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蜀山修仙学院企划二期,给大家拜个晚年啦(误。
本企划为现代背景修仙企,主elf及微博平台。
经大家的一致提议,蜀山修仙学院企划经原教务处主任授权,二期启动。
角色设定需审核,文画皆可(文手最好有立绘)
审核方式:elf私信or微博艾特
微博请带TAG #蜀山修仙学院#
企划组都是现充狗工作量大炒鸡忙还望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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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传说里,在地铁站最后一班地铁停运之后,还有一班特殊的列车会在无人的地铁站里悄然运行,上面承载的客人也极为特殊,而他们的终点站是前往地府……
“合同还贴在俺头上呢!你们做人不能说话不算话!最近总是出故障是什么鬼啊!是不是你们故意搞鬼啊!!”空灵而凄厉的怒斥响彻在空荡的候车里。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12点 了,所有的班次都停止了运行,整个地铁站都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警卫员和造型夸张的不明物体在激烈的争执着。
“是你们先不遵守约定,还没有到时间就上车,吓到我们的乘客好不好!”车长代表反驳道。“要不是你们车不靠谱老是坏!俺们都做了几百年的老鬼了!就是有的没头也是要脸!想再见一眼亲人!谁愿意和你们一帮小屁孩挤在一起!!!”
“好几个车长都说你们有人…额…有鬼故意在末班车上动手动脚才导致地铁故障,不能正常运行……”
“我放你XXXX的!你们这明摆的是故意为难鬼!!”
“你再说一遍?!到底谁为难谁?!!!”车长代表一下被鬼魂代表的话语激怒到,作势冲上去要给它一个教训,鬼魂代表也正是在气头上,一人一鬼快要扭打在一起时被旁边尚且冷静的同事拦下,身体没有揍到对方,但是嘴里还说骂骂咧咧将过错推到对方身上,激烈的话语在空荡阴暗的地铁站里一声声回荡,显得既滑稽又怪诞。
停靠在一旁的10号线列车内的车灯一闪而停,车窗映出一个面带微笑的清秀女子,飘逸的长发如墨一般乌黑,反而将她的脸蹭得更加惨白和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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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橙的灯光照射整着个地下大厅,避开了更明亮的白光而选用暖光似乎是为了缓解一点充满铣铁味道的大厅的冷硬感,却反将地铁大厅推向更加微妙的氛围。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的人们,排着有序队伍缓慢得通过安检区。过了高峰期的地铁站人群显得没有那么拥挤和紧张,隐隐的喧闹声中人们又各自孤独着,安静又冷漠。这样特殊的密闭空间让梅九鹤有一些不舒服,像是有一口噎在胸口抒发不出去。
他向来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氛围,热闹又冷漠,像是随时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他们就是为了调查不好的事情而来,这让他非常想要说一些废话来缓解一下情绪,但是身边这位朋友显然暂时没空听他的瞎话。
易笑修长的手指正飞快地触碰着手机屏幕,一条条的消息正向母亲那端发送出去。
多年抢票的经验还是没能让他抢过这次堪比春运一般惨烈的十一车票,被迫留在学校。接了一个临时的调查任务以此打发点时间,但是母亲似乎把它当成有趣的秋游活动并且留下了“好好游玩”的嘱咐。
易笑不禁有些担心独自在家的母亲,虽说现在基本上母子二人都是聚少离多,但是只要是节假日,易笑都会尽可能的回家,只是想多照顾母亲一点。
如果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在当初莫名其妙的一走了之,妈妈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易笑蹙眉想到,面上一片冰冷。
梅九鹤骤然感觉周遭的气压不对,一偏头就看见易笑面目含煞的凶狠表情,顿时信中了然,估计又是想到那个男人了吧。
6年的室友让两人对彼此的家底都有些了解。对方的单亲家庭和自己不甚被期待的出生。
难道XXX室(他们的宿舍号)被人诅咒了吗?专门吸引他们这一类型的人?梅九鹤胡思乱想着,听说之前住过的前辈也是十分古怪,其中一个因为走火入魔而跳楼自杀呢。梅九鹤偶尔起夜也能看见一团白色的虚影在窗前一闪而过的诡异场景。
“我听说这次只是简单的调查任务,你们怎么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清丽的声音在二人的耳畔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松散在腰间,清秀英气的眉目和她略显淡漠的神情相结合起来,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宁静致远”的气质。
“好久不见,墨墨。”易笑收起手机笑着向面前的女孩打了招呼。
“墨墨,我希望你下次走路可以有点声音。”梅九鹤夸张地按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就你戏多。”玄墨抬手往梅九鹤的脑门重重一弹,她环顾四周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问易笑:“你的那位小朋友呢?”
闻言,易笑皱了皱眉说道:“他不是谁的。应该快到了,他不像某人一样热爱迟到。”
“那是踩点,不是迟到。”梅九鹤捂着额头幽幽地反驳道。
“我可以把这句录下来吗?下次你迟到就可以在你耳边播放了。”易笑晃晃手机,满脸的不相信。
“为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基本的信任了吗?!”梅九鹤崩溃的大叫。
“不,这玩意儿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易笑冷淡的将梅九鹤的控诉板上钉钉般地否决掉。
“啊,来了。”玄墨一指前方,“不过好像多了一个人。”
果然有个亚麻发色的少年背着双肩包向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名银色短发的男子,比起小跑的少年他看起来更像是大步流星地走着。
“抱歉抱歉,我们迟到了。” 萧逸缓了缓口气说道:“我和贺师兄不太熟悉地铁的乘坐,稍微迷路了。”
“没事,你没迟到,离踩点还有5分多钟。”玄墨说道。
“你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对吗?”梅九鹤简直无奈了,“等等,我听到了什么,贺师兄?”
“恩。”对方无比自然地应了一声。
梅九鹤有点不敢置信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利落的银色短发,半长的铁灰色风衣,除了手上依旧带着黑色手套外没有半点像学校里盛气凌人追着他到处跑的学长模样。梅九鹤总觉的贺玖梅已经是长在的学校里的一样,只要一抬头都能看见对方在不远的地方堵他,他有时还在想贺玖梅会不会是学校里什么成精的妖怪,怎么哪里都能找到他。所以在学校以外见到贺玖梅对于梅九鹤来说很是新鲜,但是更多的是惊吓。
梅九鹤默默后退一步,把自己掩藏在玄墨和笑笑的背后,“是我眼睛瞎掉了吗?为什么这尊大神会在这里?”
玄墨往旁边一侧,把逃避现实的梅九鹤拎到了前头,十分残酷地说道:“很遗憾,你的眼睛并没有瞎掉。”
“太好了呢萧逸,你今天的符纸不会浪费在奇怪的地方上了。”
易笑拍怕萧逸的肩膀,一副无不欣慰的表情让梅九鹤看着十分的扎心,昔日好友如今争锋相对,到底是人性的的沦丧,还是道德的败坏,要不就是他今天没看见黄历上写的“不宜出门”这四个大字。
梅九鹤猜有九成易笑是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就说之前的后遗症事件怎么会那么简单就饶了他,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贺玖梅微微挑眉看他:“我不行?”
我的好师哥哦,能不能行你心里没点数啊,我能说不行吗?我能吗?我要是说不行等你走了,我还能有好果子吃?明天你就得去地府堵我了。
“我觉得多一个高年级的学长会对任务的进行更有帮助,你不觉得吗梅九鹤。”易笑笑语晏晏,和善的微笑如沐春风。
梅九鹤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是这么恐怖的事情。
“挺,挺好的……”梅九鹤眼神飘忽得搔了搔后颈,如果可以他今天想选择出去顶着大太阳买药,而不是待在这样进退维谷的恐怖境地。
少年人之间的关系和言语总是有趣又洋溢,此刻暂且按下不提,和车站约定的时间一到,就有一个自称列长代表的小年青带领着他们登上不断出现事故的10号线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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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号线列车来得很快,车上也很空,只有寥寥几个人坐在座位上,彼此都没有什么交流,神情冷漠的戒备着所有人。
“自从出事之后乘坐10号线的客人就变得少了起来。”车长代表苦笑地小声说道,“不过也可以理解啦,遇到这种事情普通人都会多得远远的。”
“那为什么不暂时停掉列车的运行呢?如果我们没来调查的话,还是会有事件发生不是吗?”萧逸疑惑道。
易笑沉吟一会说道:“那样估计就是大大证实列车上的事故是真的吧,停掉列车反而会更让人起疑。”
“是的,确实如此。”车长点头赞同道,只是被易笑说破后脸上的苦涩更加浓厚。这次事件实在是叫他苦不堪言,与地府那边一直都争执不下,上头又不断施压下来。
不能停运就还会有客人被吓到的事件发生,停运了反而会被扩大事情的严重性导致引起的人们的恐慌,不管是那个处理不得当都会引起强烈的反应的,所以请学院里的老师学生来调查,能够毫无损伤的解决事件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在找什么?”贺玖梅揪住梅九鹤的衣袖问道。
从列车开始运行之后,梅九鹤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打了个寒颤,那双绀紫色的猫儿眼就滴溜溜地四处乱转,似乎在找什么,只是他寻找的动作不大,只是谨慎地用眼睛不动声色四处观察。这时被贺玖梅一问顿时有点受到惊吓。
“没……”梅九鹤下意识回答道。
只见对方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来,梅九鹤心虚地轻咳两声,微微靠近对方悄声说道:“呃…师哥啊,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啊?”
从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梅九鹤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针扎似得从他的身体穿透而过,然后他就在对面的车窗里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但是再找却没有这么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体质特殊,好像从小时候开始,他就能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是他告诉别人都被当成了骗子,渐渐他也就不再说了,自从进入学院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没怎么看见,这回突然看见这熟悉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确定。
“不,我并没有看见…”贺玖梅摇了摇头,只是面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唔,可能是我看错了,你别放在心上……哎呀我们掉队了,快跟上吧。”梅九鹤打了哈哈,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四人。
不同与梅九鹤来自普通人的家庭,贺玖梅的家庭也算的上是修仙世家,父辈也是同辈里的佼佼者,从小生活得环境让他对这面方面要比对方敏感地多,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梅九鹤说的白衣女子,但还是记在了心里,默默开始留意。
在车长代表的带领下,众人从一节节车厢慢慢走过,萧逸拿了一张检测用的符箓掩在手中,一一侦查过去。车厢里的客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好在都是各干个,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
萧逸着手于自己的事情,一时没有关注到前头正引面走来一个男人,他神情有些萎顿,脸上还贴着一个创口贴。他脚步虚浮看着有些精神不济。
眼看着两人快要撞上,易笑伸手将萧逸的肩膀揽了一下,这才避免两人相撞的事故。
易笑说:“看着点路。”
“啊,对不起学长,我没注意……”萧逸有些窘迫地道歉,结果抬头看见对方有些面色不善看着对面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有点慌张地道歉,逃也似得快步离开。
易笑微皱着眉,那个男人神情慌张,动作鬼祟怎么看怎么可疑。刚想问一下萧逸有没有什么事,结果就看见对方装模作样,一副假装很认真搜查的样子,心里一笑,这里也有个形迹可疑的家伙。
“哇哦哦,我好像闻到了酸臭味。”玄墨突然后退了几步,悄悄躲在梅九鹤耳边说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进展神速了?”
