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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使用:是
道具使用:弩(A),原子笔(C)
前列腺踩线,并没有写完,就写了个开头,捞个活动奖励……
文名取自《克罗地亚狂想曲》,顺便推一下这首曲子http://bd.kuwo.cn/yinyue/5372066?from=baidu
意境很适合末日的曲子!
*
2025年6月21日,这是现代文明在原本顺畅无比的前路上遭遇滑铁卢的一天。
被咬破气管死去的人再次站起来,成为没有呼吸的暴徒,与瘟疫一起行走在世间。
持续升温的天气让它们腐烂却无法杀死它们,一次次的地动压倒了它们的身躯却也摧毁了活着的人的退路,天灾也一同降临在这里。
世人将那一天称为——“末日”。
虽然这么说也许非常滑稽,但不可置信的是,地球上所有物种的统治者——人类,在这一天丧失了最高之称的地位,从一万七千年前人类最早的大型部落形成那一刻到现在,人类这种猖獗而又顽强的生物也许是终于遭到了最让人绝望的打击。
但也许,人类特有的顽强还能让他们在这不可控的事态里继续挣扎数千年,正如《诸世纪》中所述:
月亮的统治已过二十年,
七千年另种物体将把王国组建,
疲倦的太阳哟,
将停止天天运转,
到那时我的预言与威胁将到此结束。
但人类是否能够挣扎至公元7000年,在那一年在地球里建立王国的是否是丧尸,那便不得而知了,我作为旁观者仅有的生命不足以让我见证到那一天。
以上也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闲谈而已,就像在法国星级餐厅里点餐中的冷头盘一样,只是用来垫垫胃、吊吊胃口而已。
接下来我想要讲述的是——
没有魔法,没有奇迹,留存下来的,只是人们无限膨胀的欲望爆炸之后,什么都没留下的世纪后,所剩无几的断简残篇。
只是一个无聊的故事而已。
*
你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是一盘盘冒着热气与诱人香味的家常菜肴,那是你十九年来司空见惯的光景和味道,你抬起头,果然,父母面带微笑的脸庞和兄长充满关心的神情一并映在你的眼帘间。
啊。
顷刻间,你便明白了。
你,在做梦。
这是梦。
你漫不经心的想到。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陷入这样的不现实的梦境模糊你在现实中的记忆,但好歹你隐隐约约还是明白的——
明白自己的双亲、兄长都在这场末日中被淘汰掉了、不可能一家人坐在餐桌上的现实。
所以,你才立马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的事实。
你低下头,见那大理石制的餐桌光洁平滑的桌面倒影出你黑白的影子,那影子里的人,左眼呈现出暗沉的红。
好似即将凝固的血,黏在了死尸上。
你明白,你一定是向往着眼前这一切吧。
美好的、散发着香味的、被清晨的阳光所充斥着的——梦境。
那是你十九年人生的悼念,是你接下来微不足道的人生的颂词。
啊啊,多么令人遗憾的故事。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你,在梦境中高持着餐刀,狠狠的往下——
然后,梦醒了。
被封死的百叶窗的缝隙里有几缕阳光挤进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灰尘和腐臭的血腥味,他听到了别人的呼吸声,缓和又沉稳,是入眠人才有的绵长呼吸声。
他从软绵绵的沙发里站起来,因为是坐着睡着的,长时间低垂着头让他此时脖颈酸痛不已,像是生锈了的链条,随便拧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不过那终究只是他的臆想而已,稍微活动一下脖子,僵在那里的肌肉很快又变得柔软起来了。
他的视线扫向宾馆房间内还在酣睡的同伴们,随后毫不留情的拍了几下掌,掌声非常响亮,对于在末日里变得神经衰弱起来的人们便是最强效的铃声。
最先惊醒的是睡在地上的浅场纯,因为宾馆的房间里都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所以就地而睡也并不算什么不舒服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床被可以使用。
“浅场纯”——这是这个人使用的日本名,根据这位外国少年所述,“硫斯”才是他的本名,不过称谓这种事在当下自然是怎样都好的事情。大概是少年所持有的习惯吧,他睁开眼后很快就清醒过来,一边确认周遭情况一边起身,直到确认所处环境是安全的,这才把视线彻底放在眼前的同伴身上。
这时,享用了双人房间的两张床的两人也揉着惺忪睡眼醒了过来,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是呢,主动吵醒几位同伴的人自然能够理解这种身体被困倦拖拽的感觉,奔逃、躲藏、搜查、击杀、思考……种种行为每天都一并被大脑命令着去执行,劳累便一点点积累了下去。每一天都是如此,只要他们还活着,活在这个芜杂的末世纪,那么这种复而周始便不可避免。
但这种循环是极其脆弱的,只要一点点意外就能全部被击碎……打个比方,就像击碎水里的倒影那样轻易。
“早上好。”
水中的倒影对其他的影子说道,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那个轻松的笑容,是温馨的美梦的倒映吗?刚睡醒的同伴朦朦胧胧的想着,她的昨晚的梦里只是充斥着让人反胃的死尸而已。
说是噩梦也不为过吧。
所以才要将自己推进残酷的现实里,行走在末日里。
*
眼前是三味市的市立医院,可以说是三味市内最大最正统的医院了,不管是医疗设备还是医护人员都是最先进的、一流的,近乎完美的保安系统也非常值得医生和病人的信赖,当然,相对来说,条件越是优越,水涨船高的便是费用了。
不过,你要想,如果能花掉那种何时都能赚回来的玩意来换得自己的病痛痊愈、生命平安,高昂的治疗费用堆积起来也不过是用来消灾的祭品而已,而到现在却连祭品都称不上,只是一叠连卫生纸都比不上的废纸而已。
……令人遗憾的是,市立医院也因为爆发丧尸危机已是人去楼空,占据在内的大量丧尸让形影相吊的幸存者不敢轻易靠近去搜刮其中大量的医疗用品——在末日里,一点点消炎药便可以救命,医院里的药品储备自然是让人眼热的,那可都是保命的资源。
我所描述的故事中,四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组成的小队此时便来到了这座医院面前。
这对于他们原先制定的去往五角大厦的计划截然相反,难道是有人不慎患病或者重伤了,为了得到救助才折返了路线,想去医院里碰碰运气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即使是作为旁白的我也不得不幽幽叹息一声“太甜”了。
不过,这四人谁也没有受伤,谁也没有得病,甚至连发热的前兆都没有。
他们所作出这样难以让人理解的行为,是因为一段广播。
在已经断了供电的三味市里想使用电器还是有一些难度,但好歹某些人家里保存下来的可以随身携带的广播收听器只需要充电或者更换电池就能使用,在难以普及可以供应电视正常使用的发电机的末日,还是曾经快要被淘汰的广播比较受人欢迎。
在搜刮一家已经失去主人的居民房中所找到的便携式广播机便是这四人获得时讯消息的重要来源之一,至于电量的问题,多亏了队伍中唯一的女高中生的功劳,只要她活着,还有余力便不怕断电的问题。
“我又不是移动电源……”不知因为什么契机觉醒了可以为电器充电这一便利能力的藤井若香郁闷的嘟囔着,但并不愚钝的她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乖乖干活的好,这也是对她好。
“正如广播里所说的,市立医院真的被清理出来了啊……”
自言自语一般,水桥苍介扯开堵住窗口的木板,远远望着街道那边被穿着统一制服的军人所包围着的市立医院。医院大门外设置了不少防止丧尸包围的路障,还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守卫着各个路口,军用货车一辆又一辆停放在医院中的停车场里,压压一片军绿色,还有仿佛是来赶集一样的末日幸存者正排在大门口接受检查,成为了一条稀稀拉拉的杂色链。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螺旋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空中如同鸟儿一般渺小的直升机正离开这个窗口所能展现的局限天空。
乘坐在上面会看到如何的光景呢?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还是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往哪边观望才是最好的观景选择呢?
