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大陆》是一个中世纪幻想风格的战斗向企划,以一个架空的,交织着刀剑和魔法的大陆为舞台,让不同种族、各种职业的人物都能在其中驰骋。玩家们被分为两方,分别以中央结界为限,占据着各一半的大陆,而他们的命运将取决于自己的行动——生存或是死亡。
他们都能救赎整个大陆……或者,毁灭它。
企划是一个很好的创作、交流并改进作品和能力的平台。卡洛斯大陆提供了一个庞大完整的世界观,主人公们可以随意抉择自己的冒险。无论是谁都能为即将来临的战争,助己方阵营一臂之力。
我们相信这个原创的世界观能够吸引各位投入其中,那么既然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不分享给更多的人以娱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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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econd war——勘察•风沙•叹息
我们都在时间的洪流里,回头看,向前走。
——鲁恩斯板块•王城遗迹附近
毫无生气的土地。这片被数百年时光尘封的领域,只剩下被死亡笼罩着的寂静。在地平线之下,由光明产生的阴影中,回响着无助的哭喊。
造就现在这一切的根源,碧绿之血,是疾病,瘟疫,还是从深渊伸出的魔爪,竟让当年最繁华的都市化为风沙。失去灵魂的人们被禁锢在破晓前的一秒,无法隐匿黑暗,也无力触碰光明。
羽奈沉默着,面无表情地走向荒野的更深处,不知道是何种原因,独自潜入未知的地域勘察地形。这次战役双方都意外谨慎呢。羽奈盘算着时间,到目前为止,只与公国发生了些小冲突,就像是两只狼在进攻前的试探。不过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如果这是蓄势,那就意味着冲向战场的一刻会更加激烈。阳光照在沙地上,刺得人眼睛生疼,放眼望去树都没有一棵,天与地的界线模糊不清。之前还能远远望见莱尔阵营的军旗,现在视野里只剩下些败草,不由得心生凄凉之意。羽奈停下来,坐在地上,抽出腰间的地图,挠了挠头,这地方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边观察有没有敌方的侦察兵,边留心不知会从哪边冒出来的丧尸,一共也没走多少路。想着,叹了口气,把地图收好,站起来继续向前。
过了半个多小时,午后的阳光更显强烈,白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风吹过后贴在额头上,拿长袍擦了擦,没过多久又挂满汗珠,时间长了更是感到瘙痒。最后也不管会不会遮蔽视野,把外袍的帽兜套在头上直到边缘快要遮住眼睛,一边抱怨着画地图的人乱标比例尺,一边加快脚步前进。
不为人知的地方,亡灵们感应到血肉和生命,低吼着朝一点聚集。
终于爬上了一个还算高的土丘,羽奈坐下来,仰头喝了几大口水,之后拿出纸笔,先在地图上标记了自己的路线,然后在另一张纸上开始描画新的地形图。羽奈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西南方有一片森林,北面那条亮闪闪的东西好像是河,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在披着希望外壳的绝望——海市蜃楼罢了。正前方那些起伏高低的是……羽奈眯着眼,看上去是人造建筑结构,或尖或方的大概是屋顶。“啧。”原本想再看得清楚些,但强光下眼睛已经酸涩地睁不开,不得不低下头闭眼休息。那些究竟是什么呢?没有人会在这里生活,更不必说建立城镇。会是幻象么?过了一会,再次睁开眼,视线归于清晰,景物与之前并无差别。不管怎么说,先把看到的画下来。羽奈看了看皱巴巴的纸,在大腿上捋平,然后在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标上方向,左边是树,右上是山,前面是房子……嗯,画完了,羽奈咬着笔杆,摇了摇头把纸放在口袋了,怕是除了自己大概没人能看懂了。
要过去看看吗?有可能是光影给人类开的玩笑,也有可能是未知的风险。羽奈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踌躇了片刻,最终走下山坡,去确认自己的疑惑。身后的数百米处,毫无生气的嘶吼渐渐靠近。
