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合法的SF世界观企划
欢迎各位放飞自己,来坐上这台过山车
特别注意:
▼本企划会有较多不符合现实世界三观的内容
▼角色活跃度下降会被收为NPC ,供其他人创作
▼随机分组有风险,无法满足所有人,请多包容
请确定自己可以接受上面三条再参加!
角色≠玩家,创作不等于作者三观,大家和谐开车。
企划群开放。
号码已经通过私信告知。
安格斯注视着倚在墙角里的那只深褐色皮箱。
自从他与理查德认识以来,在他的记忆里,这玩意儿就似乎永远和理查德·沃德这个名字紧密缠绕在一块儿,哪怕把它说成是理查德身上不可或缺的一个器官也毫不过分。不管亲爱的理奇处于如何糟糕的境地,这个箱子都从未离开过他半分——哪怕有段时间理查德曾不告而别地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中断了与自己的一切联系,然而等他再次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这只褐色的皮箱就默默靠在他的脚边。
街头初次相遇,理查德的身旁立着这只箱子,他抬起灰色的眸子,冲着自己露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明亮笑容。当他们在理查德的“八号安全屋”中忘情激吻时,还差点双双被黑暗中的箱子绊倒在地。理查德提出和自己组成SO邀请的那天,酒吧里昏暗的灯光投照在脚边的箱子上,每隔两秒便将其染成另一种颜色,虚幻又妙不可言。现如今他们组成了SO,过上了每天大可堂堂正正亲昵示爱的日子,却仍然摆脱不掉这只碍眼的旧皮箱——这玩意儿一直未曾脱离出他的视野,理所当然地占据着理查德生活的一隅,宛如情人般如影随形。
安格斯之前也曾十分好奇地询问过:这只从未当着他的面被打开过的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宝贝——全身赤裸着躺在旁边的理查德眼神里顿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警戒色,眯缝着的灰色瞳孔像只狡黠又慵懒的暹罗猫,然后他支起身体,毛毯从肩头滑到腰际。安格斯看到理查德背部瘦削的骨骼突了出来,他任由那双棕色的手臂缠上自己的脖子——他们的面庞挨得很近,眼神接触,均试图从彼此脸上读出对方潜藏的心绪。
“里面全是我债主的艳门照,你不会想看到的。”理查德满脸都是明朗过头的笑容,然后献上了一个甜美的亲吻。
安格斯努力将自己沉浸在这个吻中,不去回味这些玩笑话背后的意思——不要问,亲爱的,因为那不是你可以触及的底线。
那个东西,仿佛充满着生命,有着自己的意志。就好像它其实是一个活物,随时都可以从那个该死的角落离开——只是计划着想要不起眼地呆在那儿,嘲笑着他藏于心底的耿耿于怀,润物细无声地继续阻隔在他和理查德之间。
安格斯有时会从半夜惊醒。
从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了,大概是学生时代养成的习惯,身边若没有人的体温便很难睡得踏实。
身体往往比意识更早做出反应,尚未睁开眼睛他已伸手去摸身侧,并未触摸到期待中的温热,于是在刹那间完全清醒。
“理奇?”
他轻声唤道,无人回应。
冷汗瞬间爬满脊背,心跳落在太阳穴上,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赤着脚冲到隔壁房间——
那箱子还在。
提起的心落回了原处,但紧张的神经仍在皮下隐隐作痛,脚步声经过房间门口,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安格斯?”
他回首看见理查德,腰间松松扎着自己的衬衣,像只是去厨房取了一杯水喝的模样。黑暗中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仍然能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诧异目光。
“……你吓我一跳,大半夜的傻站在我房间做什么?”理查德问道。
安格斯听见了问话,却无心解答对方内心的疑惑。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伴随着缺氧造成的晕眩让大脑里空空荡荡的,他呆呆愣了几秒,然后缓缓朝门口挪去,在一片漆黑的沉默中他猛地将站在走廊里的人扯进怀里,用不可理喻的力量把对方牢牢环扣在双臂之间。
理查德像是被安格斯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情给着实给惊到了,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真笨。”他轻声埋怨道,声音却透着温柔的笑意。“难道你以为我如今还会不告而别吗?”
