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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之后,约娜躺在阿维拉的脑袋旁,用猫妖精的头发作为被子,闭上眼睛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她做了个梦,希斯的神殿还好好的,卡塔玲娜也都好好的,她的小世界还没有切底破碎。當她想起,這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的時候,夢就醒了。
约娜飛到門邊,往外看了看,發現天還沒亮,於是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再次躺了下來。
“我也想像你一样,可以拥有一个动物朋友。”约娜用手戳着狗狗蓬松的尾巴,玩得开心极了:“我要和它一起去狩猎,一起去恶作剧,那一定很有趣。”
“等这孩子把幼崽生下来了,你就找一只喜欢的,和它培养感情吧。”卡塔玲娜把一片果肉递到了狗狗的嘴边,狗狗一口就把东西吞下去了:“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们再采一些回去好了。”
“动物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你。”约娜飞了起来,落在了卡塔玲娜的脸上:“等我长大了,也要做德鲁伊。”
“不需要等你长大。”卡塔玲娜笑着说:“你难道不想现在就学吗?”
约娜点点头。
“你成天都腻在这孩子身边,是因为很喜欢她的皮毛吗?”卡塔玲娜问。
约娜再次点头。
“在大自然里,万事万物都蕴藏着属于它们的力量,你抚摸它,和它嬉戏的时候,可以试着感受它的力量。”卡塔玲娜把约娜捧了起来,轻柔地将她放到了狗狗的脊背上:“想要和动物做朋友的话,就不要总是把人家的毛毛弄乱了噢。”
“顺着人家的毛往下滑也不行。”卡塔玲娜叮嘱道。
“这么麻烦的嘛。”约娜撇了撇嘴。
又过了一些时日,约娜和卡塔玲娜还有狗狗再次回到了希斯的神殿。卡塔玲娜给狗狗倒了些水喝,约娜坐在神殿前的石阶上,晃荡着一双大长腿,懒洋洋地说:“狗狗的力量是什么呢?它除了力气比我大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啊?”
“你有仔细观察过它吗?”卡塔玲娜问。
“它热的时候不会出汗,只会大声地呼吸;它的毛发,是落日的颜色;它的鼻子是木炭的颜色,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当我站在它身上的时候,可以听见河流的声音——你说这是血液流动的声音。”约娜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他最喜欢吃小鸟和兔子,从来不吃鱼,除此之外就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了。”
“你下次狩猎的时候,也可以尝试观察你的猎物,试试看可否得到不同的体会。”卡塔玲娜说。
“嗯。”约娜飞到了狗狗的头顶上:“你的宝宝什么时候能出生呢?”
狗狗“汪——!”了一声,似是在回应约娜的话。
“如果你的女宝宝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就把我的名字分给它。”约娜说:“我希望它可以像魂守一样,每天都能快乐地玩,又能安抚那些不开心的人,就叫它约娜希斯好啦!”
约娜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可是卡塔玲娜却笑着拒绝了这个提议。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卡塔玲娜又教给了约娜一些知识,比如說傾聽大地、跟自然溝通什麼的,约娜都覺得這就像是精靈的詩歌一樣,令人摸不著頭腦。
有一首曲子是這樣的,有個人出去冒險的時候,月光照亮了他的床頭,精靈們說這是哪位吟遊詩人在思念家人,约娜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月光落在床上就要想家了呢?即使她請卡塔玲娜把床挪動到會被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她也並沒有特別思念住在隔壁房間的爸爸媽媽啊!
