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的RPG式西幻企,半养老。主要讲述戴亚大陆上的两族:人类与非人类共同创造未来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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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树亭亭 万叶常青】
【BGM:《Answer》 in FF14
耀眼的光芒将声音也融化在空气里,天际因为爆炸而浮起的浓云还在汹涌攀升,动地狂风席卷了方圆数里,所过之处都被夷为平地。待光芒在死亡的寂静中淡去,无论是歌唱着的微笑圣母还是悲号着的哭泣圣子,都不存在了。大地上横行的灾厄失去了母体,纷纷悲号着咆哮着在联军的攻势下逐渐消殒。
索恩城外的小镇,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座万叶常青亭扛住了来自战斗中心的冲击尾流,而周围的防御工事已在光芒闪过时化作一地的废墟。
原本被安置在万叶亭内祈祷着能够活下来的居民们感到冲击已经过去,陆续从双臂的保护之下睁开了眼睛。设施上那面巨大的玻璃墙已经布满裂纹,却幸得无数藤条织成的细网拦住而没有彻底破裂,挡住了冲击,保护了身在其中的他们。
远方的爆炸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在这里整理物资。他们是从现在作为战场范围的村子被迁移过来的,更靠近要塞的城市已经满了,他们来得太晚,城市的设施无法再接收。在他们滞留在离绝对安全地带一线之隔的小镇上的时候,镇上原本为背井离乡的非人类提供服务的万叶常青亭,向他们所有人开放了。无论是非人类,还是人类,都被万叶常青亭安全地保护了。无论哪一族的战士都站了起来,和专程来到这里的万叶之歌的两位创始人一起,抵抗着附近聚集过来的灾厄,保护着无论哪一族的老人和孩子。
虽然不算舒适,至少安全。
就在刚才,他们正在万叶之歌的利叶和歌涅的指导下为夜晚做准备,突然一个孩子指着玻璃墙外的远方天际:"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白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然后巨大的震颤便自远方排山倒海而来——指挥大家警戒的歌涅收起了螳螂刀,带着众人撤离;"外面的人快撤进亭内!别管灾厄了!"
"趴下!护住头部!"利叶在看清裹挟着沙砾滚滚而来的狂风时立刻放下手上的事务掏出法杖对万叶亭进行加护。
冲击到达,卷着一路上破坏的建筑的残骸千钧砸向碧绿的万叶亭,天花板疯狂地震颤,墙壁不断受到震耳欲聋的撞击,附魔玻璃墙不断传来碎裂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随时都会崩塌,朝着无助的人们狠狠地埋下来。
而现在,人们确认了安全,心有余悸地站起来,有人小声地啜泣,庆幸着自己劫后余生。正当大家为活着而感到欣喜,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利叶!"
"怎么回事?利叶少爷还好吗?""利叶少爷?!您怎么了?"大家这才注意到,那些在冲击中支撑起几乎整个万叶常青亭的枝蔓都是从利叶的身上长出来的——身为巨树一族的他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万叶亭不要崩塌,保护了亭内的人们。
"利叶!"歌涅呼喊着他的盟约者的名字,人们为他让开一条道,让他来到身体完全脱力,几乎是被挂在那些延伸出去的枝蔓上的利叶身边。
"利叶!醒醒!"歌涅弹出螳螂刀,把他从已经枯萎的枝蔓上理下来,轻轻抱在怀里,放到地上:"你太乱来了……"靠在盟约身上,疲惫的利叶轻轻说:"不乱来,这亭就塌了……"歌涅皱着眉在他的头上揉了一把:"怪我不够强大……如果我也能帮你保护万叶亭就好了。"利叶反而闭上眼睛笑了出来:"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力量啊。"
ATTENTION!!
-死线前先来打个卡保命之后会续!