走走停停间,解决了两个落单的丧尸,其余没有什么阻拦。约莫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眼前依稀出现了之前见到的景物。不算很高的石城墙,里面是街道。这时,羽奈的脑海里出现了由冷漠人声构成的念白。
[公元701年,遥远大陆上的鼠类给卡洛斯大陆带来未知的兽化疾病,于下一年被定义为「碧绿之血」]
[公元704年,「碧绿之血」的解药由精灵法师塔那拉多研发,疫情得到控制]
[公元769年,此疾病再度爆发,由于缺少解药的原料而蔓延于原王城]
[公元812年,丧尸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鲁恩斯板块的卡铎废墟中]
啊,这么说来,远处萧条的城池,有可能是王城遗迹的一部分?被时光封印在世界最角落的高度文明,如今,或许也只有些残垣断壁了吧。这是一场意外,还是推进历史的手段?当年发生的一切,这在夕阳下看似安详的遗迹无声地诉说着。
感慨着,内心深处突然传来怨毒地笑声,使沉浸假象中的人类大惊,不自觉地往后退。几百米外若真是遗迹的话……仔细一想,人类的手开始颤抖,不敢多看一眼,转身就跑。没跑出多远,羽奈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啊…………”空洞的眼神,摇摆不定的身形,低语着死亡的丧歌,将要把一切生灵拖入深渊。羽奈看了看天空,太阳正慢慢坠落天际,不能后撤,也不可能突破面前的群尸。他向两侧看了看,顾不得会不会迷路,对着丧尸连发了几枚短刺,也不知道有没有倒下几个,仓皇向左侧跑去。
不想为无知付出生命的话,就拼命地逃跑吧。在还有思考的余力时,他对自己说了最后一句话。今晚,要托付给命运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自從萊伊收到來自分身的兩項異常報告已經過去了大約兩天,根據昨天派去增援之後傳回的消息分析,那並非"他們"能獨自查出原因的事件,那麼棘手的程度也是擺在眼前的。基於前線異常事件最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在與眾人商討後決定由自己親自前去,與偵查部隊的成員一同進行調查。而報告的內容各不相同,比如在某些行動中無意發現第三方插手的痕跡,又或是一些秘密行動的內容被洩漏的跡象,最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情勢大多偏向對萊爾王國有利,那麼“內奸”這個說法顯然就不太成立。但報告中很一致的提到,那就像是在陰影中行動的份子,沒有人知道那些事到底由誰而為。
由於距離與消耗的限制,有預感需要勞累一段時間的萊伊為了保留體力,在城鎮之前靠著原本設置的傳送陣移動,在發動第四次傳送魔法之後終於到達了由分身設置在伊斯特蓋特,位於伊斯特蓋特村內中央最大建築物的傳送陣所在地。映入眼簾的是許久不見的空間,正午從玻璃頂窗外射入的光稍微有些刺眼。而迎接萊伊的則是看守傳送陣的魔導師與士兵,在一番客套的招呼之後,接到通知的Haze帶著幾名情報部的手下進到房內,頭飾還是跟上次在王城見到的一樣燃燒著「專程從王城趕來,辛苦了!」Haze上前打招呼並領著萊伊到建築物內的會議地點,並且揮手示意讓手下在會議室外待命。早已站在淺色木桌旁整理資料的庫爾看見Haze和萊伊走進來,微微笑了笑。
「這次終於是本尊了嗎?」庫爾笑著向萊伊說道,順手幫萊伊拉開椅子,在Haze旁邊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沒辦法,畢竟是連他們都無法查清的事情。」萊伊坐下後聳了聳肩,揮手展開了會議室的隔音,「而且,從報告上來看,事情應該遠比看起來的要複雜不少。」接過庫爾遞過來的報告書,瀏覽了下確認並沒有從分身那得知的消息之外的新消息。「是啊,從這些異常報告的共通點來看,簡直就像是另一股不同的勢力在從中作梗。」Haze伸手在桌上的地圖上比劃著,「今早偵察部隊在南門村與拉斯特要塞中間,被橫斷後幾乎無法通行的王國大道遺跡附近有不少發現,但那已經接近萊博爾防守的邊境,結界的情況也還不清楚,再加上活屍的突襲造成好幾人犧牲,因而停止勘查而準備返回了。」
「突襲?」萊伊疑惑道,畢竟,無理性的活屍"突然"襲擊這種事必然存在疑點,「但據我所知,這附近並沒有足以遮擋視線的城鎮遺跡,如果要說突襲的話……」「只能推測是有人在其中引導或是陷害,」庫爾將異常現象的報告攤開在桌面上,接道,「如果擾亂偵查的幕後主使與我們要調查的異常現象有關,這種矛盾行為只能說明在那塊地區有"他們"想隱藏的某些東西吧。」暫時的沉默讓謎樣的氣氛在三人之間瀰漫開來,或許是因為這些事情的背後確實有令人感到不安的事實——畢竟能隱藏的如此之深,想必不是什麼容易解決的事態。
