再强,也照不进锁眼里去。阿尔泰所希望的不过是没人能在近处旁观他的这一项手艺而已,倒不是说这是不传之秘或者会令他分心什么的,只是这总让他想起过去那些父亲还在身边的日子。
将无所谓的多愁善感抛开,游荡者精妙的手艺无可指摘。他手中的铁丝深入锁孔,很快便找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弹子。这份工作更多靠的是手上的感觉,而阿尔泰的手上功夫向来漂亮。他将这一根铁丝用自己的左手固定好,随后用右手握着另一根铁丝,伸进了锁孔。
他们很幸运,在这个时间段里,周围的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即便是一个超过了一米九、携带着双手剑的高大男人,一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精灵,以及一个鬼鬼祟祟趴在门口鼓捣着锁具的小偷聚在了决斗场明星家中的院子里,也没有任何人发现。阿维德已经用另一个话题暂时安抚住了想要见识游荡者开锁的锡里昂,现在他正和柯茜沟通,希望小山雀能够去跟上离开的吟游诗人,当他失败时便即刻将这消息告诉他们。
德鲁伊稍花了一点时间才让小山雀明白他的意思,但随后,柯茜便十分顺从地飞走了。阿尔泰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现在已经找到了这把大锁里的三个弹子,并且将它们推进了弹子孔里,现在束缚着锁芯让它不能自由转动的,只剩下两个。
游荡者手中的铁丝在锁孔之内蜿蜒转动,原本它们应当是坚硬、难以变形的,但在阿尔泰的操控下却宛若两条灵巧而柔软的蛇。他用右手的铁丝弯折了左手的那一根,让它推动了三个弹子。一根回形针长度有限,它已经不能胜任去处理第四、第五个弹子的任务了,也就是说,阿尔泰必须仅用自己的右手以及一根铁丝处理掉最后两个弹子。
但这对他来讲,并不算什么过于困难的挑战。游荡者在锁孔之中娴熟地探索,铁丝碰触到锁簧时微颤的触感在他灵敏的指尖显得十分明显。他一口气探出了剩下的全部两个弹子的位置,然后依靠锁孔让铁丝弯折,再次伸进其中——咔嗒一声,最后两个弹子也被严丝合缝地推了进去。
现在,锁芯的转动已经畅通无阻,内部的机关随着锁芯的转动而转动,紧接着,锁便打开了。
阿尔泰将自己的作案工具重新掰回成为两个歪歪扭扭的回形针形状,然后才好整以暇地拿下门上的锁头,招呼他的同伴们一起进入这栋房子。
“我说过,这难不住我。”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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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奎拉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如阿尔泰所说的那样,女人离开家之后只是去买了很少的一点东西回来。那些杂物只装满了她手臂上挎着的小篮子,诗人远远地看过去,那仿佛是一点菜叶,几块肉,还有被油纸好好包着的面包。
她更像是斯万家里的帮佣。风元素裔一边哼着歌一边想。没关系,这很快就能得到确认了。
诗人苍白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拨动着琴弦,象征其种族的蓝色漩涡随着他手背的律动一起飞舞。曼陀林流出的曲调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转折,平缓悠扬的乐音变得稍显活泼了起来:
“在海边小镇,细软的沙滩上,
我曾见过一个姑娘;
仲夏的日光,装点在长发上,
叫她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
她来自一条布满绿茵的小巷,
清风般擦过我的肩膀;
哦,我还记得她细腻的发香,
就如同盛开的一树海棠;”
那女人的确因诗人的歌唱而放慢了脚步,但埃奎拉拿不准这是否是恰到好处的奉承。在女人头巾的包裹之下,诗人能够看出对方也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在更年轻一点时,她恐怕也是个有几分姿色的美人。如此来讲,《拉文·朗》这首曲子还算有几分应景,但这并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埃奎拉得继续唱下去:
“她赤足踩在金黄的细沙上,
白裙犹如轻柔的海浪;
她在和煦的海风之中开口歌唱,
那声音甜美如蜜糖;
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进入了梦乡,
因那歌声中,海鸥也为她伴唱;
我不能自已,走上前去:
‘可否知晓您的芳名?美丽的姑娘?’
……”
这是埃奎拉从德莫拉听来的一首小诗。讲述了作者单方面地与一位名叫“拉文·朗”的姑娘一见钟情。那女孩儿是船家的女儿,在诗人遇到她时,她与镇长儿子的婚期已定,隔日便举行了婚礼。诗人参与了那场对小镇来说空前的盛典,最后怀着怅然的心绪以诗歌记叙了这几日他的见闻。这首歌不长,但通篇对一个漂亮姑娘细致而生动的描写让它也享有一定的传唱度。其中对少女美貌的歌颂也容易叫一个昔日的美人驻足聆听。
“……
贝壳与珊瑚堆砌出女孩儿的嫁妆,
今天她是整个城镇的新娘;
她穿着嫁衣,她的舞蹈舞蹈热情而奔放,
亭亭站立时,她的身姿又如女神的塑像;
最终与她牵手的是她的新郎,
多少年轻的男人会为此黯然神伤;
直到垂垂老矣,他们也会记得:
温斯蒂的珍珠,拉文·朗!”
“迷魂曲”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效果,埃奎拉的父亲也说不清。不过总之,诗人的歌起了作用,他的音乐让这路上唯一的行人沉醉其中,并且陷入了恍惚。
“美丽的女士,抱歉占用您一小段时间。方便与我聊聊吗?”一曲唱罢,收起了曼陀林的风元素裔站起来,这么对他的目标说。
“乐意之至。”那位女士带着有些空茫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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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斯万会更有钱一点。”游荡者抱怨,其中所藏的言外之意换来了阿维德严厉的一瞪。
这栋别墅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宽广,内部的陈设也相对简朴单调。冒险者们在一楼探索了一圈,客厅、厨房以及一间常在使用的简陋客房——或许现在该称为佣人房,那么另外的那个女人的身份便是斯万家里的女佣——就是其中所有的内容了。他们搜查了这些地方,这并不花什么时间,因为其中并没有多少杂物,同样的他们也几乎一无所获。这栋房子里的陈设都有些年头了,似乎是从斯万祖上一直传下来的,除了历史意义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价值。厨房的碗柜里有几套餐具,但除了其中的两套之外,其他仿佛很少被使用,应该只是为了待客而故意多准备出来。
“至少我们知道了,这房子里常住的人只有斯万和那位女士。”锡里昂耸了耸肩,提议一起去二楼看看。
“或许我们能找找四周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道什么的。”阿尔泰提议,“小说里都这么写,有些年头的殷实家庭之中总会有这些东西。”
于是,他们在一楼最后挣扎了一番,一无所获。或许游荡者所说的那种情景的确存在于现实中,但至少卡瑞里安家并非如此。
结果,战士、游荡者和德鲁伊最终还是爬上了楼梯。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书房与两间卧室。书房当仁不让地被划分给了锡里昂,剩下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进入了两间卧室。
左边的这一间里很整洁,但生活气息也很足。阿维德谨慎地步入其中,很快他便能看出,这是一个属于战士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剑油的味道,除开床铺、衣柜、桌椅这些卧室之中的必需品之外,房间里依然摆放着少许的备用防具与武器。北地战士拉开衣柜的门小心的翻了翻,很轻易地找到了前几天斯万在决斗场上穿着的衣服,看来这房间的主人除了斯万,不作他想。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衣柜之中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阿维德四处看了看,但这房间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桌子上没有抽屉,底下摆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放这些养护武器的东西,剑油的气味也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看来斯万习惯于把一切文书上的工作都放在书房处理,在卧室之中倒是偶尔做做武器的保养。其他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后无法可想的阿维德甚至趴在地上向着床底下的缝隙里看去,可惜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连灰尘也不多。
毫无所得的战士有些丧气,但他仍然寄希望于他的同伴们。他从这间卧室里走出来,迎面便看见了从对面那一间屋子里出来的阿尔泰。他用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游荡者,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同样不太乐观。
“是个很干净的房间,没有暗门,也没有密道。”阿尔泰干巴巴地评价,“有全套的寝具,几件衣服,随时都能住人。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很干净——有点太干净了。恐怕实际上,那里没人在用,只是不停地在打扫。”
同样一无所获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随之一前一后地向着书房走去。与愁云惨淡的两个成年人不同,锡里昂倒是兴致高昂地在高大的书架上爬上爬下:
“嘿,你们来看!”年轻的精灵仗着自己身体轻巧,只用一只脚踏在书架上架子的边缘,同侧的一只手抓住上三层架子的上缘,整个身体舒展开,挂在半空向他们招手,“我没想到斯万他还挺爱读书的,书房里什么都有!宗教经典;政治类;经济类,嗯这个不太多;安菲雷亚斯历史,我在图书馆看到过;几本小说……哦你看,还有城市规划和水利建设,我再找找看……”
小德鲁伊开心地在书架上爬上爬下,直到阿维德忍不住出言提醒:“锡里昂,”战士用自己最严肃的语气说,“你还记得我们是干什么来的吗?”
“——当然记得!”精灵从离地半米多的书架上一跃而下,落地时甚至没发出什么声响。他重新站在地面上,仰视着靠近过来的两个人类:“但很可惜的,这里除了书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信件,没有日记,甚至连家谱都没有。城市卫队的文书倒是有一两份,不过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另外就是城主颁发的职位任命书,那个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想要么他是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要么就是他想要隐藏他家中某个成员的存在,于是他不得不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这么说,又是一无所获。”阿尔泰有些恹恹地说,“真的没有暗门啊密道啊什么的吗?”
游荡者不死心地在书房里又转了一圈儿,依然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找到。阿维德思考了一阵儿,提议大家去翻看一下挂画的背面或者书的夹缝之间这样细枝末节的地方,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实践这种可靠性存疑的建议。
——从敞开的窗子外,毛球一样的柯茜扑棱棱地重了进来,精神饱满地装在锡里昂的头上,在精灵的惊呼声中吱吱喳喳地用脚爪拽着他的头发,想要把他往窗外拉。
“那个女佣回来了!”年轻的精灵一边抢救自己的头发,一边这样对他的伙伴们说道,“我们快走!快些!”