野兔在四处奔逃。
近了,似乎更近了!他努力的伸展着四肢想要跑的再快一些。森林不是他的领地,杂乱的植物阻碍了他的视线,树木的枝丫像是魔鬼的爪牙,不断咬住他的头发和衣摆,错杂的树根和藤蔓更像是嘲笑他一样时不时绊他一下。除了他刚开始离家的那几个月,似乎再也没有这样狼狈过了——头发上挂满了草叶和小树杈,衣服也被撕开了几道口子,他还很喜欢这件衣服呢!虽然没有巨大威武的体态,可他仍然是只野兽,现在却落得像被追捕的食草动物一样,除了埋头逃窜就已别无办法,连个兔子洞都没得钻。
他回过头,日落西山,被树叶切碎的余光溅满了森林。忽然阳光一闪,一支冷箭嗖的一声飞过来划破了他的大臂,深深地钉进了他身旁的树里!他呲了呲牙,步子踉跄了一下,来不及看一眼伤口就拼命的逃走了。
晴空般的眼眸在黄昏中闪动。
一切都乱作一团。
他慌乱的步伐打乱了呼吸,草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无形的笼子一样将他笼罩,死神的步伐似乎越来越近,他可以清楚的听见他在树枝间跳起落下,甚至拉弓时弓弦紧绷的声音。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肯停下来啊!不累吗!他可能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森林的尽头,思维像是迟暮一样变得越来越混沌,唯有箭头划破空气的声音催促他不断迈开步子。
就在这时,一支箭无情的咬住了他的衣角,深深插进了地面,他一个趔趄滚倒在地上,瞬间,四五支箭撕裂空气把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最后一支就中在离他脖颈只有几厘米的地方。他在一瞬间变成了他人手中的猎物。
死神从树影中走了出来,大大的兜帽掩住了他的脸,漆黑的斗篷在黄昏中显得诡异而模糊,像是昭告夜晚以及死亡的将至。死神蹲下,抽出了猎物颈边那支锐利的箭,箭尖抵上他的下颌,寒气似乎已经穿透了他的血肉扎进骨髓。他惊恐的张大着眼睛,死神缓缓抬头,那是一双好似涌动的鲜血一样,血红的眼眸。
可那个瞬间,惊惶的猎物想到的,却是快要西沉时赤红的夕阳。
“弗农,跟我回去。”
TBC……
>>节选了靠近结尾的一段!
>>弗农哭哭真可爱!!
天空被战火熏黑。
卢克莱修背着弗农,一步一步朝城镇的方向走去。耳中似乎还回荡着勇士们的怒吼和灾厄不详的低语,以及兵戈交接时那种震彻空气的清脆响声。不断地有人冲上去,不断地有人倒下来,涌向那作“山脉”好像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他,或者说他背上那个血气旺盛的小家伙仍想再度成为这股洪流中的一滴水,却被卢克莱修一把捞了出来,毕竟他们从山上滚落下来,伤势已经不足以在支撑下去了。
或许这样的行动确实太过鲁莽。
他心里不由得想起那个商人的话。
“现在冲上去?”绿色长发的男人把消毒药水小心的擦在弗农蹭破的膝盖上。“太蠢了。啊,虽然确实有个很蠢的家伙一直吵着要冲上去啦~”他瞟了一眼在一边握着长枪急的踢石头的粉发男子,“等到那只灾厄和那群人都差不多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冲上去捞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但从正面冲上去会比较帅吧!”弗农两眼发光的挥舞起双臂,一不小心撕开了刚包好的伤口,疼的缩成一团呜咽。
“不过,他可不适合正面交战呢。”男人摸了摸他的头,指向卢克莱修,“在隐蔽的复杂的地形对他比较有利,是吧?”
“老师还冲在我的前面呢!还替我抗下了伤!”弗农像是自己立功一样骄傲的说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静静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卢克莱修没说话,紧了紧袍子掩住了几处伤口,避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你呀……”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震杂音吸引过去,随即就变了个表情:“等下,你这个野蛮人,别踢马车轮子了!”
“老子现在就要冲上去啊!!你别拦我!!”
“那你去吧,受了伤别回来找我。”
“呿……!”