「……總之,」萊伊首先打破了沉默的空氣,「雖然對旅夢師很抱歉,但請將跟這件事有關的所有情報封鎖,從現在開始由我直接負責,勘查成員也由我指派,在這種情況之下,只能讓足以信任的傢伙繼續調查了。情報部請繼續進行與戰事相關的情報蒐集,後續再有相關報告直接通知我。」
「不,沒關係的,這就是萊伊你親自過來的理由對吧,」Haze笑了笑,從剛才庫爾在整理的資料中拿起了最靠邊的那一疊遞給萊伊,萊伊接過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原本由庫爾帶領,支援偵查的亞龍人部隊暫時交由妳負責,我有其他任務要交給他。」
「噢,我知道了!詳細的報告書應該都在這裡了,那我這就去下達命令。」
「拜託你了。」萊伊站起身來目送Haze離開會議室,輕嘆了口氣之後默默地整理著剛才拿到的報告書。「怎麼了?」庫爾見萊伊嘆氣,關心道。「不,只是今天好像不是個秘密行動的好日子。」萊伊隨口將話題帶了過去,「庫爾,等會你跟我一起由拉斯特要塞前往目標地點,」萊伊將整理好的一疊報告書妥善收起之後補充道,「除了你之外恐怕沒有更好的人選了,事情或許比我想像中的要複雜,雖然只是猜測。」語畢,萊伊解除了隔音的法術,窗外的風聲和士兵演練的聲音再度充滿原本寧靜的會議室。
「……確實。」察覺了萊伊的動搖,庫爾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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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特要塞外圍。
被詛咒者已經基本被圍剿完成,在城外並沒有看見它們的蹤跡,而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恐怕正是一片狼藉的活屍聚集地吧,萊伊思考道,再加上靠近萊博爾的勢力範圍,雖說大多的軍隊應該都忙著攻佔王城遺跡,但作為行軍要地的南門村應該也駐守著不少士兵或是棘手人物。原本也不該跑到那種地方偵查,要不是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真相"——或是說陷阱——這種危險的行動,誰要奉陪呢?
萊伊轉頭看向走到稍遠處的庫爾,許是因為前一場戰役並沒有機會,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化為龍型,庫爾稍微深呼吸了幾下,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怎麼了,不會還要熱身?」萊伊調侃了句,不過這作為本能存在的能力,當然不會被任何事物限制,也就是當作娛樂用的調笑罷了。
「噗哧……」庫爾聽萊伊這麼說像是稍微放鬆了心情,笑了出來,「哈哈哈——萊伊應該也不想看到一頭閃到腰的老龍吧?」笑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庫爾的身邊開始發出了純魔法的光芒,隨著魔法能量的環繞,一瞬之內起了稍強的風,萊伊的長袍下擺朝著後方猛地飄了幾下,最終在塵土散去後出現了一頭有著漂亮鱗片的黑藍色"蒼"。
「一如既往地出色呢。」萊伊稍微放開音量,面對舒展開雙翼之後低下頭的庫爾如此說道。萊伊施展飛行術靠向庫爾的角附近,撫摸著角粗糙卻又紋理細緻的表面,笑道,「作為謝禮,這件事調查完了之後幫你刷角?」而庫爾只是稍微搖了搖頭,吐了口氣之後把話語用共感傳達到萊伊腦中。
"那就免了吧。"雖然並不是聽見聲音,但萊伊能感覺到庫爾那大概是在苦笑的語氣。
「那麼……玩笑話就到這裡,往西邊去吧。」萊伊坐在了庫爾背上,雖然可以跟在庫爾後頭一起飛過去,不過考慮到體力消耗和萬一遇見緊急情況的問題,討論之下還是決定盡量保留萊伊自己的體力。庫爾雙翼像是確認著感覺一般上下拍動了幾下,而後完全展開。
“抓緊了。”
跟在庫爾的提醒後頭,雙翼用力拍動了幾下之後,隨著向前方的跳躍動作,在風聲和揚起的塵土之中,已經離開地面一段距離。眼前是許久沒有感受過的開闊視野,不過比起感嘆,更讓兩人——或是說一人一龍——更加注意的還是底下的環境。在沒有城鎮遺跡的地方也能看見一些處於“睡眠”狀態的活屍,在荒野之中不知是不要命的旅行者的屍體又或是活屍的東西可以說是十分顯眼。
“庫爾,飛高一點。”
“再高一點的話,呼吸沒問題嗎?”