“从这里看过去,斯博莱克你可以使用你的透视眼吗?”水桥苍介一边发散思维,一边问也凑到窗户边的小男孩。
“发动当然可以发动……但是那么远的地方什么都不可能看到,只能看透近距离的一些东西。”斯博莱克摇摇头,因为他这能够透视物件的异能,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在加入小队后也因此成为了侦查的主要人员。
“是吗……是因为觉醒时间太短,还是因为使用次数以及使用长短的问题……”苍介听到回答后,若有所思。
他思考的自然是关于异能的事情,关于末日后普通人类一朝之间突然获得的能力。
实际上,和他猜想过的许多差得不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得到这种能力的人会在末日中更受重视,广播里寻求异能者的发言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个……”有人弱弱的打断了他的思考,“我们接下来不应该快点去医院那边吗?”
苍介转身看向发言者,点了点头:“确实有必要去一趟,但也要先做好准备。”
举起手的藤井若香一愣:“准备?”
然后她看到了他们小队的主要发言人面无表情的调整起了之前偶然获得的十字弩,那物什至今为止已经让许多丧尸失去了行动力,即使是末日后也不敢沾血的若香缩了缩身体,大致明白了领导者的意图。
作为从战斗力来说只有2.5个人的这个未成年人队伍,趋利避害才能让所有人存活下来,避开那些来势汹汹的成年者的经历已经不止一次了。如果说不使用脑子的话就没办法活下去的话,那么代替其他人作出抉择的水桥苍介——也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未成年人,脑子一定很好吧。
末日前一定是不用学习也能名列前茅的那种理科优等生。藤井若香在心里偷偷补充到。
一次又一次在广播内播报的那点信息被反复咀嚼,疑点就像甘蔗甘甜的汁液一样被无情的挤了出来,怀着对人类最大的恶意,少年反复的猜想过了,辩驳了,质疑了,但好奇心如同小猫柔软的爪子碰触着他的心脏,想要前往未知,想要得知未知,这是为人难以解决的劣根之一。
一路上,水桥苍介的决策都是最妥当的,所以沉默的硫斯决定跟着他走,而若香和斯博莱克为了得到活着的机会而听从他的指挥,因为他们愿意相信他。
正是如此,苍介这才决定一个人先去医院探探风声。
但说实在的,他们所信任的人不惜陷入一切可能的恶意和危险之中去确认那陷阱背后是否存在获救的希望,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愿意保护没有战斗力的藤井若香,甚至和硫斯一起带上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孩,这并不代表水桥苍介就是在世圣母了,甚至从某些性质来说,他恶劣到连好人都算不上
但是他不说的话,谁又会明白呢?谁又能读懂他面无表情的皮囊下浮动着怎样的心思呢?
“如果过了六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来这里报信的话,那就离开这里吧。”
他离开宾馆的时候,一边捻动着手中的硬皮种子,一边微笑着说明着。
“到那个时候,逃得越远越好。”
*
“名字?”
“水桥苍介。”
“哪里人?”
“三味市本地人。”
“是异能者?”
“是的。”
一直埋头在纸上记着什么的登记员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来者,一个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少年,能活到现在恐怕很不容易。
碰触到登记员审视的目光,少年忍不住紧张的缩了缩身子,生怕自己不会被接纳进被救援者的队伍里。
“去那边的等候厅待着。”很快,登记员就因为少年的普通失去了兴趣,摆摆手示意下一个人前来登记。
少年惶恐地顺着登记员的意思,跟着带路的魁梧军人来到了医院的一楼候诊大厅,那里已经坐着许多人了,还有持着枪、穿着防爆衣的军人在看守出入口。
他快速的左右观望了一圈,坐在了一位长相粗犷的汉子旁边,松了一口气后又悄悄的左右打量起来。
出入口有人看守……想从正面突破的话可能有点难度,窗口倒是没有被封锁,不过可以看到窗口外有人在巡逻……如果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应该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他注意到,有两名身着白大褂、大约是医护人员推着小车进来了,他们从第一排座位开始,逐个给人进行抽血,随后将血液放进一个奇怪的机械里,这两人看过后便会推着小车来到下一名幸存者身边,再次进行抽血验血的行为,大概是怕发生意外,还有一名持枪军人逐步的跟着他们。
“……请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少年有些害怕的低声问向身边的男人,男人瞟了他一眼,见少年一副好欺负的衰样,理都没理少年一下的扭开了身。
没得到回答,少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继续观察那两名医护人员,心里有了一些考究。
不久,又是一个人验过了血,这次两位白衣却在一番指指点点后,让军人带那人出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被丧尸咬过!我是异能者!”那人当场就站起辩驳起来,只是那话语间怎么听都有些心虚。
医护人员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去和他纠缠,很快那人就垂头丧气的被军人带了出去。见到这一幕的当然不止少年一个人,其他幸存者立马议论纷纷起来,看军人和医护人员的眼神都不再充满信任,警惕了起来。
军方欠他们一个解释——这一点,两位隶属军方的医生自然也明白,当下大声解释起来:
“我们的工作是检验出你们是否是真的异能者,和你们有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
“刚才的那个人虽然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但他谎报异能者的身份,他根本不是异能者,不该待在异能者的行列里!”
“我们只是带他去了非异能者的幸存者该待的地方,各位不用紧张!”
“如果还有其他冒充异能者的人,请现在就自己站出来,我们不会怪罪各位!”
听了这番解释,原本议论纷纷的幸存者这才满意起来,甚至将质疑的眼神转向身边的陌生人。也不怪他们冷血,毕竟末日这个特殊的情况,每一份物资都是珍贵的,他们选择来到这个医院便是代表他们愿意投奔军方,以后他们便能享用军方储备的物资了,而当异能者和普通人被区分开来后,他们自然不愿意将属于异能者享用的那一份物资拱手让给别人,同僚当然是越少越好。
人总是自私的。
于是又有好几个人自己站了出来,接下来的检查又查出了两个普通人,都一并被军人送走了。
“那个……请问一般人被送到哪里了?”
鼓起勇气后,少年又一次尝试和身边的男人搭话。
“我的妹妹是普通人……登记的时候我们分开了,我想知道她在哪,我之后去找她。”
男人不耐烦的答道:“不知道,问别人去!”
“可是……”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进到这里之后就没出去过了。”
“……”
少年低下头,有些为难,在口袋里摸索一整,掏出了一支烟递给了男人,男人愣了愣,似笑非笑的接过烟后,一把揽住少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嘴里却低声威胁道:“还有没有?都拿给老子。”
发觉对方揽住自己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压得自己骨头都疼了起来,少年也不敢吱声,连忙拿出一个拆过了的烟盒出来,里面还有几只烟,被男人立马夺过,塞进了衣服内兜里,这才放过少年。
少年这才再也不敢去撩拨身边的男人,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一边。
直到两位医疗人员来到男人身边,准备为他进行验血的那一刻——
“啊啊啊!!!”
毫无征兆的,正起身准备进行验血的男人突然痛呼出声,双手一把捂住腹部,佝偻着身体倒在了地上,然后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只是像死鱼一样张着嘴瞪着眼,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冷汗几乎立马打湿了他全身。
“大、大哥?!”少年立马站起,担忧的扑向男人,抱着男人的头和背想要扶他起来,但几乎是立即的,他惊呼一声,放开男人的身体任由其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连忙远离男人。
整个等候厅一下子被这个变故惊得鸦雀无声。
有些不知所措的两位医生被护在他们身边的军人推开,军人小心翼翼的走近没有动静的男人身边,用枪口将面部朝下的男人顶得翻过了身,看到男人的情况后,周围的人几乎是立马在心中吸了口冷气。
男人无疑是死了。
因为,男人的面孔已经被从肉里伸出的根须戳穿,那些白嫩却带着血丝的根茎从男人的鼻孔、眼窝、嘴里一并冒出,鲜血从缝隙里汩汩流出。
回过神来的医生走上前来,挑开男人的衣服,只见男人捧住的腹部也被鲜血浸透,埋在其中的根须想必此时应该正贪婪的吸食着男人的血液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在此时做声,只有那少年正揉着眼睛无声的哭着,恐惧的看着男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
终于,其中一位医生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人会回答他。
另外一位医生小声跟他嘀咕了两句,指了指一旁的少年。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医生便问那哭得可怜兮兮的少年。
“不、不知道……”少年摇摇头,声音哽咽,“大哥他……?”