“不是一直如此吗?!”梅九鹤有些无奈地说道。
“希望你的这一天也能到来。”玄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还往走在最后的贺玖梅瞄了一眼。
梅九鹤一副敬谢不敏地摆手:“不了,这一天还是不要到来比较好。”
“小帅哥,来扫一下二维码吧!可以领优惠券哦。”一个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女子突然拽住贺玖梅地衣袖,手里还晃晃黑白分明的微信二维码。
“……不用,谢谢。”贺玖梅一时有些无措,平常就算是学校里的同学看见他一副冰冷模样也都会纷纷避开,更别说是大街上的推销员,乍一下来了一个不躲着他反而还猛迎上来不断向他推销产品的推销员,一时没反应过。都说伸手不打笑人脸,推销女子着实笑容可亲,嘴里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完全不让贺玖梅有再次拒绝的机会。
“怎么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了。”玄墨挑眉。
原本冷漠的车厢似乎在这个女子开口的同时突然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人们的目光开始注视过来,偶尔坐附近的客人开始有几句交流,就像凝滞的时间突然开始流动起来。
“动了……”萧逸手上的符箓浮动了一下又很快沉积了下去。
萧逸抬眸和易笑对视了一眼,易笑一点头,看来离古怪的地方近了。易笑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头这三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快点跟上,先一步和萧逸进到下一个车厢。
梅九鹤接收到易笑的信号,挤在贺玖梅和推销女子中间,露出不容拒绝的真挚笑容。
“多谢啦,姐姐。我们不太需要哦,你看看他们需不需要,我们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吧。”说着拽着贺玖梅的胳膊追上易笑他们。
“诶……啊好吧,下次再见。”推销女子脾气到是顶好,看见这几个年轻学生“逃”走了也不气馁,还是一副笑模样,只不过她没再向什么人继续推销,而是朝着另一个反向离开。
黄色的符箓被一圈幽蓝色的火焰燃烧着,小小一会儿就凭空消失在萧逸的手里。
萧逸用手摸了摸列车的侧壁,蓝色的火焰代表着,这面前曾经被鬼穿透过。
“终点站XX已到站,感谢您的乘坐……”广播里机械女声毫无情感地重复两遍之后,列车门打开,坐到最后一站已经没什么人,这节车厢也是空落落的只有他们几个。
他们陆续下了车,在终点站乘坐的10号线的几乎没有。车门在他门面前缓缓关上,周而复始地向着前方离开。
“那节车厢有被鬼穿过的痕迹。”萧逸向大家报告他侦查来的结果。
“不过,最好在从别的方面证实一下比较好。”萧逸又补充了一句,把目光投向年级最高的两个人。
毕竟这件事情滋事重大,任何结论都会带来不一样的后果,其责任也不是萧逸一个小小学生可以承担的了的,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
“晚上再来。”贺玖梅简短的说完,又将目光投降站在一旁的玄墨:“你觉得呢?”
“赞同。”玄墨一点头。
简短的两句就将所有人的行程在安排到了晚上,夜间阴气更加浓郁,也是鬼魂容易出来行动的最佳时间,虽然在车上检测到了有鬼魂穿过的痕迹,但是只是初步的判断,车厢内怪异的气氛,显然都在述说着这次看似普通的调查任务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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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调转成月光,天幕沉沉,唯有灯光将整个城市装潢起来,街上的车俩和行人都寥寥无几。此刻已经快要临近午夜时分,地铁站的灯火熄灭,所有班次列车都已经停止了运行,只有10号线的列车头还闪着车灯。
易笑、梅九鹤等人将白天的调查结果暂且报告给了校方,校方也赞同他们晚上的二次搜查,还获得校方发放的“镇魂符”,以免在调查的时候被小鬼骚扰。
车门打开,带着浓如白液的阴气从车厢内流出,五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登上列车。原本空空如也的车厢突然变得鲜明和热闹,奇形怪状的鬼魂挤在一起,正嘻嘻哈哈看着他们这几个“意外之物”,但是碍于“镇魂符”不敢靠近他们。
“嘶,好冷……”梅九鹤忍不住双手包臂打起了冷颤,那些快要浓于实体的阴气像针一样刺着他的骨头,他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多穿几件衣服再来。
贺玖梅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躲过一个想要抓他衣袖的小鬼,“镇魂符”似乎对梅九鹤效果有限,以至于许多胆子大的鬼魂把目光都投向了他。
梅九鹤被冻得发蒙,等反应过来要抗拒的时候,却发现贺玖梅身上简直热得发烫,像是行走的暖气,还是开到最大档的那种。一些大着胆子想要冒险过来恶作剧的鬼魂也像是被受到警告一样不甘心缩了回去。
“呃……”梅九鹤动了动手,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别动。”贺玖梅一把抓住对方乱动的手,另外一只手贴近嘴唇,舌尖舔过指头,一抹新血出现在纤长的手指上。
他将血点在梅九鹤光洁的手背上,行云流水般画下一个小巧的符文,血色的符文微微闪了闪,便和皮肤融合在一起,隐息了下去。一种微妙的热度从梅九鹤的手背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原本苍白的面颊也恢复了点血色。
“好点?”贺玖梅问道
“暖和起来了……呃,谢谢?”梅九鹤看着对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尴尬得飘忽着目光转移话题“呃……你这符文还挺管用,笑笑他体寒,要不你帮他也来点。”
贺玖梅摇摇头:“不用,有人已经帮他驱寒了”
梅九鹤一偏头,果然就看见萧逸往易笑身上拍了一张符箓,帮他把大部分粘过来的阴气都驱走了。
做完这些贺玖梅松开的梅九鹤的手,往旁边走了走,留给两个人一些空间。梅九鹤简直尴尬得想挖个大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梅九鹤啊梅九鹤,瞧你这张破嘴,今天晚上你是吃坏东西了吗?!说得什么狗屎玩意儿啊!
有了准确的目的地,五人的步履很快,再加上有了“镇魂符”小鬼都没敢上前骚扰,梅九鹤发现“镇魂符”对贺玖梅的效果简直好到没边,基本两米开外就有小鬼吱哇乱叫的闪避开了。
怎么对我效果这么差啊?这还看脸了??梅九鹤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顺畅抵达之后,那节车厢也同任何一个车厢一样,坐着满满当当的鬼魂,它们嘻嘻哈哈又畏惧地看着他们。
萧逸捏着符箓上前查看白天有反应的那面侧壁,只是还没有靠近,符箓就剧烈的燃烧起来,附近的鬼尖叫地逃开了,鬼哭狼嚎刺得众人耳朵发麻。
萧逸为难地摇摇头,这一整个列车箱都是阴气浓重的鬼魂,早上那点鬼气,也早已经和这些鬼融合在一起,一点渣都不剩。
“没用了,这里都是鬼气森森的。”玄墨斜睨着眸子,将这一圈鬼魂打量过去。
“我们穿墙过去试试,既然会留下痕迹肯定是有道理的,不管多少,蛛丝马迹总是会有的。”易笑提议道。
“可以一试,反正线索也断了。”梅九鹤显得跃跃欲试,他很是想做点什么逃离一下这该死的尴尬局面。
众人赞同,线索已经断了,另寻僻路才是正道。侧墙而过其实不难,是一二年级生都会的小法术,而且现在是午夜时分,地铁站里除了运输特殊客人的10号列车再无其他,穿墙而过之后落到轨道上也较安全的多,只是这小小法术到底没法施展。
“等等!”在准备穿过的时候玄墨拦住大家,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怎么了?”梅九鹤疑惑地问道。
“别说话,听。”贺玖梅打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屏息侧听,车厢内鬼魂发出的嬉笑怒骂,列车快速又平稳的运行声,还有一些细微的“嗞嗞”声,声音很细微,但是修行者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样,只有静下心来,摒除杂念,就可以听到一些细小的声音。
“嗞嗞”声不断,还带有一些挪动时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将电路相互接触,却又不得其法的不断尝试。
五人这一刻都意识到,在这车上除了他们这几个,还有着另一个活人的存在,就连刚才的痕迹,都像是引导一样的刻意抹去。也有可能像车长代表说的一样,有不安分的鬼在捣乱。
“有人。”玄墨做个口型。
“也可能是是鬼。”易笑回道。
“或者两者都有?”梅九鹤突然想到白天进车门后看见一闪而过的白衣女子。
众人面面相切,都预感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快要脱离他们的掌控,声音的来源是再过两个车厢的地方,他们白天刚刚路过,有一扇小门,是用来安放电路设备箱的,结合听到的疑似电流一样的声音,基本上可以确信有人或者鬼在捣鼓什么。
玄墨打了一个手,招呼大家过去看看,穿墙而过获取线索显然已经不够适宜,近在眼前的可疑之处更值得他们去探究,一旦他们选择下了列车就无法再次登上,无疑是白白错过一次机会,即使这个线索就像是刻意安排的陷阱一样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越是接近那个地方,鬼魂的数量就越少,喧闹的小鬼突然变得安静,车厢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列车划破空气的轰鸣声。
玄墨一一扫过众人,得到准备好的点头才猛地将门打开。
正在接触电路的女人愕然抬首看着他们。她的身上似乎下了什么术法,让她整个人怪异又扭曲,时而像鬼魂一样阴森怪异时而又像个正常人类。
梅九鹤诧异道:“是白天的那个推销员!!!”
女子惊愕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脸上甚至浮出了和善的笑意:“真快,我们又见面了。”
贺玖梅拔足而起,炽红的符文缠绕在他的手上,手掌并掌为刀向女子攻去,推销女子只是将身体往旁边一侧,平稳的躲过了贺玖梅的攻击。玄墨也不坐以待毙,手中浮出一杆毛笔,同贺玖梅一同攻击。
“哈哈,真是心急的孩子们。”她不疾不徐躲避两个人的攻势,她抬手一压:“那就稍微陪你们玩一下吧。”
紧闭的列车内本应该没有任何风,此刻,被打开过的门被一阵阴风卷得乒乓作响,8个奇形怪异的鬼魂出现突然在他们的周围。一个呼吸间就将伪装鬼怪的法术撤去,他们从面目到脚底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一双豺狼似的眼睛露在了外面。
梅九鹤、易笑以及萧逸对这黑衣人并不陌生,在开学的那一天他们就相遇过一次,只是与那次不同。这名黑衣人的实力更强,一出现释放出来的灵压就将他们几乎压垮。
推销女子趁贺玖梅和玄墨被灵压影响而停滞的一瞬间将他们侧踢击退在一旁。
“原来都是一群连筑基都没过的小鬼啊。”她看着被踢到在一旁的玄墨和贺玖梅,神情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也有还能看的两个。”
易笑抽剑,揽了一个剑花,向其中一个黑衣人攻去。那个黑人侧身躲过,反手就要去抓易笑的咽喉,萧逸从旁边突然闯出,一张爆破的符箓贴在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瞧变故突生,想要将手上的符箓撕去,爆破的轰鸣声就已经响起。趁烟雾弥漫,易笑揪着萧逸后领把人带离敌人的近身之处。
黑衣人见同伴被烟雾迷了眼也毫无理会,连一点余光都没有给予,剩下七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黑衣人衣着统一一身漆黑,就连身高也差不多,一同攻击过来就是释了分身术一样着实教人十分棘手。萧逸预备的符箓准备了许多,随手抽出一张就要释放,但是黑衣人速度更快,他们深知这几个孩子道行不深,逐个击破更是轻而易举。分出两个人,分别朝萧逸的下盘和拿捏符箓的手攻击,眼见萧逸要害失手,易笑不顾冲着自己还来的黑衣人,向萧逸那里横插一脚,拼劲接连挑开黑衣人的攻势。
“易笑!!”萧逸失声惊叫,只见易笑帮他抵挡了攻击,冲易笑而来的黑衣人的刀剑却好不留情砸到了易笑的身上。
萧逸眉头皱紧,目光突然如锋而利,他出手如闪电,一张五雷轰顶符飞速在他手中飞速燃烧。
“不行萧逸!!!”易笑心头一跳,雷符威力盛大,若是在空旷的地方也就罢了,但是车厢空间狭小,打不打到敌人另说,怕是队友都要波折到,只是此刻再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黑衣人抽刀想要后退,但是列车箱内本就空间有限,不管怎么躲避都无法避开,蓝紫的闪电凭空在列车内出现,伴随轰鸣的雷声将整个车厢都照的通明。玄墨和贺玖梅暗叫不好,双双点足飞奔而来,在施法的中心受到得波折最小。但是眼下,雷符被萧逸强迫瞬发。玄墨与贺玖梅对视一眼,贺玖梅抬手放了一个术法,符文节节而生像是木料被燃烧一样闯出浓烈的火焰。点在黑衣人的脚下想要逼退黑衣人,好在黑衣人也急急想要躲避,被贺玖梅一招得手。
玄墨手中毛笔翻飞,浓墨如斗的罩头将中心几人顺利掩盖住。一息之后,本来亮堂的车厢变得漆黑一片,灯光还发出电流的滋滋声。
雷符威力巨大,对施法者的损耗也同样巨大,就一张薄薄的符箓,萧逸就力竭单膝半跪在易笑的旁边
这样伤敌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让黑衣人都隐息在黑暗中之中,暂且给了他们一点缓冲的机会,同时一片漆黑也将他们推向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这次黑衣人比开学那次突袭来的黑衣人的实力不止高了一星半点,易笑深刻的意识到,这次战役光凭他们这个菜鸟根本就赢不了,情况最坏就是他们都将被斩杀以此。
易笑握剑手心和额角都冒出了些许冷汗来,突然有人摸黑扯了扯易笑的衣袖,易笑一惊抬手想要给对方一剑,只是一声刀刃入肉的闷响之后就再无寸进分毫。
“是我。”贺玖梅的声音,在易笑的耳边炸响。
“抱,抱歉。”易笑稍稍放手,为自己的过度紧张给对方道了歉。
结果对方却毫不在意,将握住剑的手放开也不管手上的伤痕滴答地流血,开口急急问道:“梅九鹤呢?”