“無妨,這是為了避免偷襲。”
“明白了。”
這時再去提醒萊伊因為疑心病——即使萊伊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而勉強自己也沒有什麼實質意義,庫爾便什麼也沒說。在習慣上,庫爾飛行都是以快為首要條件,但這次並不是獨自飛行,因此庫爾展翅向上爬升時控制住了平時的習慣而幅度稍緩,到了差不多的高度之後便比以往都還要平穩地飛行著。
呼嘯的風聲之中,萊伊一邊注意著底下的情況,一邊思考著些什麼,時不時用共感和庫爾對話。“你說……這些私底下進行活動的分子會是為了什麼?從結果上來看,並沒有擾亂我軍的行動,況且還得到不少助益,實在想不出來他們的目的。”萊伊輕嘆了口氣,試著從事件與事件之間找出聯繫,或許還能推測出什麼別的。
“像這樣掩蓋痕跡的行為倒是有點像國王手下的直屬組織之類,不過就連萊伊都來這裡調查了,應該沒有這個可能吧?”
“確實,不過這種可能暫時不列入考慮,陛下對我和布蘭奇隻字未提。”萊伊伸手順了順被風向後吹的前髮,“雖然是在戰爭爆發之後才發現的行動,但或許他們之前一直在暗地裡行動,只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
“總之確實不會是什麼單純的間諜還是內奸什麼的吧。”
“是啊。”
風聲一路,毫無異樣。
雖說像這樣的荒原也不該有什麼異樣。
經過一個小時左右的飛行,萊伊已經可以很明顯感覺到殘留結界依然強大的魔法能量,應該比較接近結界邊緣了,也就是說離目的地已經不遠。剛這麼想,庫爾的喉嚨就發出了輕輕的低吼聲,稍微回頭之後又向前看,提醒萊伊注意前方。“萊伊,快到了。”視野比萊伊要廣的庫爾已經看見今早偵查部隊所說的那個可疑的營地,萊伊則是壓低身體抓緊庫爾並下達快速降落的指示,誰也不知道在降低高度的過程中會不會遭遇像偵查部隊那樣的突襲。
在離目標地點不遠的舊王國大道附近,庫爾降落到了地面,萊伊從坐下稍做小憩的庫爾背上跳下之後,兩人都警戒地看著四周,並沒有那群突襲偵查部隊的喪屍的蹤跡——應該說,一隻都沒有,在魯恩斯板塊沒有軍隊駐紮的地方,可以說是十分異常——因被橫斷而嚴重破損甚至看不出原來通往何處的王國大道,四處都是黃沙,碎石,雜草。而在橫斷後造成高低落差的大道遺跡兩邊,兩人所在為低處,若不是從空中觀察,可能還真的發現不了在那懸崖之上的營地。
「庫爾,你休息過後暫時在附近的上空盤旋待命,有狀況就立刻通知我。」萊伊也稍微休息了下之後對庫爾說道,為了避免在自己飛行時掉落,直接將眼鏡取下放進了袋子裡,「我這裡如果有發現什麼再聯絡你。」見庫爾點了點頭,萊伊便施展飛行術往崖上飛去。在那上面的是空無一人的可疑據點,但從地上的腳印可以看出大概是緊急撤離和搬空。那麼,為何在來的路上沒有見到除了萊爾的外圍據點之外的行軍跡象?雖說這個據點並沒有什麼規模,但也並不只是幾個人在此紮營的樣子,就算他們撤離的方式是利用傳送或召喚之類的法術,那樣的數量好歹也能被萊伊察覺到。
警戒地走近,萊伊確認了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之後才走進那些看似很破舊的帳篷。帳篷和工事的樣子像是很巧妙的避開了萊伊所知的萊博爾或是萊爾士兵習慣的搭建方式,無法分辨這究竟是越了界的萊博爾偵查部隊所為,還是萊爾內部的某些人在這裡做接應或是秘密謀劃。不過從人數不多且搭建方式嚴謹,附近也沒有活屍的跡象來看,曾在這駐紮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如果是萊爾內部人士,那麼這可不是能讓人笑得出來的一件事。
萊伊繼續四處調查,卻沒有發現除了腳印之外任何一絲殘留的痕跡。
直到從西南方傳來的爆炸聲吸引了正在思考的萊伊的注意力。