“你等等,锡里昂!”阿维德一把抓住了正准备回身向着柯茜拉拽的方向移动的小精灵,轻轻松松地一把提起来,让他双脚离地无处着力。
“给我走大门,不许跳窗!”他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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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的确是斯万家的帮佣。六年前她曾被山贼袭击,那时斯万的父亲将她救下,从此以后她便在卡瑞里安家做做杂活,照顾一家主人的生活起居。只可惜这件事还没过去一年,卡瑞里安家的老爷便染上重病,因为年事已高而回天乏术,撒手人寰;夫人也因为哀思过度,没过多久也同样去世了。从那以后,家中就只剩下小辈和她这个女佣。
埃奎拉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着琴弦。从这个女人的叙述之中,他找到了一点不算特别通顺的地方。但既然在被迷惑的状态下她仍旧还记得将它糊弄过去,那么恐怕直接对着这一点发问就会立刻打破迷魂曲的效果。诗人倒是很想立刻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但想到仍然在斯万家中寻找线索的伙伴们,他不得不暂且按耐住自己的求知欲,转而询问一些别的问题。
当话题跟斯万有关的时候,这个女人几乎是滔滔不绝的。埃奎拉一边闻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恶趣味地想着如果把这些情报卖给那些痴迷于冠军的粉丝们将会赚到多少钱。诗人很快便知道了斯万·卡瑞里安每天日常的行程以及爱好,也很快圈定了他的交友范围大多在城市卫队之中。他的人缘似乎不错,但是鲜少在家里待客,因此女佣也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些人。只有偶尔中的偶尔,他的好对手与好朋友弗宁·狼牙或者作为他顶头上司的城主会来拜访。
他们就这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聊了很长时间,最后,吟游诗人甚至把“影响斯万·卡瑞里安的三件人生大事”这种纯粉丝向的不着调问题都问过了,甚至女佣还真的给了他答案(“少爷父母去世、加入城市卫队,还有获得决斗场冠军吧……我想。”)。太阳逐渐偏西,看看天色,埃奎拉觉得这段时间也差不多能够让他的同伴们把斯万的家里查个底儿掉了,于是便开口,问出那个一直令他觉得疑惑的问题:
“斯万还有其他的家人吗?”他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琴弦,双眼却一直紧密地注视着女佣的表情,而她的神色也的确挣扎了起来。
“我是说,除了他的父母之外的。比如……有个兄弟?”
诗人谨慎地追加问题,女佣皱着眉,她在抵抗乐曲的效果,但迷魂曲在完全失效之前,仍然让她说出了几个字:
“……另一位少爷……哎呀,我在干什么呀!”
回过神来的女佣仿佛一下子就将眼前的埃奎拉忘记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就仿佛将要迟到那样突然地着急了起来。提着小篮子的女人迈开步子,急匆匆地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而几乎是同时,在不远处的一个树丛里,一只银灰色的小山雀也扑棱棱地飞上了天。
“唔……”空无一人的街角又只剩下了若有所思的吟游诗人。埃奎拉在琴弦上弹奏出一小段简短而欢快的小调,仿佛是象征着某种胜利一般。
“所以,斯万的确有个兄弟。”他这么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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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藏起来的信件与家谱、无人使用却随时能够入住的空房间、与斯万相似到一定程度的蒙面人,以及女佣吐露的只言片语。这些线索加起来之后,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便被拼凑出来,放在了冒险者们的面前:
斯万有个兄弟,而且在那个进行了许多抢劫案、并且显然在密谋这什么的组织里处于一个并不算很低的位置。
小队再一次在柯茜的指引之下聚在一起之后,由于埃奎拉得到了决定性的证词,他们没用多长时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即便如此,太阳也快要沉入地平线之下了。他们得赶快决定下一步得去做什么。
“我觉得,干脆去把这件事情跟斯万摊开来讲讲吧。”阿维德这么自暴自弃地说,“我们就跟他说,我们知道你有个兄弟了,还遇见了他,跟他说过话。看斯万怎么说?”
这提议引起了一点小小的反对声音,但也很快沉寂了。提出反对意见的人也没法做出更好的决定,最后,他们还是认为,阿维德所述的那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算是有一试的价值。
恰巧时间刚刚入夜,冒险者们决定去半路上堵截回家的斯万。他们来到城市卫队驻地附近,却只见到一大群人远早于他们围堵在门口附近,仔细倾听,还能听见人群之中有谁呼喊着斯万和弗宁的名字。
埃奎拉和锡里昂看着这样的人墙,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我知道他们是很出名。”阿维德一脸震惊,低声对他的伙伴们说,“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出名。”
“他们不会从前门出来的。”阿尔泰这样总结,“城市卫队有四道门,但除非有特殊情况,他们只会开这一道。你们觉得,决斗场的冠亚军下班算不算特殊情况?”
一时间,冒险者们说不好这个,但他们相信柯茜能够很快知道。小山雀在这一段旅程之中帮了他们不少次,这一次也一样。她借着自己娇小且不引人注目的体形,挥动小小的翅膀飞到驻地之中的高处,随后很快,她便再次飞回来,带着整个小队向着一个人员稀疏的方向离开。
事实证明,决斗场的冠亚军下班并不算是城市卫队中的特殊情况。阿尔泰所知道的其他三道大门一道都没有打开,反倒是斯万与弗宁两人搭了人梯,在一段没什么人烟且有树木遮挡的的高墙附近翻墙出来。看见知名正派人士做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叫人感觉十分诡异,但冒险小队实在没时间去在意这个。
这条路上人烟稀少,但还是有几个居民在徘徊。见到突然出现的弗宁和斯万,他们立刻便惊喜地大叫起来。这些人似乎有着呼朋引伴的欲望,但两位经验丰富的决斗家并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斯万和弗宁似乎已经惯于面对这样的情况,在第一声惊呼出现时,便已经十分默契地同时拔足飞奔起来。他们跑得很快,就像一阵风一样将所有人都甩在后面——如果不是柯茜,冒险小队显然也将会成为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之中的一员。
多亏了小队之中这位会飞的成员,他们能够得知这两位好朋友在甩脱所有疯狂的粉丝之后,相约去了一间僻静的酒吧。
“现在我们怎么办?”锡里昂蹲在酒吧前面的小巷子里,一边用一点来自菲薇艾诺的谷物当作零食喂给柯茜,一边仰着头问其他人,“酒吧里大概没什么人,我们直接进去抓住斯万问问吗?”
“可弗宁还在他身边呢。”埃奎拉这样提醒。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朋友嘛。”年轻的精灵毫不在乎地说。
阿维德摇了摇头:“可我们不能排除他也是那群抢劫犯们同伙的情况。那个与斯万很像的蒙面人帮了我们,但就像是他能够混进敌对势力之中一样,城市卫队之中没准也还有内鬼。”
“那也不一定就是弗宁。”锡里昂申辩。
“谁能说的准呢?”阿维德叹息,“说实话,我现在连该不该相信斯万都拿不准。”
阿尔泰突然打断了这一段人类与精灵之间的奇特谈话:“阿维德,你太多疑了。”
紧接着,埃奎拉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或许我们可以等到他们从酒馆里出来。他们总是要回各自的家的,在那时便会分开了。我们可以单独堵住斯万。”
阿维德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而在那之前,游荡者先打断了他:“这样吧。”阿尔泰提议,“在他们分开之后,我去跟着弗宁,搞清楚他家在哪,他干了些什么,并且保证他不能回来打扰你们的谈话。”
权衡了一番之后,北地战士终于接受了这个提案。他们不再说话,并且在酒馆对面的小巷之中沉默着度过了相当无聊的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两位目标从酒馆里出来。弗宁和斯万在酒馆前的小路上并肩走了一段,随后在路口处道别。正如他们之前所商讨的那样,紧接着,阿尔泰便向他的同伴们做了一个暂且告别的收拾,追随这那个高大的绿色背影遁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但这并构不成什么问题。一如既往,是柯茜在上空指引着他们在并不熟悉的城市小巷之中穿行,在各种小路之中寻找捷径,随后突然的,他们在一个转角差点与斯万面对面撞上了。
“什么?”金发的英俊男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随后在一个合适的距离里,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明显认出了眼前这个三人组之中的两人——阿维德和锡里昂,毕竟他们曾在城市卫队中见过,后者还向他要过签名。冒险小队的成员们能看出斯万对他们这样半夜里堵在他回家路上的行为并不是很开心,但他依旧不失风度:“诸位有什么事情吗?”
“那我们就直说了。”阿维德开门见山,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我们看见你的兄弟了。”
回答他们的是斯万有些震惊的表情,但那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就被他很好地压制了下去:
“我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他这样回答。
面对油盐不进的决斗家,北地战士有些焦躁:“你也知道这城市正面临着很大的危机吧?我们和你们一样,想阻止事件发生,也有能力帮助你们,所以需要你坦诚以待。”
从斯万的表情来看,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在这一段短暂的沉默之中,锡里昂乘胜追击:
“我们在追查杀死朋友的凶手,随后发现了一个组织,遇到了麻烦。你的兄弟就出现了,帮我们解了围,他明显知道些什么,但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只是叫我们来找你。”
恐怕这位年轻的精灵已经在潜移默化之间被并不在此地的奇诺娅带坏了,吟游诗人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巧,小德鲁伊已经稍微学会了一点。那位和斯万很像的蒙面人可从来没说过“去找斯万”这种话,他只是说“如果还行继续查下去,便去找城市卫队吧”。
这几句话已经让对方的态度松动了下来。决斗家的神情已经不复刚才的坚定,他有些迟疑地发问:“……你们见到克罗了?”