安格斯依旧没有回答,但是那徒然收紧的手臂无疑证明了他的猜测。
“别傻了,你要是每晚都这么一惊一乍地我可受不了。”理查德亲密地凑近至安格斯的耳边,低声在他耳边痒痒地说道:“嘿,虽然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但是我无意中在上衣内袋里发现你的公寓钥匙时,心里他妈的有多么惊喜吗?见鬼,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我必须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于是我对客户撒谎说自己肚子疼得要死,推掉了所有的邀约工作,拎着行李跳上了最早那班飞机,用那把钥匙大半夜地打开了你公寓的房门——”
“然后你看见我光着脚跑出来的狼狈模样。”安格斯轻轻说道。
“是啊哈哈。”理查德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热,有什么在体内不安地躁动着。“屋子没有换锁,床上也没有野女人或者野男人,我甚至闻不到空气里存在过香水的味道。”他贴紧安格斯结实的身体,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我说这位帅哥,你是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一直。”
他们在黑暗里亲吻。没人想起那只皮箱,就静静呆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角落里。
*
“我不知道。”
爱丽丝与她的机器人坐在餐桌的一侧——实际上是她坐在靠背椅上而鸡蛋饼支在桌沿,用作摆设的水晶花瓶映射出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白色花朵,她好像是入了迷一样出神地、一言不发地望着那桌布七扭八歪的花纹,以及边缘泛起褐色的花瓣姿态,似乎下一刻就要拍着桌子宣誓自己要与上述二位缔结SO申请了似的,但也不坏,她好像由衷地、发自内心地想道:至少桌布不会试图把她勒死在玻璃落地窗前。
鸡蛋饼仍然在说着话,有些是爱丽丝示意的有些则是它自作主张加上去的。听着它崎岖不平的电子合成音,爱丽丝觉得当她开口说话时也一定是这样的腔调,一样的毫无起伏、一样的死板僵硬、还有一样的电流似的滋滋杂声。实际上她仍然不了解自己的机器人,就像她从未了解过自己其他的任何一个与生俱来的器官一样,假如它们有意识的话到底会说些什么爱丽丝也不清楚,但终归不会再有什么更糟的东西了。坏事情是有底线的,就像是深渊并不是永无止境的,坏到极点也总应该有个尽头。
爱丽丝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访问S市公立医院的经历,当时她心怀破釜沉舟的气概想要从约莫三十出头的主治医师嘴里中撬出来自己声带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或者自己也许从未长出过能够用来发声的器官——一切儿时与说话有关的经历都是臆想的、是记忆补全的,她想了很多可能性,又由网路资料查找了更多,但哪一种都不会比一切正常更令人难堪了。拿到报告单的时候她在走廊里站起来又坐下,没有别的含义只是她单纯觉得有些滑稽,还有着意料之内的无聊。
可能这就是结果吧,但她为什么要相信这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只是单纯不想说话而不是表达的系统出了故障?这样她就可以把失声的责任完全推给另一个说不清名姓的器官而不是那与世界上另外百分之三的人口大同小异的头脑了。其实爱丽丝知道答案,比谁都应该清楚,具体到哪一天哪一分那一秒,出于什么动机和什么理由那仿佛曾经席卷了拉丁美洲的失眠症一般的沉默使她噤声。只不过,只不过还有什么事情会比推卸给其他无法控制的事物更令人感到心安呢?
“天天做一样的事,让我感到腻烦。朋友们过着老一套的生活,再也引不起我的好奇。有时见了面,不待他们开口,我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就连桃色事件也是枯燥乏味的老一套。我们就像终点站到终点站往返行驶的有轨电车,连乘客的数目也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生活得太有秩序了。简直可怕。”它忽然说道。*①
正如同乌尔苏拉失去可贵的视力以后才察觉到人们总在循环往复忙个不停,但究竟有什么好忙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诞生,自然也不是第一次消亡,但鸡蛋饼却准确地捕获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并把它付诸语言——那么自然,身在对面的和久津苍也听得到这段不合时宜的文字是如何突兀地插播进来的了。
爱丽丝惊讶地抬起头来,而这样的神色很快一闪而过变得苦闷、最终回归到没有丝毫变化的有些淡漠的表情。
“我走神了,十分抱歉。”她在电子屏上写道。
“可以理解。”和久津笑了笑回答她,就真的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爱丽丝擅自揣测那个微笑中含有鼓励的成分,她想继续讲下去却又不知道说到哪里了,实际上无数琐碎不堪的小事——新房屋的布局、楼下正对着的甜品店、糖果星球、甜点师粉色的短发金黄的双眼甚至是冰块和橘子汁混杂在一起融化后留下的淡橙色水渍——她把他约出来想要对他说那么多话,第一要义却是掩盖她内心的想法,但实际上说得越多那个遮掩事实的破洞就越大。终于它完完全全地撕成两半,于是爱丽丝完全停下来,用着茫然的、空无一物的双眼望向和久津。
她蠕动了一下唇角,然后低下头去挨个挨个地打出那行字——上一次这句话出现时,度过十八岁生日的她刚刚没头没脑对自己的语言学教授递交了一份SO申请书。
“我做错什么了吗?”