易笑等人心头都是一震,敌人攻势凶猛,光是抵挡就耗费巨大,实在是难以顾及其它,等贺玖梅发问才发发现墨斗里少了个聒噪的人。
“你们是在找他吗?”外头,那名推销女子突然发声。
众人面面相切,神色都分外凝重,其实墨斗实在维持不久,不管是外力破坏还是玄墨赋予的法力维持,只是被动和主动的区别。但是这“主动”的时机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将自己暴露给人的一瞬间是死是活都由玄墨把握的时机决定。
她回望着自己的同伴,看见他们只是对她沉重地点了点头。握在手心里说毛笔骤然一紧,抬腕在空中轻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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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九鹤努力垫着脚尖,想要尽可能着点地,空气正在从肺部一点点地抽离,爆裂似的疼痛使得梅九鹤头晕目眩,挣扎地用手掰着扼住的咽喉的双手,但是对方纹丝不动,甚至还在不断地缓缓收紧。
从黑衣人乍然出现,场面就混乱不堪,梅九鹤自知没什么武力值,就想避得远一点,起码别拖了后腿。只是没想到这次黑衣人来势汹汹,光是实力就比开学遇上的那波高了不少,简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梅九鹤的这些小聪明如同虚设,一息之间就被黑衣人掐住了咽喉。突然萧逸的一声惊叫传来,之后就是熟悉的破雷声。梅九鹤暗叫糟糕,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喝口凉水都塞牙。那雷符瞬发速度飞快,瞬间就将车厢照得通明。
黑衣人忙闪躲的同时任然不忘钳制着梅九鹤,甚至将他挡在身前。梅九鹤心中苦涩,活了十几年居然要死在队友的雷霆一怒上,简直丢死个人。
梅九鹤紧闭着双眼,如期而至的疼痛席卷全身,但叫人诧异的是雷击带来的痛楚尚且可以咬牙忍受住,按开学初的萧逸释放过的威力还看,雷击打在身上不死也该残了。梅九鹤掀开眼皮一看,手上被贺玖梅以血画符的符文又浮现了出来,正发出阵阵红光,只是随着雷劫一道道劈下而逐渐变得暗淡,直达最后一到雷落下,符文也跟着消失,梅九鹤一阵气血上涌,口中不受控制呕出一口鲜血,接着熟悉的寒意紧随而来。
梅九鹤有师兄的符文护体,虽内脏翻江倒海的难受身上也抽疼的厉害但好歹留了一气在。更叫他寒战的是这群黑衣人面对威力生猛的雷符,依旧屹立不倒,只是将嘴角溢出的血液轻轻一抹,毫发无损。
那个推销女子看着耸起的墨斗,几个攻击招呼上去却都没墨斗吸收了,无伤无损的。
“倒是有几分能耐。”她饶有兴趣瞅了眼被扼制咽喉的梅九鹤,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是在找他吗?”
梅九鹤暗骂这女人,简直吃饱着撑着,人都给你抓了,不直接掐死他,还热心给对方温馨提示,但求能死得痛快一点,他实在不想看电视剧一样死命救人的情节,在这群人面前他们都蝼蚁,还无还手之力,只有死路一条。梅九鹤悔的肝疼,今天真的是不该出门。那女子却气定神闲,见墨斗过了许久还毫无动静才召来两个黑衣人,想要强行破了墨斗。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女子恨恨道。
在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墨斗突然凭空消失,首当其冲是一灰一蓝的两个人。贺玖梅的束发符文终是失了效果,一头莹白长发披散着,搭着现代的装扮,怪异又奇妙的好看,易笑的藏发的耳夹也不知时候弄丢了,两个都在在空中高高跃起,面色肃杀。
梅九鹤看着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觉着他们真的像是从上古时代穿越而来的修行者,像是终究是像,却远远不如那有千年修为的大能一样能够力挽狂澜……
易笑的剑上覆满了厚厚的冰霜,他气息微沉,就像是浮出水面的坚冰,脚下踏过的地方发出结冰的噼啪声。他将法力都注入在剑上,这一招他练习了许久,一直都时好时坏,也就没在人前用过,想不到第一次使用居然是在这样狼狈的地方。
贺玖梅的手心还在血流不止,他甚至握了握拳头将更多血液逼了出来。他眉头紧锁着,唇色是失血过多的惨白。鲜红的血液鼓动着,一滴一毫皆变成了艳红的符文,缠绕在贺玖梅的面前,似一朵从血池中捞出来的血莲,他双手符印一结,就将这朵血莲举重若轻地推了出去。
两个人目标明显,都是那名推销女子,擒贼先擒王少一个敌人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女子见这两人攻势迅猛,飞快向后撤离,易笑的长剑已经挥下,推销女子只以几分毫躲开了剑尖。女子刚想冷笑,也不过如此,就被一股寒冰之气击打中,接着就是一阵浓烈如野火般的灼烧点燃在她的身上,血肉焚烧的沸腾声似乎就在耳边。冰与火的剧痛交加下将她推嵌在墙上, 推销女子一脸惊愕呕出一大口血,横跨半个身体的巨大剑痕迹还带着冰碴子森森冒着寒气,血液将白外套大半都染了红,另外一半则是脸皮带肉焦糊在了一起,带着腥臭的血气味滋滋作响。
事情发生只在刹那之间,车厢忽冷忽热,似冰川似火山,两两相撞一息之后水汽蒸腾,雾霾弥漫充斥着车厢。
女子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边笑口里的鲜血边溢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好一个转危为安!”
墨墨按着额角,简直惨不忍睹,本想这两位主攻可以一招制敌人打个突破口出来 ,结果从属性两人就不和,敌人没打死还给人家化解了攻势。
两人显然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结果,不敢置信瞪着对方,两人之间拔刃张弩,好像彼此才是真正的敌人,然而埋怨对方的时间并没有,黑衣人再一次的围殴上来,两人强打起精神应对。
也多亏这么一出打了岔子,让梅九鹤有了可趁之机,抖着手从藏衣服内的腰封里摸出毒针,一个针头就往黑衣人的手腕内插刺入,黑衣人吃痛一声,还未如何动作手掌就麻痹地不知觉撑开了手指。
没了咽喉的牵制,呼吸一下顺畅了不少,梅九鹤脚下一踩对方的膝盖,浑身没骨头似得反身绕到对方身后,出手如风将毒针插入黑衣人背后的几个穴道,筋脉穴道是修行者调动真气的通道,其中几个大穴都是运行真气的重要节点,只要这几个节点大穴封住或堵塞,修行者也就暂时失去了战斗力。梅九鹤扎的这几个地方正是那几个节点大穴,带麻痹效果的毒针同时注入了真气,纵使是道行高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可言。
另一个黑衣人见梅九鹤脱离了牵制, 便立即补上俯面倒地动弹不得的同伴的空缺,向梅九鹤捉去,梅九鹤暗道不妙才刚刚离开对方身上,腰间就被人一把揽住,飞速撤离了那个黑衣人的攻击范围,
梅九鹤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失了血色的俏脸,身上挂了彩十分的狼狈不堪,不单是贺玖梅形容狼狈,另外四人也都挂了彩,敌人虽然八去其二,依旧压力巨大,光是自保就已经力竭不遂。贺玖梅见梅九鹤一招脱险却又入虎穴,也不顾对方长刀捅进了腰侧,踩着瞬发符文,一把把对方捞过,护着梅九鹤往滚了几圈直到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你,你别动……”梅九鹤抖着手,掏了好几次才把止血的药粉拿出来按在贺玖梅的伤口上。
“不行……你…背后……咳咳……”贺玖梅挣扎,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黑衣人俯冲过来,手上的利刃卒毒般泛着蓝光,梅九鹤压了压呼吸,抽出贺玖梅藏在风衣内的莹白短剑,整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第一次知道人是有多么畏惧着死亡,比解剖那些血淋淋的尸体还要可怕。
鬼知道剑要怎么用啊,手术刀他到是会一点,不过他手都抖成这样,给他手术刀也用不了吧。梅九鹤苦中作乐的想到。
易笑的长剑被人挑开,单膝一脚半跪在地上,背后一疼双手撑地才没有整个人扑在地上,只要着一扑他就别想起来了。墨墨爱惜的毛笔被对方折了去,常年淡漠平静的人难得一见的神情迷茫了起来,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萧逸大符用得过多,眼下青乌一片,明明才是半大的孩子,哪有只够精力可以支持使用那么符箓的使用,不过是一口气在支撑着。
易笑环看一周,敌人依旧势如破竹,而他们这些小小蝼蚁早已溃不成军,难道真的要命绝于此吗?他不甘心!