“是的,就像锡里昂所说的那样,他还救了我们一命。”埃奎拉诚实地说。这部分没什么好隐瞒的。
斯万的表情有些松动:“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决斗家的话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随后,并不理解因此也不能感知到这份感情的锡里昂却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冷水上去:
“我觉得他不好。”小精灵这么毫不留情地说。
“他看上去不得不做许多违心的事情。”破罐子破摔的北地战士从旁补充。
斯万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段时间,的确是难为他了……”
不,我们的原意并不是叫你怀念你许久未见的弟弟。阿维德因为这忽然煽情起来的气氛而肉眼可见地焦躁了起来,并且看上去很像打断斯万的怀念与愧疚,直接提出一些不太礼貌的问题。不过幸好,在他真正将这种意图付诸行动之前,斯万的面容就已经先严肃起来了。
“如果你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我们现在不能待在这里。”他说,“四处都可能有对方的眼线,我们得换个地方谈谈。”
“那么,就去我们那里谈吧。”埃奎拉这样提议,“没人会在意几个已经死去了的旅人的临时住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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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女诗人在危急时刻的心有所感,那把投向她的匕首只是险而又险地擦过奇诺娅的肩头,笃地一声钉在了地上。依旧有些惊弓之鸟的柯茜扑棱棱地从谷仓的小窗口中飞了出去,冒险者们本对这意外的攻击毫无防备,只可惜袭击者并不该打草惊蛇。然而正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去抬头看向攻击的来向,并且做好了战斗准备时,背后的大门却轰然关上了。
——这群人在外面也有同伙!这个事实叫阿维德愤恨地咬牙。他们面对着一群狡猾且棘手的敌人,但这并不能让北地战士、乃至整个冒险小队中的任何一个人怯战。唯一因年龄与阅历而显得有些慌乱的少年精灵也很快镇定了下来,从背后拿出自己的弓箭,其他人则更不可能表露出哪怕一点的胆怯。这些在自己的过去便已经身经百战的冒险者们纷纷拿出了武器,微调了队形,隐约将从相貌上来讲年纪最小的锡里昂护在了中间。
暗箭伤人的法外者们从藏身的房梁之上一跃而下,仿佛意图与冒险者们正面对决:他们一共有六个人,现在四个落了地,两个依旧藏在高处。他们都是同样的打扮,黑衣蒙面遮住了双耳,别说看清相貌了,就连种族也分辨不清,只能知道是身材大小与人类、精灵相仿的某一个物种。面对严阵以待的冒险者们,恐怕是以杀死他们为目的的这几人自然也亮出了兵器:高处的两人持弓;一人拿着单手剑,一人手持着长剑和圆盾的组合,最后的二人手中持握匕首或是短剑。
因为手心里沁出了一点冷汗,阿维德不得不微调了自己持握双手剑的姿势。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对方有六个人,而自己这边却只有五个,其中还有两个柔弱的诗人——好吧,看起来至少这位半精灵女士并没有那么柔弱。北地战士瞥了一眼自己身边以熟练的动作同样张弓搭箭的奇诺娅这样想,而后者回以一个微笑。
“一会儿先干掉那两个射箭的。”阿维德从自己的嘴角说。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尽量让嘴唇不去翕动,以确保对方无法得知他们所商讨的战略。
在这个距离里,那一点声音对作为吟游诗人的奇诺娅来讲自然是清晰可闻的,半精灵女士也以同样的音量回复:“正有此意。”
与队友有一定程度的默契自然是好事,但这也不能改变这个小队是第一次对敌的事实。他们并不了解其他人的招式与习惯,也没有事先磨合的机会。北地战士思考了一下,便放弃制定更加详细的战斗计划。这个临时凑成的小队还是各自为战胜算比较大。
在双方对峙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对面从房梁上跃下的四个人之间似乎也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安排。他们四个渐渐的挪动脚步,一点点一字排开,向着冒险者们组成的小圈子渐渐的压上来。冒险者们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打破这样紧绷着的气氛的是一阵琴声。音乐在战斗即将开始时总令人觉得不合时宜,但这队伍之中有两位吟游诗人,那便也是可以理解的了。面对这开始得有些突兀的乐声,冒险者们回过神来的时间明显比他们的对手早了一瞬,就这一瞬便让他们取得了一定的先机:在队伍中打头的阿维德向前踏上了一步,北地战士傲人的身高让他这一步所跨出的距离十分可观,几乎已经到了敌人的跟前;随后他立刻挥动起自己手中早已做好准备的双手大剑,锋利而沉重的剑刃带着劲风向着对手袭去。
奇诺娅的第一箭也朝着房梁上的弓手之一射出去了,只可惜黑衣蒙面人也有着灵敏的身姿,因而这一箭不幸落空。但同样拿着弓箭的小德鲁伊似乎从半精灵女诗人的动作中读出了什么,也慌慌张张地将自己的箭头抬高,向房梁上方瞄准。
他们的动作很快,这一串的事情发生完,埃奎拉也才刚刚完成这曲子的第一个乐句。不过他们已经能够听得出,这是一首激昂有力的曲子,其中所蕴含的神秘力量使得冒险小队的所有成员都精神一振。阿尔泰作为一个游荡者显然缺乏正面作战的经验,在这样的情势之下,他自发地开始在四处游走,担当了正演奏着的吟游诗人的护卫工作。恐怕埃奎拉心里不是很愿意,但事急从权,现下里他也没得选。
他们的敌人多少也有些身手。阿维德的雷霆一击被那位剑盾战士防御住了。面对高大有力的北地战士,黑衣人不得不采用了双手持盾的姿态进行防御,双手大剑落在那包裹了皮革的铁质圆盾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以及不祥的嘎吱声。负责防御的黑衣人恐怕双手已经被震得发麻,一时间难以做出其他的动作,而他身边的一个持匕首者却看准了空档蹂身而上,从灵敏的姿态来看,恐怕是一个游荡者。那柄匕首上泛着不祥的绿光,不管那是什么,总之不可能是好东西。但阿维德怡然不惧,只让自己从双手握剑的姿态变换成单手握剑,他持握着大剑的右手仍然压制着那位持盾的战士,而被解放出来的左手则让他能够向着左边进行一个灵活的转身,算准了角度之后一脚踢在向前冲刺且来不及收势的游荡者柔软的腹部,叫他失去了平衡向后趔趄了几步,恰巧撞在了他的另一个被游走在外的阿尔泰吸引了注意力的同伴身上。
这时,锡里昂的第一箭也已经射出去了,可惜他也没能造成任何战果;奇诺娅的第二箭也已经瞄准完毕,半精灵趁着对方的弓箭手正聚精会神地瞄准阿维德时阴险地放箭,叫对方在反应不及时,即没能完全躲开这一次的攻击,让自己的肩膀受了伤,也没能让自己的攻击命中目标。另一个弓箭手倒是没有遇到干扰,只可惜他的箭矢慢了半拍——阿维德在踢倒了那两个游荡者之后,便决定结束这一轮短兵相接重整态势,是以稍稍后退了半步。弓手的箭矢正巧落在他与他的对手之间的空地上,叫两边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剩下的那位单手剑战士决定要去针对毫无防备的演奏者。这看起来是个简单的工作,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任何一个疏忽都能叫人轻易地丢掉自己的小命。黑衣战士想来是清楚这个道理的,他很谨慎地向前接近风元素裔的吟游诗人,以一种防御的姿态防备着对方可能突然发出的攻击——只可惜他防备错了方向。埃奎拉的确只是个不擅长战斗的吟游诗人,他所能为他的伙伴们提供的只有提振士气的曲子而已。不幸的是,战场的外围仍有一个时刻心系着他的安全的游荡者。阿尔泰的确并不擅长正面的争斗,可这不是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行刺。
就在人类游荡者的匕首从那位单手剑战士的背后准确地从骨骼的缝隙刺进他的心脏时,房顶上的弓箭手之一也一个倒栽葱,“噗”地一声麻袋似的摔在了地上。小德鲁伊终于意识到自己弓箭上的准头实在不堪造就,转而使用起了本职技能:木质的房梁在神术的作用下生出了细枝与藤蔓,将藏身其上的两个弓箭手的双足死死缠住——缠绕术的生效时间并不多,但这也足够奇诺娅从容地进行瞄准,并且准确地射中她的目标了。那箭矢的力道很足,直冲着对方裸露在外的右眼电射而去,准确地扎进了眼球刺进了大脑。可怜的敌人因箭矢的冲劲儿而向后倒下去,缠绕术生成的脆弱枝蔓纷纷断裂,在一阵杂音之中叫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壳落了地。
他们谁也没去对那具尸体投以过多的注意力。锡里昂仍然专注于他的神术,奇诺娅也重新拿出箭矢搭上弓弦,一个呼吸之后,另一位弓手也加入了他那坠落地面的同伴。阿尔泰也已经将匕首从那位抽搐着咽了气儿的战士的骨缝里拔了出来,甩掉了上面粘稠的血迹。而阿维德也再一次和那位剑盾战士战成一团。
人高马大的北地战士在力量上明显更胜一筹,然而双手大剑不便寰转的长度及沉重的份量让他在攻击频率上不可避免地缺少优势。那位剑盾战士看准了这一点,拼命地依仗自己的盾牌单手格挡阿维德暴风般的攻击,尽量让长剑偏转而不是彻底停止,另一只手也紧握着自己的剑,寻找对方的空隙伺机进攻。
那两位摔成一团的游荡者们从地面上爬起来,重新摆好态势准备战斗。其中的一个明显准备帮助那位剑盾战士,而另一个则向着仍旧没有停止演奏与歌唱的埃奎拉冲去。转瞬之间便失去了三个同伴,冒险者们并不清楚对方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到底是哀兵必胜还是士气低迷?这不是很重要,因为在风元素裔诗人的歌声之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空前地流畅顺滑,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人为他们注入了技巧与力量一般。在这乐音的加持之下,冒险者小队对战胜这一群只剩下三人的乌合之众十分有信心。
抽出长剑的奇诺娅与拔出匕首的锡里昂迎上了那位冲着阿维德去的游荡者,而阿尔泰单独拦下了另一个。游荡者十分灵活,匕首上所淬的不知名毒药也叫人不得不多出些原本不必要的防备来,然而同为游荡者的阿尔泰并不示弱。两位同样身形飘忽的战斗者在谷仓并不算广阔的空间内相互试探,一触即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女诗人与精灵少年那一边则轻松得多。不管游荡者的姿态再怎么敏捷,他现在所面对的依然是两个人。奇诺娅在武器长度上占有优势,半精灵少女在裙摆飘动之间将手中的长剑挥得虎虎生风,来自精灵血统的优雅与敏捷使她的动作看起来轻灵而飘逸宛若舞蹈,但其中的杀伤力仍旧不可小觑。而锡里昂即便仅是个少年德鲁伊,他能获得老师认同的能力也是实打实的蕴含在那纤细瘦削的身躯之中的。较矮的身高让少年精灵立刻认准了自己的定位,他灵活地运用自己的匕首与踢击连续地攻击敌人的下盘,很好的填充了奇诺娅为了让他的攻击也能奏效而刻意放弃的那些部分。
阿维德与剑盾战士之间的打斗很快分出了胜负,这场战斗以北地战士的大剑毫不容情地斩下了敌人的头颅而告终。他的敌手本就有些技不如人,面对阿维德连续不间断的猛烈攻击时显得左支右绌,偶尔抓住空档进行的反击也乏善可陈。打从一开始,他便采取守势,以期自己的同伴能够前来助他一臂之力——他能坚持这么久,有一大半得归功于他同伙对阿维德的骚扰,但也仅此而已了。在失去了所有能够为他提供帮助的人后,很快的,他便因一个失误而让自己的盾牌脱手,随即自己的头颅也因阿维德沉重而锋利的斩击离开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从切口处喷薄而出,在谷仓里形成了一阵短暂的红雨。剑盾战士的头颅虽然已经落地,但他的身体倒是多站了几秒钟。血液沾染在北地战士的身上脸上,叫他平添了几分煞气。他站在无头的尸体面前,从血泊之中回头看向仅剩的两个敌人,这场景多少有些骇人。