*
时间大约是九点零一刻钟,距离她三步并作两步逃出那新搬进去的公寓早已不记得过了多久,在这期间她目送映在落地窗中的天色由蓝转白再转入黄昏,最终就连晚霞也完全跌入红葡萄酒的颜色。说不出哪里好看,但至少看着看着就不会感到太过无聊:云的流淌是有迹可循的、夕阳的坠落是自上而下光芒黯淡的、蔷薇色的晚霞是在世界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幻影一般浮现出来的。
她感到眼睛落日的余晖刺得发痛,近乎流下泪来,当转开视线的时候那灼烧视网膜的黑点却依旧挥之不散、黑得发蓝,点缀在视野的正中央时与那块三角形的茶巾相映成趣。爱丽丝攥着茶巾,把它揉皱又展平,再揉皱再展平,如是反复,而当她意识到她这一无意识的行为时她居然有点惊慌、还有点愧疚——不知是对洗茶巾的机器人还是对那块直到最后都没能够尽职尽责的茶巾。
事到如今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她清楚这一点,但仍旧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想,她想着和桑原真实度过的飘着烟草气氛的午后,想着酒吧里伏特加入口好像生吞刀子般的尖锐,还有那些无法言喻的属于塔罗牌面的图案,最终这些走马灯归结于距离她刚好有两个空位远的那面靠着墙角与大玻璃窗的四人方桌,也就是在那张桌子前她与见到自己的SO对象见面,小仓凉子(或是奥萝拉?)与麻生八重并排坐在一起,那是头发刻意染成淡紫的当红偶像与披散着黑发的管理职女性,没有什么需要强调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是相当中规中矩的选择(至少她当时仍然一心一意地这么想)。想到这里她的思维好像被一块赤红的烙铁按在上面烧得吱吱作响,铁块移开后留下几个数字和字母:S57Z3333。她记得奥萝拉的水果巴菲与八重的柳橙汁与她的红茶并排摆在餐桌上时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但她至少也努力过、尝试过忽视所有格格不入的一切,而后将这些改头换面成为统一的标准。
稳定和统一,她想,觉得餐点的摆放方式像极了正三角形的端点,可是它们看上去又是多么格格不入啊,好像今生今世都不会跨越餐叉勺子搅拌棒相拥在一起一样。
也就是在那位蓄着粉红色齐肩发、笑眯眯地和客人谈着蛋糕的点心师小姐前,小仓奥萝拉坦率地先是扭过头去给了麻生八重一个吻,然后又以双手支撑着桌子前倾身体在相同的位置——前额上落下了那个亲吻。
那是轻飘飘的、弥漫着香氛气息的女孩子的吻,还掺杂着隐约的淡奶油与糖渍草莓的砂糖气息,持续了一瞬间便四散无踪,如果不是在茶汤的倒影中见到她自己错愕的神色爱丽丝甚至不相信那个吻曾存在过,但现如今与她得到的第二个吻——来自麻生八重的——相比较而言,就连奥萝拉的举动都显得格外合情合理了。想到这里她按着搅拌棒的末端,开始尝试将那些堆砌在饮料杯底端的冰块挑起来,看着那冰块一次接一次地沿着杯壁滑落下去。
那是显而易见的、徒劳无益的工作,但总算成功了一次。时计爱丽丝将冰块含在嘴里感受着它的融化,若是几个月之后她会藉由这舌尖弥漫开来的冰冷想到更多令人痛苦得无法发声的事情,但现如今她含着冰,只能一遍接一遍地回想起麻生八重——她甚至觉得干脆别管这一切了,现在结束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她还来得及将所有的行李都收装在一只旅行袋里然后让机器人搬着它们大步离开公寓,一路上不再回头一次。
从那一刻算起,从麻生八重掐着她的脖颈把她卡在玻璃幕墙与双手的缝隙间时爱丽丝的第一个想法是她大概准备杀死自己。背靠着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空时她确信道,那冰冷与自由的空气早已顺着玻璃一清二楚地蔓延开来。
“我恨你。”她说。
实际上没有、但确切来说也差不多了——她吻了她。
那是不含有任何爱意的吻,时至今日也可以如此断言。或者说,比起爱更接近于愤怒和怨恨,应当与爱意一道放在阿努比斯天平的两端分别称量。过了多久也不清楚,然而始她们终维持着嘴唇贴着嘴唇的动作,好像时间都不忍心在表盘上继续转动不停——触感冰冷味道咸涩,如同手指碰触在封冻在海平面两万里以下、就连最为黑暗久远的回忆也无法企及的冰层上。爱丽丝想要推开她再抄起手边随便什么东西(花瓶,铁丝笼子,蛋糕包装盒),给她结结实实的一击,但不知何时所有的意图都随着她看清八重的脸的那一时刻烟消云散了。
仍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来。
花的反义词是女人,内脏和牛奶相互颠倒,星星与紫罗兰同义,罪应当以罚回应,那么幸福的反义词是什么?是科技吗?既然要和这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一个词汇针锋相对,想必应当是距离幸福最远,最不像是幸福着的一样东西吧?②那么就应当是具体到这一分这一秒,在玻璃花瓶棱角分明的表面所映照出来的麻生八重拉伸变形的身影。然而她却确信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是了,那是多少年以前,要倒数过多少个晚香玉和野蔷薇生生不息的花期?——缔结SO的几天后爱丽丝首次在麻生八重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令她惊讶的是那里别无他物,仅仅是在无限大向着世界四周延伸的白色、和位处中心的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仅此而已。
爱丽丝看着她披散的黑色长发在白色房间的转角处消失不见,她出神地想,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呢。
透过玻璃窗她好像看见了人影,仔细一看那不过是照映着自己。但爱丽丝觉得一一定有那么一瞬间它映出了二十岁出头时戴伯蕾兹的身影、又映出了麻生八重离开时黑色的背影,而后在千分之一不到的时刻里交叠在一起。
好像雨点打落在花瓣上。
“请问?”