易笑紧闭着双眼,听着长剑划破空气而来的声音,突然两兵相触的干戈声在头顶响起,他诧异地一抬头,只见一个黑色的高大虚影子将黑衣人挑开。
他说:“还能打,就把剑捡起来。”
易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摸索得把剑捡了起来……
后续粗略一说,老师和学长学姐带领的救援队及时赶到,将那八名嫌疑人迅猛制服,将他们这几个拼死才活下来的小孩送到医院之后这件事情才渐渐平息,只是事件的后续还在缓慢的收尾,只是听说这次事件除了屡次捣乱的黑衣人,还有个一个女鬼,梅九鹤猜想估计就是他看见的那位,其中爱恨纠葛不提也罢。
日子暂且恢复了平息,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疙瘩,道阻且长,还需慢慢磨练……
End
“哎,还真是热闹啊……”
蕭千崖下了出租,对着眼前热热闹闹的街道心里感慨了一声。早上七点,街上已经开始上人,拎包的挎篮的,开摩托的蹬小黄车的,吃面包的啃大饼的,全都熙熙攘攘地走在街上,让习惯了山上清净的他一时有点穿越般的恍惚。他比低年级的学生们晚了半天下山,夜里才坐上火车,也因此没有和老师们搭上伴。按理说大家都已经不算是凡人,没必要这么的舟车劳顿,然而修道之事不足为外人道,恐生事端。现在别说用传送术法,连可能被认为是违禁物品的法器都没准他带下山,最后他只能揣了个罗盘与几张符纸下山,若是配个墨镜,简直活脱出一个骗钱的江湖老道。
载他的的哥厚道,顶着早晨的人潮从路的另一边调头把他放在了地铁站的边儿上。通勤的上班族大潮还没有到来,萧千崖咳嗽一声,拎上自己的背包,斜挎着走进了地铁站。
那个戴着工作证的小姑娘足足检查了三遍学校开给他的证明,才满面疑虑地带他去了负责人的办公室。萧千崖也没责怪她,脸上遮遮掩掩一道大疤,他路过倒车镜时自己都觉得自己看着可疑,倒是那位负责人丝毫没在意他的邋遢,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和他一五一十地说了今日地铁里的怪事。
地铁在地下穿行,虽然还不足以改变地埋,但对于那些魂魄而言确实是个打扰。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如此地异想天开,竟然说通了双方,以空运一趟末班车的形式,让这些魂魄也能享受一把现代交通带来的便利,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来保证了双方的和平。数十年过去,这乍一听有几分荒唐的提案早已成了双方默认的约定,谁都没想到如今却又出了岔子。
人说鬼不守规矩,鬼说人在列车上动了手脚,双方各执一词,争不出个结果,最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实地调查一番。萧千崖把背包寄存在了负责人的办公室,自己端着罗盘,身上贴了张消除气息的符纸,晃晃悠悠地上了车。
车开出去五六站地,他还在车厢角落默默掐算时,一个二维码突然伸到了他的鼻子下面,给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笑眯眯的年轻女人。那女人见他抬了头,开口就是一套背得滚熟的词儿,内容无非就是年轻人创业希望扫码支持一类,萧千崖挠挠头,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后又按她说的扫了二维码,那女人才说了声谢谢走开了。
这事本身是相当常见,但那个女人却浑身上下都透着怪异——萧千崖摸了摸自己外套下面,那张遮蔽气息的符纸还好好地贴着,也没遭到破坏,按理说,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有他这么个人,更别说他还刻意站在了角落里。然而那女人却像是瞄准了她一样,径直找上了他,和他搭了话后又干脆利落地扭头就走,看着不像是广撒网而找上他,根本就是专程来向他暗示什么。
——我发现你了。
他皱起了眉头。
萧千崖在地铁上坐了一个来回,基本判明了在车厢侧壁上感觉到的鬼气穿过之后去了哪里,再和负责人要了地图确认之后,目标被确定是隧道内的第三供电电轨。正是因为电轨出现了故障,列车才受到了影响,导致鬼魂们在正确的时间上了错误的车,造成了不应该有的混乱。
鬼气并不强烈,也没有从中感觉到怨或者恶念,如果对电轨动手脚的确实是鬼的话,那么这鬼应当不是什么恶鬼——或许是小鬼贪玩,或许是另有原因,整理信息后所能做出的推论到此为止,剩下的结论部分仍然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他向负责人说明了情况,提出想要乘上“末班车”去一探究竟,没有花费什么口舌就得到了同意。思虑再三,萧千崖还是没有和负责人提起车上遇到的怪异女子。
遮蔽气息的符纸对她不起作用,更为强力的的符他没有带,也不敢用,也没办法再去车上蹲点看看那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带队的两位老师收到了他对于这件事的提醒,没过多久联络他,告知学生们也遇到了那个女人,但是没人像他一样用了术法,因此没人察觉到那个女性的怪异。
末班车的发车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萧千崖结束了调查从地铁站里走出去时才刚刚十点。十几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也不是什么勤俭朴素的人,就近找了家酒店,锁上门静静冥想起来。
【有几个学生擅自离队了,等下把他们的特征发给你,调查的时候也顺便留意找一下,辛苦了。】
信息的提示音响了一般就被萧千崖按掉了,被掐断的半声叮咚却没有立刻消失,在空荡荡的隧道里弹来弹去,半晌才归于沉寂。萧千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亮度也设置到最低,在黑暗的环境里仍然像是一只明亮的灯泡。
太黑了,也太安静了。
萧千崖有点后悔下午在酒店时偷懒没有临时画几张符这件事,如果带了能够夜视的符咒,现在他就不用这样赤裸裸地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带着罗盘与镇鬼符,有鬼靠近他是能很快发现,然而让他担心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鬼,而是装神弄鬼的人。
他逐渐走进了隧道的深处,罗盘开始略微抖动,警示着这里的阴气与鬼气。隧道里没有开灯,当然也没有空调,却因为阴气而散发着渗入骨髓的寒意。
萧千崖好歹也是心动期的修为,这点寒意对于他而言还远远称不上威胁,但是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来说却能够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这种死寂,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令人永远抱着对风暴的恐惧而紧绷神经,直到那根线不堪重负绷断,这无形的压力才会消散。
那么,风暴是尚未到来吗?还是正在某处肆虐?又或者……早已离去?
鬼气。
萧千崖停下了脚步将罗盘收起,一只手拿起手机照亮,另一手背在身后捏好了五雷指,那股鬼气不强,无怨,不恶,柔且弱,多半是名女子的鬼魂。他心中略微松了一口,但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不紧不慢地前行,然而没走几步,他察觉到了异常。
——空中有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是谁,是被什么或者谁所伤,他无从得知,只能闻到那血腥气逐渐浓厚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虫蚁爬行发出的沙沙声。他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略微加快了脚步,还没走出多远去,那鬼倒是迎着他来了。
如萧千崖所料,这鬼是名女子,双手染了些血渍,长发披散,神色慌张,看到他,那女鬼不退也不攻,只是停在了原地,甚至还有些滑稽地举起了双手。
“求你救他。”
“他要被吃了。”
她的话说得含糊,身形已经散去了一些,想来大约时日无多,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力气再说,只能冒出这样没头没尾的两句,然后就呆立在那里,等他回复。
被女鬼带到血腥味的源头时,萧千崖立刻就明白了她所说的“要被吃了”是怎么回事,倒在地上的少年腹部受伤,虽然伤口算不上大,已经开始逐渐止血,数只虫子趴伏在那伤口上,贪婪地分食饲主的血肉,甚至用自己的锋利的腭去撕裂已经隐隐止血的伤口。几只蝎子趴在少年的胸口,对着他的咽喉蠢蠢欲动,却又忌惮着趴在那里的一只蜘蛛,不敢妄动。
学艺不精啊,真是要被自己的小伙伴给吃了。
少年口袋里的镇鬼符露出一个角,萧千崖回想了一下张老师发来的学生特征,猜测他大约是驭宗的学生。那女鬼已经退到了一边,面露担忧地看着少年,萧千崖也不怕她突然发难,捏起道指,口中低诵咒文,一指落下,那些孽虫纷纷四散奔逃,没有逃出几步,就被一道金光碾做微尘。
驭兽食人,已是生了邪心,这一道净身咒下去,少年身周的虫子已经只剩下他脖子上那只蜘蛛,而那蜘蛛像是有灵性一般,见敌人已经被消灭,自顾自地趴下去,钻进了一个翻倒的盒子里去。
女鬼还眼巴巴地看着他,又瑟瑟缩缩地不敢说话。
“我先带他走,你的事,我们之后再谈吧。”
萧千崖叹了口气,抱起少年离开了。
○概要:亲爱的,离别时请为我唱支歌。
是很容易猜到的事件真相
——
“也许你想不到……”女鬼喃喃。
男子最终停下了脚步,垂下头去。
“他/她应该已经不再爱我。”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眼神复杂,说出同样的话。
一人一鬼,看着地铁车顶,落入名为过往的漩涡。命运将两人带上同一辆列车,忘记了也是它叫两人生死相隔。
真的是这样吗?在人与鬼的无尽落寞中,你似乎听到命运在低语:
他们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不是焦仲卿与刘兰芝。
命运的声音细碎难便又夹杂着轻微的嘲讽:我什么也没有做。
“起初我们也是很浪漫的。”女鬼说着露出怀念的表情。
“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男子笑得像是个孩子。
“他/她那时候非常耀眼。”
他们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与这一句自相矛盾。
“他那时候只会穿格子衬衫头发长了老长才知道去剪,嘴上念叨小姐姐小姐姐但一到社团聚会就缩成一团。”
“她那时候从来不会打扮说话大声举止只能说man,社团破冰的时候扳手腕比赛能把三个大老爷们扳弯。 ”
“我当时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人呢……”两人骂着骂着突然笑自己。
“也有过诺言。”
“他说过等他当上代行就一起去挑戒指。”
“结果那天她加班……”
“她说过等她跑完业务就请年假我们一起去海南堆沙雕。”
“结果假请好了他却生了病住了很久医院……”
“相互理解……”两人喃喃,“我当然理解。可是如果总是这样……人都是会厌烦的吧?”
“她做的菜真的不是给人吃的。”
“他进屋总是忘记换鞋。”
“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把东西全都藏起来,我修个灯泡她还说我把地弄脏了?有没有搞错?”
“他难道没有基本常识吗?为什么用厨房的拖把拖卧室的地!?故意给我找事做吗?”
“我明天还要工作啊!”两人这一喊把旁边的小鬼吓了一跳。
“那天是他的生日,我特地给他买了蛋糕。但他回来晚了,脸色也很不好。”
“那天我手底下的小子出了些差错,我替他背了锅……回去路上那个毛小子请我喝了几杯。”
“他平常不喝酒的……”
“那小子告诉说我既然已经买好戒指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喜欢的,让我快点给她……结果……”
“我没有真的认为他对我不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竟然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她可能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也许是因为虽然住在一个家里却根本见不到对方几面,待在一起的时候又都已疲惫不堪……”
“也许是因为明明努力工作但一交房贷就不剩多少,省吃俭用到头没了时间。”
“也许仅仅是因为那天下了场暴雨吧……”男子说着抹了抹眼睛。
“她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说如果后悔了就滚……”
“我看着她哭着跑出去。”
“后来他追出来了……如果没有下雨的话,他就不会滑倒吧……”
“如果我没有滑倒……”男子咬牙。
“不过,还好他滑倒了。”女鬼露出窃喜。“不然——”
“那辆车就一下把我们两人都撞了。”男子与女鬼听到了对方在说同样的话。但两方言下之意却截然不同。
两方为了见到彼此都豁出了性命,但如今碰头却一语不言。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恐惧,男子颤抖起身子。女鬼想要安抚他,但想起自己的模样,缩回了手。
即使没有这方面的知识,男子也看得出来她剩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这个。”男子从兜里拿出一个丝绒礼盒,他想要帅气的打开,但用错了门道。经过一系列毫无美感,甚至称得上暴力的摸索,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黑色绢绸上躺着一枚很小的钻戒。“你喜欢吗?”
“……”
“……”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精准地挑中我最讨厌的这款啊!”
“你不是盯着这个看了好久吗?!”
“因为我在想——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戴这么丑的戒指啊!”
“……”男子本能反驳,但死这个字眼叫他立马住嘴。他拿出戒指想交给女鬼,但女鬼无法触碰到它,也无法拿起它。他只得捏住戒指,让女鬼将手指伸进去试试大小。
在穿越指环的一瞬间,有什么跨过人与鬼,生与死,唯心与唯物连接起这两个个体。它并非如你所想,是热烈温暖的东西,相反它冷冰冰又湿漉漉。诚然,双方对于彼此的热情早被琐碎而平凡的摩擦淹没。名为甜蜜的火热在生活中风干磨碎随风飘尽。
他们不再热爱彼此。也因此不再小心翼翼,不再以他/她为先。所有潮水都会退去,并非因为命运做过什么,而是因为自然就是如此。
而他们失去彼此的那一瞬间,命运的确做了件过分的事。他将他们生命中的一块砭石硬生生扯走。
他们并非失去了恋人,他们失去了家人。
指环内女鬼的手指一点点消失。
“去找个喜欢它的女孩儿吧。”她终于笑了起来。
“还有,生日快乐。”
从远心端到开始,女鬼本就不稳定的躯体一点点化作无形。男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女鬼唱起生日快乐歌,那是她生前没能道出的贺言。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她想忘也忘不掉的日子。
她走了。男子愣在原地半晌,终于动了起来。他朝着帮助过他的孩子们深鞠一躬,在下一个站台下车。
门灯闪烁时,他仍有些呆愣。地铁缓缓启动,他的眼眶似乎红了。
“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站台上,有什么东西轻拍他的肩膀。回头,那是之前闹事的鬼魂方负责人。
-小学生文笔预警!
-前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141/,依旧参考了一部分周川角度的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023/
-剧情可能与其他角色剧情有冲突,请以角色剧情为准。
-ooc炖周川【?】
-写的很仓促,可能出现大量语病和错字,请怀着包容的心点叉号【……
-但我还是要谈恋爱的!!!