或许是因为同伴的死造成的打击,或者是因为阿维德杀神一般的尊容,又或者是因为埃奎拉突然变调的歌曲,总之仅剩的两位游荡者的动作突然一滞。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战斗者显然都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奇诺娅与阿尔泰的攻势几乎是在同时变得更加凌厉的,半精灵诗人丢开了因这样血腥的场面而被有些吓住了的德鲁伊,阿尔泰诡诘的步伐也突然间变得迅速且更加难以捉摸。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欺身至对手的面前,又是在同一时间用自己手中的利刃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连攻击方式都是相同的刺击,两柄不同的武器同时插进了两个不同的敌人的心脏,在武器的所有者反手将它们从失去了生命的躯体之中拔出来的时候,又分别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喷泉。
至此,敢于与冒险者们进行正面对决的不自量力者们,全军覆没。
“只可惜,我们没留下个活口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奇诺娅将剑上多余的血迹甩掉,悠闲地说。女诗人仍旧保持着恰当的仪态与平静的表情,仿佛刚刚她并不是夺取了三个人的生命,而是切了三根胡萝卜准备做午餐而已。
埃奎拉也停下了自己的演奏。风元素裔和过于年少的精灵一样,面对这样的惨状脸色不太好看。或许他们感到了有些恐惧,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阿尔泰摸了摸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渗进刀柄缝隙里的血液,但或许这一脸嫌弃也是摆给造成这些的一地尸体们看的——虽然它们已经看不见了。阿维德随便用自己一段还算干净的衣袖抹了抹脸,没有去回应半精灵的抱怨。
“该出去了。”来自北地的战士这样说,“跟着车辙,或许我们还能找到些什么。”
这是个毫无异议的提议,但在它被执行起来之前,埃奎拉先抽了抽鼻子。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他皱着眉,不太确定地说。
“这里空空荡荡,又有什么东西能被烧着呢?”阿尔泰耸耸肩,“我除了血味,什么都没闻到。”
“那可能是因为你手上全是血,而你在摸鼻子的时候恰好把它们蹭在了自己鼻尖上。”奇诺娅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尖,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对阿尔泰说,后者立刻低下头去,用自己的袖子猛擦起什么都没有的鼻头来。
“不过说实话,我也闻到了。”在简短的偷笑过后,半精灵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快出去吧,柯茜还在外面呢。”对现在谷仓之中满地的鲜血与尸体显然有些接受不良的锡里昂忙不迭地跑去推门,然而——
“哎呀——怎么是烫的!”他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惊恐地盯着眼前的木板。
燃烧的烟味在这里的确更加明显,谷仓大门并不厚实的木板缝隙之中已经显露出了些不祥的红光。联系起此处不正常的高温,它所代表的意义十分明显,但精灵此时无比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
但那并不可能。
“该死——他们在外面也有同伙。”浑身浴血的阿维德疾步走向大门,顾忌着在场还有未成年人而拼命吃回去一句脏话。少年德鲁伊慌乱地为他让开了路,站在一边看着他抬起脚来猛地踢向了谷仓的大门——大门发出了一声巨响,然而仅此而已。这理应能够一连使两个训练有素的刺客都失去平衡的有力踢击却未能撼动这两片薄薄的木板分毫,仅仅是让它从外面迸进来几个火星而已。
“他们堵上了门,并且放了火。”埃奎拉说,他的脸色与平时相比仿佛更加苍白。
“这里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谷仓,我们不会有事的。”阿维德仿佛很有自信地说。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但这时并不能将这种感情表露出来。“他们将门堵住了,但我们可以试着打破墙壁——这里不过是个谷仓,墙壁想来不会有多厚。”
这样说着,他一马当先地走到了另一边的墙壁前方,将带着剑鞘的双手大剑倒着握住,用剑柄当做锤子使用,一时间只有咚咚的巨响回荡在谷仓里。然而冒险小队中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因为他们在阿维德的敲击声之中听见了金属的颤音——那显然不会是剑柄发出的,而是嵌在墙体之中的铁板。
很快,火舌便顺着木板的缝隙舔进了里面。虽然只要他们站在谷仓中间,四周空旷的空间便会保护他们不受火焰的侵害,然而真正要命的可不是那些四处舔舐着的火舌,而是它们所带来的高温与浓烟。阿维德不得不从墙边撤回谷仓中央,冒险小队的成员们无一不用衣袖捂住口鼻,但呛人的烟雾仍然叫他们咳嗽连连。他们尽量压低身体伏在地上,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却一无所获。
突然间,重物落地的“啪嗒”一声响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同一个方向:谷仓边上的一块木板不知怎的被卸掉了,从高处落在了地上,而它的后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没有火焰,也没有浓烟。
“这边走!”一个仿佛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当锡里昂为着失去的朋友落下眼泪时,奇诺娅并不感到惊讶。
早在之前的相处中,女诗人就看出这位未成年的精灵是位善良、直率的人。这同他心智是否成熟没有太大关系,热情的人即使在长夜里也会给人带来太阳般的温暖,冷漠的人即使是最悲伤的诗歌也榨不出一滴眼泪。
也许这时候,平淡的表现才是最不可取的。奇诺娅事不关己地想着,她是那个确认尸体的人,也是那个平静的人。阿尔泰跟她态度差不多,这或许是出于某种相似。
所以吟游诗人和游荡者的组合看起来十分自然。
“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奇诺娅,”阿尔泰说,“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和埃奎拉一起。”
“即使要去的地方是城市卫队?”诗人笑着反问,她的确存了点逗弄的心思,对方肯定也十分清楚。
“快别取笑我了。”阿尔泰灵活地穿行在人群中,不知不觉里,他和奇诺娅从并肩走变成了他在前面领路。
像是看出阿尔泰的疑惑,奇诺娅解释道:“我不太擅长辨认方向。”
“也就是说,如果我把你丢在这里,你就回不去了?”
“您大可以试试。”
在这样不带火药味的言语交锋中,他们回到了属于莱纳的房子。现在看来,这所房子对于一个孤身一人的少年来说实在是过大了,三层的楼房足够装下鸟羽的队员,却能用那寂静和空旷将人逼疯。
“也只能问问周围的邻居了。”奇诺娅说着就走向旁边敲响了门,阿尔泰耸耸肩跟上了诗人,他没有提出异议。
应门的是个青年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棕色短发的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他的胡子刮得非常干净,服装整洁,是个充满了活力的年轻人。
“有什么事吗?”他问。
“很抱歉打扰您,先生。”诗人抢先开口了,她没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阿尔泰做了个“先请”的手势,“我们是借宿在莱纳家的旅行者,现在他碰到了些小意外,就想问问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亲属,但您看,我们不太了解。”
大概是被阿尔泰的动作逗乐了,青年人爽朗地笑起来:“啊,我知道你们,这几天那小家伙别提有多高兴了,隔着墙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哎呀……如果令您感到困扰,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热情的邻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在意,“叫我弗雷德就行——莱纳没跟你们说过他家庭的状况吗?”
“他只简略地提过一句,详细地没有多说。”这也是实话。
“莱纳的父母之前在外经商,几年前遇到强盗,被杀了。”弗雷德靠着门框说了起来,“从此莱纳就特别倾慕那些技艺高强的人。”
“该不会是被人惦记上了吧——”阿尔泰加入了对话,“是不是特别有钱?”
弗雷德叹了口气,回答:“并不是什么会招人嫉恨的规模,遇上强盗也只是运气不好。”
“这可真是……莱纳少年也该更注意一些,这样四处招人挑战实在有些不谨慎。”
“这个倒还好,”像是为家里淘气的小兄弟辩解一般,弗雷德很快地说道,“我们都很照顾他。”
“那斯万呢?”阿尔泰再次发问,意识到从家庭入手可能没什么线索了,他换了个方向“那小伙子可喜欢他了……有什么关于斯万的小料吗?”
“纯属好奇。”游荡者在对方的视线里补充上这一句,同时还抛过去一个含义丰富的眼神。
“这个嘛……”弗雷德也丢过去一个同样充满寓意的眼神,“打一场我就告诉你啊。”
“啊?”
还没等阿泰尔反应过来,奇诺娅就很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她还在同伴背上推了一把:“我只是个诗人,这种事就交给你了。”
说到底还是要打嘛。阿尔泰小声嘟囔,他不太情愿地磨蹭到旁边一块较为开阔的空地上,等弗雷德拿好武器时,游荡者已经摆好姿势了。
“咱们随意点。”弗雷德轻松地说,似乎认定了对面这个看上去不太结实的黑发青年容易打发。
阿尔泰叹了口气作为回应。
弗雷德首先向阿尔泰冲过来,他用的是弯刀,另一只手背在背后,看起来经验十足。阿尔泰想躲闪,却发现空间有限,没有太多转身的余地,于是他只能勉强用匕首挡住对方的攻势。两把武器抵在一起,出乎意料的,弗雷德并没有和阿尔泰比拼力气,他手腕转了一圈,弯刀便脱离了胶着,直向对手的脖颈而去。游荡者保住了自己的冷静,他向右迈开一步,接着以令人不可思议的柔软弯下腰,同时另一只脚向前跨,他以足尖为圆心灵巧地转了个圈。等阿尔泰转过身来,恰好来得及面对弗雷德的第二次攻击。
奇诺娅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弗雷德和阿尔泰的对战,同想象中的不一样,弗雷德并不是以力量取胜的类型,他在力量和速度上取得了一个精妙的平衡点,这使得他不易被抓住空隙,反而能够快速进攻,将对方逼入不妙的境地。
可惜的是,阿尔泰更快。游荡者充分利用了自己灵活的优势,他尽量避免和弗雷德硬碰硬,而是不间断地试图闪避攻击。大概弗雷德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再只差那么一点,他维持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也许是从斯万•卡瑞里安对弗宁•狼牙的那一局里找到了灵感吧,阿尔泰顺着对方划出的刀锋绕行到弗雷德背后——看上去是这样,实际上,他只是向那个方向大跨了一步,游荡者在对手急忙转身的一瞬间矮下身,同时稳住了自己并伸出一条腿——
奇诺娅看着弗雷德摔倒在地上。
“哦,这下您该回答问题了。”她不嫌添乱地说。
阿尔泰从容不迫,他向弗雷德伸出了手。
“……斯万的祖辈是随城主四处征战的,他们一家都效忠于城主,”弗雷德抓住阿尔泰的手站了起来,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所以他被选进卫队,很多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弗宁呢?”