“您需要帮助吗?”当白川萌停在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是第二次重复这句话了,爱丽丝在回答以前错觉般闻到了砂糖点心融化在一起的香气,原本以为会十分甜腻,但实际上却是暖融融得好像有了具体形状一般的气息。明明是同样的笑容,她却觉得那与随意走进任何一家商店所见到的营业式微笑大相径庭,证据就在于她好像有些担忧地看着爱丽丝——S市从未历经足以让树叶在一夜之间纷纷凋谢的寒冷,天气明朗仿佛宝石,扎根在这里的花朵从未见过光芒闪烁的冰雪,因此她们尚且天真美丽、绽放到烂漫盛开时连太阳都会为之炫目。
爱丽丝摇了摇头,她拿起餐巾蘸着杯中的冰水,在光滑的餐桌表面一笔一画地写下了字。
“蛋糕很好吃,谢谢。”
她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但她却本能地认为应当说话并尽可能地去表达些什么,就像是从毛巾中拧出水来一样——她只是认为不应该让她失望。世界上又该有什么苦涩的东西呢、苦涩得想要令这样的人感到难过?在乌托邦般的世界中循规蹈矩培养长大的花是那么美丽,但像是星星一般闪闪发亮的花儿无论何时都是那样少见。
“真的吗?”白川萌停顿了一下,好像真的在单纯为这句话而感到欣喜,又或许她真的是与姓名一样纯白无瑕从未染上任何颜色的人——她柔和地微笑——“太好了呢、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谢谢您!”
B-612号小行星是一个糕点做成的星球,它的地核是一整块心形的酒心巧克力,外面是用蓬松的加了一瓶黄桃罐头的蛋糕胚做成的,在最表层用淡奶油和樱桃果酱仔细地涂抹成圆圆的形状,还有一个同样圆的透明光环,那是一圈所有星星碎片不约而同围成的金平糖。也就是在这样一颗温柔的星球上,冒充小王子的爱丽丝与唯一一朵桃红色的玫瑰花相遇了。
“你实在太美丽了!”她理应这么说道,而她将这样回复:“那是因为我和太阳一起出生。”
爱丽丝曾经在墙壁上有着地图瘢痕的抚养机构里、在酒吧五光十色的吧台前、在四面纯白墙壁的无数间一模一样的公寓前徒劳地寻寻觅觅,最终却在这里获得了短暂的宁静。她企图在实质性的记忆中获得解答,但最终却无数次、无数次迷失在没有尽头的谜语中忘却了回去的方向,以至于当变得熟悉起来的白川萌对她说道“时计小姐,当你撒下太多红花种子时总会长出来几朵蓝花的吧?”③时,她依旧在自欺欺人地想:红色与蓝色叠加在一起会很好看,它们会变成属于小仓奥萝拉的紫色。
*
小仓奥萝拉是伴随着一阵与甜点的砂糖香气全然不同的香水气味出现在门前的,黑白色的套头连衣裙穿在她身上依旧非常合适,手腕上除去系着蝴蝶结的缎带以外还挂了一只编织袋,那一串拴在包上的金属挂件随着她开门的动作叮叮当当地摆动碰撞在一起。
“你在这里啊,爱丽丝!”她笑了起来、不急不慢地穿过几张并在一起的咖啡桌,就好像是周末逛街的女孩子前来同女伴会合那般自然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你看,手环上就标着你的位置呀!”
说到这里她抓起爱丽丝的手腕将长长的袖口挽下一圈,指着那大约只有一指长宽的显示屏——小仓奥萝拉也许只想指出来她正坐在甜点店里的这个事实,但爱丽丝却看见了她自己名字下那起伏不定的、好像落潮一样尖锐波动着的心跳轨迹,将她那无迹可寻的微妙心态仿佛出台判决书一般展露无遗。当与奥萝拉对视时她看着在那唇际花朵绽开一般的微笑,感到几乎被晃花了眼的同时也确信道也许就在这里、或者这儿的不远处小仓奥萝拉也曾这样温柔地握着麻生八重的双手,而只要与她见过一面的人都能够理解这种猜测的来源。那么,那么麻生八重想要帮助她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毕竟当她展露笑容时又谁会忍心将视线从发着光的偶像奥萝拉身上移开呢?