医生摇摇头。
少年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用衣袖狠狠的一抹眼泪,泛红的眼睛含着刻骨的恨意扫向身边的其他异能者,毫无疑问,他是在怀疑其他人杀死了“他的大哥”。
医生和军人们显然也是注意到这个情况了,一下子高度警戒起来——
毕竟,这里有着会轻易杀人的异能者。
少年回过头来,握着拳对医生说:“医生,对不起,我不是异能者,但我的大哥是异能者,因为想跟着他我才谎报我是异能者的……虽然我不是异能者,但我大哥确实是异能者,请您将这次的事情查明。”
“毕竟,一个会无缘无故杀害同胞的人,有一就会有二。”
医生敷衍了少年几句,让一名军人带少年出去了,更多的军人则因为这件事更加警戒起来,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观察等候厅里的每一名幸存者。
“喂,刚才那个哭了的人……真是死了那人的兄弟?”
“是吧,刚才他们不是看起来挺要好的吗?而且人不是也哭得挺伤心的吗?”
“也是啊,如果不是兄弟的话,哭得那么厉害给谁看啊。”
背着少年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被带走的少年握紧的拳头里正攥着一颗小小的种子。
那位表现乖觉的少年此时在想——
活人的鲜血的颜色真是太恶心了。
但是要想办法从这个吞吃活人的地方离开的话,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他也是……自私的人呢。
*
“咚咚。”
突然敲响的房门吓了待在里面的几人一跳,硫斯有所察觉一般去移开了堵在门口的桌子,那人便立马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新鲜的血腥味。
“我回来了。”
水桥苍介面无表情的打着招呼,心想,做戏那么久,脸部的肌肉都要酸了,好歹赌着命换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如果没搞清这件事的话,只怕之后他们几个人处境就艰难了吧。
然后他口里只是平淡的说:“把三味市地图拿出来。”
藤井若香畏惧他那身不堪入目的血迹不肯靠近,斯博莱克倒是没能理解那身血迹的真正来源来自哪里,只是以为那又是恶心的丧尸血液,懵懂的将地图从背包里翻了出来。而硫斯却从卫生间里拿了毛巾递给苍介。
“谢了。”苍介擦了擦有些发颤的手,将地图铺在桌子上,作为三味市本地人的他很快就用原子笔画出了一条道路。
“?”硫斯疑惑的看向苍介画出的那条道路,他起初有些看不懂这份地图,也看不懂这条道路所代表的含义,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苍介点点头:“恩,这是最快从三味市出去的路。”
“诶?诶?!我们去哪啊?”藤井若香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此时也没顾着什么血不血的问题了,连忙追问,“难道是医院那边有问题吗?我父母没在那里吗?”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苍介的眼神里有一丝紧张与期盼。
被她看着的少年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医院那边的军方有计划的在清扫三味市里的非异能者,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从那里逃出来的,所以接下来我们不能待在三味市,去哪里都好,离开这个城市。”
心中的一丝幻想也被掐灭,女孩的心里空落落的,倒是笑了出来:“看你那张没表情的脸,说出‘费了很大的功夫’不觉得别扭吗?”
水桥苍介歪歪头,有些不理解,但他认识若香现在脸上的表情,这个时候他应该说——
“对不起。”
【使用异能】是
【使用道具】原子笔
【字数】2878
我要撑不住了接下来的时候再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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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死我了……搞什么嘛,为什么气候会变得这么糟糕……前几天明明还在下雪的!”
少女的抱怨声隔着几层铁板,随着蒸腾的热气一同发散开来。伊廷躺在车底检查着底盘的状况,这会儿听见了抱怨声,他一边用钢丝刷剔除卡在部件之间的泥块和让人不愿去思考其来源的肉片、确保所有螺丝都上紧了,一边稍稍提高了嗓门:“抱歉,再过一会儿就好。几天前走的那条路‘状况’太多了,不做个检查我怕下次上路会有问题。”
“我·知·道·的·啦!”
伊廷听见车顶上传来了咚咚咚的敲打声,估计是对方在发泄着胡乱踢蹬,幸好没过一会儿就安静了。这样车子的顶盖还能再撑久一些,省得他们到时候又要四处翻找合适的备用品。
伊廷把左手的螺丝刀转了个角度,一边继续他的检修作业,一边思考着与作业无关的问题,比方说正在跟附近聚落的人们交涉的葵和费明阳,又比如说这个正躺在车顶上晒太阳的小朋友。希娜,这个小姑娘有着跟他相似的肤色,导致有些人似乎以为他们是亲戚。实际上,她跟伊廷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况且伊廷虽然不排斥与他人相处,却对家庭关系有些感冒。
“喂——伊廷,我问你哦——”才消停了没多久,伊廷又听见了哐当一响,似乎是希娜在车顶上翻了个身,“这辆HMMWVS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仔细看看,这个型号跟我老家那边的有点不一样啊。”
“……是抢的。”
“我知道是抢来的!那又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从哪儿?你跟费明阳好像在遇到我之前就搞到这辆车了。”
伊廷停下了手部的动作,咽了口唾沫。
“希娜,你记得我以前是军人吗?”
“记得……啥,等等,”她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抢了自己的军队?”
唰的一声,一道阴影落在伊廷头顶。他抬起眼,视线与希娜那双猫科动物似的红色眼睛对上。很明显,她对这件事情提起兴趣了,伊廷点了点头,放下螺丝刀,抓起一把扳手:
“对,跟费明阳一起抢的。过程有点长,你确定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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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人在经历创伤型灾难事件之后会经历数个感情阶段——震惊,否认,气氛,谴责,沮丧,接受,然后继续前行。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处于谴责与沮丧阶段之间,不过别担心,过一会儿就会习惯了。”
见身旁的青年唉声叹气,伊廷忍不住出声安慰道,还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么做似乎残生了反效果,费明阳看上去更加沮丧了。他摘下眼镜,用上衣下摆擦了擦再重新戴上,接着用一种极不情愿的、末尾故意拉长的语气再一次向伊廷确认:
“你……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拉……”
“伊廷就好,毕竟我现在也不是军人了。”
伊廷指了指离它们不远的铁丝网——铁丝网里头就是F国外籍兵团第一工兵团的基地,或者应该说是前基地才对。毕竟这儿太安静了,除了零星散落在基地里的几声咆哮,就剩下风声。假如兵营里还残留着有足称之为军队的生力量,他们至少能听见几声枪响……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垄断暴力、保证国家机器运作的系统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消亡了。
我们这是在自寻死路——似乎是想到了同样的事,费明阳的眼神明确地表达出这一点。但他也没有提出别的方案。毕竟市区的尸潮太过汹涌,商店也已经稍早到来的幸运儿洗劫一空。因此他们才特地绕了远路来到郊区。对于一般市民来说,这里是个思维上的盲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冒着风险跑到这种听上去就相当危险的地方来。
伊廷远眺着基地内的景象。他觉得自己模模糊糊地看见了几道尸影,就跟生前一样以小队的形式聚集着,保持了生前的习惯,缓缓地在基地里巡逻。
那说不定是自己从前的战友,伊廷心想。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表示痛心、或者愤怒之类的,但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对他而言,兵团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它们是通过声音辨别方位的,”最后,伊廷将感叹句改为单纯的陈述句,“我们要控制好音量,别吸引太多注意力。当然,要是这些僵尸跟电影里一样的话,说不定会有变异种,能通过红外线或者体温等探测到人类之类的。”不过,说起来,僵尸跟人类会有体温吗?这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要是真的有变异种怎么办?”