“弗宁是许多年前流浪至此的兽人,被城主搭救,城主赏识他,于是就给了他一份工作。”好心的邻居给出了回答,看起来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弗宁刚来的时候斯万帮了他不少,所以他俩关系是真的挺好。”
“哦。”奇诺娅回答。
就在他们的对话结束之后,阿维德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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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2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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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2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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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
放在从前,这句话对锡里昂来讲,不过是书页上一句让作者能够抒发感慨的句子而已。它就如同晴天上轻薄的卷云一样,仅带着一种飘渺的空泛与凄苦,在遥远的距离之上缓慢浮动着着,丝毫无法遮蔽强烈的日光。而现在,年少的精灵终于能够理解这个看似轻描淡写的短句之中所蕴含的沉重感情,惊讶、茫然、悔恨与悲伤交错虬结在一起,让仍未成年的锡里昂不知所措。
——谁又能想到,就在刚刚还与他们一起在观众席上为精彩的比赛欢呼,一起谈论褒美胜者,在兴奋之中勾画着自己未来的少年,就在他们的一个转身之间便会失去自己的生命呢?
那曾是一条多么鲜活、多么饱满的生命啊!莱纳喜欢决斗,同时也向往着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决斗士;他没有受过训练,但对此有着相当的热情与毅力——这一点,阿维德与锡里昂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才仅仅十五岁,就算是在人类这样的短生种里,他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然而就在数分钟前,这个还能用带着雀斑的面孔露出腼腆但兴奋的微笑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具跌坐瘫倒在地上的尸体。莱纳背靠着死巷的墙壁,面孔上仍然凝固着惊惧的表情;一柄匕首正中他的胸口,被凶器堵住的伤痕仍然淅淅沥沥地向外缓缓地流血,这不祥的颜色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襟,液滴顺着微微向下倾斜的刀柄缓缓流下,在地面上同样落下深色的痕迹。
那血甚至还是温热的。
如果他们能再快一步,说不定便能够阻止这一切,甚至哪怕他们只快了几秒,也能抓住凶手,为这名只与他们他们相处了几天,但却给予了他们相当帮助的少年报仇——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世事无常这个短句的妙处也正是在这里。
因此,被无常世事所击败的锡里昂哭了。
这一段友情来得太迅速,夭折得也太快,它甚至才刚刚出芽,便已经被突兀地掐灭在了摇篮之中。精灵曾向他的人类朋友讲述过暗月城,讲述过自己的家乡菲薇艾诺,讲述过精灵与吟游诗人,讲述过无垠的星海或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他们约定过相互通信,也约定过将来一定要时常拜访对方的家乡,更约定过要将对方介绍给自己的亲人或朋友——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是无谓的空谈了。
少年精灵说不上自己到底为何哭泣。或许这是为了祭奠这一段幻觉一般的友情,或许这是在控诉命运过分的残酷,或许这是对他们畅想中的未来仓促断绝的一种哀悼,总之,锡里昂哭得伤心欲绝,就连柯茜也忍不住降落在他的肩膀上,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他的面颊以示安慰。
锡里昂的哭声并不很响亮,而眼泪却当真仿佛决堤的洪水。柯茜的绒毛很快便被那些透明的泪滴打湿了,小山雀因此不愉快的拍了拍翅膀,躲到了一边的墙头上,随之,安慰他的重任就落在了无法放任这悲伤的少年不管的阿维德身上。
就在北地战士因忙于照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锡里昂而疏忽了对阿尔泰的看顾时,游荡者施施然地向前凑近了那具尸体,同半精灵女诗人站在一起。奇诺娅正以一种与她的外表十分不相符的冷静审视着那一地的惨状。
“那匕首是被投出去的。”经验丰富到令人惊异于她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女诗人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这地面上的血迹还是完整的,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想来凶手一定技艺高超,站在几步之外还能将投出的刀子刺得那么深。”
“而且事发突然。”埃奎拉补充,“莱纳看起来很吃惊,但却并没能躲开。”
“一串钥匙、一点钱,以及刚刚比赛的票根。”阿尔泰向大家展示这些小东西,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将他们从莱纳的身上摸出来的,“没有什么能给我们哪怕一丁点的线索。”
游荡者的语气有点遗憾,他将票根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而把钥匙与钱币十分自然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这叫埃奎拉产生了不满的抗议,也让正阿维德从自己忙着抚慰哭着的精灵少年的壮烈事业中不得不抽开身:
“你不能这样做——我不管你从前是如何行事的,但在我眼前,你不能这样做!”北地战士有些粗暴地从游荡者的手中夺出了莱纳的遗物,“这些是属于莱纳的财产,即便在他遭遇如此的不幸之后,我们也应当将它们交还给他的亲人或朋友,而不是自己独占。”
“这是很有道理的一番话,阿维德,但你要记得——”奇诺娅从尸体边上退开了一段距离,说,“——这位少年没有父母,一个人住,想来也没有什么值得依靠的亲人了。”
“但他总会有些朋友的。”阿维德皱着眉说。女诗人对这样的驳斥也只是摇摇头:“就我们所看见的,跟莱纳关系最好的一位朋友正在那里哭得伤心呢。”
半精灵指了指仍旧显得悲痛欲绝的锡里昂,精灵少年虽然哭得没有刚才那样惨烈了,但仍然在小声地啜泣。
“除了锡里昂,他总会有其他朋友的。”埃奎拉这样说,“不过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到犯下这样令人发指罪行的凶手吗?”
这话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一致赞同,除了阿尔泰:“我亲爱的吟游诗人,或许你注意到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线索,因此也无从查起。”游荡者这样说着。
黑发人类的这句话让埃奎拉反射性的后退了一步,随即露出了一点嫌恶的表情。而这时,谁也没想到还能够提出建议的锡里昂说话了:
“……去找树行者——在这儿好像是叫城市卫队。”他抽抽搭搭地说,“这种事、是该由城市的守卫者来解决的。”
冒险者们面面相觑,或许将时间交给地方行政机关以及执法人员是个好办法,但他们之中仍旧有人抱有疑虑——比如奇诺娅。
“我可不想去。”半精灵女诗人这么说,“我们出现的时间太巧了:两天前来到了安菲雷亚斯,住在了莱纳的家里,随后他就被杀了。这实在是难以解释清楚,我也懒得去费那种口舌——要我说,我们还是自己解决这个事件吧。”
“但阿尔泰说的也对,我们没有什么线索,再找下去的话也只是白费力气。不过如果是当地人的话,或许能注意到我们没有发觉的地方。”阿维德的态度十分中肯,“奇诺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大可不去,我们可以只用一两个人来做这件事,剩下的人大可以去打听一下莱纳的人际关系,他所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也该有个去向。”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他们可以同时进行两种不同的行动,非常节省时间。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出于监护的原因,阿维德也决定跟随锡里昂去会一会城市卫队,奇诺娅则当然的选择了打听消息,剩下的阿尔泰开始时想要选择与埃奎拉一同行动,却立刻被制止了,在埃奎拉也选择了加入去往城市卫队驻地的队伍之后,只能悻悻选择与奇诺娅同行。
“好歹,我跟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在一块儿。”他最后只得这么安慰自己,而这只为他换来一阵嘘声。
“可你为什么想到城市卫队呢?”在那之后,阿维德有些疑惑地问。
“因为在菲薇艾诺,我们就是这样做的。”精灵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另外,莱纳说,斯万·卡瑞里安也是城市卫队的一员。”他回答得很快,在发现了其他人露出的疑惑目光之后,他才又补充道:
“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了,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这是鸟羽来到安菲雷亚斯的第三天,也是他们同那莽撞的少年人认识的第三天。
少年人的友谊就是这样有趣的东西,一点点火星便可将这些年轻人内心的激情之火引出燎原之势——仿佛他们的热情是座无尽的宝藏,永远掏不空一般。
这是锡里昂和红头发的莱纳认识的第三天,也是他们约定以后互相来往的一天,世界的不同对于有着说不完的话的两个人来说从不是问题。
“我们有多少新奇的东西可以用来聊天呀!”锡里昂笑得眼睛都弯了,“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冒险,我还可以给你写信!天啊,我恨不得现在就写信给你!”
莱纳点点头,他激动得涨红了脸。
“等你再长大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和我们一起冒险!我都等不及了!”
“到那个时候,”莱纳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自己发出的挑战,他忍不住有些害羞,“到那个时候,你可千万别忘记我啊!”
你可千万别忘记我啊。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错。太阳挂在天上,同遗都终年的炙烤不同,这里的气候要宜人许多,穿过城市街巷的风会送来清凉,屋檐投下的阴影也为旅人带来荫蔽。
“……弗宁•狼牙当然很厉害,”莱纳走在最前面,他看起来想一路小跑直接冲去角斗场,可又为了合上同行者的脚步而不得不抑制住自己,情感与理智的冲突导致他今天的话格外多,“我是说,他是个兽人,又是城市卫队的一员,厉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斯万•卡瑞里安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人类,尽管他是个决斗家,可他还是个人类!能够在排位赛中占领第一的位置,这不是非常了不起吗!”
锡里昂看上去想说一些赞同伙伴的话,他甚至都已经点了点头。
“不止这些!”莱纳不等锡里昂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时候,他比说起诗歌就滔滔不绝的吟游诗人还要更健谈一些,“和他有关的商品也是卖的最多的!徽章、纪念币、画像、武器模型……这是当然了!他长得那么好看,城里所有的女性都为他倾倒!”
“看得出来,”走在队伍外围的女诗人说话了,“这里就有一个热情的仰慕者呢!”
这话的时机实在恰到好处,他们的小队伍里当即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阿维德情不自禁拍了拍这孩子的肩膀,他拍得有些用力,身型还未长成的少年人趔趄了一下。
“我迟早会长大的!”莱纳再次红了脸,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谈起梦想的激动,“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进竞技场,要是我打的够好……说不定还有机会向斯万先生请教呢!”