“庫爾,你有聽見嗎?”萊伊立即用傳訊法術和庫爾聯絡,在這毫無遮擋物的荒原應該能達到即時的聯絡。“聽見了,我所在的地方能看見爆炸產生的煙,是萊博爾境內的一座森林附近。”萊伊猶豫了一會,離開所在的帳篷之後抬頭看見庫爾在稍遠的天空中盤旋,又詢問庫爾有沒有任何異樣。
“沒事的,離我們有一段距離,而這附近連個活的都看不到。”
“明白了,那我繼續調查。”
“小心點。”
收到庫爾的回應,萊伊走向營地後方,靠近這個山崖上唯一一片林地的營帳,地上還留有燒過的木灰和動物殘骸,看起來就像昨晚才留下的樣子,但還是沒能找出能證明他們來自任何陣營的證據——即使用不熟練的共感魔法去試著找出曾待在這裡的傢伙的任何信息也以失敗告終——看來,在出發前的預感並沒有錯,在這些事的背後肯定有複雜的謀劃。既然如此只能讓庫爾試試能否用共感魔法來找出至少那麼點蛛絲馬跡。
“庫爾,到剛才降落的地方集合,需要你的協助。”萊伊一邊發出傳訊,一邊走向營地之外。“知道了,不過我現在離得有點遠,在結界附近,會稍微花點時間。”
“無妨。”站在懸崖邊看向天空,萊伊對於這基本毫無進展的情況感到無奈,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個——也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繼續影響戰爭,會影響多少,這種無法把握局面的情況也實在讓人有些著急了起來。
萊伊一邊繼續思考,一邊看著藍天,直到空中翱翔的龍出現在視線範圍。
西南邊的天空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灰煙,從那個方向飛來的庫爾正在快速下降,漸漸靠近萊伊所在的位置。
「嘎哦啊啊啊啊——」
天空被一聲淒厲的吼聲劃破,而那毫無疑問來自庫爾。
「怎麼了嗎……」萊伊見到庫爾的異狀之後立即傳訊過去,卻完全沒有回應。庫爾在空中痛苦地扭著頭,四肢抓撓著空氣,只有翅膀還堅持展開,讓庫爾自身得以繼續滑翔而不是直接掉落。萊伊看情況不對便快速地施展飛行術向庫爾靠近,但庫爾不斷掙扎的動作卻阻止了萊伊那麼做,萊伊只能親眼看著庫爾滑翔到接近地面,急忙施放風系法術讓庫爾的速度再降低一些,但對于這個大小的生物來說也無法起到太大的作用,在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庫爾連翅膀都不受控制一般地掉落在荒原之上。
跌落在荒土上的龐然大物在一道光與魔法波動的環繞之下揚起四散黃沙,萊伊在下落到地面並且靠近的同時揮手吹散大片塵土,散去之後映入萊伊眼簾的是趴在地上有些痛苦地蜷縮著的庫爾。萊伊還來不及分析遇襲的可能性,只想著剛才在空中並未見到或是感知到除了兩人之外的魔法波動,有些著急地上前去查看。
「庫爾……!沒事吧?!」幸虧是滑翔到接近地面才摔下來,在陸地上變回人形的庫爾身上除了擦傷之外並沒有什麼明顯傷痕,但比這更令人在意的是,當萊伊試著將庫爾扶起來,庫爾卻始終沉默、皺著眉,並用一隻手扶著額頭像是頭痛狀。萊伊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但原因依然無從得知,只能先扶著庫爾直到他能自行站立。
庫爾低著頭,一語不發。
「喂……怎麼了?在空中遭遇敵襲嗎……?」萊伊面對行為異常的庫爾,轉頭看向庫爾剛才飛來的方向,還是沒有感知到除了"被詛咒者"之外的任何跡象,遠方在爆炸聲之後散發出的那些微弱的魔法氣息暫時還感覺不到任何殺傷力。雖然兩人附近並沒有那些活屍的動靜,但此地仍不宜久留。「……沒有大礙的話就加快腳步離開這、」庫爾依然沒有一點反應,萊伊正想將視線轉回庫爾身上,在庫爾還在萊伊余光的角落之中時,一股令人戰慄的不祥預感,該說是殺氣還是敵意呢——或許這正是那優秀感知能力發揮作用的時機——使萊伊下意識地稍微側身向右後方退了半步。
但顯然並不足以躲開或是抵擋劍刃的貫通。