“那我们就只能祈祷导演们不去抢大预言家的饭碗了。”
伊廷一边试着说些俏皮话活跃气氛,一边掏出圆珠笔,在笔记本上画起了基地的示意图:“整体来说,这个基地是个T字型,就像这样。我们现在在那一竖的最下方,而我们要找的装备库房大约在这一横和一竖的交叉点。很容易找的,认准门上的III和C型结构就对了。基地外围被通电的铁丝网、还有防弹挡板包围着,要翻过去是不可能的,只能从正门进去。幸运的是,哨卡现在没有运作,我们不必出示任何身份证件。等过了哨卡、进到里头才——”
“等等,这个比例尺是多少?”费明阳看着那副绝对说不上高明的画作皱起了眉,“不,这样太麻烦了……就是,哨卡离库房大概有多远?”
“我想大概几千米吧。”
费明阳猛地一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像是要吐血般低语:
“我老实告诉你……我体育课跑一千米才刚刚及格。”
“这就是它出场的时候了。”伊廷拍了拍停在身边的电瓶车。辛亏在购物中心的时候没有把它当诱饵炸掉,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为什么你,”费明阳上下打量了伊廷一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要骑电瓶车?而且——不,事先声明我对粉色没有偏见。”
他的言外之意是,我一米七几已经很勉强了,但是先生你身高一米九耶,骑在小绵羊上的画风有点美。
“这故事说来话长,让我们以后再谈吧。对这个计划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不,有的啊!我们两个不可能挤在这辆车上,所以总有一个人得下来不是吗?”
“你来骑车,我负责给你打掩护。等你过去了,我再想办绕过去。”
“等等,这样也太危险了……只有漫画里的超级英雄才有可能单枪匹马单挑一个军营的丧尸。
“是不可能,但只是争取时间的话应该没问题。”
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无关人士——现在也不能算完全无关——摊牌了。伊廷伸手揉了揉眼睛,接着,直勾勾地【望向】费明阳:
“这么解释好了,我是一般人口中所说的‘超能力者’。”
□
“‘美杜莎’怎么样?”
“什么?”
伊廷把酒杯扣在桌面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听。但要是说这个疤脸壮汉——奎斯托姆是幻觉的话,这幻觉也太真实了一些。奎斯托姆在他旁边的吧台椅上坐下来,向侍应生点了杯“老样子”,接着才开口补充:
“你的新代号啊。我听哈罗德说了,你不是有双特别的眼睛吗?”
他指的是伊廷那双鸢尾色的眼睛。这种颜色固然罕见,但奎斯托姆队长口中的“特别”指的并不是它们的颜色,也不是指那看上去呈正方形的瞳仁,而是它们承载的额外功能。对伊廷来说,这个功能伴了他一生,使用它就跟呼吸一样平常;但对于不晓得他过去的战友们来说,这种能力大概珍稀得跟神话传说里的怪物没什么两样吧。他听过好几次他们在讨论这种能力,美杜莎这个名字似乎就是在某一次讨论里冒出来的。
想归想,伊廷还是形式上地抗议了一番:“队长,我记得美杜莎是女性吧?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有啥问题呢?一个代号而已。而且能够混淆视线,不是很好吗?”
“那好吧,我听您的。”奎斯托姆或许已经把这个代号报上去了。因此伊廷没有坚持,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钞放到吧台上,再点了一杯。他有点想告诉奎斯托姆这个能力其实已经有名字了,但这毕竟不是他抗议的原因,那个原因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于是他也就懒得再开口提起。
——实际上,“美杜莎”这个能力名看似适合,其实很容易让人对伊廷的能力效果产生误解。
(To Be Continue)
字数 2613 使用道具:假发梳b,异能:操偶师c
“三点了,换班吗?”
费明阳坐在车子后面,一路上收集起来的可燃物和废木头烧起来的火堆散发着舒适的热量,他用一根长点的木棍拨了下火堆,在木料燃烧的噼啪声里听到了询问的声音。伊廷从副驾驶跳下来,披着他那件已经有好几个破洞的外套,看起来精神得像是根本没睡过。
“没事,熬到这个点是我以前的日常作息……虽然最近反而作息规律了不少。”费明阳看了伊廷一眼,扭过头去继续拨弄火堆。车子挡住了从北边吹来的冷风,火堆边上比车厢里反而要暖和不少,伊廷穿好了外套,也坐到火堆旁边取暖。他低了低头,注意到费明阳的脚边放着前几天搜索一家超市时拿上的订书机和下半部分梳齿被去掉的钢梳。“这是什么?”他指了指那些东西,费明阳低头看看他说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短的金属针,从长短来看,正是梳子被拔掉的齿。其中一部分还被磨尖了一头,从歪歪斜斜的尖头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人手工磨出来的。
“找不到什么象样的武器……上次找到的晾衣杆本来以为能用,结果才打了两下就嘎嘣。虽然看着没什么用,但是如果能和异能配合起来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派上一点用场……”
费明阳叹了口气,把完全看不出武器用途的金属物们放回口袋里,天还是黑沉沉的,带着烟尘气息的夜雾从傍晚开始就聚集在这一带,尽管对视线的干扰还不算很大,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我总觉得现在的每一天都像是做梦。”费明阳小声嘟囔着,有些神经质地用指尖挑出一块烧了一半的木炭,在地上画出意味不明的图案。“但是都过了这么久,再说这种话就有点像是笑话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费明阳忽然闭上了嘴,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只有火堆还在发出燃烧的声音,随后,两个人都从这一片寂静中听到了声音,像是人类说着什么的声音。伊廷立刻站了起来,声音是被夜雾送来的,仿佛四面八方都是。他无声地移动到车子后面,用车体作为掩体向外张望,费明阳立刻拿起一边准备好的沙子扑灭了火堆,拿起自己有点滑稽的武器警戒起来。“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哦,还真是。”
伊廷啧了一声,虽然从语境上来看这里大概是担忧和愤怒之类的情绪,但是他平稳的语气里费明阳一点多余的情绪都听不出来。不速之客似乎还离他们有段距离,伊廷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动向,一边示意费明阳回车里去叫醒正趴在方向盘上睡得香甜的葵,而费明阳回到车厢里之后,却发现原本都在熟睡的希娜和葵已经清醒了过来。
“是丧尸,很多。”希娜的眼睛在黑暗的车厢里隐约发着光,瞳孔的形状像是午夜的猫一样滚圆,她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夜雾的深处,但是在场没有人怀疑她眼睛的准确性。费明阳立刻把这个糟糕的消息转达给伊廷,后者点了点头,却思考着什么一样没有马上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希娜能确认大致的数量吗,我们可以打,还是应该走为上策?”
“葵说应该能冲出去,我们刚加满了油,以悍马的马力,冲破包围圈不是什么难事……呃但是我的建议是,不要再让他踩油门了,你看,我也是会开车的,我们绕一绕路也许就能跑掉——”“迟则生变,把东西收拾起来,我们从正面冲过去。”伊廷打断试图劝阻他的费明阳,开始快速地收拾车子旁边卸下来的物品,葵听到他们的对话,在驾驶室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向着他们两个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准备好了,而希娜在听到下一步的计划时,已经手脚麻利地用安全带把自己牢牢地绑在了座位上面。
“……不是吧?”