这一次阿维德拍了拍他的头,看得出高大的战士十分喜爱这总是害羞的小伙子,这是十分自然的,连埃奎拉都忍不住因这情景露出微笑。
竞技场是座椭圆形的建筑,据说这设计是考虑到通透性,拱门的设计让阳光能不怎么受阻碍地穿过场馆,这样一来,不管是竞技者还是观众都不会受到太阳方位的影响,能够专心于竞技决斗。莱纳和鸟羽一行人走进了竞技场,竞技场内部的大致结构和外面看起来是一样的,它有四层,看台逐层向后退,就像阶梯一样。看台的每一层都铺有地板,观众席上还有用吊索悬挂的、向中间倾斜的遮阳棚,这样便于通风。根据莱纳的介绍,在表演区地底下还隐藏着许多空间可以用来储存道具,那些经过精心设计的管道可以将雨水排出决斗场,避免建筑因雨水的浸泡而受到损坏。
莱纳似乎在见到新朋友们的第一天就买好了票,斯万的仰慕者执意想让他们一睹排位赛第一名的风采,甚至不惜出大价钱买了第二层的好位置——第一层大都是出资赞助的商队与贵族们的固定席。因为是排位赛第一名与第二名的对决吧,今天的决斗场里座无虚席,威风凛凛的铜雕兽头被打磨得闪闪发亮,悬挂遮阳棚的系绳上绑着红色的绸带,那些漂亮的织物垂挂下来,就像是旗帜一般。在拱门旁有一个固定的区域专供商贩带着吃食入场贩售,精打细算的商人们推来载满食物的推车,烤肉、浆果、饮料堆在桌面上,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抢购一空。
在依照编号入座后,莱纳自告奋勇地站起来,他打算去买些食物酒水。
“我去吧,你就坐在这里休息。”阿维德站了起来,他将红头发的少年人按了回去,食物贩售处的人实在太多,他这样的个子比较占优势。
“……听说过两天城主也会来观看比赛。”莱纳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看得出来这小伙子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竞技运动,他对决斗场的场次安排如数家珍。
锡里昂明显来了兴趣,他更加凑近莱纳,问道:“两天后的比赛安排都已经出来了吗?是谁和谁?”
现在两个少年人已经挨在一起了,他们可以共享彼此的体温,这样的距离如果放在生性谨慎的埃奎拉和缠着他的阿尔泰身上,只怕又要刮起一阵迷人眼的风。
“当天比赛的并不是什么出名的决斗士,”莱纳解释说,“但是你看,城主那么忙,他并不经常来观看比赛,能够看见他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城主很忙吗?”天性驱使着精灵少年追问下去,“所以才会看不怎么出名的人的比赛?”
这个问题难住了竞技通莱纳,他想了想,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哎呀……那两个人虽然排名不高,但好像都是由大商队赞助的,也许城主是因为这个才……”
“打扰了,请问您要下个注玩一玩儿吗?”莱纳的话被一个微微缩着肩膀的中年人打断,那中年人手上握着一叠不同颜色的票,腰上绑着几个小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些什么。见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他身上,中年人舔了舔嘴唇,继续搭话:“瞧您几位是外地来的旅人吧?那可一定要下个注体验一把呀!单坐在这里干看多无聊,您就出那么几个酒钱,买几张票,赢了图个乐子,输了也不心疼,还能体会一把心跳加速的感觉……考虑一下吧!”
“赌什么?赔率多少?”战士回来了,他一只手拿着托盘,另一只手握着烤串,托盘上放着四瓶啤酒和两杯果汁。
“嗨,还不就是那些,谁会赢啊,谁会第一个出剑呀之类的——您看起来很熟练嘛!现在人类小子和兽人大块头的赔率已经涨到一比四百咯!”那人转了转眼珠,没去理会莱纳“谁是人类小子,那可是排名第一的斯万先生!”的哼哼。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阿维德含混地说,兴许是为了照顾脸已经憋得通红的莱纳的心情,他将注下在了斯万身上。中年人满面笑容地应承了,递给高个子战士一张标了数字的蓝色纸张,看来代表兽人的就是红色纸张了。埃奎拉有些犹豫,他皱着眉头思考半晌,最后谨慎地决定不去淌这一趟水,阿泰尔坐在一旁仔细观察风元素裔的表情,仿佛这是什么极其值得研究的东西。照理说,这样闹哄哄的环境十分有利于游荡者的作业,决斗场内闹哄哄的,不断有入场和暂时离开座位的观众,走路时谁碰着谁都不奇怪,可阿尔泰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埃奎拉。奇诺娅猜这大概同他们身旁身姿挺拔的城市卫队队员有关,毕竟之前阿尔泰之前在小酒馆里就展现出了他高超的技术,他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游荡者。
这些城市卫队的队员看起来精明干练,他们有规律地分布在看台的每一层,手象征性地握住了自己的武器。在这种极富感染力并且有酒精提供的场合,常常会有人因为比赛结果不如意而同支持对方决斗者的人闹起来,偶尔还会发展到场下斗殴的地步,因此适当的震慑是有必要的。
一阵欢呼将奇诺娅的注意从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中拉回来,两位决斗者已经登场,比赛就要开始了。
奇诺娅并不太懂决斗的规矩与招式。
如果说之前女诗人拿着匕首仅够防身,那么现在她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士了,只要她乐意将自己的这一面显示出来。半精灵并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剑术训练,她现在持有的剑技和使弓的手法基本是在坎维练出来的。坑蒙拐骗三人组几乎算得上马不停蹄地接下一个又一个任务,托了厄运的福,没有一次他们是能顺顺当当走完全程的,途中总会发生点需要拔剑的意外。大量充斥着生死搏斗的实战使得奇诺娅的经验快速累积,她懂得怎样打滚使自己所受的伤害最小,懂得以怎样的角度刺进去敌人的身体最为省力,懂得让箭矢乘着风击中目标。可要说到怎样的姿势是标准,怎样的呼吸最为适合,怎样的动作不失礼节……这半精灵可就完全不懂了。
“他们这是在观察对方,寻找空隙。”莱纳的半个身体快要探出看台,阿维德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拎了回来。
“啊,快看!”红头发的少年仍旧扑腾着身体,他兴奋地喊起来,“斯万摆出了这个姿势!他就要出剑了!”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斯万•卡瑞里安和弗宁•狼牙同时出手,至少在拥有算得上优秀视力的半精灵看来是同时。弗宁的巨剑向斯万劈砍,而人类格斗家则轻巧地沿着对方落下的剑锋转了个方向,他足尖发力,很快便转到对方身后。拥有丰富决斗经验的兽人接着之前的力继续向前冲,恰好躲过斯万顺势踢出的一腿,弗宁以不符合粗重外表的灵巧扭过上半身,想趁斯万还未稳住的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在经历过这么多次决斗后,他们对彼此的动作习惯已经熟稔,斯万十分清楚弗宁下一步会怎么做,于是他干脆向兽人冲过去,铁质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激动的声响,竞技场的观众们跟着欢呼起来。
奇诺娅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兽人和人类的比试,倒不能说她有什么偏见,只是通常来讲,被多数人下注的一方往往不是最后的赢家,就像是什么劣质的笑话一样。最后也同她猜想的一样,敏捷灵活的斯万•卡瑞里安赢得了这场决斗。同之前他们打听到的一样,斯万和弗宁私底下关系似乎相当不错,坐在地上的兽人大笑着任人类格斗家拉起自己(看得出来那相当吃力),然后一巴掌排上了对方的后背,斯万也差点因此摔倒。根据不知来源的小道消息,他们的关系似乎好到了给对方分奖金的程度,赢的人分六输的人得四,这主意据说还是斯万•卡瑞里安提出的,因为这样比较刺激。
等奇诺娅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吵吵闹闹的红头发小伙子已经不见了。
“莱纳少年呢?”女诗人拍了拍阿维德的肩膀,她得用喊的才能让对方听见自己的话。
“不知道!”一向沉稳的北境战士也喊了回来,“大概是先溜去找斯万要签名了吧!”
“也有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锡里昂兴冲冲地说,他观赏了一场层次较高的比赛,不由得心情畅快。他将埋在柔软织物中的小鸟放出来,那个叫柯茜的小家伙几乎是冲上天,她往外飞了一圈,很快又飞了回来。锡里昂的脸被她用小小的喙戳着,似乎是在被催促着往哪里走。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去。”锡里昂在收到动物伙伴的信号后叫上了队友,他们很快跟上了柯茜。
那圆滚滚的小鸟将冒险者们带离了巨大的竞技场,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逐渐远离人群,到了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了。
他们的终点是一条灰暗小巷的深处。
红头发的莱纳就躺在那里,他被一柄匕首贯穿,已经死了。
女诗人急忙走上前,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莱纳身下淌出的红色液体。
他的血还是温热的。
与此同时,锡里昂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他飞快地扭头向视线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影从巷子外面一闪而过。精灵立刻追了上去,不远处就是大街,他很快就失去了那个人的踪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身影有些像斯万•卡瑞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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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4173
打斗我尽力了【趴
安菲蕾亚斯第二日
字数:3148
第二日的早晨是从柯茜的叫声中开始的。这只圆滚滚的小山雀似乎认为自己被赋予了相当重要的使命,也可能是认为冒险是一种需要废寝忘食的活动,总之其结果就是她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在锡里昂的枕边提供叫醒服务。
这一点也不温馨美好,尤其是当被提供服务的人前一天晚上因为初次参加冒险而激动得差点失眠的时候。锡里昂被惊得猛地坐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找到窗户在哪。他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掀开窗帘一角,绝望地发现窗外的天空才刚泛了一点白。
锡里昂又跌跌撞撞地一头栽回到床上。柯茜还没放弃叫他起床,她开始用小小的脚爪像敲坚果一样敲他的脑袋,这让锡里昂发出痛苦的呻吟:“不,住手……住脚!柯茜!今天不用那么早起!”