约娜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她果然沒有成為吟遊詩人的天賦,而學習德魯伊的知識,也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她也沒有成為德魯伊的天賦,所以跟狗狗做朋友什麼的,她也就不奢望了。
後來的某一天,约娜來到了未來鎮,遇到了一個叫做弗洛丝缇的狗妖精。狗妖精是個天空德魯伊,有一隻總是學別人說話的小鳥。在约娜的村子裡,也有一些德魯伊是和小鳥做朋友的,但他們從來沒有自稱是天空德魯伊,天空德魯伊和德魯伊到底有什麼分別呢——约娜至今都沒有搞懂。
约娜有時候會和狗妖精還有那隻名叫黑德的小鳥一起玩,玩得累了的時候,她就會請弗洛丝缇較自己德魯伊的語言。以前她曾經見卡塔玲娜用過,但任憑约娜再怎麼鬧,卡塔玲娜都還是沒有把這種語言教給她。
“如果你想學的話,就要從現在開始,為了成為德魯伊而努力學習了,你願意嗎?”當卡塔玲娜這麼問她的時候,约娜果斷地搖頭了。
但自從來了未來鎮之後,可以玩的事情變少了,甚至是身為希斯前·虔誠信徒的约娜,也找不到惡作劇的心情。為了打發時間,她就在只有她和弗洛丝缇在的時候,宣布說:“我要做德魯伊,你來教我吧!”
弗洛丝缇看起來就不像是可以聊天的對象,沒想到的是,她在採蘑菇的時候,真的分神把一些德魯伊的語言教給约娜了。
突如其來的安靜,將约娜拉回了現實。這裡之所以會突然變得寧靜,是因為缺少了兽人那粗重的呼吸聲。
斑駁的陽光透過門縫和窗門的漏風處照進屋內,约娜飛到了兽人的跟前,仔細地瞧著它,兽人盤膝而坐,整個人動也不動的——意思是整個人都沒有動,胸口沒有因為呼吸而上下起伏,就算有小蟲子爬過他的身體,它也沒有身手去拍死它們。约娜曾經考慮過去鬧他癢癢,看他能維持多久,就怕他突然耐心用盡,一巴掌把自己給拍死,只是在周圍飛來飛去,看他什麼時候會憋不住氣,開始大口呼吸。
這時候,约娜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不太尋常的地方,似乎有某個東西從兽人身上離開了,這種感受是先前從未有過的。
约娜嘗試叫醒狗妖精,結果卻吵醒了黑德,獲得了一個嗓門更大的幫手,一妖精一小鳥一同喚醒還在睡覺的兩隻妖精。正常來說,這麼吵的話,兽人早就應該起來,然後憤怒地說:“給我閉嘴!不然就永遠給我閉上你們的嘴!”,可是兽人至今依舊沈默,真的是太過奇怪了!
狗妖精看了一眼之後,告訴貓妖精還有皮可西:“他死了!”
约娜忽然就難過了起來,差一點點,真的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去另外一個世界冒險了,艾瑞克卻正好在這個時候帶走了他——雖然去希斯那兒絕對會很好玩,但還是⋯⋯
约娜禁不住掩面嚶嚶地哭了起來。
面對著毫無預兆之下,突然嚎啕大哭的同伴,阿维拉開始手忙腳亂起來。
狗妖精說了會僧出去找食物,就一個人離開了。
约娜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在魂守準備好歡迎我們之前,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裡。”
“可⋯ 可是,就算我們離開了這裡,他還是能找到我們的啊!”阿维拉悄聲說。
“我要讓他看到我的誠意!”约娜說:“我要在新的地方,搞出令神聽說了都會驚訝得合不攏嘴的惡作劇。為了看熱鬧,他絕對會讓我們留下來——我瞭解他,我畢竟曾經是他的信徒。”
阿维拉的嘴巴張開了又闔上了,似乎是不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下定決心之後,约娜就和阿维拉一起離開了這個屋子。
一開始,约娜並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直到看見阿维拉因為過於害怕而無法自控地瑟瑟發抖,這才確定自己應該觀察一下周圍,看看把貓妖精嚇成這樣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在那兩座山頭之間的空地當中,擠滿了狼人,狼人這種東西,一個兩個已經很可怕了,這次一來就來了那麼多,阿维拉不感到害怕反倒是奇怪了。
约娜飛到了阿维拉的頭上,摸了摸她的頭髮,告訴她說:“我去找些幫手過來,你就幫我在這裡做些陷阱好啦!”。
阿维拉用她的大眼睛注視著约娜。
约娜在阿维拉的腦門上親了一口,就快快地飛走了。
约娜飛到了山上,來到了小樹林當中,不斷尋覓著誰。她初時只是在想,尋找一下狗妖精,三隻妖精一只小鸟聚集在一起,看着虽然还是打不过那些可怕的狼人,只不过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感觉还是比较安全。如果那颗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真的被种出来了,她们也可以马上利用她逃离这个世界,去那个叫做什么什么城的新地方。
忽然之间,约娜感受到有某种视线在注视着她。她感觉这种视线带着一点好奇,又带着一种侵略性——视线的主人似乎在思考,这是什么?能吃吗?