庫爾在一瞬間抽出佩劍,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攻擊過來,貫穿了萊伊毫無防備的左肩,痛楚隨著疑惑一同湧上,萊伊連話語都還來不及組織。當萊伊還在猶豫著還擊與否,庫爾像是發現了並未刺中要害,邁出大步向前並且快速地將劍又往回抽,準備再給予關鍵一擊。「嘁……!」劍刃抽出之後腥紅從左肩的傷口開始浸染了一片,萊伊用右手摀住劇痛的部位即刻治療,向後快速閃躲開庫爾明顯失去冷靜的又一劍,從未在庫爾眼中見過的殺氣刺痛了一下萊伊緊繃的神經——如果剛才沒閃躲開的話,自己的心臟或許早已被貫穿——這樣的推測隨著對方的殺氣一同浮現。
「庫爾!怎麼了……?!」先不提庫爾突然“反叛”的可能性,這樣失去冷靜的攻擊很顯然不是庫爾主動為之,在這一刻終於將所有異狀勉強串連在一起——那股微弱的魔法氣息除了幻術之外大概沒有其他可能了,照風向來看也有可能是敵方施放的媒介型大型幻術,由於不像普通幻術那樣容易被察覺,庫爾恐怕是中了幻術之後才像那樣被迫摔在荒土之上——簡短的分析就此被打斷,萊伊認為在這種極近距離下作戰根本無法戰勝動了殺氣的庫爾。何況,面對這樣的庫爾,自己也不可能同樣以殺意相搏。萊伊側過身躲開庫爾的又一次全力攻擊,再度對上庫爾無神卻充滿殺氣的雙目,失去神智的庫爾似乎無法使用什麼魔法,這點倒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剛才是被庫爾一直慣用的招數直接襲擊——就算能因此提早察覺——左手恐怕也被傷的動彈不得了。
在以前的切磋之中,雖說近距離的攻擊速度上比不上庫爾,但在拉開距離前無法還擊的情況下還是能躲開那些單純的劍擊。現在的庫爾,攻擊雖然顯得不穩定,但速度上比之前見識過的都還要更快,甚至有點像是不顧自身安全的進攻方式。萊伊在閃避不及之下,衣物增加了不少破口,就算想暫時製造護盾抵擋,但若要做出足以抵擋純魔法劍刃的強度的護罩,庫爾展開的快速進攻並不給萊伊這樣一個機會,然而,不斷地花費力量製造出基本只足以讓庫爾刺偏的護盾並沒有意義。萊伊再度側身躲開劈砍,在庫爾試圖穩住重心再次進攻的一小段空隙裡思考著應對方法。
拉開距離再使用操控法術。
這是此刻萊伊腦海中出現的最有效率的辦法,畢竟如果是擅長的法術,所需的時間也會少很多,而像現在這種身上隨時都可能綻開新傷口的情況完全不適合深思,剛這麼想,臉頰邊又被來勢洶洶的攻勢擦出一道傷痕,幾根淡藍的髮絲在銳利的刀刃附近散落。在迅速治療之後左肩的疼痛稍稍緩解,至少不影響左手的正常運動,在勉強躲開庫爾又一次刺擊——如果只是衣服破裂肌膚被稍微劃傷也算是躲開的話——之後,向庫爾腳前的一塊區域施放衝擊暫時拉開兩人的距離。
雖說已有心理準備,但庫爾動起真格的速度仍稍微出乎了萊伊的預料,衝擊並沒有拖住多少庫爾的腳步,拉開的距離也在轉瞬之間就又成為無用。加上左肩的疼痛多少影響了萊伊的反應速度,在庫爾的劍尖距離萊伊的側頸只有短短幾厘米距離時才真正控制住庫爾的行動,左手緊握著,庫爾的動作隨之停止。萊伊大口喘著氣,後退半步之後看著眼前極力想掙脫而同樣喘著粗氣的庫爾。不擅長領域之一的幻術,只有用手靠近庫爾的頭部才有完全解除的可能,於是萊伊停止了對左肩的治療,將手套上沾滿血跡的右手舉起靠近庫爾的額頭。
頓時感知到一股強大的純魔法波動在庫爾體內流竄,在那短暫的時間內,萊伊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即使是在失去神智的情況下,庫爾也並沒有失去變成龍型的能力——或許是因為不久前已經經歷過一次,庫爾這次需要多花了時間積蓄魔力,並沒有馬上變為龍型。萊伊趁機抓緊時間,在發出幻形時會有的光芒前解除了束縛庫爾的法術,也在那之後迅速地側過身躲開庫爾脫離控制之後的突襲。