“弗农。”弗农闻声抬头,一件宽大的黑袍子蒙住了他的整个头,他手忙脚乱了半天才钻出来,那时卢克莱修已经背对他蹲了下来。“上来,回去了。”
他们一步一步远离了战火。
四周各种各样的声音,痛苦的、喜悦的、悲伤的、愤怒的,都一点点变少,变淡,好像渐渐暗淡的火苗,只剩余波还回荡在空气里的。
还有人的心里。
“老师,真的好厉害啊!”精力满满的鬣狗趴在卢克莱修的背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要是没有老师辅助,我们,不,我估计还在半山腰吧!”
“到山顶时明明是先冲了出去,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就到我的身前来了!要是没有老师在我现在肯定伤的很重,说不定都被灾厄吞噬掉了!有老师在真是太好了!”他的眼神和口气里充满了崇拜,几乎都快要从他的背上跳下来,情绪高昂的像他们刚刚打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我以后也一定要努力变强!努力努力!成为像老师一样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弗农。”
“怎么了老师!”
“想哭就哭吧。”
卢克莱修一步一步稳稳的迈着步子,腹部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只是微微一动就会钻心的抽痛,可他还是没有打一下颤,就仿佛那些伤口从来不存在一样,他一直背对着弗农,是担心如果那个单纯的孩子有那样一个瞬间瞥见自己痛苦不堪的表情,将会迎来多么深的绝望。
他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他一直追求着强大,渴望着他人的认可,挥舞着利爪,露出尖牙。可在真正压倒性的强大面前,却又只像一只刚出生还站不稳脚的小鹿一样,不堪一击。他这次也还是什么都没做到,他明白自己或许不会成为斩下敌首骄傲的收起长剑的勇士,可却连在敌人面前守护他人都没能做到。自觉已经足够强大而鲁莽的想要用蛮力摆平一切,却都忘记了他们初遇时在昏暗的森林他是怎么将自己步步逼上绝路。
弓弦断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似乎也缺了个大洞。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他认为强大的足以胜过一切的老师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盟约,不被神明庇护祝福的他们,更像是两只弱小的,只能瑟瑟发抖的蚁虫,他却仍不知道与他相拥取暖。在这动乱的时代数不尽的灾难之中,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庇佑自己,等待他的獠牙变长,爪子磨利,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如果不能变强的话。
如果不能保护他的话。
弗农不顾伤痛死死攥紧了自己的双拳,要紧牙关,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打转,最终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从啜泣,呜咽,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弗农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战火纷飞之中,似乎多了一点不甘,一点悔恨,还有一点勇气。
而卢克莱修仍然一言不发,只是迈着稳健的步子,背着他走向温暖的,安全的地方。
TBC...
影子们
凛冽的寒风从西南方吹向北边的峡湾,然后飞过中央海到达传说中的虚无的边缘。空气是干燥的,但似乎带着点点雪花,天空是一个灰黑色的盖子,即使是白天,位于生命之树北缘的斯卡迪诺(Skadino)峡湾地仍然需要点起篝火照明。仿佛峡湾里的城镇被点燃了,无数的篝火将城镇各处焙得温暖。远处混在在风中的乐器的声音,脚步踢踏泥地的闷声,人群中的吟咏。村庄里的人们跪拜,跳着祈祷的舞步,人们崇拜的火焰和实际燃烧的篝火重叠交织。
“遗忘名字的虚无众神啊,您等的子民向你祈祷,天空开启,天空开启,为海上的战船指引道路,为迷失的勇者带路,我等的虚无灯塔哟......”
无数的声线杂合,渡鸦的叫声突然高昂扬起,不知何时,人们脚下的、建筑的影子里冒出无数的渡鸦黑影,展翅飞向了天空,将村庄的上空遮蔽起来,盘旋着,盘旋着,人们开始伏地,口中高喊:
“祖灵!祖灵!带去指引!带去指引!”
影子渡鸦们沿着峡湾山脉的棱线往海洋飞去。无数的小影子汇集,灰黑色的天空中出现了更加深沉的暗部。
......
海浪推搡着平底船的船沿,大船左右晃动,除了波浪的声响,寂静的夜空只剩下细微的鼾声。
序章 耕季
1.