约娜停了下来,往后一看,只见树上栖息着一条体长超过了她本人身高的小蛇。小蛇的眼睛是黑色的、身体是鲜艳的灰色,看起来有点可怕。
但在这种充满了敌人的地方,跟一条可怕的小蛇做朋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约娜对小蛇说:“我是约娜,我们来做朋友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来,但是不准吃掉我。”
约娜直觉认为小蛇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于是就开始快速往前飞掠。她听见背后传来了蛇类滑动的声音,知道是哪条小蛇跟上来了。
“那边有一些可恶的狼人,我们待会儿就去找他们玩吧!”约娜提议说:“送他们去见魂守。”
约娜开始哼起了歌,带着她的新伙伴小蛇,回到了老伙伴猫妖精身边。
这两个伙伴的第一次相遇,互相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约娜“哈哈哈哈哈哈……地爆笑了起来,笑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停了下来,想起该给她们互相介绍一下了。
“这个是阿维拉,是我们的朋友,你可别把她吃了。”约娜说,然后又指着小蛇对阿维拉说:“这个呢,是我的动物伙伴,我·约娜已经是德鲁伊啦!嗯,小蛇叫做……叫做……约娜希斯。”
阿维拉愣在了当场,之前掉在地上的树枝都忘了捡。
约娜希斯吐了吐舌头,约娜觉得它也许是想要装装可爱吧,反正在一些精灵口中的蹩脚诗篇里,女孩子们就是喜欢吐出舌头来装可爱,可是蛇的舌头……
约娜仔细瞅了瞅,还是挺可爱的。
“约娜希斯是有毒的,你看它三角形的脑袋就知道了。”约娜说:“我们可以把它的毒取出,然后让那些狼人知道一下中蛇毒是怎样的感觉。”
“这……要怎么弄呢?”阿维拉问。
两只妖精就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
约娜希斯还不知道有人正打它毒液的主意呢,找了个比较高的地方,就爬了上去,开始晒太阳。
两只妖精正在折腾陷阱的时候,狼人距离她们又更近了些。
在狼人当中,有一个穿得像个公主一样的少女。
约娜正在思考,为什么狼人竟然没有攻击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却主动对她们说话了。
“吾乃狼之女。”那个人这样说道,“汝等手中有吾辈所欲之物。”
约娜歪歪头,这个人说的话,比怜桑还要难懂。
看她身体周围,都结满了冰霜,想必一定很冷吧,难怪她要穿那么多了。
约娜打了个寒噤,决定飞到屋顶上,和约娜希斯待在一起。阿维拉把一个调料瓶仍到了空中,约娜快速地抓住了它,然后开始取走约娜希斯毒囊当中的毒液。约娜希斯不大乐意,但在约娜的安抚下,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看见约娜希斯黑色的口腔,约娜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据说像这样的蛇,只有生气了要咬人了的时候,才会把黑色的口腔展示出来。
“幸好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约娜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口。
约娜再次看向那个跟狼人待在一起的女人,她回忆起怜桑曾经说过,如果种下种子的地方有邪恶生物,那么她们就去不到那个叫做什么什么城的新地方了。虽然兽人看起来就是坏蛋的样子,但是怜桑却说兽人不会妨碍到她们。面前这个真的冷冰冰的女孩子,看起来就像公主一样,可是却跟邪恶的狼人待在了一起,那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皮可西看向了猫妖精,猫妖精也看向了皮可西。
皮可西眨了眨眼睛,下定了决心,除了阿维拉、约娜希斯和她自己之外,任何人只要在植物种出来之前靠近这里,都先把他送去见希斯在说。
要不要跟对面的女孩子说一声呢?