【狄雅:我靠,这货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打爆他脑袋】
消息前面的箭头转了三个圈,狄雅的暴躁终于是被发送了出去,她叹了口气,看信号又变成一格,悻悻收了手机,转头去找那个临时上车的男人。华冬冬和秦阙手拉着手在她后面警戒,秦阙看起来已经比刚上车时放松了些,但华冬冬还是紧张得很,一只手紧紧抓住秦阙,另只手不停地缠着背包带子。
他们乘上末班车已经过了十几分钟,搜寻过了两个车厢,所有的车厢里都站着面无表情的“人”,阴冷的气息粘稠缓慢地流动,几个活人像是被丢进了熬浆糊的锅子,在这凝滞的空间里寸步难行。上车没过多久,七陆和白子苓为了能加快点速度,去了相反的方向,两拨人和站台上的人通过微信联系,但是随着车开进隧道,信号逐渐变得微弱且飘忽起来。狄雅看着提示从一格爬回两格,又跌成无服务,内心不由涌出一股淡淡的焦躁。
那个在站台上临时加入的男人又擅自地走到了她们前面,华冬冬喊了他两声,他连头都没有回,气得华冬冬踢了一脚栏杆,一脸想打人的表情,倒是不那么害怕了。手机震了震,狄雅刚把屏幕解锁,还没来得及打开聊天界面,一股熟悉的阴气突然传来,三个人同时脸色一变,看向了车辆行驶的前方。
尽管微弱,那股阴气确实是白天他们在车厢侧壁上察觉到的“那一股”。
【在车厢里感觉到了了白天白学长发现的那股阴气,正在过去。】
他们想在群里交流情况,但三人的手机已经全部变成了无服务的状态,难以判断究竟是因为地下的信号微弱,还是有着其他的什么干扰。这个小小的问题让三个人都又一次紧张了起来,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华冬冬先开了口:“……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说这话时声音还有些犹疑,但是眼睛却已经看向了阴气所在的方向,秦阙轻轻拉拉她,她也只是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的灯比平时昏暗了一大截,行车时卷起的风也更加潮冷,一片漆黑的串改连广告灯都已经关闭了,在宛如镜面一般的玻璃上,能看到的身影只有他们四个“人”。
这里是不属于人类的地方,但是他们必须前进。
他们一路向前。
越是靠近白天发现阴气的车厢,那股阴气变越是明显,如同在一片死水中略微摇动的小小喷泉一般,自顾自地喷吐出细小的气泡,然后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浅浅的涟漪。狄雅低声念起口诀,十光的剑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九枚与十光轮廓一致的剑光从剑身中分出,将四人围护起来。周围的“乘客”因为这白光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狄雅只能竭尽全力地将剑光守护的范围缩小,以免引来更多的麻烦。华冬冬两只手都抓着那个男人的手臂,以免他再一次跑出去,而他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安分了下来。
列车到站。
报站的女声在空荡荡的地铁站里回荡,提醒着已经不会死的阴灵们注意安全。狄雅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是哪个站,有多少“乘客”上下车,那股阴气依旧在,完全没有因他们的靠近而变动的迹象,然而他们明明正在靠近白天发现阴气的车厢,那股“气”却反而比刚刚弱了一些。狄雅刚刚感觉到一丝违和感,秦阙突然冲出了剑光,跑到列车另一侧没有打开的车门前试图打开车门。“秦阙,你在做什……”“不在车厢,那股气在隧道里!”
秦阙怕惊到魂魄们,话是压着声音说出来,却不异于一道惊雷。华冬冬无条件地相信他,二话不说就从车厢壁上摘了消防锤,哗啦一声将车窗砸个稀烂。提醒开车的铃声响了起来,四人慌慌忙忙地从车窗爬出去,最后落地的狄雅刚刚站稳,身后的列车已经开了出去,卷起的风险些将她拉扯下站台。
列车呼啸着开远了,只留下一片死寂的隧道。秦阙说得没错,车开远了,他们感知中的那股阴气却没有移动,在他们身后不远的某处左右摇摆着。脱离了车厢内其他阴灵气息的扰乱,三人终于清楚地探知到了那缕气息的状态,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有点太弱了?”华冬冬先开了口。这个姑娘心直口快,想到的事情到了嘴边直接就蹦出来。他们能辨认出这股阴气除了依靠白天的调查与自身的修为,镇鬼符也是略有帮助,而将那股被锁定的气息与车厢内其他阴灵的气息对比之后,几人都觉得这阴气未免有些太过柔弱。
“与其说是柔弱,不如说有些飘忽……?”狄雅这么说着,再一次掏出手机确认,依旧没有信号,他们的行动发不出去,其他组的信息也收不到。诺基亚在这种地方会不会有信号呢?她不合时宜地开了个小差,脚下却也没停住,剑光再一次把四个人保护起来。没有了打扰其他孤魂的担忧,剑光呈现出了实体,三人像刚才那样把男人围在中间,小心地向阴气所在的方向移动。走出大约两三百米之后,眼尖的华冬冬戳了戳狄雅的手臂,示意她看向通道的另一侧。
——找到了。
三个人同时绷紧了精神,盯着那里跪坐着的一个女性身影。她散乱地披着黑色的长发,身着白裙,背对着一行人,正在对着隧道墙壁上的电箱做着什么,但显然不太顺利——她已经连人形都不太维持得住,半透明的双手时不时就会穿过电箱,让她的工作不断被干扰着而无法顺利进行。
“鹂!”
那个男人忽然激动了起来,他推开华冬冬和秦阙,想要冲到那一边去,却被剑光阻挡了去路,只能一边发出焦急的呼唤声,一边试图冲破剑光的阻碍。他的行动太过突然,反应过来的华冬冬和狄雅把他制住时,那个女鬼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幽幽地移动了过来。
白色的剑光让她不敢靠的太近,被呼作鹂的女鬼只能停在距离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真的来了。”
“所以结果就是,我以为我在玩恐怖解密,最后告诉我是他妈的恋爱avg,我们还无意中走了true end。”
狄雅挂着耳机如此吐槽,手上的动作激烈得周川暗自退了一步。和狄雅认识也有点日子了,看着她的动作周川就能猜出这人现在恐怕是烦躁到了极点,虽然不知道这种理论上圆满的结局究竟是哪里惹了她不满,但是他也没什么理由再去戳她怒点。在他思考着是劝上两句还是保持沉默时,游戏机的屏幕上跳出了gameover的字样,狄雅啧了一声,收起游戏机扭头去帮忙搀扶受伤的七陆和白子苓。他们在车厢里遭遇了假扮成鬼的黑衣人,被八个人围着打,险些没能逃出来,幸亏之后亦老师及时赶到,击退了那些黑衣人,他们才得以获救。
重伤没有,皮肉伤却是少不了的,望却纠与秦阙为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应急处理,白子苓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放着脸上写满担心的望却纠不理,只是大呼小叫地操心着他们几个四年级。眼看着望却纠的脸渐渐变黑,狄雅终于忍无可忍地借着搀扶他的动作给了他一胳膊肘:“闭嘴,没看见望学长怒槽都满了吗。”
他大约是在逞强,也可能是仍然在闹别扭,又或者两者兼备。夫妻吵架狗不理,狄雅在心里又默念了两遍这句话,最终还是没忍住地叹了口气和白子苓低声耳语。
“白学长,你都受伤了,趁机撒撒娇不好吗?”
白子苓到底听没听进去,如果听进去了的话又是怎么操作的,狄雅没再特别地去关注,她有着一肚子的话想和人说,看着凌晨三点的时间却又无法去打扰她想说话的人。几个女孩子凑在沙发上小声说着悄悄话,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装睡,心里塞满了两个说不出的字,纠结再三,还是发出了条信息。
【狄雅:我们回来了】
【狄雅: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狄雅:感觉很混乱】
【狄雅: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吵你】
【狄雅: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住处的信号很好,wifi也是满格,她看着那串信息飞快的发出去,心里又有点后悔,正想着要不要撤回时,手机震了起来。
【来电:青五学长】
-小学生文笔预警!
-主线流程部分参考了周川的第二章内容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023/
-核心思想依旧是谈恋爱,出场角色多,可爱属于亲妈,ooc属于我【。
早上七点十五分,天气算不上晴朗,有气无力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软趴趴的随着窗帘细微的拂动在地板上晃荡。沙莎迷迷糊糊听见狄雅的手机震了几下,猜想大约是微信或者qq在震,刚想着要不要戳戳她让她看看,原本睡得安安静静的狄雅就像是突然被人扳了什么开关一样,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沙莎原本浓厚的睡意被她这么一下给吓得去了大半,她躲在被子的缝隙里偷偷打量狄雅,心里暗自发誓这绝对是从集合以来她最有精神的时候。而狄雅似乎对沙莎已经醒了这件事毫无察觉,一只手紧紧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捂在嘴上——就算这样也盖不住她上扬的嘴角。大约是怕吵醒了沙莎,狄雅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声音,然而光是看看她通红的耳朵尖儿,都能猜出这丫头现在有多开心。
怎么跟个小狗似的。沙莎不由腹诽。
她和狄雅算不上特别熟,不过也多少有点了解,这姑娘芳龄十六,人虽然长得周正,只可惜好躯壳里是颗宅男心。别的小学妹到了这个年纪多少都要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想着办法地在校服上做点小手脚,让自己看着更漂亮可爱一点。狄雅不,她那一件运动款的校服能从三五月穿到初雪,为的是校服口袋大能塞下她的游戏机。偶尔在主峰看见她,也都是挂着俩耳机端着掌机不撒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看破红尘只爱掌机的超脱之气。
沙莎是怎么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么个淡定得快成面瘫的小师妹开心成这样。
在她暗自琢磨的当儿,狄雅终于从那种小狗摇尾巴一般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她扭头看看沙莎,沙莎急忙眯上眼睛装睡,见她没被吵醒,狄雅松了一口气,躺下点了会儿屏幕,放下手机继续睡回笼了。
什么情况?
好奇心闹得沙莎睡不着了,她假装翻个身,脑袋靠近了狄雅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果然是微信,而且聊天的那个头像她还认识。
是同宗门的青五。
嚯。
沙莎花了两分钟才把这个有点劲爆的情报消化下去,狄雅看样子是又睡过去了,但是脸上的红晕和笑意还没散光,有了个线索后沙莎很快就看明白了——这怎么看都是个热恋期少女啊,那小狗摇尾巴一样的神态,她在周川脸上没少见过。
要是一般人,知道了原委沙莎大概点点头也就过去了,可惜这位狄雅少女突然之间风格大变,实在是让她难以控制一颗八卦的心。沙莎从宗门组里找到青五的头像,给他发了个私聊过去。
【沙莎:青五青五,你和驭宗那个狄雅师妹……?】
【沙莎:我跟她住一个屋,刚才她回微信我看着你头像了。】
青五看来倒是没睡,沙莎看着对话框最上面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几秒钟青五的回复就来了。
【青五:啊,吵醒你了?】
【青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两个人一起睡的】
【沙莎:没事】
【沙莎:你,你展开讲讲呗,我还没见过狄雅高兴成这样,跟周川似的。】
青五给她回了个一脸懵逼的表情。
【青五:她就回了我两句话,我还以为她没睡醒呢】
【沙莎:嗯???她说了什么?方便看看吗?】
青五也是爽快,扭头就发了个截图给她。
【青五:早上好,醒了吗?】
【青五:住的地方习不习惯?】
【青五:白天调查的时候要注意安全,早高峰人很多,容易推挤。】
【狄雅:嗯……听见手机响醒了,住的地方挺好的】
【狄雅:没关系,我们从始发站上,应该不会太挤】
【狄雅:昨天睡得有点晚,我再去睡会儿……】
【青五:好】
【沙莎:……你们这是什么老父亲和闺女的对话】
【沙莎:我没领会错吧?你们是在谈恋爱??怎么一点都不恶心???】
【青五:是在谈恋爱啦……她聊天就是这个样子,比较淡定】
【沙莎:不是】
【沙莎:哎,我真应该刚刚把她乐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录个视频给你看】
【沙莎:我没让你的微信吵醒,让她给活活吓醒了。】
暂且按下青五的一串问号不表,沙莎对狄雅的认知难以避免的刷新了一下,白天集合出发时她跟周川拉着手走在队伍后头都没忍住和周川提起这事。后者饶是和狄雅以损友互称,听到这么个新鲜事还是愣了个几秒钟,赶紧又去把温道年扯来小声八卦。三个人在队伍后头小声逼逼了一路,到了地铁站后连看狄雅的眼神儿都变了,三个人八只眼睛目光灼灼,盯得狄雅频频手滑,连续game over了六次。
八卦归八卦,正事是要干的,他们在地铁上坐了个来回,然后又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检查了据说出问题的车厢。狄雅在电箱上发现了人为动手脚的痕迹,白子苓则在某处的车厢发现了“某些东西”穿过的痕迹。这下不管是科学还是玄学上都有了线索,商量了一番,一行人最后分成了两个小队,打算在接近午夜时分时,探这末班车一探。
狄雅自告奋勇要去车厢,本着下本可以没T不能没奶的原则,秦阙被她一把抓了过来,华冬冬自然不放心自己的男朋友,一声不吭地跟上来了;七陆打着直接抓了犯人现行的主意也要加入。狄雅掰着指头数,奶有了,dps有了,就是少了点,要是能再来一个——
“……我想去车厢。”
“可以吗,望学长。”
狄雅假装专心算自己的队伍配置,偷偷抬头瞥了一眼白子苓。天地良心,这一句话里的百转千回她是一成都没听出来,可是就连她都感觉到站台上的气氛僵硬了。一行人出来虽然理论上是以最为年长的望却纠做队长,但望师兄并没什么架子,就是刚刚分队也是和和气气地和其他人一同商量,这就显得白子苓那一句望学长分外的扎耳朵。
时间还没到,狄雅靠着站台上的柱子低头给周川发微信,一串问号发过去,正坐在沙莎身边一脸幸福的周川老大不情愿地看了看手机,飞快地回了她一条
【别问我,真不知道。】
狄雅差点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周川就差把有八卦三个字挂头像上了,她余光瞥见温道年也在狂按手机,心里知道这事没跑,周川不说要么是心里没谱不敢乱嚼舌头,要么就是——
行吧,你个见色忘义的玩意。
周川碰见沙莎,那是断不会再有她们这几个哥们插话的空隙了。狄雅又气又笑,忽地又想起青五,八卦的心思登时就散了大半,也不想着回去拿周川炖小鸡了,点开和青五的聊天记录抿着嘴笑。临近午夜,加上青五明天还有早课,她不敢给青五发消息,怕吵醒了他,却不料手机突然震了几下,狄雅以为是周川终于良心发现肯与自己解惑,点了一看,却是青五。
【青五学长:我听沙莎说你们晚上也在地铁站有行动,一定要小心行事,末班车是至阴之刻,亡者的力量变强而我们受压制,比起平日里修为要弱上一些,千万不要托大】
狄雅屏着呼吸在心里念完了这一条消息,手心里已经渗出了点汗,要不是站台上人实在是多,她几乎想当场跳起来大叫一声。
要说这话也不算是稀罕,他们下山之前顾老师对她和温道年已经是千叮咛万嘱咐,临近地铁站时符宗的张老师又是三番五次地强调,原本已经是听得耳朵出茧子的话,前面加了个青五的独角兽头像,登时就变得和天籁一般。顾老师和张老师要是知道自己不厌其烦的重复还比不上青五短短的几句,怕是要气得罚她抄个百八十遍道德经,可是这事情又哪里讲得了道理?