用飛行術繼續拉開距離的話,如果庫爾為了追趕自己而變成龍型將會更加難以控制。現在的情況,不僅無法直接束縛庫爾,連為了最壞打算而準備的策略也無法實行——如果運氣不好,必須將庫爾傷到無法動彈,但萊伊並不能很好的治療龍人,而且庫爾在重傷之下變成龍型恐怕更容易丟掉小命——計策被情況一一否決,若不是情況緊急,萊伊肯定會先煩躁地咂舌。但因為如此就一直被壓著打也不是萊伊的作風,再怎麼不希望因為自己沒抓好反擊的力度而讓事態變得更加失控,也不能就這樣放任庫爾攻擊。這麼想著,在閃躲之中增加的傷口已經無暇去在意,左肩的傷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之後,萊伊用左手從虛空之中抽出一把單手劍,純魔法的藍色光芒和若隱若現的外表讓人很難相信能跟庫爾手上的實物對抗,即便它的強度或許高上許多。
其實從近戰技巧上來說,即使是面對失去冷靜的庫爾,萊伊基本上也沒有多少還擊的機會,何況出現任何對庫爾不利的情況都有可能致使更糟的情況發生,只是現在只能暫時拖延並思考對策。劍刃撞擊在了一起,力道上的劣勢讓萊伊皺起了眉頭,忍著左肩的刺痛擋下攻擊,讓朝向自己的劍尖向一旁偏去,在躲到側邊之後準備伸手解除幻術,但庫爾一但發現沒有擊中,就立即遠離萊伊一步並繼續向前攻擊,沒有任何空隙讓萊伊靠近。「嘖……真麻煩。」即使同樣是陷入危機,和失去理性的同伴打鬥顯然沒辦法讓萊伊像遇到強敵時那樣提起戰意,煩躁感和疲勞逐漸堆積的情況下,演變成了只能單純用劍擋下部分攻擊的情勢,劍刃相擊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只讓萊伊感覺刺耳。一邊面對庫爾快速的攻擊一邊思考對策談何容易,擦傷在兩人身上不斷增加,近距離作戰上來說,體力先消耗殆盡的必定是自己,清楚這一點的萊伊暗暗地下了定論。
只能放手一搏了。
「嘁……!該死——」左上臂的劇痛讓萊伊握在手中的劍差點脫手,垂下的左手依然緊握著那似乎毫無用處的長劍,即便短時間內大概也沒有能力再舉起。淺藍的衣物連著披風連著髮尾染上腥紅,上臂外側被開出了不小的破口,而萊伊也顧不及治療,而是再度對兩人之間的地面放出衝擊,以幾乎要倒下的動作向後躲避,試圖離開庫爾的劍所能及的範圍。擊中萊伊的左臂之後,庫爾追逐著萊伊向後退的腳步,握緊劍向前刺擊,而就像萊伊預估的那樣,瞄準了此時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所在的位置。
「這麼想置我於死地嗎……」萊伊苦笑了下,放開了手上的長劍之後,像是準備好接受痛擊似地咬緊牙關,勉強抬起的左手發出藍色的微光,擋在了襲來的劍尖和胸口之間。
「噗呲——」
尖銳的疼痛首先貫通了萊伊的左手——再怎麼說,那樣微弱的防護也只不過起到改變方向的作用,但理應能避開要害了——隨著萊伊向後傾倒的趨勢而而向前衝刺的庫爾為了確實殺死對方,自然跟著將重心放到了前方。終於等到機會的萊伊伸出一片腥紅的右手放在庫爾的額前,試圖解開幻術的同時,一陣意想不到的疼痛從左上腹襲來,血腥從咽喉開始湧上。萊伊忍不住生疼地倒吸一口氣,隨著持續的劇痛,咳出的鮮血出現在萊伊的視線之中,和庫爾失去殺氣的臉龐一同沒入黑暗。
兩人應聲倒地,萊伊除了痛楚只能感覺到右半身被庫爾壓地死死。睜開眼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刺穿左手與自身之後在視野中聳立的,屬於庫爾的長劍,還有庫爾帶著被劍被劍劃傷的痕跡以及少量血跡的肩頭。「……萊……伊?」庫爾發出微弱的聲音,萊伊依然抵在庫爾額上的手感受到了漸漸加重的重量,看來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萊伊十分不悅地咂舌,起伏的胸口不斷傳來令人背後發涼的劇痛,傷口慢慢地滲出鮮血,每吸入一口氣就感到從未體會過的疼痛痛,卻因對氧氣的需求而不得不繼續喘氣。