码头边散发着海货的腥味和盐的气息,人群里热烘烘的空气漂浮着人汗酸臭味道,男女们忙碌地搬运着海货和一箱箱一袋袋重物,话语里夹杂欢笑和粗俗的言辞。这是去年猎季的收获,有来自精灵村庄的银器、来自东部大陆妖精族的编织物、稀缺的幼体龙种、人类城镇的金器、香料和佳酿、一箱一箱的钱币、以及最受欢迎的——奴隶。各色各样的奴隶,来自不同种族的战俘,村庄里的女人们,和在他们怀中颤抖不已的孩童。
北地各领主的平底长船集中停靠在北地最南端的斯卡迪诺峡湾的港口,他们在这里集中下货。除了北地内陆的领主之外,这里还有人类的商人,非人类王国的领主们特使们,在这里进行合法的与不合法的交易。
斯卡迪诺在王国里是特殊的,王国不缺乏进行着非法交易的地方,但是这里是北地最繁荣的伯爵领,它的繁盛源自历史,涉及了所有北地领主们的利益,同时向王国缴纳了大量税金,由于大多数税收都来自于非法收入,因此正义的王国庭寮们都不敢直言取缔它的那些不合法的勾当。刚发布两年的王国律法,毫无疑问地对各地领主的各种小动作都无法起到真正的约束作用。两年前王国统一的时候这里的交易似乎被中断了,但这只是大海表面平静的假象,实际上它从未停止,海面之下洋流仍在按照应有的规律流动。斯卡迪诺是所有北地领主最垂涎的伯爵领、最想得到的峡湾地。
搬运完货物的货船收帆然后被推上滩涂,或是立即出海离港,让平底长身的战船接替了暂时空置的船位。这种长船很长一段时间它就象征着中央海上的恐惧。它或者说它们沿着海岸航行,袭击沿途的村庄、海中的岛屿、又逆流驶入内河,将沿岸点燃。
战船们在船员的排桨划动的驱动下停靠在峡湾的码头边,身穿白色罩衫、头戴鹿角的祭司快步走了上前去:“渡鸦归巢了,感谢祖灵的指引。感谢神佑!”
“感谢神佑。”每一位下船的战士都应和道,然后接过祭司手里的山泉与泥土混合的悬浊液体一饮而尽。
“感谢神佑。”女人也应和着下了船,接着抬起双手示意,所有人都停下来了,“今年的猎季实在收获颇丰,感谢众神引导我们。”她嘴边呼出白色的雾气,“今天在斯卡迪诺,或者说在北地有如此大的盛况......北地峡湾的伯爵们都聚集在此。看看这,雄壮的船队,1000多条长船。我,”她环视四周,“除了这是神的指引之外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接下来我们要前往北方圣地举行大祭典,感谢诸神,迎接新年,让北地拥有一个新的开始,祝北地,繁荣昌盛!”
“芙蕾雅!芙蕾雅!芙蕾雅!”群众激情高昂地高喊着女伯爵的名字。
女伯爵芙蕾雅迎着呼号声走入人群中。
2.
芙蕾雅在火盆边搓搓手,然后裹了裹身上的斗篷,走上台阶瘫在了包裹兽皮的长椅上,“说一下希芙,船队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这位叫希芙的女性里层穿着棉衣,然后是一层锁子甲,最外面是一层皮革外套,毛皮斗篷被她的左手手拽住了一部分,裹住了她的手,而右边的手臂腋下则夹着一顶金属头盔。
“布莱克奈尔镇和格拉摩根镇被摧毁了,最近这种叫灾厄的东西越来越多。冬天越冷,它们就出现得越频繁。糟糕的天气里,这些黑色的影子会更容易聚集起来。没有参与猎季的人留守的几个主要的村镇里,被害程度不高,但是别的小型聚落为了对付它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觉得我们今年必须留更多人。”
“......”芙蕾雅往左手边的高桌伸出手去够上面的酒杯。
“......然后我们抓到了......一个我们猜测是女王的间谍的人,他混在安伯松伯爵的商队里,鬼鬼祟祟地打听你的情况。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份比较潦草的北地的地图,看上去像是手画的,还有一份北地伯爵各领领主的名单。”
她嘬了一口酒,舌头上弥漫开的冰冷的触感引得她开始咳嗽,使她赶紧把酒杯推了回去。“咳咳,她手可真够长的。带过来吧,应该还活着吧?”