奥萝拉——她在心中轻轻地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小仓依旧在说着话,并没有因为爱丽丝的沉默应对而失去兴致、因为她是会自顾自地散发光与热量,自顾自地给予每个人以爱的人。
“你和八重吵架了吗?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八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呀!”说这些话时她依然笑眯眯的,爱丽丝好像根本没在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所有无声的证言都指出她就像是另一只迷失在花香中的蜜蜂,循着前一只同伴留下的痕迹,直直地坠进没有边际的甜蜜舞蹈。世界是圆形的、就像个橙子,有着漂亮姓名的公主在宫殿中转着圈跳舞,舞会往往进行到灯火通明的午夜时分,城堡里栽种的一千朵向日葵都错以为朝阳将提早一步在这儿升起,将她们的花盘齐刷刷地转过去。
也许她曾经打定主意与另外两位SO缔结者成为居住在同一间公寓中的三个互不相识的房客,也许她在心中竖起了一堵又一堵牢不可破的墙壁来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珍爱的也是她不愿意失去的一切,但是麻生八重摧毁了一切而小仓奥萝拉又使它们融化得无影无踪。她不禁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地责备自己的自私,仿佛在数小时前将另一个人拒之门外的那个人与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联系,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应当嫉妒麻生八重,因为她并不是唯一一个能够享有小仓奥萝拉微笑的人,但是当她认识到小仓会对她身边每一个人都这样做的时候,要理解她为什么会成为带给大家光芒的偶像也就不是意外的事情了。
“——我们回去吧?”
当她牵起一绺爱丽丝的长发并将花瓣般的唇贴在泛紫发梢上的那一刻,仿佛世界上每一盏点亮着的灯都要比前一秒更加明亮了十倍,在五光十色的海洋中爱丽丝抬起头来望着她的侧颜,她确信自己的确曾有一刻想要亲吻小仓奥萝拉的面颊。
跟着她离开甜点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临走前时计爱丽丝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对上那高高标明着营业时间的挂牌。她看了眼此刻明显早已超出范围的的时间,在玻璃橱窗与蔷薇色彩缤纷的蔓藤装饰的环绕下微笑着,俯下身去收拣杂物预备打烊的女孩子——从她的角度看去那整个店里唯一点亮着的悬挂灯,奶油色的光晕与透过轻纱窗帘的清冷月光一并轻柔地点亮她的发梢。白川萌凑近了面前的落地窗。S市四月夜晚的天气还有些冷,水汽附着在玻璃上很快就凝结成了朦胧的霜雾——在这片雾霭后,她留下一个三笔画成的笑脸。
她们向着那个温暖的世界挥手告别,接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后来她想,那时她应当吻上去的、再以后她将发觉到自己一直搞错了的、却刻意回避开来的究竟是什么——时计爱丽丝遇到的并不是什么偶像奥萝拉,从最开始到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小仓凉子,当她正视现实却早已为时过晚:红花从每一片白色瓷砖的缝隙间一齐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每十片花瓣间必定有一瓣染成S市的蓝色;番茄坠落枝头、蔷薇筑起高墙——她直到最终都没有真正拥抱过小仓凉子,正如她从未理解过爱。
*
直到几天以后,直到她与和久津苍坐在同一间甜品店的那一天她依旧在回忆着在那一天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无论是哪一件,和麻生八重的,和白川萌的,还有和小仓奥萝拉的,不区分时间先后地在同一刻上演。要想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在和久津发来简讯询问她在哪里见面时她不假思索地回复了甜品店的地址。而往常这种碰头更多发生在酒吧,因为类似的事情重复了不下十次所以本应当约定俗成了。往往谈话于第一杯白兰地开始、又在最后一杯伏特加见底时无言结束, 就像是他们首次在此见面。
在一月四日,时计爱丽丝满十八岁的当天,S市正在下一场有关冬日的雨。而她孤注一掷地为了逃避她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实,对她在上午刚刚认识的大学教授递交了合法同居的申请书,所渴望的不是爱意而是她已经结成SO的这个事实,和在那以后下定决心不会试图改变的孤独。处于不同平面内的两条直线不会平行也不会相交、互不干涉地直奔那永无止境的终点。而在对方回复拒绝以后她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就应该是这样。”爱丽丝这么想道,告诉和久津这是某场惩罚游戏的内容,而他则表现得不置可否。
时计爱丽丝相信和久津苍早已猜出鸡蛋饼下一句究竟会替她说出什么来,这让他们的对话常常会变成不经预演的剧本,不需要过多思考只要将谈话一路继续就足够了。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世界仍然是圆形的,不像橙子却长出棱角成为齿轮,按照既定的效率旋转不停,将在下一个千年到来以后转回原点。她拆开和久津推给她的薄荷硬糖含在舌尖,感觉口感像极了曾经融化在口中的冰片。她仍然在走神,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线性的界限。