不過比起這個——媽的,這傢伙好重……——萊伊在心裡暗罵道,別說是血,感覺連內臟都要被壓出來了。「嘶……好痛……」萊伊勉強移動著被壓住的右手,把庫爾毫無反應的身體往旁邊推開,接著摀住了左臂的傷口開始治療,同時用負傷的左手勉強地治療起了腹部腹部被貫通的傷口,至少讓血液不要繼續向外湧出。被疼痛和失血擾亂心思的現況還無法發動傳送魔法,更別說是多帶一個人,而且考慮到治療資源,還得傳送到比較遠的伊斯特蓋特村內。失血量比想像中的要多,而這裡也絕不是什麼能放心躺著的地方,萊伊有些急躁地加強了治療的力度。直到左臂的疼痛稍微減緩之後才默默念了些什麼,回到伊斯特蓋特村。
傳送陣之上,忽然出現的是渾身血污的兩人。
「萊伊大人?!庫爾大人?!」看守傳送陣的魔導師在看見這副光景之後大驚失色,立即叫人去通知醫療隊,同時讓士兵將失去意識的庫爾搬開。萊伊已經在自行治療,左手手臂的傷已經停止了滲血,或許是因為回到了據點,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點,疼痛感加倍襲來。在醫療隊尚未前來的期間,一旁的魔導師著急地催促,也明白現在並不是問清究竟發生何事的好時機,要問為何的話,萊伊看著也不是能好好說話的樣子。
萊伊舉起右手,握住了長劍的劍柄,不穩的手臂還有些顫抖,導致傷口的疼痛劇增,萊伊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邊用還被劍緊緊刺著固定在腹部的左手治療,一邊拔出深深刺入的劍刃。「嘶……、咳哈——」這痛苦的過程絕沒有萊伊想像的簡單,左手的劇痛幾乎抑止住了治療術的施放,劍刃拔出之後的呼吸甚至比之前都要困難,即使已經有預想到,但這近乎使人暈厥的疼痛讓萊伊再度感到有些崩潰。終於將長箭從左手的傷口中抽出,萊伊喘著氣將劍扔到了一邊,被劇痛侵襲的左手再也沒有力氣抬起,萊伊用發痠的右手覆上左上腹的傷口開始止血,此時醫療隊才匆匆趕來。
環境變得噪雜了起來,大部分醫療人員首先奔向了萊伊身邊。「別碰我……!」劇痛和失血讓現在的萊伊暫時無法保持冷靜,顫抖的左手被醫療人員碰到之後反射性的閃開,放開聲呵斥造成的劇痛又讓萊伊咳出不少血腥味,空氣在瞬間變得凝重。
「哈啊……抱歉……」萊伊漸漸地冷靜下來,才說出打破氣氛的一句,「拜託諸位了……」萊伊停止了自行療傷,醫療隊的成員們這時才趕忙上前進行止血跟治療,好不容易放鬆了神經的萊伊一邊忍著暈眩平復呼吸一邊輕聲指示。因為傷重的關係,暫時也無法轉移,在治療持續的時間之中,負責前線人員管理的大魔導師接到看守人的消息緊急趕了過來,見到情況已經好轉,便開始在傳送陣所在的房間四處張望,最終將視線停在了萊伊身邊的那把沾血的長劍。
「萊伊閣下……」魔導師在萊伊的視線跟隨下走近那把長劍,「這是……事務大臣的佩劍?」此話一出,除了忙於治療的人員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在魔導師面前漂浮著的滴血長劍,萊伊則是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知道閣下究竟想問什麼……事務大臣中了敵方的幻術,不需加罪於他,這並不是什麼叛亂事件。」
可想而知,這種澄清肯定無法停止各種不同的推測,因此萊伊又補了一句,「此事有損王國以及重要官員的名聲,今日之事不過是遭遇敵襲,若在外面聽見關於這件事的任何內情,唯你們是問。」萊伊也並不想搬出名聲這種事來壓下消息,不過迫於情勢和無奈,再加上為了調查的事件的保密性,不得不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說起來——為什麼最近總是遇到這種需要涉及不擅長領域的事件?這些事情過去之後要好好跟著布蘭奇學習,萊伊在心裡默默下了決心。
「眾人的誤會正是令人痛心之事,就如閣下說的那樣,此事絕不外傳。」魔導師放下了庫爾的劍,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