她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把手心的汗在衣服上蹭干,抓耳挠腮了半晌,一句话删删改改了十来次,最后还是干巴巴地发了一句出去。
【狄雅:放心吧,我们都是组队行动的,有几个高年级的师兄在,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狄雅:学长明天应该还有早课?早点休息吧,回去给你带好吃的φ(ω*)】
这句话刚发出去,狄雅就后悔了。术宗和驭宗的课程安排本来就不同,况且两个人年级又差了许多,这话就如同告诉了人家“我去四处打听你了”一样,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有点被监控的味道在里面。好在她手快,那消息发出去没三秒钟就被她撤回了,又过了几秒,青五才发过来一个问号
【狄雅:没事,刚刚发错成表情了。】
【狄雅:早点睡吧,晚安。】
最后一班人类搭乘的地铁也到站了,零星从地铁上走下来的几个人看着他们一群人,像是在看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年,他们几人倒是并不在意,寻道修仙之人,从本上已经和普通人不同,对于他人的目光并不甚在意。工作人员来了又走,告诉他们末班车二十分钟之后发,大家闻言纷纷舒展起筋骨打算开工,而两队小情侣则是抓紧了时间最后说几句悄悄话。狄雅在一片恋爱的酸臭味里把拾光从吉他盒里取出来背在背后,小心翼翼地再把拉锁拉上。
琴盒是问青五借的,她们这番下山学校批了准用武器的通行证,但是她的驭器与他人不同,如果直接背着难免遭到怀疑和盘查。因此青五借了她自己的琴盒,让她把拾光放在盒子里,假装是吉他来瞒人耳目。
周川要留在站台上,她把琴盒放到了长椅旁边托他照看着。站台上俨然已经是一副大战当前的气氛,既没有带情侣来,又和周川搭不上话的温道年可怜巴巴地杵在墙角玩手机,狄雅看他觉得可怜想去逗他几句,肩膀突然给人拍了拍。
她一回头,就看见刚刚她还想着的顾阿茫——温道年的对象以及他们全宗的老师,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另一只手食指竖在唇前,冲她摆出一个“嘘”的动作。
什么?what?顾老师???
狄雅一时有点转不过弯,只好依着顾老师的意思一言不发,看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温道年背后没几步的地方,手上还拿着手机和他发着信息,她垫着脚抻着脖子,总算是看清了两个人在说什么。
【温道年:那我能见到老师吗?】
【顾阿茫:谁知道。】
【顾阿茫:不如你回头试试?】
“酸臭,妈的,实在是太酸臭了,要不是看在顾老师的面子上,我真想当场打爆温哥的头然后沉进蜀山湖里去。”
狄雅一边等车来,一边和周川沙莎嘀嘀咕咕,顾老师没留多久就匆匆走了,只给温道年留了个木偶防身,现在这厮也不觉得被孤立被冷落了,俩手捧着那木偶眉开眼笑,就差原地跳一支舞。望师兄方才捉到了个神色仓皇的男人,拉到一边审去了,站台上的气氛比刚刚缓和了些,然而白子苓周围仍然是一样的低气压。
算了,小夫妻吵架狗都不理,况且还是两个绝对算不上熟悉的学长,这浑水狄雅看看也就罢了,趟是真心不敢往下趟。
她正在心里想的时候,望师兄那边似乎是和男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一张符纸啪地贴在男人背后,眼看着他俩的外貌就产生了变化——男人变成了望却纠,望却纠则变成了男人的样子。
高年级不愧是高年级,就连医宗都能随手用出来这种等级的幻术符。那个男人走到站台边上和狄雅他们一起等车,要不是神态与望却纠不同,恐怕连他们都看不出来什么破绽。狄雅突然又想起来恐怖游戏和电影里常有的反派易容潜入主角队伍背后捅黑刀的情节,配合着末班车开来带起的一阵阴风,她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
“有不好的预感啊……”
〇肝主线真的很爽,我永远喜欢都市灵异题材!!
〇全文10721字,从来没这么肝过,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它太长,虽然我自己也嫌弃(...)
〇硬核走剧情,土味谈恋爱,尽量让每个人戏份差不多,但是好像会ooc,对不起(...)
城市无声而躁动地孕育着呼吸。表面平静而一成不变的街道下,地铁如汩汩奔腾的动脉般,在地底隆隆作响。在人类所一无所知的城市表皮的里侧,地铁悄然吞噬了那些深夜里无处可归的,冰冷的恶意、幽暗的绝望,从漆黑的隧道处静静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〇〇
十月上旬 夜晚 宾馆内
“——所以说,地铁就是蛊啦。蛊。”
身穿黑色帽衫的少年从床上坐起来,在纸上唰地画了个圈。
“蛊?”
“对。不见天日,易进难出,阴气难以排散,外加穿心煞。”
帽衫少年——周川拢起摊在床上的几枚铜钱,露出下面的演算纸来。
“这倒没错。本来地铁这样的地方天然就招灵,乱风水,鬼啊魂啊进去了很难出来,便留在穴里互相争斗,噬弱留强。也合乎情理。”
白子苓挪到周川背后,眯起眼睛看他演算的结果,摸了摸下巴。
“艮土巽木......山风蛊啊。难怪。”
——说什么难怪,学长你不是立志只学阵法,不学卦象的吗,你真的看懂了么!
周川扬眉,开口想要挤兑室友几句。
温道年看见周川欠揍的表情,悄无声息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周川回过头去,少年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墨镜底下的眼神却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八卦欲。
周川顺着温道年的眼神看过去,审视了一下白子苓异常挺直的腰杆;又顺着白子苓的余光看过去——瞄准了角落里笑意盈盈的长发美人。
好嘛。
似乎注意到了三人份的目光,望却纠把玩着卷发,主动开口道:
“这样一来,地铁里出问题恐怕也是迟早的事了。怪不得会设置'末班车'来平息怨气......只是既然早有准备,这次的异变又是?”
“BOSS吧。”
一旁的黑发少女似乎刚刚game over,有些懊丧地摘下一边耳机,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经常会有那种的嘛,RPG里。杂鱼小怪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精英怪,随着剧情推动发现它的出现另有隐情,最后揭开一段感人至深的悲剧——”
“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那个'另有隐情'吧,狄雅同学......”
紫发的小个子男孩耸了耸肩,无力地吐槽着,还是老实地接过了话题,丝毫没有注意靠在身边的女友因为自己接下来的一句话,微微绷紧了身体:
“就是说,我们要找的果然还是一个扰乱了整个地铁的磁场的、怨念强大的鬼魂吧?就像只能从监控里看见的红衣女子,或者被碾碎了半颗头的乘客之类的——”
“是吗?也不一定吧。”
淡蓝色头发的少年微笑着偏偏头,眼中却不含笑意:
“比起鬼,说不定是被人给骗了呢?”
蓝发少年——七陆轻轻摩挲着嘴唇,笑容略微加深了。
“说到底,地铁故障这种事本来就更像是犯罪。”
华冬冬闻言,一下子放松了身体。她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秦阙后,帅气地做了个抡琴盒的动作:
“好,那就看我把他揍飞吧!”
“冬冬,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啦。只有明天真正调查过才能有所推测吧。”
红发的高挑少女伸长手臂揉了揉华冬冬的头发,从床沿站起来。
“现场百回,是做侦探的基本——”
她手指虚指空中说道。
“哇这句好帅,是谁说的来着?”
“嗯......毛利小五郎?”
“真的假的,幻灭了。”
“......喂,你们给我点面子。”
沙莎泄气地坐了回去。少女听着同窗们乱哄哄地模仿着各式的名台词,慢慢地回想方才的讨论,皱起眉头低语:
“鬼魂、隐情、还有人类的恶意么......”
“——地铁的'蛊'里,会养出怎样的怪物呢。”
〇〇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能想起来的事也变得扭曲起来。
——能回想起来的,只有哭得眼球都要烧毁一般鲜明的疼痛而已。
指甲断裂开,接下来是皮肉、指骨。触觉也逐渐迟钝下去。
——眼睛好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为什么来着呢。
——只是......
“好想见到他。”
〇〇
上午 站台上
地铁永远都不缺乏光顾者。
在开足的冷气下,无论是学生当做早饭三两口吞下的煎饼果子香味、宿醉者胃液的酸味、还是不知何处飘来的眼泪的气味,都会在三分钟之内被呼啸而来的列车吹散,挣扎尖啸着被卷入隧道。地铁早已对所有曲折的剧情习以为常。
——但人类就说不定了。
“喂,快看那边。”“诶,cosplay?”“有个好高的女孩子啊。”“是学生吗?这个时间还在地铁站,翘课?”
窃窃私语中,人群逐渐让开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圈。被退避三舍的少年少女们则毫不在意,捧着街边买来的当地小吃,春游般地交头接耳。
“啧,我们想翘课还用得着坐地铁,飞起来就跑了。”
华冬冬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借着整理刘海的机会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好啦好啦,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冬冬尝尝这个,好吃诶!”
秦阙戳起一块糖糕伸到气鼓鼓的女友嘴边。华冬冬张嘴咬了一口,表情缓和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s市地铁的安全措施做得不错,站台被玻璃门封得密不透风。七陆轻巧地跳过警戒距离的黄线,双手贴在玻璃门上,与隧道里侧广告牌上的女星面面相觑。
广告牌上举着化妆品笑得毫无瑕疵的,是近来出镜率不错的一名模特,七陆叫不上名来,却也觉得女人朱唇皓齿,眉目温婉。
广告牌的蒙布里似乎进了飞蛾,拍打翅膀的阴影衬得灯光明暗不定,在玻璃门后无声地微微闪烁。七陆把化妆品的广告语和小字的“产品以实物为准”都读了个遍,便失去兴趣,偏过头稍微打了个哈欠。
——那是什么...?