“你是时计爱丽丝。”说这句话的时候和久津越过桌面凑到她的耳边,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对她说,“无论如何这不会改变。”他的围巾拖在桌面上,说完以后用着永不化冻的微笑将手掌覆盖上她的前额。
不会吗?爱丽丝想反问他,但他的口气是那样确信以至于爱丽丝渴望一厢情愿地、像是确认一个事实那样将它毫无保留地接受了。相信这个人总不会有错,她在心中一遍遍、一次次地重复,并的确感受到她能够从这句话中、从他盖在自己发丝上的手指汲取一些力量令自己感到虚伪的心安。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会反应过来,和久津苍说的话的确没有问题,搞错事情的永远是她——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时计爱丽丝错误地理解了他的含义并迈出第一步,并就此断绝了所有折回原路的可能。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她打下这么一行字。和久津苍大约已经三十岁还多,但他看起来丝毫没有改变,以至于将目光投向他时爱丽丝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为期几年的、抛却一切和过去的牵绊后无忧无虑、散漫得令人无聊又欢欣的大学时光,现在她仍然会回到学校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一旁,却再也找不回蜷缩在上面从早到晚无所事事地打发掉一整天的感觉了,日子一天接一天,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开心的,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难过的,好像贯穿S市的那一整条运河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刷而过。
爱丽丝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麻生八重也的确不是在这间甜品店里,而是在属于和久津苍的空旷宽敞的大型教室中,当她拉开大门时她也刚好沿着同一条路离开,在偌大的人群中匆匆忙忙地擦肩而过,假如爱丽丝一觉醒来正坐在那间教室中央的话这一次她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来——但究竟要对麻生八重说什么呢?关键的拼图缺少一块,在这之前她依旧寻求着答案。
*
戴伯蕾兹的幽灵抵达她新家的时候,时计爱丽丝正坐在桌前,望着那拖着细长尾巴的实验鼠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笼子,当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坐在那儿了。她还是很年轻,时光从未在这个死者的脸上刻下哪怕一笔的多余痕迹,以至于爱丽丝站起来时早已同她差不多高,就连彼此的年龄都在日历变更下一天接一天地变得相近。爱丽丝出神地凝视着那苍白的幽灵,确信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因为她已经死去很久了,远在她真正死去之前,甚至在她们相遇前,爱丽丝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惊醒,那时她的教育机构里尚未染上斑驳的血迹,但幽灵早已超脱了生与死、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站在她的床前,她曾看到戴伯蕾兹那悲伤又踌躇、仿佛想要诉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奈地笑起来的表情,从躲在树阴下看那跳舞女郎不眠不休旋转到独自行走在敲响三十二声丧钟街道上的年纪都在思索那笑容的含义,但现如今,感谢上帝,一切曾经在心中藤蔓纠葛的疑问不再有任何存留过的痕迹。
爱丽丝看到她曾经的管理职在流淌的月光下皮肤呈现将近透明的皎洁白色,那条最终将她带到另一个世界去的领带血迹斑斑照旧,但她的表情已经不复死时的狰狞。她低下头去从上到下挨个数着身上的伤口——一、二、三、四,数到十四为止就停顿一下,然后从十四开始数到一——就是这样,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循环不停。
没人知道她会将十四个数字数到什么时候。
“你读给我的书里说,死人也会变老。”爱丽丝想,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因为戴伯蕾兹停下了她从一到一的计数抬头望向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单词都带着唱诗班那般空旷的叠声。
“那么在你看来我并没有变老。”她说,“死人总该过死人的日子。”
你最终寻找到你想要的安宁了吗——这话她觉得自己同样没有问出来,但戴伯蕾兹依旧听见了她的心声,并悲哀地摇着头加以否定,发束摇晃间身上的每一个血洞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晰。现如今它们早已不再流血,紫黑色的血块板结交错,空洞处宛如史前巨神的独眼,她仍不得安宁,鬼魂至今也游荡在摆有十盆秋海棠的街道上,时过境迁,旧街道早已被墙砖泥瓦改造得面目全非,但那花朵仍同她最后一眼所见的一般栩栩如生,边缘干涸萎缩如同沾染血迹。
她告诉爱丽丝自己来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一切即将发生的未来,却对细节闭口不谈,只是执着地认为命运必将重演直到历史的车轴在奔波中不堪重负地折断。她说起误会、欲望与盲目的爱正是一场悲剧开演的全部条件,即便手中没有一副七十八张阿卡那的占卜纸牌也同样言之凿凿。爱丽丝落下手中的小刀切下白鼠的脑袋,却因为心不在焉被溅了一身鲜血,活人和死人在此刻看起来没有半分差别。当她的话语终于提及多年前那个鲜红涂满每一寸白墙的早晨时,爱丽丝问她是否思念人世,在死去的时隔多年以后再度对人间产生难以名状的怀恋。