“嗯,不过那个样子看起来快差不多了。”希芙转身就出门了,开门的瞬间,几朵小雪花随着寒风飘了进来。
伯爵们的船队赶在耕季开始前回到北方的领地上,在这个时候稍微南一点的地方已经开始耕作,更别说圣山以南了,他们离开侵略地的时候当地农作物已经开始出芽。这块靠近世界边缘的土地寒冷又贫瘠,一年一熟,农产品产量不高。大多数民众需要在短暂的夏天里耕作,到山中围猎,储存足够留守人员需要的用于过冬的食物。秋季收获结束年轻力壮的人坐上战船南下劫掠,靠着掠夺来的物资过活,并在南方过冬,在第二年耕季到来前携带掠夺到的财富回到北地。
王国统一后,掠夺圣山以北的土地是违法的,但是这样也不能阻止他们这么做,只是让他们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他们会绕开王国的巡查队,袭击落单的沿岸警备队再上岸掠夺,即使总有一天这种行为会惹怒刚刚统一圣山以北的女王。
然而袭击圣山以南的土地则更具风险,人类与有着各色各样种族的圣山以北不同,他们更团结,组织力更强,有着更多的人口,而唯一有利的一点是他们矮小无力,但是坚固的石头城市保护着这些脆弱的人。渡鸦们不会选择攻击有着坚固城防的地方。长久的历史中他们都是这样在北地野蛮生长的。
总是一片阴沉的天在这会儿难得地透出光亮,建筑上的雕纹和人的脸庞能更加清晰地辨认,然而城镇里的篝火不会因为这些许的光亮而熄灭,阴晴不定的北地上,城镇的篝火和天空中由胡因构成黑暗灯塔一同常在。一切如往,这样想着,芙蕾雅缩在毛皮中闭上了眼睛,大厅敞开的大门吹入的寒风拂面,她便把一张毛皮盖到了脸上,毛皮下传出沉重的呼吸声。只是一会儿之后耳边响起希芙的声音。
“芙蕾雅,人带来了。”
芙蕾雅掀开盖在脸上的毛皮,慢吞吞地坐起来,然后整个人往前倾,这个姿势使得渡鸦高大的身材变得更有威慑力,她用有着红色虹膜的双眼看着跪在眼前的这个瘦小身材的人。他似乎冻得不行,脸色铁青,嘴唇发紫,手指和脚趾冻烂了好几根,裸露的皮肤无处不是发紫流脓的伤疤,看得出他已近濒死,估计没有多少行动能力了,即使如此这个人的身体仍在努力地向火盆的方向。芙蕾雅露双眼微合成缝,出有点不高兴的表情。
“我们渡鸦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那个瘦小的人颤颤巍巍地跪着,身体恍惚中抖了抖,目光向下,表情里全是恐惧。
“让人拿点衣服给他。”芙蕾雅转头向希芙说,又回过头来面向那个快冻死的人说,“那边有火你靠过去吧。”
当散发着兽味的厚重皮毛丢到这个囚犯身上的时候,他瞬时有点不知所措。芙蕾雅没有等他披上衣物,直接发问道:
“女王让你来这做什么?”
“我......我不是女王的人。”他张着嘴的表情露出为难的神色,“我是...布莱恩公爵派来的。”
“他要你做什么?”
“他让我,在北地寻找可以合作的领主......目前我去过安伯松伯爵和约恩伯爵以及科隆大公三位大人的领地了。”他将目光放低来回移动,似乎在寻找措辞,“他让我来寻找合适的人选,查明是否有忠心于女王的人,也就是潜在的障碍,以及新王国影响力最薄弱的地方。”
“你们有多少人?”芙蕾雅的声音毫无情感波动,问着简单的问题。
“......”囚犯低下头,上下颚不断来回摩擦,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知道大人,我不也知道我们在北地有多少人。”
“如果你找到合适的人的话公爵要你怎么做?”