他猛地回头,心跳骤然急促起来。地铁就在此时进站,广告牌在快速闪过的车窗外时隐时现,偏生车顶遮住了女星的上半张脸,显得那笑容也僵硬而诡异起来。七陆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慢慢流下,被空调吹得冰凉。
他看到那双眼睛缓缓地转过来,从不知何时起,已死死地盯住了他。
“你也留下来吧。”
〇〇
片刻后 车厢内
“——那我也留下来吧。”
白子苓在七陆旁边坐下来,安抚地拍了拍脸色发青的少年,示意同伴们去其他车厢先行调查。
已过了高峰时段,地铁却仍不空旷。少年少女们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挤过人群,钻进车头的动力车厢。
“——看这里,螺丝刀的划痕。”
狄雅叼着试电笔,含混不清地指了指电箱道:
“被拆过的痕迹啊。这个是干什么的?”
“发信系统......嗯?我还以为是配电或者动力装置之类的。”
周川眯着眼睛凑过去看了看,疑惑地偏了偏头。
“毕竟列车故障太严重的话就直接车毁人亡了嘛。”
狄雅打了个响指,扳手便乖乖从五金箱飘到少女手边。
“恰到好处的故障。既不引起轰动,又足够让管理者重视......聪明的对手啊。”
“——话说回来,狄雅好强啊。”
周川盯着娴熟地摆弄设备箱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之前家里电脑和游戏机经常接触不良,我也是被逼的。”
“嗯,驭宗停电了她都能接好——之前顾老师手机摔坏了,还问过她能不能修。”
温道年替狄雅举着手电筒,细数同僚的光辉事迹,眼神灵活地传达了一句“技术宅真可怕”。
“——然后我就告诉他,'没救了,换一个吧顾老师,求您了,您这手机连微信小游戏都带不动'。”
狄雅随口嫌弃着恩师,斜了温道年一眼,看见他微妙地露出想要反驳的神情,补充了一句——
“不过要是早知道你趁给他买手机的机会,居然把顾老师给泡了,我就是拼死也得把手机给他修好,干。”
〇〇
半小时后 车厢内
“——大概就是这样,似乎是七陆猜中了,确实像是'人类的恶意'。”
然而此时少年却无法流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反而迟疑了一下问道:
“没有灵的痕迹么?”
“毕竟是穿心煞的地铁,末班车时又每天搭载鬼魂,阴气太重反而难以分辨——”
沙莎念了个术式在手心唤出罗盘,看着探知灵体的罗盘迅速变红发黑,无奈地攥起手来,接着道:
“倒也不能排除。你们俩这边有什么可疑情况么?”
“比如有个大姐姐劝我们扫微信之类的?”
白子苓苦笑着摇摇头,拉着七陆站了起来。他捶着腰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对同伴们道:
“走吧,这种塞满乘客的车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线索......哇!”
没看路的白子苓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重重摔在了地铁侧壁上。
行色匆匆的阴沉男人似乎没注意到撞了人,只是目光迷茫地扫过车厢的每个角落,嘟囔着什么匆匆离去。
“——这里也没有,找不到......”
“喂,至少道个歉啊!”
众人齐齐地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秦阙气不过对男人喊了一句,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应。
而另一边,被撞到墙上的白子苓却仿佛吓傻了一般,没有起身,反而倚着墙沉默起来。
“......白白?”
望却纠从男人身上移开视线,轻微地皱起眉毛。
“嗯,别担心。”
白子苓轻轻摇了摇头,手指在车厢侧壁慢慢摩挲,道:
“这里有灵的痕迹......有点浓过头了。被鬼魂破坏过么——不,不像。更像是......”
白子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透过车厢的侧壁,看向了隧道内那片凝固般的、仿佛藏匿着什么的浓重黑暗。
“有什么东西......从这里穿过去了。”
〇〇
????
——那是只余下枯骨的尸骸。
——血肉早已消融殆尽。
——心脏也好、连大脑也已腐烂,不复存在。
——因此,曾有过那些心中的思念、脑中的回忆,也业已烟消云散。
——何所思恋,何以至此,皆已迷茫。
——只得说,曾有过如此刻骨之爱恋。
〇〇
夜晚 车站上
“——那么,兵分两路吧。”
沙莎啪地一拍掌,打断了同伴们的争论。
“既然车厢内可能会有关键的鬼魂出没,站台上也可能有人想在夜里给地铁动手脚,那就只能兵分两路喽。”
“......那就没办法了,我去车厢。”
狄雅松了口气,带着想打boss战的表情,开始思考起小队配置:
“秦阙来吗,奶我。望却纠说他不医活人。”
“嗯,没办法呢!冬冬,可以吗?”
少年用武侠电影般的方式轻轻对了一下双拳,转头向女友确认。华冬冬咬牙点点头,为了安抚自己,轻轻抚摸起大提琴的琴盒来。
——算了,毕竟这家伙又迷糊又冲动,我不在的话绝对不行。
——就算是有......鬼......之类的,我也要用大提琴全都打飞!
——毕竟我要保护秦阙嘛。
“——那我也去车厢吧,毕竟大家看起来都很强的样子。”
打断了华冬冬的思绪,七陆笑眯眯地举起手,似乎已忘光了白天的恐怖体验。
“而且比起在站台上抓人,直接抓住正在犯案的老鼠更能让我兴奋呀。”
清秀的少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
“......好吧。我倒是对逼人就范的事没什么兴趣呢。”
望却纠笑着挑起一缕黑发,转向余下的四人,道:
“那么我们就清闲些,留在这里如何?”
“嗯,就听啾啾你的。”“学姐去哪我去哪!”“好。”
三人份的回答。望却纠抬头望去,本以为最不可能拒绝的人沉默着,静静地移开了视线。
“白——”
“——我想去车厢。”
少年转回视线,看着望却纠错愕而悲伤的眼神,露出了疏离的微笑。
“可以吗?望学长。”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〇〇
片刻前 车站前
“——话说回来,周川。山风蛊的解卦怎么说的来着?”
“......天地良心,原来你真不知道啊。你这当初默写六十四卦的时候是怎么过的,你为什么现在还没退学还在我眼前蹦哒。”
周川对着学长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因为我助教啊。”
“......干。不说这个了,怎么突然又想起来问这个了,你不是对解卦没兴趣吗?”
“嗯......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随便吧,顺便考考学弟的基础知识。”
“再扯淡自己解卦去。”
“好,对不起,我请你吃饭好了吧?”
白子苓从善如流地作个揖,凑过来看周川翻着白眼开始掰手指头。
“三蛊在器,事物败坏;辛勤丁宁,转危为安。你知道蛊是什么吗?”
“一种巫术?”
“嗯......可以再本质一点。蛊字上虫下皿,即器皿久置不动而生虫。”
“......所以?吉还是凶?”
“......别打岔!总之,蛊字重点是'久置不动'四字,因此蛊卦即预示——”
“——安于现状,无所作为,很快便会腐朽变质。”
“——问题的根因存在已久,不诚实面对处理,沉溺于眼下的安宁与美好,只会导致愈来愈严重。”
“'风入山下,闭而不出,即物腐生虫,意气不通,因循败事'——大概就是这些了。嘛,对现状加以改变的话便可转危为安,所以算半吉半凶吧。不管你想做什么,大胆做出改变就行!”
周川拍了拍白子苓,安抚性地总结道。
——蛊吗。
——现在这样......真的好吗。
少年回想起那张时笑时颦的面容。回想起佳人呼喊自己名字时唇边的弧度。
——沉溺于此时的安宁,便会给彼此带来伤害吗。
——如果他知道我现在的所思所想,他会......觉得恶心吗。
——我,对望却纠......
周川看着白子苓恍惚地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下巴。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说起蛊卦,还有一条.....'易做出错误的决策,易被人所迷惑、一时心神错乱而引致祸事'——”
“......忘记告诉他了,应该没事吧?”
于是,时间回到现在——
〇〇
现在 车站上
“——就是这样,我怀疑自己闯祸了。”
周川偷偷瞄着说要“自己待一会儿”的望却纠,小声告诉沙莎。
沙莎沉默了。她在“原谅吧这傻子也不是故意的”和“替好友捶爆他狗头”间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一个没忍住,在男友侧肋来了一记直拳。
她知道好友绝非表面那般随和柔顺,也绝非积极而擅长排解压力之人。
但是这也并不是她插手友人心事的理由。
沙莎叹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旋即身侧伸来一只温热的手,试探性地在额头轻点,抚上少女蹙起的眉心。
“放心,白学长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浮......塞翁失马,不破不立,他们两个人都懂的。”
周川自知闯祸,乖巧地替她捏着眉心,收敛了无辜的表情,轻声道。
望却纠余光扫到腻腻歪歪交头接耳的两人,心里更堵了。
——我也想听。
温道年被周川“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地赶到一边,委委屈屈地伸长了耳朵。
选择调查车厢的五人凑在一起,商量起计划。而放眼同样留守站台的同伴:聊八卦的两人不带他,另一边低气压的美人他也不敢惹,十六岁少年感觉自己承受了不应有的欺凌,在墙根站得笔直,掏出了手机。
他点进〇信,对着周川的头像暗骂了一遍见色忘义,又翻了翻白子苓和望却纠的朋友圈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全删光了,干。
温道年垂头丧气地退出朋友圈,连笔直的站姿都呈现出了一丝萎靡。他顺手一划列表,然后在某个熟悉的中老年头像处停住了手指。
“顾阿茫”。
这是他瞒着对方偷偷加的备注。如果温和的白发青年看到他竟敢直呼老师全名,免不了又是一通循循教导,搞不好还会罚抄《弟子规》。
可是他无可避免地更喜欢叫恋人的名字。温道年点开聊天框,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手机触屏。他还一次都未曾叫出口过那个名字。
——顾阿茫......
顾阿茫:在吗?
温道年吓得差点把手机扔进铁轨,引得欺凌三人组纷纷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手忙脚乱地捡回手机,盯着绿色的聊天气泡,与顾老师头像的表情包大眼瞪小眼。
顾阿茫:下山买可乐,被老张抓住了。你在地铁站吗?
少年脑子都木了,盯着屏幕看了半天。顾老师下山了?现在?在s市?他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如上个世纪的大型计算机一般隆隆作响。
温道年:那我能见到老师吗?
回过神来,他看见自己已经发了这么一句。过于没头没尾了,而且智商低得惨不忍睹。温道年尴尬得面红耳赤,死死按住气泡等待它跳出“撤回”的选项,直到屏幕上忽然又跳出了新消息的提示。
顾阿茫:谁知道。
顾阿茫:不如你回头试试?
温道年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移开按在屏幕上的手指,看清了恋人发来的话语。他看到同学们纷纷挥手致意,狄雅对他疯狂地打起了“回头”的手势。
少年转过身去。白发的英俊青年仰视着他,稍微眯起双眼,露出了薄薄的笑意。
太好了啊。少年忍不住心想,墨镜下的眼睛似乎被感染了一般,也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老师。”
〇〇
片刻后 车站上
顾老师对学生们交代了几句,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木偶交给温道年防身,便在恋人依依不舍的眼神里离开站台,与其他老师汇合。
得知有老师们从暗处支援,年轻人们也愈发地安心下来,在长椅上坐下,等待午夜时分的列车到来。
“你好像不怎么怕鬼啊。”
沙莎扫了一眼恋人手机上的灵异论坛页面,语气微妙地不甘心起来。
“嗯,毕竟我爸死了嘛。”
周川按熄屏幕,半开玩笑地说道:
“小时候我还沉迷过那种网上瞎编的招魂游戏——当然什么也没招出来就是了。”
“如果有鬼就好了,如果能再见我爸一面就好了——”
少年笑嘻嘻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题道:
“——小孩儿嘛,当时成天胡思乱想。不过学姐好像有点紧张......害怕了吗?我可以保护学姐的!”
沙莎曾听男友只言片语中透露过家庭情况,因此倒也不太意外。她只是略显不服气地环住手臂,反驳道:
“害怕危险的东西是人类的本能吧,你这种人在恐怖片里就是第一个死的。”
“那我可要跟紧你了。学姐肯定是主角,能在古墓里跑酷的那种帅气女主角!”