费明阳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我——强烈——怀疑——你们这群人——都是疯的——”
费明阳一边竭尽全力保持自己不从座位上飞起来,一边见缝插针地对葵的驾驶方式表示着意见,话还没有说完,车子的前轮撞上了石头一类的东西,强烈的颠簸让他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即使是在这样混乱的状况之下,坐在驾驶座上的俄罗斯少年依然没有任何惊惧不安的神色,座椅上绑了三圈的布带把他整个人都固定在了驾驶座上,在费明阳大喊大叫的时候,他用迅速到让人有些眼花的动作切换了两个档位,一脚油门把正往挡风玻璃上扑上来的丧尸撞飞出去。指甲刮擦车体的声音和丧尸的吼叫混合在一起,全都被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碾成碎片,混合着腐臭的血肉四散飞开。
“好像冲出来了。”
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的冲撞终于停了下来,伊廷按开雨刷刷掉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和碎肉,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车子上的窗户几乎都被污血沾满而无法观察外面的情况,这种时候贸然开窗,谁也不知道迎接他的会不会是一只尖利的爪子。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动静,我们下去清理一下车窗再继续走——”伊廷听了一会儿,似乎外面已经完全没有了丧尸的声音之后放松了一些,扭过头对车里的人说道,随后就把手放在了车门上打算出去。
“等一下。”
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的希娜拉住车门阻止了伊廷开车的动作,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费明阳注意到希娜的耳朵像是猫一样抖动着,圆圆的瞳孔也略微缩小了一些。“让我出去,你们掩护我。”
伊廷点点头,把副驾驶的座位放下来移动到后座上,一只手按在车门的开关上,一只手握住了放在车上的钢管,费明阳也掏出了那些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金属短针。希娜则是猫着腰,两手也像动物一样按在地板上,腰背高高弓起,就像是狩猎中的猫科动物一样。
倒数三个数,伊廷猛地踹开了车门,一只蹲守在门前的丧尸被撞飞,发出凄厉的咆哮声在地上翻滚出去几米,另一只在他背后的则幸免于难,张开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嘴向着飞跃出去的希娜扑上去。几乎就在同时,原本悬浮在费明阳周围的金属短针像是子弹一样齐齐发射,而早有准备的希娜在丧尸的肩膀上用力踩了一脚,借此又跳了起来,金属短针没有一根打空,全部刺入了丧尸的关节。
即使没有痛感,被攻击关节还是会暂时地无法行动,就只是这短暂的空档,伊廷从车里冲了出来。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爬行类一般的金色,细长的黑色瞳孔猛地收缩成点,原本还在嘶嘶叫着的丧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动作,直到被伊廷一脚踢断他的脖子,都没有再动起来。
“希娜,快回车里!”短短的交锋中,费明阳观察清楚了周围的状况,尽管附近的丧尸只有这两只,但是远处已经有从车轮下逃过一劫的丧尸开始摇摇晃晃地靠近自己,而越发浓重的夜雾,已经开始干扰他们的视线。
“十点钟方向数量最少,从那里突破,之后去7号车库,到那里之后我们需要立刻补充汽油,然后向基地出发,那里还留着不少能用的东西。费明阳,等下你要忙了,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视野,想办法把车窗上的玩意擦干净!”
伊廷和希娜回到了车里,打开车子里的灯快速翻看着地图,然后快速地下着命令,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丧尸的咆哮声已经再次变得清晰可闻。
“绑好你的安全带,葵,开车!”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
然后,车子驶入了浓雾。
*字数:6559
*使用道具:警棍 、水枪
*时间线在旅馆篇后
“我们抛硬币,正面朝上就去,反面朝上不去。”
葛清边说边从脚下躺着的尸体旁边抽出几枚亮闪闪的硬币。
李君昊坐在他的对面,看他表演一样将其中一枚高高抛起,那枚银色如同礼花般在手中翻滚,最后被他另一只手一扣,银色灯火熄灭在白皙的双手之中。
两人之间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捡来作为柴木的细树枝已经大多化为焦炭,混杂着黑色粉末的灰烬飘起一缕青烟。
气氛异常沉默。
“猜猜看,是正面还是反面。”葛清怂恿到。
李君昊犹豫了一下,越过散发粗糙气味的烟雾,盯着扣在一起的葛清的手。
“反面。”他说。
葛清笑了一下,摊开掌心。
他的右手还覆在硬币上,像电视里老派的魔术师,在烟雾对面优雅地翻开那只手掌,恭敬地伸到李君昊眼前。
“是正面。”
葛清是用一种别有深意的语气在说话,李君昊狐疑地盯着他扬得略有幅度的嘴角,浅色的嘴唇弯成弧形保持了不长的时间。
他在做这些带上表演成分的动作时非常熟练,还会露出狡黠的笑容。
“别这样看我,好像我在搞什么小动作一样,”葛清捏着硬币一本正经地说,“和我在一起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好,我只是试试。”
“你的运气很差?”李君昊问。
“也不能这样说,”葛清摇头,“以前我的运气非常差,也差点因为运气死了。但一个人的运气总是有好有坏的,差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也许没有多久好的就会来。我们可以把坏运气用光,到时候就只剩下好运可以拿。这样一想是不是很划算?”
“别这样想,”李君昊先起身,抬脚将那缕挡在自己和葛清面前的青烟踩灭,又踹了土盖在篝火残骸的上方,“不要相信自己的运气,也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自己的未来永远是和自己的行动挂钩的,就算不走运陷入困境,也总有办法解决危险。我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努力,也相信你的。”
葛清听完他的话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哇我跟着你感觉好赚,san值从来不会掉,我们要是早点遇到我可以介绍给你很多好工作,”他比划起来,“什么项目经理之类的,你根本不用去坐办公室,乐意了可以去帮员工搬水,只要每周动员大会上面讲几句,多少人死心塌地跟着你。”
“我……不擅长说话。”李君昊皱着眉头,可能是想起自己以前因为嘴笨而吃的亏,直摇头。
“你是只说自己心里想的东西,”葛清说,“往往发自肺腑的话最能打动人嘛。”
李君昊觉得他是在油嘴滑舌,收拾收拾手边的东西,示意葛清跟着他来。
从湖景旅馆出来之后他花时间去探了下路,三味市已经和他们的出发地一样四处都是废墟了,从远处建筑物冒出的火光照亮大半边的天空,漫无边境的焦黑土地,数量庞大的丧尸在这座城市依旧在各处游走。
道路损伤严重,还有一些被丢弃在路上的车辆堆在一块。只能靠徒步行走。
他的神经崩得很紧,担任开路先锋的人压力很大,他不但要察觉游荡的丧尸,还选择他和葛清两人走哪一条路,考虑到两人的体力,一旦走错方向,他们获救的希望就会泯灭。
一张卷成筒的地图扔过来,他下意识抱在胸口。
“放松点,找路算我一半。找错变成丧尸你可以啃掉我脑袋。”葛清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对方伸手揉了揉他僵硬的肩膀,示意他看地图上标注的几条路线。
给两人带来一点希望的是在一个小时前响起的市区广播。
政府的相关军队和医疗人员已经驻扎在市医院里,并以市医院为中心展开一系列的救助行动。
如果能够接受救助,存活的几率也会变大。
葛清站在高处端着一副笨重的望远镜,朝李君昊点点头。
“没有错,”他说,“那里确实已经有一个隔离区了,网拉得老高,有……唔,有两架直升机,人应该蛮多,还有,他们应该在修一个高点的信号塔。”
这个城市的高塔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想必已经毁在末日的某场灾难中,失去了信号,失去了联络,留在城市中的居民可能相当绝望。
然而在广播之后他们没有再发现其他活人的踪迹,幸存者都仿佛人间蒸发了。
“或者是集中在市医院的区域,”李君昊说,“你看见的隔离网规模有多大?”
“50人不吃不睡修三天三夜?”葛清说。
“幸存者可能已经集中起来了。”李君昊推测道,“如果可以,我们尽量在天黑前赶到,夜晚待在室外太危险。”
葛清放下望远镜,从高坡上滑下来。李君昊接住他的手臂,发现他的左手在微微颤抖。
“你的手怎么了?”他问。
“老毛病,”葛清飞快回答,抖落外套上沾着的泥土和草屑,“端着的东西太大了,我力气小,手酸。”
他一边转移话题一边无意识地把左手藏在自己背后,苍白的手掌和手指间扣在一起。
李君昊看了一眼他缩在袖口里的那只左手,没有追问。
他曾经在另外的篝火堆前给葛清揭开自己的伤疤,因为他觉得也许他告诉葛清自己最难过的事情,能让自己更了解对方一些。但是葛清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火焰的光辉照进他赤红的眼睛里面,朦朦胧胧,像被雨水浇熄的火苗。
葛清有一个不算太坏的毛病。
他紧张的时候会不断说话来减轻自己的压力。
李君昊问葛清,是不是他陪聊减压效果会好点。
葛清说不用。那都是他说给自己听的,他曾经喜欢用沉默来抵抗压力,越是困难的境遇他越闭紧自己的嘴巴。必要的时候连笑也是紧闭的。
李君昊问,笑不露齿?