约娜认真地思考起来。
约娜从约娜希斯口中取得了毒液之后,就又飞快地回到了阿维拉的身边。这时候,阿维拉已经在地上做了几十个小陷阱,将那颗种子还有附近的空地包围起来。
约娜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足够,哪些狼人身材那么巨大,会不会一脚下去,就把陷阱给踩坏了呢?兽人武僧因为好奇、无聊,或者其他古灵精怪的理由,将一个狼人抓回未来镇的时候,约娜曾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仔细研究过它,发现它的外皮十分的坚硬,除非用尽了力气,不然都没办法让它破一点皮。这个发现在狼人入侵镇子的时候,着实帮了个大忙,约娜在帮助兽人收拾这些坏家伙的时候,都是专门挑哪些没有坚硬皮肤可以保护的地方去攻击的。
约娜回到了屋内,在幸存者们遗留下来的杂物堆里,仔细地寻找着。她之前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将要站在对抗敌人的最前线,对那样东西的需求并不大,只是随随便便地将它们收集起来,用厚叶子包裹起来,就丢进了那堆可能有用,可能永远也用不上的东西当中,然后就继续去寻找食物了。
当下,约娜终于承受了考虑事情不够周详的苦果。
皮可西看到了一个黄褐色,而且皱皱巴巴的东西:“会不会是这个呢?”,她用两只手、两只脚一起抓住了这东西的边缘,用力地拍动翅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东西往外拔——喊阿维拉过来,请她帮忙拿走哪些压在上面的东西,也许是个更加省力的办法,但猫妖精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东西“哇啦啦——”地落了一地,万幸——约娜和她想要的东西,都在“垃圾山”切底崩塌之前,到达了相对较为安全的半空之中。
约娜上气不接下气地念诵了妖精造物主的神名,又习惯性地感谢了一下希斯,反应过来之后,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阿维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约娜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门的方向喊道:“找东西呢。”
“你没事吧?”阿维拉推开了门。
皮可西的声音显然实在是太小,或者是约娜平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太过低微,使得她的同伴对她的安全充满了担心。
约娜捧着包裹,飞到了阿维拉的面前:“这个东西太难找啦!浪费了我好多时间。”
阿维拉将约娜捧在了掌心上,两只妖精看起来都脏兮兮的,就像在灰烬当中滚了一圈似的,突然就:“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爆笑了起来。
阿维拉疑惑地望着约娜。
约娜笑够了之后,解释道:“那个不认识的神说,要带我们去那个什么什么城。正常来说,那个什么什么城应该是有人的吧?看到我们脏兮兮的样子,会不会觉得我们是乞丐啊?”