周川笑出声来,狗腿地环过了沙莎的肩膀。
“古墓〇影?你也太抬举我了吧,劳拉·克劳馥可不怕鬼。”
沙莎也失笑,瞪了少年一眼,把他的手拍掉,正色道:
“我只是觉得......那些东西一味地沉溺于过去。”
“不断重复着死时的痛苦,执着于死前的怨恨。”
“明明生前也是性格各异的人类,却仿佛被名为'过去'的蛊所炼化,变得只知道痛苦,怨啊、怨啊地喊着,仿佛已经失去了全部理性......这一点让我很害怕。”
“不是害怕它们......而是深知如果我某一天一味盯着无法释怀的过去,因过去的痛楚而不断哭诉,变得看不见未来了的话......即使还活着,我也肯定会,不知不觉间变成那样的东西了吧。”
“可是有那么多失去的人,有那么多追悔莫及的事......又有谁能停止怀念过去呢。”
少女轻声解释着,无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周川凝视着恋人的侧脸,忽然笑了起来。
“学姐,你喜欢猫还是狗?”
少年没头没尾地这么问道。
看见沙莎拧着眉毛看过来的表情,他嘿嘿地笑着,继续说道:
“我啊,将来想养宠物。”
“猫也很好,聪明的大型犬也很喜欢。不过如果养狗的话需要每天去遛,所以房子楼层不能太高。”
“修仙之人寿命很长,所以孩子可以不急着要。”
周川漫无边际地想象着,侧过脸看向恋人,眼睛亮晶晶的:
“你知道吗学姐,我会做蛋糕。”
“我们可以攒钱买个房子,不一定很大,但是下午也要阳光充足。”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分担家务,学姐做饭菜,而我做蛋糕。”
“然后我们可以做一个轻松的扫除......等待食物的香气与阳光一起,逐渐溢满整个房间。”
少年拉过少女的双手焐在掌心,他闭上眼睛,额头抵住额头,声音如同告诫,也如同自语。
“我们无法停止怀念过去。”
“却可以更加、更加地,喜欢上明天。”
〇〇
????
——好想再见她一次。
男人还活着。
无法看到未来、无法理智思考,却仍然活着。
吸气,呼气。心脏严谨地伸展,收缩。汗腺分泌出汗水,泪腺分泌出泪水。
明明连如此复杂的事都做到了。
为什么“再见她一次”这样简单的事却没法办到呢。
男人还活着。
却已被“过去”的蛊吞噬。
〇〇
与此同时 车站另一边
“——你们能看见她。”
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得望却纠一个激灵。
阴沉的黑眼圈男人俯身贴近他,眼神飘忽,焦虑地扫过站台上的年轻人们。
“......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看起来很累,是地铁的工作人员吗?”
望却纠强收起纷乱的心绪,站起来退后了一步,道。
“不对,不对......我全都听见了,白天的时候也听见了......”
男人疲惫地摇头,不顾明显瑟缩了一下的年轻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我得再见她一面,还有好多话要对她说,她不能离开我......”
“她离开我什么也做不好,只有我理解她,也......也只有她能理解我。”
“你能理解吗,明明——”
男人呜咽着以手覆面,再抬起脸时,双眼竟以赤红。
望却纠听到男人绝望的悲鸣,心脏如同被人揪紧一般,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明明难得有人肯爱我。”
〇〇
几分钟后 同一处
“所以您认为,地铁的故障都是那位小姐造成的?”
望却纠鼓励地笑道,在心底自嘲地叹了口气。男人的话不知触动了他的哪一处痛楚,竟让他没有将人赶走,反而坐下听他讲述。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道:
“我必须去找她,去'末班车',帮帮我。”
“......我很遗憾,但恐怕工作人员不会放您进去的。”
望却纠摆出为难的表情叹口气,指了指在站台角落看守的工作人员,安抚道:
“不如由我们替您找到她,好吗?”
“——你们是道士,我都知道。你们会消灭她的。”
男人再度焦躁起来,起身道。
望却纠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再次懊悔自己的不智,脸上流露出的,却仍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与关切。然而男人飘忽的视线并未触及少年的神情,他只是一味地倾诉道:
“而且,我必须亲自找到她。”
“你不懂,你们都无法理解。如果我不能找到她的话——”
“如果我连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的话——”
男子低下头,颓然地捂住面孔。他从指缝间发出了沉闷的呻吟:
“——那我可真他妈是个废物。”
——废物。软弱。自我中心。愚不可及。
望却纠俯视着男子,踩着高跟鞋把小腿绷成好看的弧度,脊背挺得笔直。
他忽然笑了起来,肩膀微微发抖,如同抽泣一般。
——和我一样。
望却纠忽然转身离去,与远处的同伴们低声交谈起来。就在男子以为他不愿多管闲事了的时候,少年却又转身回来,不由分说地将一张黄纸贴在男子背上。
男子惊异地看见感受到自己的筋骨细微地蠕动起来,面容变化,头发变长,线条变得长优美。
“去吧。”
少年笑着递给他一张贴有照片的工作人员证,笑容明艳,眼尾锋利狭长。望却纠随手在自己身上也贴上符,变幻成了阴沉的男人。
列车就在此时进站,将风声撕裂成冰冷的尖啸。地面上的碎纸与香灰呼地卷起,在地面盘旋成许多细小的漩涡。
望却纠笑着推了男人一下,示意他过去。
男人茫然地向着候车处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他在震耳欲聋的风声中,对着变成自己模样的少年喊道:
“——为什么帮我?”
望却纠看着“自己”站在对面,长发与衣料在风中猎猎飘扬。如同照镜子一般,“少年”眼中溢满的痛楚便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望却纠仿佛无法直视那份痛苦一般,微微地皱起了眉毛。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废物啊。”
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轻声说道。
〇〇
片刻后 车站上
选择调查车厢的同伴们已登上了末班车。列车的灯光渐渐远去,在浓重的黑暗里显得愈发昏黄、不堪一击,最终被隧道完整地吞入腹内。
余下四人站在站台上一时说不出话来,方才末班车上“乘客”们的姿态仍鲜明地印在视网膜深处。
车厢内仿佛早高峰一般拥挤不堪,却也寂静无声。
乘客们静静地面向同一个方向站立,即使被旁人挤得身体都有些变形,也依旧木讷地睁着双眼,静静地注视地铁前进的方向。无人交流,无人活动,仿佛一只安静地过头的殉葬队伍,或是一个已千年无人发觉的殉葬坑。
灯光昏黄,或许是为了节约电量的考虑,每节车厢仅亮着一盏顶灯,仅仅照亮了车厢中心的位置。而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便因此昏暗难明,仅能隐约看见那里也充满着拥挤而寂静的、影影绰绰的躯体。
而在灯光的照射下,乘客们的脸却呈现出难以想象的青白色。有人肢体健全,然而余下的乘客便只能用一句“惨不忍睹”来形容。鲜血从断肢的边缘、青黑的指尖、饱沾血液的衣角滴落,成为灰白色车厢里鲜明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亮色。
列车缓缓停下,门开了。
仿佛在水族馆,面前有沙丁鱼群游过。
数不清的浑浊的、仅剩眼白的眼睛,缓慢又整齐地看了过来。
沙莎发誓,那一刻她看见华冬冬的眼睛里都冒出了泪光。
女孩紧紧捏着琴盒的背带,指尖握得煞白。扮成望却纠的男人先一步挤进人满为患的车厢,其他四人似乎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虽然被车厢内的架势惊了片刻,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和同伴们打了个招呼便准备上车。
华冬冬几乎要后悔了。
她回头,求助般地看了一眼站台,一张小脸吓得发青。
伙伴们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她便只得硬着头皮转回头,看向队友,张开嘴道:
“等——”
“冬冬?”
秦阙转过身看向华冬冬,歪了歪头。十六岁的少年虽然还未开始长高,眉眼间却已隐约带上了男人式的清俊。
“别害怕呀!”
他安抚性地微笑了起来。
“有我在。”
华冬冬由上至下审视着男友,看得秦阙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少年有着发质偏硬地翘起的短发、消瘦的脖颈与锁骨,以及不知何时已长得比自己更宽大的,指节分明的双手。
华冬冬慢慢地放松了捏紧背带的手指。
少女轻轻放开琴盒,如警惕的猫一般试探着伸出手去,搭上了少年的指尖。
秦阙愣了下,便紧紧攥住了那只柔软的手。温热的手心贴紧少女的手指,那热量便沿着血液攀上胳膊、肩膀,蔓延至全身上下。
——就这一次。
少女想着,微微红了耳根。
——这次就,允许你来保护我吧。
〇〇
一段时间后 微信群里
秦阙:就让我来保护他们吧,我可是医宗!
留守车站的四人看见秦阙自信满满的发言,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不过,有时间玩手机说明车里没什么要紧的情况,倒也不是坏事。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机,眼见华冬冬立刻开始回怼男友,而狄雅抱怨起临时加入的男人根本不听指挥来。
七陆:等一下,我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女鬼。
直到轻松的气氛被符宗少年的一句话所打破。
狄雅:......那你交际圈真的挺广的。
五人分成两组在不同车厢分别调查,因此狄雅也只得通过微信群与七陆交流。与七陆搭档的是白子苓,两人轮流报告,插科打诨。
七陆:......不是那个意思!
七陆:我记忆力还不错,肯定见过那个女鬼。
白子苓:想起来了。
白子苓:白天她在车上请我们扫微信来着。
看到群里的消息,车站上的四人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下来。按照两名少年的说法,女鬼绝非善类,白日里刻意接近他们恐怕也居心叵测。
“被盯上了。”
沙莎以气音说道,目光缓缓地扫过车站灯光所无法触及的黑暗处。众人也随之神经紧绷起来,纷纷伸手抚上腰间的武器。
沙莎:那女鬼白天也能自由活动,修为绝不低微,你们俩先回去和狄雅他们汇合,我们明天商量好对策再来吧。
沙莎唯恐有变,在警惕的余暇掏出手机回复道。然而她心里清楚,今天若是错过了,恐怕很难再遇见罪魁祸首。
两位少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回道:
白子苓:放心吧,我料事如神,白天早已在车厢布下了驱鬼辟邪的阵法。
白子苓:只要我驱动阵法,再强大的鬼修也至少会被困住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沙莎:......好吧,那你们务必小心。
两名少年最终在同伴们的再三叮嘱下,悄悄跟住女鬼,跟着她在各个车厢间移动起来。
两人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偷拍起了女鬼的身影。然而沙莎仍注意到了望却纠在紧紧地盯着手机,嘴唇咬得发白。
她皱了皱眉,便用手肘捅了一下身旁的男友。周川会意,嘀咕着“摆阵可是白学长的专长,连驱鬼阵都摆不明白的话还是趁早退学吧”,从钱包里取出几枚铜钱,随手向地上一抛。
他一边用眼角扫着在地面刷刷滚动的铜钱,一边耸耸肩,道:
“其实也不用太紧张,我们修道之人本职就是驱鬼,有一万种办法对付......”
周川的声音戛然而止。
望却纠猛地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脸色忽然苍白起来的相宗少年,又随着对方的眼神,看向了在地面停驻成某个图案的几枚铜钱。
他不懂卦象,周川却也什么都不说,仅仅以求助的目光一眼一眼地瞟向恋人。
望却纠想问问结果,嗓子里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点声音。他想到了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因爱人的死而绝望的男人。
——打破短暂的寂静的,是微信的铃声。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两条消息。
两名少年最后的消息。
七陆:不是鬼。
七陆:他们来了
〇〇
——如果连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的话。
——那我可真他妈是个废物。
望却纠想起了男人的话。
〇〇
地底深处
地铁已呼啸而过,隧道深处那片凝固的黑暗里,忽然亮起了微弱的光。
落在铁轨上的手机响起了特别关心的长长铃声,屏幕忽地亮起来,如同被黑暗所吞没的祭品,挣扎出了微弱的火光。
望却纠:不要出事
望却纠:求你了
地铁里有风吹过,仿佛蛊已填满原料,打了一个满意的饱嗝。
手机屏幕永远地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