葛清说,要标准点,笑露八颗牙,牙关紧闭。
两个人在路上都非常沉默,只有在寻找标识的时候会有点交流。李君昊自己有点紧张,但他看葛清的神态也不像来三味市前那么兴奋,反而非常放松。 说白了,就是一脸心不在焉,仿佛在考虑其它的事。
离市医院的路程还有4公里左右,小心翼翼地走,撞见丧尸的次数不多。
最后一次正面对上三四只走路歪歪斜斜的,其中两只已经开始腐烂了,肩膀和肩膀的烂肉粘连在一起。
李君昊让葛清先走,自己垫后。他提起一根前些天旅馆得到的警棒准备和丧尸对怼,葛清一把抓住他的手,从背包里翻出用过的水枪摔在领头那个丧尸的脸上。
“保存体力,走为上策。” 他边喘气边冲李君昊使眼色。
即使在跑路的时候,这个人也有点不用心,葛清看着清瘦其实爆发力也很大,刨去体力的缺点,不逊于李君昊。
穿过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小巷,葛清手一放,扶着墙大口喘气。
他抬头看见李君昊正站在暗巷与阳光的交界处,面向阳光一边的颜色暖得发光。他剧烈运动后的心脏就是只揣在心口暴躁不安的小兔子,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着。
暗巷外的路口红绿灯亮着,从绿色变换成几乎要浮在空中的黄色。
这段路基本是他带着李君昊在跑,李君昊时不时瞄着地图给他指路。他带着对方跑着,脑海里的思绪堵住他的感官,那团思绪就恰似绞在一起的毛线球,每根线头都在球的外边,他就是没有办法将对应的线头理出来。
“还有800米。”李君昊重新在地图上标路线,“我们抄了近路。”
“我刚刚在考虑一些事情,”葛清调整自己的气息,“李君昊,我们先在广播给出的入口地点的另一边接近医院。”
“为什么?”李君昊很诧异。
“没空解释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办。”葛清摇头。
李君昊皱眉,他不理解葛清的临时变卦,“我想要一个理……”
葛清突然攀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扯住他的耳朵。 李君昊顿时觉得有点不自在,脸颊痒痒的,他偏头想要甩开葛清的手问清对方举动的意义。
对方面色不善,双眼对着医院的方向,在那里,一架直升机起飞,警铃发出一声长鸣。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广播不是第一次播放的。”他凑到李君昊的耳边说,“市医院再大,所有幸存者的资源怎么会仅靠两架直升机就能供应。”
“也许这个广播已经播放了很多次,被吸引来的幸存者都聚集在市医院里……供电正常的地方,甚至有红灯,路况监控……”
他用眼神示意了不远处亮起的红灯。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李君昊嫌他的语气太苦大仇深,拍掉放在自己耳朵边的手。
“就算非常可疑,我也打算去看一下。”他说,“我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希望,不是吗?”
“你说的对。”葛清承认,“我只是说出了其中一个可能性。”
“但是你的分析也很有道理。就按照你想的,我们从另外一边侦查情况。”李君昊说。
他继续补充,“如果情况一有异常我们就跑。”
“赞成,”葛清耸肩,“其实我好久没睡床了,现在特别渴望一个铺着席梦思的大床。就算上面卧着几个肌肉糙汉也行。我就这点追求。”
他说的话让李君昊听着想笑,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一直紧绷的肩膀轻松了很多,然后看见葛清僵硬的表情放松下来。
被葛清碰到的那边脸颊有些发烫,李君昊重新开始规划路线,下意识用手背蹭那块炽热的皮肤。
刚刚葛清的那些话是想要缓和气氛。
李君昊突然想到。
自己的脸色肯定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看,如果两个人都陷入不安的情绪,思维和行动都会受限制。
为了专注在路线上,他放弃思考葛清逗自己笑的原因。
无论是为了谁,李君昊都是第一次见葛清开始在意他们间的气氛。李君昊自己是个不擅长和个性相差太大的人说话的类型,葛清又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言语轻浮,对结伴的人总是漠不关心。
在湖景旅馆的时候李君昊已经意识到自己和葛清是性格不合的两个人,当他的直觉着眼于前方时,葛清的眼睛直接越过他们自身投向另外的方向。
而葛清又注视得那么不专注,他会把注意力放在其它的东西上面,和生存鲜少关联的某处。
李君昊因自己的习惯而不会轻易怀疑别人,他与葛清组队的同时就打开了信任的大门。
葛清没有踏进那扇门里。
他会偶尔伸手进去,然后匆匆退出来。蜻蜓点水那样触及李君昊的信任。
李君昊甚至不知道葛清是否是信任自己的。如果信任,又信任多少。
葛清那句为了缓和气氛的话也许可以推出一些答案,但是李君昊没有多想。
正午的太阳开始向西落去,几片乌云遮住光线,远处的楼房背着光线,黑压压一片。像一只铺天盖地的网。
两个人一边躲避街上的监控摄像头,一边观察四周的状况。医院曾经被铁栏杆圈起的地方圈起三米多高的巨大铁网,丧尸被拦在铁网之外,那边的绿化已经被完全破坏,踩在光秃秃的地面上的几只胡乱划动双手拍打在网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葛清偏头示意那群丧尸的右边,一个半人高的白色花坛,花都几尽枯萎,灌木丛长得尤其茂盛。
可以藏身进去,葛清做口型。
李君昊把那根警棒塞到葛清的手里,先一步翻上花坛,他的身体压得很低,向葛清伸出手。
“我拉你上来。”
对方有点诧异,李君昊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些,示意葛清拉住他伸出的那只手。
“不用这么照顾我。”葛清睁大眼睛抬眉毛故作吃惊,然后笑起来,一只手扒着花坛的边缘,另一只在他跃上花坛时拍了拍李君昊的手掌,“我是战五渣不是没脚废人,再宠是要上天的。”
“我没有宠你。”李君昊恶心了一下,让对方蹲到靠着灌木丛附近的铁网前方。
葛清借力往前探了下身,开始专心致志观察起医院旁的状况。
在对方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的时候,李君昊偷偷瞄了一下葛清的左手,那只沾了花坛泥土的手按在铁丝相互交织形成的格子间,小指根部环状的红痕很不显眼。
他不是没有想过葛清左手上那个疤痕的由来,从相遇起就一直停在葛清左手的小指上,他曾经以为那是一个淡色的戒指,如同荆棘的形状,围成一圈绕在那根苍白透明的指头上。直到他发现左手的承重明显弱于对方另外一只手时,他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没有痊愈的伤口。葛清本人对此避之不谈,他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李君昊纠结着这些问题,有点心塞,他一直都不喜欢处理麻烦的事情,以前的朋友全是性格忠厚耿直的人,说话完全不会向葛清那样绕弯。在他有些发愣的时候,那只放在铁网上的手突然转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心里一惊,葛清另外一只手也按过来,像是要把他推到网边去。
“你最好看一下,”葛清说,脸又阴沉起来,“和猜想的一样。”
李君昊贴近那张巨大的泛着寒光的铁网,里面是医院门诊厅的后方,有一个不大的车棚,附件停着几辆军用卡车。还有十多只笼子堆在角落,他也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手心里沁出汗水——那里关着的毫无疑问是军用猎犬。
有一两个军人穿着防弹背心端着枪在巡逻,几条猎犬被放在车棚附近,呲牙露出一副凶相。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幸存者迹象。
“怎么办?”葛清问。
“不起正面冲突。”李君昊说,一阵风从头顶刮来,他往上看,是那架先前起飞的直升机降落在医院的顶楼,里面走出来的是几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有人军绿色的衣服外边沾上了刺眼的血迹。
丧尸的血液有那么红那么新鲜吗?