“你在说什么哪。”戴伯蕾兹好像满面天真,又好像再困扰不过地笑道,她说自己是为了提醒她的同伴不要用那孤独理所当然的权利来换取一个用温情粉饰的安宁,因为命运在要素齐全的那一刻必将展现它最为残酷的一面。而后她话锋一转说起她曾拜访过拉丁美洲,在大同小异的黄沙和蕨类植物中寻觅一座被龙卷风拔地而起的城市——她问爱丽丝是否知晓那城市的姓名,因为失忆的症状早已横逾生和死袭击了这个游荡的幽灵,但没等到回复便转过身去。
“现在天亮了。”她说着双手向前一伸,厚重的绸缎窗帘像圣人摩西分割开来的海洋般向两边退开,在第一缕穿透厚重云层的阳光下幽灵变得透明,最终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便消失不见——
“爱丽丝,在我死去之后已经过了那么久。”
时计爱丽丝走近窗台,用着与消失不见的戴伯蕾兹一样的姿势眺望黑夜和汪洋交汇的地方。透过那玻璃、那被合金窗框均匀切割成四份的空间,她看见回忆之鸟划破黎明。凌晨四点,城市尚未醒来,人们好像胚胎,蜷缩在代血剂和玻璃瓶间的生命之海。
她的手指一痛,发现手术刀片在划破白鼠头颅的同时也将自己的食指割破,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血液好像窗外的日出一样流淌不止,所到之处纷纷染成一片瑰丽的红色。血滴在地上,她试过了药粉、创可贴与纱布,但除了让场面看起来更加乱作一团以外别无他用,最终爱丽丝匆匆扯过绷带随意地在手指上缠绕两圈,甚至枉顾殷红正一层层渗透雪白的布面——她下定了决心,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点开了手环的通讯。
“我也想帮助奥萝拉。”
收件人是麻生八重,接着她如释重负地跌坐在靠背椅上,幻想几个小时后世界上所有的血液即将一涌而现充满房间,按住她的头直到她不再挣扎为止。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房间内不知何时已经满溢着玫瑰花与酒精的香气。那气味将经久不散,浓郁到两个星期后小仓奥萝拉仍会敲开她的门,询问她是否将一打未拆封的玫瑰糖酒错洒在地上用以代替拖地的水,使那味道浓郁得仿佛下一刻墙皮就会剥落流下淡红的甜酒。但是在此之后她们渐渐习惯,从皱起眉头到再不过问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惟有爱丽丝知道那是幽灵在尘世间留下的唯一能够将她与幻想彼此区分的痕迹,而所有馥郁的气息将会持续到她狼狈地拎着行李,从这个为她带来了无数喜悦和困惑,无数悲伤与渴求的公寓中逃离,逃回她由无限孤独纺织而出的世界里去的那个时候为止——在她提起笔来书写她们故事的那个黄昏,她将会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像是石英钟的指针一样在原地打转,而她却自以为改变了什么一样,满怀不安和期望地向前走去。
①:引用自《月亮与六便士》
②:用了太宰治《人间失格》与《美丽新世界》的反义词梗,这俩对接起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③:意指事与愿违,既然标号打在这里就说一下吧,上面那个是《小王子》,还挺明显的(?)
④:最后一段让我强行致敬百年孤独吧……
⑤:标题翻译过来是“图兰朵的三个谜语”,致敬某歌剧的同时也是我喜欢的裙子名,虽然和正文没什么关系…↓
“是什么在每天白昼死去,却在夜晚重新诞生?”
“是什么有如火焰般燃烧,但当你死去,它就变得冰冷?”
“是什么比冰冷的冰还要冷,却能够让你燃起火焰?”
——答案是希望、热血和图兰朵(所爱的人),姑且也代表了某种心态吧……这一章她也刚好被亲了三次(。)
哎、姑且相当草率地写完了,行文依旧有马尔克斯的致敬……说实在的阵线拖得太久,我也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文风了,基本上写一段就变一次吧就是这样。挺混乱的也没有什么逻辑,我已经放弃改好的希望了……
借用了萌萌!!!!写不出她万分之一的可爱,也用了朋友家的角色当NPC…姑且把这些包袱抖一抖,还有老糖你的爱豆……如果有OOC就打死我吧,自豹自弃.jpg,我究竟在写什么啊……………………。本来还有更多想约的人但我实在约不动了……好想和开发职的各位建立友谊啊有人来和我做朋友吗!!!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我果然是一摸手机两眼发黑颠三倒四五颜六色七上八下型文手,我爱电脑电脑也爱我,再见我们回老家结婚了…
请锁定月刊小时代•三批时代,我们下个月这个时间再见!!!!!
/“沃德,”那个男人对他说,“你就像个存钱罐,你知道吗?”男人抖掉手里的烟灰,重重地吸了一口,胸腔里发出可怕的轰鸣声,“一个叮当响的存钱罐。人们非得把你砸碎了看看里面有多少惊喜才肯罢休。”/
理查德站在镜子面前。他攥着支口红,这支口红比他上个月卖出的两幅画加在一起都要贵,但他不怎么在乎,反正也不是他买的。这个家里有谁会买口红?他正偷偷摸摸地站在安格斯卧室的洗漱间里,也许你会猜测,这准是安格斯老情人留下的证据,但他要为安格斯澄清,这支口红是他从阳锐峰床头柜里摸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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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安格斯操昏头了?”阳锐峰不悦地冲打扰他清晨休息的理查德皱着眉头,口气很不客气,“现在是凌晨四点,你问我要不要用海鲜烩饭做早餐?你他妈脑袋里一片海洋,还游进鱼虾了?”