柯茜发出几声不满的啾声,在锡里昂耳边上下扑腾。锡里昂闭着眼挥了挥手,把脑袋塞进了枕头下面,感觉柯茜的叫声渐渐远去,他满意地不去理会柯茜和似乎出现了的敲门声,再次睡了过去。
锡里昂的第二觉睡得非常好,通常回笼觉都是异常美好的。当他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坐起身时,发现窗帘已经挡不住阳光了。柯茜蹲在椅背上用一种巧妙地糅合了嘲讽和兴奋的音调唱起了歌,暗示锡里昂睡过了头。
接受到暗示的锡里昂迅速地打理好自己跑到餐厅,(期间又毫不犹豫地忽视了楼梯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果然,餐厅已经空无一人,桌上留了一人份的早餐,显然那是给锡里昂的。
他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面包和火腿肉,就跟着柯茜的指示来到后院,怀着一丝侥幸,希望大家正在后院集合。
但当他看见后院里只有阿维德和莱纳两个人时也并没有很惊讶,毕竟他也知道,队员们真的在后院集合的概率比芬德尔突然谢顶还要低。莱纳正在练习剑术基础的前后步法,看上去已经练了半个上午,红得几乎和头发融为一体的脸上满是汗水,气喘吁吁,但眼神里满是兴奋。
而他们的队长阿维德则看似相当悠闲地坐在阴影里,给手里的刀具做保养,时不时地开口指点莱纳几句。
锡里昂蹿到阿维德身边,没等他开口问,队长先生就尽职地告诉了他早上他错过的事:“今天自由活动,奇诺娅去采风了,埃奎拉还想去一次图书馆,我相信他能应付好阿尔泰。桌上的早饭……嘿,好好吃早饭,别含着食物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锡里昂冒着被一口面包噎死的危险吞下了嘴里的食物,“好啦,吃完啦!”
阿维德看上去有相当多的话要说,但最后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话题。锡里昂看见他养护完了手里的小刀,把它塞进了靴子一侧的暗格里,然后在锡里昂瞥了一眼莱纳的时候又神奇地掏出另一把小刀,开始重复之前的工作。
“你很喜欢小孩子吧?”锡里昂托着下巴问道,眼睛则紧盯着阿维德手里的动作,想看清他把刀具藏到哪里去了。
阿维德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反问道:“我看上去很喜欢小孩子吗?”
“有啊,你教莱纳剑术,还带我出来冒险,芬德尔阻止我的时候你还帮我说话……”
“如果是这些事的话,”阿维德回过神,试图解释,“莱纳喜欢剑术和决斗,不接受训练的话会受伤的,而你已经九十三岁了,可不能算作需要家庭保护的小孩子。”
“啊哈!就是这样,我也觉得精灵需要一百二十岁才算作成年太死板了,像我这样早就达到合格水准的……”
“等等,你说什么?”阿维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用极其震惊的表情看着锡里昂,后者还了他一个天真无辜的笑:“我说的哪部分?”
“精灵一百二十岁才算作成年的那部分,你现在,还没成年?”
“是呀。”
锡里昂看见阿维德手里的小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但他没有去捡,而是用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一声饱含着绝望的呜咽。
聪明如锡里昂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在暗月城阿维德·斯特加尔先生对芬德尔的理直气壮和接受锡里昂成为队友的坦然,都是建立在他以为九十三岁的锡里昂是个成年精灵的基础上的。
理论上,锡里昂应当对这件事感到抱歉的,但你也得知道,阿维德·斯特加尔先生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实在是太难得以及有趣了。锡里昂认为自己应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他的两只手都用在了捂住自己的嘴以免笑出声更打击到斯特加尔先生。
这样过了相当漫长的几分钟,锡里昂感到无聊了。他看着他兴致勃勃地练习着的新朋友,莱纳脸上的雀斑红得发亮,看上去非常亢奋。很少有人能在练习最枯燥的基础步法时保持这么高的热情。
他趁莱纳停下休息的空档凑上前去和他聊天,昨天晚上他们花了太多时间在整理情报上,结束时莱纳早就睡着了。白天他们分别在城里逛了一整天,粗略了解了这座城的历史:安菲蕾亚斯曾因战争陷入萧条,但如今已经恢复了元气。近年来不知不觉间,城里流行起了决斗,莱纳就是典型的在这段时间里成长起来的少年,热爱决斗,他的家里关于决斗明星的收藏令人叹为观止。这些事情都在现任城主乔治·方纳瑞执政时发生,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弟弟威廉·方纳瑞。
为补上昨晚错过的,十五岁的人类少年和九十三岁的精灵少年聊了很多。游戏,决斗明星,兴趣爱好,最后锡里昂认为莱纳的兴趣爱好太过集中于决斗,于是开始热情地向他介绍起观察鸟类的乐趣。他非常聪明地差使柯茜在莱纳手掌上蹦跳,柯茜也卖力地展示自己的可爱,没什么语言比一只可爱小鸟的现身说法更有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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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留守莱纳家的两人,诗人在安菲蕾亚斯第二天的行程也非常平和。甚至可以说,有些寡淡。也许埃奎拉自己并不觉得寡淡,因为他正努力地控制自己身边的微风,以免增加图书管理员的工作量,(尽管这里的图书管理员看上去非常悠闲),或是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这大概算是埃奎拉·赛尔温二十五年人生里遇到的最大的麻烦,某种程度上超越了从前旅途中的那些致命险情。他回想早上出门时,队长先生和另一位诗人女士先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太担心那位“兴趣爱好有些奇特”的游荡者,“他不会干太出格的事”。前者出于队长的信任,后者则露出了神秘莫测的高深笑容。
阿尔泰大约是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确实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如果不算“装作碰巧和埃奎拉·赛尔温同路并始终凝视着他”的话。从莱纳家到市图书馆的路上,阿尔泰精准地和他保持着十米的距离,不多不少,踩在埃奎拉“需要生气”和“还能忍受”的边界。
游荡者老练的处世技巧倒是把埃奎拉弄得不知该不该生气,他只好努力忽视被注视的如芒在背感,埋头在图书馆并不多的藏书里。他想起早上女诗人奇诺娅神秘莫测的笑容,终于明白,那种笑容叫做“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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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被腹诽的女诗人则是真正在享受寡淡的一天。安菲蕾亚斯人对传说故事和史诗的兴趣远小于决斗,这座城市的一切好像都由“决斗”维系着。这让奇诺娅宝贵的兴趣迅速流失。她百无聊赖地想,究竟决斗是怎样在这座城市崛起,在短短数十年里变得如此流行的?
而冒险的经验也给了她直觉,平和的外表下,掩盖的东西常常不那么好看。
但究竟如何,大概只有等明天,真正看一场决斗表演才能明白了。诗人抬头看了看晚霞,想到那位风元素裔的诗人已经和游荡者独处了一整天,露出了愉快的、泛着一肚子坏水味儿的笑容。
奇诺娅算了算差不多到了回去的时间,没有想到的是,刚往莱纳家走了一个街区,就看见了黑着脸的埃奎拉。埃奎拉也看见了她。奇诺娅眼看着埃奎拉脸上交替着看见救星和埋怨抛下他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埃奎拉快步走到奇诺娅身边,像极了一只被气坏了的河豚。远远跟在他身后的阿尔泰则向奇诺娅抛来一个会心的坏笑。
为了安抚气坏了的诗人,奇诺娅忍着笑问他:“今天在图书馆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吗?”
埃奎拉仍然黑着脸,回答道:“找到了几篇史诗,都是很久以前的了。距今比较近的大事大约只有那场战争了。有几篇文献说到了战后安菲蕾亚斯陷入萧条,但决斗兴起后城市就逐渐繁荣起来了。”
“和我听说的差不多。我比较在意的是,似乎有些传闻说城主和他的弟弟私底下不太好呢……”
“也许这会就是座城市的不安定因素?”埃奎拉皱起眉头,而奇诺娅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也许吧,不过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期待一下明天的决斗。顺便,改善一下队友关系?”
奇诺娅愉快地看见刚刚变回原样的河豚又气得鼓了起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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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奎拉被锡里昂拉着进入人群,毛球一样的柯茜在他们上方同行。虽然不习惯被人这样拉着,但能远离阿尔泰这件事,还是让埃奎拉心情放松了不少。
街上比较热闹,一眼望过去大多数是人类,除了自己和锡里昂,埃奎拉几乎没有看到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包括兽人。之前莱纳带他们看的海报上,弗宁·狼牙就是兽人,而且刚刚他们在决斗场边漫步时,发现最近宣传的主题都是兽人战士 VS 决斗家,按理来说兽人应该很多,但从刚才到现在埃奎拉再没有看见第二只兽人,这让他有些疑惑。但由于风元素裔自身的性格,埃奎拉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
或许是天性使然,年轻的锡里昂好奇的四处张望。在他的眼里,这座城市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柯茜始终在主人的上空盘旋。现在,它也学着主人的样子左顾右盼,似乎对这个地方也充满了好奇。
埃奎拉低头看了看拉着自己走的飞快的精灵。尽管这个叫锡里昂的精灵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不过埃奎拉知道精灵的年龄是绝对不能看外表的,即便锡里昂看上去如此年轻,但埃奎拉也可以保证,以锡里昂的年龄,当自己的爷爷不会有任何问题。埃奎拉一直对于精灵心智的成长充满疑惑,他总是想不通在人类十几年就可以达到的心理年龄精灵却要用近百年,但他也没打算询问眼前的这个精灵,即便是一个队的成员,也不过待在一起几天而已,算不上多熟悉。说实话埃奎拉还是挺羡慕这些长寿的种族,毕竟生命的漫长让他们拥有更多的时间来了解这个世界,这是多数人类无论多么向往,多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现在,比起羡慕锡里昂漫长的生命,埃奎拉更多的却是庆幸自己能够摆脱阿尔泰。长久的纠缠已经令他游走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在被阿尔泰跟踪的这些日子里,他甚至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所以,尽管现在只是暂时的远离阿尔泰,但他却觉得整个世界变得美好了。
但埃奎拉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锡里昂已经拉着他的袖子走了半天,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这让埃奎拉有些难受,已经产生了一些不太友好的情绪,不过鉴于锡里昂在埃奎拉眼里只是个孩子,加上两人也并不熟稔,埃奎拉也只能任由锡里昂拉着他快速的在人群中穿梭。
两人走了好一会,锡里昂才把好奇的目光从周围转了回来,随即就投到了埃奎拉身上。实际上从知道埃奎拉是风元素裔开始锡里昂就有许多问题想问埃奎拉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被锡里昂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埃奎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证明他预感很准似的,锡里昂突然问道:“听说风元素裔是风元素生物和人类结合的后代,你能告诉我风元素生物是什么样吗?”说完锡里昂便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埃奎拉。这时,那只看上去有些胖乎乎的银喉长尾山雀,因为主人走路姿势终于恢复了正常,就乘机落到了主人的肩膀上,竟也用她那黑黝黝的小眼睛期待地看着埃奎拉。
埃奎拉被这突然的提问问得有些懵,因为他也没有见过风元素生物,但被这两双饱含期待的眼睛看着,实在是让他难以拒绝,于是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略带歉意的开了口“很抱歉,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实际上,我也没有见过风元素生物。”
“可是你不是风元素裔吗?”锡里昂对埃奎拉的话十分不解,碧绿色的眼睛里充满疑惑。柯茜也很配合的歪了歪脑袋,来表示自己的疑惑。
埃奎拉看着柯茜歪脑袋的小动作,突然觉得这小家伙可爱极了。或许自己也该养只鸟才对,埃奎拉这么想着。但也没忘了给精灵和他的小家伙解释,“虽然我是风元素裔,但我的父母却都是百分之百的人类,这可一点也没作假。我这样的情况.……怎么说……应该算是返祖现象吧。”
锡里昂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似乎是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其他问题。于是,他拽了拽埃奎拉的衣袖,再一次的问道“听说风元素裔周围会根据情绪的变化起风,从刚刚你的表现看来,那一定是真的,那么你最大能刮多大的风啊?”