他眉关紧锁,示意葛清马上离开,自己也跟着跳下花坛。
葛清的脚步比较重,踩在地上脚下的干树枝发生清脆的断裂声,网那旁的猎犬听觉灵敏,好几只大声吼叫着窜向两人待着的方向。
“快点跑!”
李君昊的反应更快,扯着对猎犬嚎叫声愣了下的葛清朝附近的大楼跑去。
身后的犬吠逼得很紧,那方的军人也察觉到了异常。从车棚附近跟着猎犬快速靠过来,好在有一道铁网相隔,怀有敌意的那方没有办法向他们靠近。
但是李君昊的步伐没有停下来,他紧紧扯住葛清的袖口,把对方带往大楼那道生锈虚掩着的大门前。
先前高耗体力的奔波已经让两个人精疲力尽了,他感觉葛清的脚步慢了下了,于是他又咬牙狠扯那个前家里蹲的袖子,“振作点,马上就到了。”
爬满铁锈的大门近在眼前,他高度集中的脑海内传来一声枪上膛的声音。
费力一拉铁门上的铜环,一把将葛清推进门内,他躲藏在门的后方也闪身进去。
一声震耳的枪声在背后响起,同时夹杂着后方遥远的叫声和怒骂。
两个人在冒着白烟的铁门后面大口喘着气,葛清显得非常疲劳,一边咳嗽一边支撑自己快要倒地的身体,冲李君昊摇摇头。
“咳咳……他们也算是你的同僚,要是真的打起来你下得了手吗?”
“如果真的像我们想的那样,那些人渣不算同僚。”李君昊说,手心的汗出得太多,握住武器时都有些滑手。
“我们不确定这栋楼里有没有危险,”葛清摸着上下起伏的胸口讲,“必要的时候,遇见有敌意的人类也不能手软。”
李君昊插上门栓,稳住气息一把将靠着墙壁撑手的葛清拉起来,冷静地点点头。
整栋大楼都沉浸在黑暗中,没有通电,泛黄的墙壁上有些已经发霉的印记,走在瓷砖贴着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楼道中。
葛清和李君昊并肩走着,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自己脚步声发出的声响,在漆黑的环境里听觉都被放大,前方有几扇破掉的窗户,从那里漏出一些阳光。
感觉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里越来越大声,还逐渐紊乱起来。
他斜眼瞟了一眼旁边的李君昊,比他要高一些,匀称的身材在前方的微光里若隐若现,对方手里紧握着武器,侧面的轮廓线条在这样混沌的环境里模糊一些,但是唯有那双坚定的眼睛迎着光线闪烁着。
脚步声有些乱,在两人之间放大。
葛清觉得自己在这种环境里太放松了些,并不是有李君昊在他们什么战斗都能够存活下来。李君昊是个死脑筋的人,他只身一人最喜欢正面攻击,如果没有葛清和他商讨战斗策略,就喜欢把自己还当做保护别人的军人,把所有的伤害自己承担下来。
当然,李君昊这样做不关葛清什么事。
葛清维持着他与对方的距离,看对方偶尔犯傻,身上的伤疤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的体力比李君昊差了几个档次,对付的敌人也不能是一个水平的,如果自告奋勇去帮忙,那他就是自不量力。
至少现在还很好,这个没头脑还没傻到真的遇见危险就冲出去正面刚。受的伤也暂时能够应付过来。
葛清实际上是有些怕李君昊一不小心就飞向天堂的。
因为他还没有再考虑自己孤生一人的处境。现在有个军小哥可以指示,当战斗力当储备粮当搬运工,他对自己目前为止的行程比较满意。
脚步声越发紊乱起来。
葛清转头一想,不对。
这个脚步声不对。不是他们的脚步声。
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人在。
他慌忙拦住李君昊,在快要转角的地方现出两个人影。
“!”
交汇的那一刹那,李君昊举起手中的球棒,紧张的情绪弥漫在空气里,场面一触即发。
来人是两个年纪不大的男生,走在前面的那个比较淡然,在李君昊举起手中武器的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一句外文从他后面传来,跟着的那个也学着举过头顶,他的咬字很轻,一张清秀的脸上眼睛睁得大大地显得很无辜。
李君昊转头看着葛清,有些求助性意味,他的武器没有放下来。
“日语。”葛清说,“是日本人,让我们等一下。”
淡定些的那个少年有一头银色的头发,他很快就认清了现场的状况,镇静地向他们展示自己收入刀鞘中的日本刀,示意自己不抱敌意。
在少年缓慢的语调中,葛清扬着眉毛叹了口气,慢慢给李君昊翻译起来。
“他们的大意是:他们是现在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个,因为都是异能者才活到现在,”葛清说,“如果我们也有意突围的话,可以合作。”
李君昊愣了一下,“超能力?”
“……”
葛清问过去,少年耐心解释起来。
“生存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的能力,”葛清说,“怎么样,是不是要合作。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我看你。”
他确实打算听李君昊的意见,侧着头等李君昊的答复。
自来到三味市以来首次遇见的幸存者。
市医院中异常的军队。
自称拥有超能力和同伴的两位少年。
李君昊沉默了一下,在三人的注视之中点了下头。
TBC.
这样也可以爆字数,我可以的
有BUG我慢慢改(吐血)
-是代发-
总计3508字
不要问我不知名的蒿草为啥还知道是蒿草因为这样才能体现它很高啊!!!我难道要写不知名的150公分高的草吗!!!