“他让不满的女王伯爵们,包括你给他寄信,布莱恩公爵现在估计在自己的领地上,很快你们就能有所联络了。”
“有谁往公爵家寄信了?”
“安伯松伯爵和约恩伯爵都已经往布莱恩公爵家寄信了。”
“科隆大公怎么表示?”
“......我......我猜他也寄了吧,我没亲眼见到。”
“嗯......”芙蕾雅重复了一会儿这个音节,囚犯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忽然,芙蕾雅眼中露出笑意,“没什么要说了吗?那,希芙,送他上路吧。”
“?!!为....为什么?”苍白寒冷的脸庞变得更加铁青,囚犯似乎很吃惊,“我都说了我都说了,大人求您放过我吧大人!对,对,我还和其他佣兵队长联络过不仅仅是领主,所有佣兵队长我都见过了,求您了,大人发发善心吧。”
“哦哦哦!还有这么一回事啊,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芙蕾雅做出惊讶的神情,伸手去摸了旁边的酒杯,像是期待故事发展一般用倾听的姿态面对着眼前下跪的人。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大人,大人还想知道什么问便是。”
芙蕾雅站起来走下台阶,蹲在了那个人面前,在他耳边同在低语一般说道:“那么你就没有价值了,你都不知道该交待什么。手里有这么多公爵盟友的秘密,你确定你回去后,公爵会让你舒服地活着吗?走吧,至少不用再受折磨啦。”
跪着的人双眼失神,像是面对着生命之树外的虚空一般,对他来说这就是终结。囚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离了大厅,双腿跪在有着雪渍的泥地上。远处的天空阴沉着,朵朵冰晶飘落,虽然四周是点燃的篝火,却依旧无法驱赶掉多少寒冷。身后高大的女性用自己的影子挡着这名囚犯,他出神地望着远处,接着世界在他眼中翻滚。
“芙蕾雅,你有什么打算吗?要联络布莱恩?”希芙抖了抖斗篷上的雪花,外面的雪似乎变大了。
“.......我没有那个打算。我教你一点,这个人只告诉我一件事,南方要有大动作了。要么是女王要动手挖掉布莱恩这个肉中刺,要么就是布莱恩要造反。”芙蕾雅搓了搓手,呼了一口热气。“你觉得现在哪边比较有胜算?”
“我认为.......我认为布莱恩现在难以撼动女王吧,就算是找北地的这些旧王国估计也造不出大动静。”
“可惜有些人拎不清啊。备军吧,春耕结束后行动。”
“是。可是为什么?”
“啧。”芙蕾雅发出不悦的咂舌声,“那个说带话的,说安伯松和约恩已经去联络老狐狸布莱恩了对吧。这两个人,呵呵,北地每个领主能叫动的人都不多。”芙蕾雅顿了顿,“如果这个间谍是女王的人,那安伯松和约恩的信就一定不是寄到公爵手里的,这些寄信人就上了女王的死亡名单。布莱恩在北地的潜在盟友就是女王的敌人,除掉他们不仅能削弱布莱恩的实力,也能削弱北地的实力,同时还能威慑北地各有打算的领主们。如果是大公的人......女王不可能不注意到大公和北地频繁联络的小动作。”
“所以......我们的敌人不是女王?”
“对!我们要扩张势力,安伯松手里有三个伯爵领,约恩手里有两个,我们的对手是他们。北方要和南方抗衡就必须要有更强的实力,现在北地一盘散沙,要发挥完整的力量就必须有一个强势势力来领导,你说对吧?而且这样一来,表面上我们就成了女王的人。再说女王肯定更愿意看到一个意见无法统一的北方,这样她才能够控制得了。我们去攻击安伯松和约恩,女王一定会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圣山南北的大战一触即发,全世界都遭到灾厄袭击。北方的动乱对王国来说不过是挠痒痒。她起码现在会认为,北方的领主们不可能掀得起惊涛骇浪的。所以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要,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