锡里昂碧绿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亮晶晶的,宛如两块绿宝石。加上眼中的期待之色,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柯茜蹲在主人的肩膀上,歪着小脑袋,也用它那双黑黝黝的豆豆眼盯着埃奎拉,似乎再说“快点告诉我们答案吧。”
若是再换一个问题,被这么两双眼睛盯着,埃奎拉一定豪不犹豫的告诉他们答案。但这个问题勾起了埃奎拉不太好的回忆,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阿尔泰时,阿尔泰提出来一个和这个是相似的问题。那次相遇是灾难的开始,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如果不是锡里昂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那一次的情景,毕竟人类对于痛苦的记忆总是趋于遗忘。
想到这他表情有些不太好,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锡里昂的问题“最大......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我所知风元素裔最大能刮起五级风,我想要能达到这种效果估计得气炸了才行。”
埃奎拉的回答让锡里昂不自觉的笑了出声。“哈哈,那真是太厉害了!”埃奎拉生怕这个充满好奇心的精灵又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好在接下来的问题让埃奎拉松了一口气。“那苏古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你是从那里来的吧?”
虽然不理解锡里昂的思维为什么这么跳跃,但他的问题让埃奎拉心情缓和了不少。于是,埃奎拉一边暗骂自己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一边给锡里昂讲起了苏古塔,毕竟对于自己的家乡,诗人还是有不少故事可以讲。
埃奎拉的声音比较清脆,讲的故事也非常新奇,这让锡里昂听的有些入迷,就连柯茜听的也非常认真。这期间,锡里昂时不时会问上两个问题,其余时候都是埃奎拉在讲。
就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下,两人一雀很快就走到了图书馆门前。
这是个十分气派的建筑,粗略看上去大概有四层,门口是典型的柱式结构,略有破损的柱身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座建筑的年代感。
埃奎拉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再这样一个城市图书馆应该没这么大才对。不过到底还是崇尚武力的地方,图书馆并没有多少人。
从一楼大厅的图书索引来看图书种类还是很齐全的,不过很明显的是通俗小说要多些,在这之中有关冒险的小说就更多了。
但埃奎拉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更想看些历史类的书籍。两人走到放置着历史书的书架前抽了本当地的近代史,刚打开就看到一张纸条从书中飘了下来,锡里昂捡起纸条看了看。
“写了什么?”埃奎拉问道。
“嗯...上面写着有这样一个种族,它们无处可在,又无处不在,随沉默而出现,随言语而离开。”
“历史书里怎么会有这个?”埃奎拉非常疑惑。
“我也不知道”锡里昂也十分困惑,不过他随即又有些兴奋。“一定是谜语!”他对埃奎拉这样说。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谜语为什么会在这本书里出现,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谜语对他们有用。
“把它记下来吧!你有纸和笔吗?”锡里昂望向埃奎拉。
“我想这可能不是谜语,不过说不定会有用,你稍等一下。”埃奎拉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翻出了纸笔递给锡里昂。
记下了字条上的话之后,锡里昂把字条递给埃奎拉,让埃奎拉把纸条夹在书页原来的位置上。
将记下的东西收好后,埃奎拉又翻了翻这本书,从书里可以大致了解到,安菲雷亚斯是个位于扎亚兰的城市,现在是大陆中央城邦联盟的一员。
这座城市从建立之初起就不断对外征战,近几十年里,因为加入联盟的缘故不再征战,但是崇尚武术的习惯却留了下来。
“这样看来,这座城市和苏古塔在一个世界啊。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里?”锡里昂看完书后,将目光投向向埃奎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虽然在扎亚兰那个世界生活,但范围仅限于苏古塔附近,当出现“门”后,就到了温斯蒂,所以对于扎亚兰很多地方我也不是很了解。真是可惜,如果我之前有好好了解过扎亚兰,说不定就能知道些更有用的信息了。”埃奎拉有些遗憾的说道。
“不要紧的,”锡里昂安慰埃奎拉道,“不如,我们去问问这里的图书管理员吧,毕竟他是这个城市的住民又在图书馆工作,他应该知道许多事情。”说完锡里昂就拉起埃奎拉,急匆匆的跑去找图书管理员了。
锡里昂跑步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如果换一个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却显得很突兀,如同噪音一般,这引起了许多正在看书人的不满。
埃奎拉有些尴尬,只好向那些人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歉意,好在很快就找到了图书管理员,并没有引起更大的麻烦。不然,埃奎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好,打扰了,我可以询问一下关于这座城市的事吗?”锡里昂询问的非常有礼貌。
虽然之前俩人跑步的行为让图书馆里员有些不悦,但听到锡里昂礼貌的发问,他的表情倒是缓和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可以。”
锡里昂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显得很高兴,倒是埃奎拉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管理员很宽容。
“请问一下,近几年这城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锡里昂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几年吗?没觉得有什么大事,毕竟近几年来,因为不再征战,城里算是和平”图书管理员琢磨了一会才又回答道“不过,非要说有什么大事的话,倒真的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就是前几年城主打算全面翻新决斗场,那时候好像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为什么会引起不满呢?这里不是很流行决斗吗?”锡里昂显然对此十分不解,碧绿色的眼睛急切的望着管理员,希望能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旁边的埃奎拉想了想,开口道“虽然按理来说翻新是好事,但是花销应该不小吧。”
管理员点了点头对埃奎拉的观点表示赞同,“说的是啊,原本的决斗场虽然旧但是还能用,翻新就是要花大钱。”管理员停了一下,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很疑惑,继续道“后来决斗不知道为什么流行了起来,反对声好像也就微弱了下去。”
管理员说完后,想了一下,补充说“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不满,哈哈,听说他们还想过推翻城主取而代之呢。”管理员似乎觉得这个传闻有些可笑,还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
“不过既然还能用,城主为什么要提出翻新决斗场呢?”锡里昂将自己的疑惑全部提出来“而且推翻城主……这座城市的治安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从热衷决斗来说这座城市的治安就很有问题了吧。”埃奎拉低声嘀咕道。
“城主应该有他的道理吧,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呢”管理员耸耸肩,“推翻城主之类的也就是传闻而已。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
听了管理员的话埃奎拉对这个城主有些好奇,打听趣闻已经快成他的天性了。“说起来城主是个怎样的人呢?”
“城主啊,今年不过四十多岁,一直也没子嗣,这倒是有些可惜”管理员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
“那有指定的继承人吗?比如倚重的大臣或者其他?”埃奎拉追问道。
“城主有个弟弟,现在看来他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世袭制么......”埃奎拉思考了一下又问道,“那么这座城市是独裁统治吗?”
“对啊。”
埃奎拉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可打听的了,问了问锡里昂是否还有什么疑问,锡里昂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便瑶瑶头,表示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于是埃奎拉转过身,对管理员道了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还问了你这么多问题,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紧,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嘛。”管理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等到了莱纳家再把搜集信息整合一下好了。”埃奎拉看向锡里昂,提出自己的建议。
“嗯!都快到晚饭时间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快回去准备晚饭吧!”柯茜似乎也十分赞同,鸣叫了两声。
“管理员先生再见!谢谢你的帮助!”年轻的精灵十分礼貌的向管理员道别。然后,拉着埃奎拉就准备往外跑,管理员看见一幕有些无奈,只好出声提醒他这里是图书馆。
锡里昂不好意思的朝管理员笑了笑,表示歉意,这才放慢了脚步。
一走出图书馆锡里昂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起来。当埃奎拉反应过来时,锡里昂和柯茜已经冲出了很远,埃奎拉看着锡里昂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只精灵对那个叫莱纳的少年很重视阿,连队友都不打算要了。
柯茜似乎是嫌埃奎拉走得太慢又返回来啄了啄他的脑袋催促他再快一点。
“知道了,别啄我了,我马上就追上去”埃奎拉摆了摆手期望柯茜能离自己远一些。
柯茜见埃奎拉还是没有开始跑,依旧不依不饶,埃奎拉叹了口气,为了保护自己的脑袋,只好快速的跑了起来。
虽然埃奎拉作为吟游诗人不适合打打杀杀,但跑步对他而言还是比较轻松的。所以没多久就追上了锡里昂,这时,柯茜也飞回了主人的上方。埃奎拉微微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跑这么快做什么。”一想到回去就要对着阿尔泰那张可恶的笑脸,埃奎拉就忍不住烦躁。
今天阿尔泰没有跟来,他心情是异常的好,尽管锡里昂有时会让他觉得无奈,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乖啊。比起和阿尔泰待在一起简直好的太多。
“所以说我为什么会被缠上啊……”埃奎拉在内心又吼出这个让他烦恼不已的问题。
“希望队长能制止住那个家伙吧。”埃奎拉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阴云。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埃奎拉还没有意识到,他与锡里昂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好远。
锡里昂跑了一会发现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埃奎拉没跟上来,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大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还得我回去找”招呼柯茜,“走吧,我们回去找找。”柯茜率先飞向埃奎拉。
埃奎拉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柯茜后才发现自己速度慢了下来,刚准备开口,一个人影一闪,自己的袖口被拽住了。“快点走吧,再晚就要迟到了”锡里昂拽着埃奎拉边跑边说。
埃奎拉叹了口气,总归还是要面对的。也不在想其他,跟着锡里昂专心跑了起来,只是脸色却不大好看。
踏着暮光,两人向莱特家奔去。当然还要加上在两人上方同行的一团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