妈的写独白太tm累了啊啊啊啊。我却还没写到相遇啊。
尤里安猛地睁开了眼
倏然挺直了背,却被迎面的阳光刺地睁不开眼。视野内是一片空白,他扭过了头定了定神,目中的一个个的色块才逐渐凝聚起来成为暂憩的屋子。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这个用于过夜的破沙发上站了起来,却因为感受到双腿的无力跌坐了回去。沙发的震动激起一层灰,阳光下尘埃在空中飞舞的轨迹兀地加速,但是仍然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倾身向前,尤利安眯起了眼,从几近钉死窗户的木板的夹缝中向外望去。虽然是观察下情况,提防意料之外的丧尸,但除了燥热的阳光让景物有些扭曲,外面倒是一片感觉不真实的安静。
安静到能听见自己沙哑的呼吸声。
尤里安低头看了看,无意中瞥见躺在地上的魔方。之前紧握的魔方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这倒也是他难得的伙伴。捡起来用衣袖擦拭了下,却发现其中一块的一面已然掉落。这对于尤里安来讲倒也不是什么妨碍使用的大问题,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有点憋屈。他有些愤懑地又赖回了这个破沙发上。
他的喉咙干地发疼,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只有半瓶放心的水可以喝的现状。再者,让一个地中海气候的平原城市在大夏天下场雨未免有点太苛求。
尤利安拧开瓶盖轻抿一口,内心那点可怜的理性险些未能阻止他想将水一饮而尽的冲动。纵然他口干舌燥,却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得到干净的水。尝试发声,尤利安发现喉咙虽然不似刚才般疼痛,可声音仍然哑地令他皱起眉头。
也罢,我平时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利安如是安慰自己。
犹豫再三,他准备出发去找瓶装水。这颇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也可能是他的毕竟他身上带的水最多撑一天,也不是他没有办法运用异能回到印象中的淡水源附近,可是身为医生的戒心总让他觉得瓶装水以外的水总有些不明不白的东西(虽然他的确装了两瓶)。借由着地上碎镜片的反光看见自己的糟糕样子,也是不住地点恍神,注意力不由得飘回了丧尸狂潮爆发之前,不知为何想起队里的球员有时候会拿他这副看上去凶恶的模样打趣,他们对他变着花样喊着什么,却总会补上一句“你只有说话的时候还挺柔和”。
想到这里尤利安忍不住想笑笑,却最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这他第一百三十五次想念他的球队。
他的模样倒是再也算不上令人害怕的了。短短几个月,他见过丧尸吃剩的耳朵、眼睛,鼻子、断下的左腿、被硬生生扣出来的指甲,还粘着亮蓝色指甲油的整齐断手。那些伤口与气味让他忍不住想到电锯(沾满鲜血的)、过期的被太阳晒得发出恶臭的罐头、被人咬过的长出霉菌的面包,脑浆流淌的丧尸、尖叫声、哭嚎声、呕吐声。处这昔日繁华的西岸市的郊区却总觉得自己误入了荒芜之地或许整座城市的确如他人所说一般—与绿植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那时不时围追堵截的丧尸和街上日渐增加的游民提醒着他,尤利安甚至会怀疑西岸市的真实性。这核弹爆炸后的城市和之前车水马龙的繁华模样大相径庭,谁又能想到如今的西岸市几乎是一片藤蔓缠绕的废墟?现在的模样不难推测这里曾经有很多高大的建筑物,然而手无寸铁的尤利安实在也是不想(也不敢)贸然前行。
他的异能的确是比较便利于逃生,可发挥的间隔仍然是令人有点捉摸不透。
他顿了顿,第一百二十三次想念他成为废墟之前的小公寓。
他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把魔方塞进背包,重新点了下里面的物品。除了几瓶水(干净的就半瓶),他没电的手机,没太大用的褪色钱包(便宜货)和打发时间的魔方,药物的确是他认为最珍贵的资源。揣着一点创可贴和在废墟里捡到的几小袋大麻(可以医用的谢谢)。颇为讽刺,在这种情形下他仍然对这-“旧业”念念不忘。
大麻也是可以用来换几瓶水的。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在空中划开一道“门”,向前一步——已然是刚才的窗外。
太阳在空中隐约有向西的趋势。眯起眼睛,尤里安大约辨识了下方向。他深知这也许是好奇心作祟,不过难得的莽撞想让他向辐射的中心,自然也是基地组织较多的城中心(他的东北方向)前行。街道上破损的地图告诉他城东有个大型商场,他虽有意图前往,却也不是他在一天内步行可达的,只能指望在这途中找到点水。
这或许是他的错觉,今天在街上的游民似乎比昨天多了两倍。
向城的方向走,游民数量不减反增,三三两两小聚在角落一起讨论着什么。几按照平时尤利安不会凑这个热闹,毕竟他的语言造诣还有待提高,过于反常的状况也不得不让他竖起耳朵注意到谈话中“袭击”“不明生物”几个词汇——这倒是尤利安都听的懂的老生常谈,基本上没有一天不发生丧尸攻击的事件。然而“治安官“这个高频出现的名词倒是让尤利安感到十分陌生,不过语言的不通与寻找资源的急切冲淡了对这话题的注意,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不难想象游民多的地方的资源肯定早就被搜刮干净,然而人少的地方必然也是丧尸聚集区,这让越危险和越多资源画上了等号。尤利安对这种结论感到惶恐,不过还是挑了个无人的道路不断前进。周围的建筑物虽是废墟却愈来愈高,他选择了这个街区正中央的开始搜索。
他从窗户进入某个空的建筑物,角落的死尸令他差点吐出他昨天吃的过期的红豆馅面包。
该死的。
该死的,只是一具尸体你又不是没见过!
尤利安咒骂着自己——作为一个学医的他也是过于丢脸。强忍下来这呕吐感后他还是细细打量了下,不得不说其样貌怪异地令他十分困惑——身上裹着被血液浸透,已经发硬的衣服,坐靠在这个已经被绿植入侵占领的室内。伤口并非像是丧尸攻击所造成的一般毫无章法,似乎是有规律可循的锐利伤口深可见骨。尸腐的气息蔓延着--恶心的气味让尤利安的胃一阵绞痛。
这尸体的死因似是人为所致(真正的人),尤利安在心中嘀咕,如果是丧尸干的好事,恐怕早就面目全非。他捂住鼻子,搜了搜可用的资源却也是一无所获。自从踏入这个建筑物内的不安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成指数增长,愈加膨胀,在他搜索完第三层攀到了顶峰。心脏狂跳,呼吸变重,尤里安急躁地加快了脚步,踩着地上爬行的藤蔓的空隙下楼,却鬼使神差地在“出门路线”上另辟蹊径,选择了楼梯一旁的安全出口。
当才他从惊慌中晃过神来时已经被眼前场景的模样吓到——周围的建筑物俨然连成了一片,阳光透过破损的玻璃撒下几块斑点,却逐渐消融在阴影之中。被死死围住的这中间的天井,植物高高低低恣意生长,碎石零零散散地散落,既而隐没在爬满了各个建筑物的绿植之中。他宛如站在一个只有上部打开的绿色立方体内部,睁眼,闭合,睁眼,仿佛只能辩识到植物的静谧的暗绿色与后面死寂的灰。纵使这样,尤里安还是不想原路撤回,只得拨开面前遮挡的不知名的蒿草,故作镇定,准备穿越这个天井,探索下是否可能进入对面另外一栋建筑物。本来就有所怀疑的他愈发感到他所处的天井有所蹊跷,更不用说这走着走着忽然低矮的植物。
他驻足,又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又再度退回。他用脚尖在这地表上磕了磕,转而用力躲了躲。这下子尤里安清楚得感受到震颤沿着脚底向上攀爬,厚重的金属回声仿佛沿着他周身的地表走了一圈。
细看地表,掩饰在层层藤蔓薄薄泥土下透出的一点红褐色是一块铁板-一个铁门
一个入口。
剥开藤蔓与泥土,他费劲全身力气撬开了这个通往地下的铁门。随着金属咬合处扭动发出的吱呀声,迎面扑来一股意料之外的潮气。
这或许是个防空洞,尤里安忽然庆幸了自己的好运气,这可是个绝佳的藏身处。
顺着楼梯爬下去,能看清墙壁有几条教大裂缝(核弹冲击的遗产),但顽强地伸出来的正是不知名的藤蔓,余下细节被黑暗尽数吞噬-只能听见隐隐的水声嘀嗒作响。
嘀嗒
嘀嗒
他打了个冷颤,却不由地迈出了脚步向声音走去,尤里安暗自推测这水声便是潮气的来源。适应着这里面的光线(唯一的光源来自他打开的“天窗”),水声指引他走向深处,视野内的路越来越黑,的让他想起没有路灯的街道,停电的浴室,阴雨天的排水管。但他也曾经在完全的黑暗中拾起掉地上的家门钥匙--被他压弯了一点,却仍然能打开他的小公寓的防盗门。他刻意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光线下的朦胧事物,却仍旧无法阻止他的脑袋直直撞上了什么东西-入眼的机器以及泛着铁锈的把手。他震得有点发懵,却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
向下一掰没有反应,他转为拉动。
一下,两下,
三下、四下。
第八下的时候机器的一阵轰鸣似乎才将他从刚才晕乎的模式中惊醒,伴随着动机的声音一阵电磁声刷地从头上飞过,他不知所措地杵着,不明的状况令他一阵后怕。骤然见眼前一片惨白。
灯随着通道亮起,一盏接着一盏,一个挨着一个。
灭了,又再度亮了。随着迸出的电火花灯光摇晃,崩了几个灯泡。
尤里安吓得不敢挪动。待适应了这个光线,才看清前的老式发电机(让他磕得头疼的东西)。也让他意识到这房间的空旷与巨大。
这哪里是一个防空洞?
尤里安恍惚地看着这巨大通道内的庞然大物--他面前该死地是一辆坦克。
而这里他妈绝对是个军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