“这是个很值得商讨的问题,”理查德义正严辞地回答他,他用余光搜索着对方的床头柜,心里默念着:眼前这个混账玩意儿是你的房东!在遇见他之前,你的房租只能按周付。所以他好脾气地说,“现在我知道你不喜欢海鲜烩饭,好极了,因为我就做了海鲜烩饭当早餐。”
在这个点闯进阳锐峰的房间里就是找骂,但天马上就亮了,理查德可没把握自己能在阳锐峰两眼清明的状态下从他眼皮底下顺走一根试管。他手速极快,在阳锐峰一副“任你自生自灭”的派头重新倒在床上那一会儿,他就偷到了那支口红。
而理查德打算拿它来干点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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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同居人的性癖是什么感受?
“就像坐在你杀死的人旁边和他的灵魂交谈一样。”电视里传出男声旁白。
理查德从沙发背后探出支着乱发的脑袋,“阳,看电影吗?”
阳锐峰疲惫地摇摇头,他眼圈青黑,面颊苍白,浑身上下写着“让我一个人呆着”。他缓慢地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摘下围巾,挂在玄关旁的衣架上。理查德多看了他两眼,立刻就发现他脖子上的猫腻了。阳锐峰没回应他,他脱下自己的白大褂,颈项上的吻痕立显在空气中。一排新鲜、猩红的吻痕。理查德突然坐立不安起来,他偷偷地打量了一圈阳锐峰:“你是该好好休息了。”
他的确对颜色敏感一些,在阳锐峰像个自闭症小孩一样把自己关进卧室了却残生之前,他意识到那红色不该是皮下微血管被吮吸后破裂的痕迹,那看起来更像是……颜料。
涂了颜料的吻痕。理查德酸溜溜地想。相当有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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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一支口红的杰作,直到他赤裸着上身躺在安格斯的床上翻一本杂志,正在找安格斯刊登了作品的那一页,被后脑勺磕着的硬物给弄疼了。理查德就这样从被单下摸出一支纯黑色镶银边的口红。他困惑且警惕,拔开那只口红的盖子,看见被暴力破损、有个缺口的猩红色膏体。他把口红在手背上画了一道,几乎是立即就认出了这红色。那几块横距在惨白肌肤上的吻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十分亲密、缠绵的举动。
理查德转了转眼睛,把那支口红塞回被单下。在淋浴间传出的哗哗水声中爬起来,无声地走到门口。
他在门口停了两秒,又返回来,拿走了那本被他踢到床底下的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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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和阳锐峰的冷战爆发得突然又猛烈,理查德不免受到了波及。现在在他摆好美味佳肴的餐桌上再没谁对他的冷笑话领情,他几乎要失去做食的兴趣了。鉴于他本就兴趣不大。在他对当两个男人之间的传话筒的第二天就感到厌倦后,他决定做点什么——理查德·沃德是个相信爱的傻蛋,他不觉得有什么是在两个互留吻痕的人之间解决不了的。那就不如再留一个。
理查德向来是行动派,这就是他正站在安格斯的淋浴间里的原因。他在镜子里端详自己过长的额发、微卷的发尾,咖色脸颊,淡粉的嘴唇。他几乎快忘了自己的模样……他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他打开那支口红,缓慢、流畅地由嘴角内侧滑至唇峰,他有艺术家的手法,用指尖将红色推开,抹成单薄的形状,使劲抿了抿唇。
我希望安格斯的浴室里没有摄像头,他想,轻轻地凑近那面洁净的镜子——他的呼吸打在镜面上,晕开一小片白雾。他用手指抹去,将双唇贴上去。那是一个冰冷、坚硬,不带任何感情的亲吻,他没有闭眼,镜面里深灰色的瞳孔里映出他自己的模样,睫毛扫在玻璃上,几乎扎进他的眼睛里。他离开那面镜子,一个鲜艳、清晰的唇印静悄悄地挂在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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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的恶作剧立竿见影,晚餐时安格斯至少看了阳锐峰十几眼,阳锐峰看起来对他突然收到的关注疑惑又谨慎,小心翼翼地决定什么都不说,而理查德不动声色地把大笑都憋进了肚子里。当安格斯望向他的时候,他就无辜地眨眼,把问题抛了回去。
最后安格斯沉不住气地说:“有谁想跟我解释一下吗?阳?”
理查德搁下碗筷,他碗里的饭还剩一半。“我有个约要赴。”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从餐桌上离席,他的外套也落在沙发上没拿,兔子一样跑出了家门。他会后悔的,在他感受到这个深夜的冷风后,但那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他快活地离开房子,走啊走啊走啊……像阵风一样走得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