“可能会吧。”阿维拉看起来兴致不高。
约娜也安静了下来。
还待在屋子里的兽人自然也不可能开口说些什么,去缓和一下气氛。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约娜待在阿维拉的手心上,感受到这只温暖的手,变得冷了许多,还在微微地发着抖。
“之后,我一直陪着你好啦!”约娜握住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用发尾搔了搔阿维拉的手掌心:“狼人们没什么好害怕的,反正,大不了我们就和它们一起去魂守那儿好了。”
“嗯。”阿维拉点点头。
“我这么乖巧可爱,到了魂守的家,肯定马上就能交到好多朋友——而且,我的家人大概都已经先走一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将它们都教训一顿,让它们知道为什么不能欺负妖精。”约娜说。
阿维拉带着约娜,又回到了外头。她们——主要是阿维拉,继续用幸存者们之前找回来的各种杂物,还有散落在附近的垃圾,制作着陷阱。这对两个体形细小的妖精来说,其实并不容易。如果兽人现在还能动的话,她们大可以请他帮忙,搬来尽量多的大型垃圾,堆在狼人进入镇子的必经之路,尽量拖延时间,可是这里眼下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了。
约娜很想叹气,很想大喊一声:“世界啊!你不是说要去见希斯的吗?心动不如行动,时间不等人,你倒是赶快去啊!你去了,我们就能跟着去,就不用那么累了。你又说要去,还傻愣愣地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能在那边过好日子,决定要作弄一下可怜的妖精,和可恶的狼人们——让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希望落空吗?不好玩!这真的不好玩!”,不过看了看阿维拉,还是将这些毫无意义的抱怨连同想要叹的那口气一起咽下了肚子。
阿维拉围着种子制作了又一圈的陷阱,这些陷阱可能没办法杀伤到任何一个狼人,但暂时阻止它们继续前进,倒是可以的。
约娜做了个手势,示意正在屋顶上晒太阳的约娜希斯乖乖待在原地不要动,跟阿维拉打了声招呼之后,就飞到了屋顶上,双手双脚抓住了约娜希斯的身体——约娜的这种行为,似乎惊吓到了约娜希斯,它昂起三角形的脑袋,张大了嘴,黑色的口腔正对着约娜。
约娜放开了还紧紧抱着蛇身的双手,拼了命地用手势,尝试和自己的动物伙伴沟通。
约娜希斯发出了愤怒的嘶嘶声,警告着约娜。饶是约娜身为德鲁伊,拥有安抚动物的亲和力,也没办法让它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
然而,约娜必须要让小蛇听话,眼下种子的周围都已经充满了对蛇这种小型动物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致命的陷阱。若果约娜没办法带着它从空中绕过哪些陷阱的话,它就真的要去见希斯了。
约娜花了大量的时间,尝试让约娜希斯习惯她的碰触,再让它适应身体离开地面的失重感,再小心翼翼地抱着它飞到空中。
约娜希斯虽然并没有畏高这个小毛病,但这次的空中之旅,对它来说一点都不舒服,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痛苦的。作为一个体型细长的生物,被一个比自己小上很多还不是长条形的生物,本身力气又没有多大的生物,用蛮力强行拉到空中,不被掐死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能够忍着不咬死这只德鲁伊,约娜希斯简直用尽了它这一辈子所有的忍耐力。
约娜和约娜希斯回到地面上的时候,阿维拉也完成了一圈陷阱。这时候,约娜才看到,陷阱和陷阱之间,其实还是有一条小空隙的——狼人要通过这条小空隙,自然不可能不踩到陷阱,但是约娜希斯绝对可以啊!
约娜和约娜希斯面面相觑了起来,一只妖精一条蛇,似乎得到了共识:这只皮可西大概被狼人吓成傻子了吧。
“你之前找来这个东西,是要做什么?”猫妖精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哪些密密麻麻的陷阱,回到了约娜身边,坐了下来,双手抱膝:“我没有打开看。”
约娜收起了今天已经被过度使用的东西,拿起了那个包裹,打了开来:“我之前不是从约娜希斯那儿拿到了一些毒液吗?待会儿,等哪些坏蛋过来的时候,我要用这些好东西,将约娜希斯的毒液,送进它们的眼睛、耳朵、鼻子和牙龈里去,看它们会不会比我们早一步去见希斯。”
这次,约娜并没有用称号代替神名,仿佛是想让神祇也能亲自见证她的这份决心。
“为什么不让他去咬它们?”阿维拉缩成了一团。
约娜看着她,打从心底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再大一些,这就能将猫妖精整个抱紧了:“狼人的皮肤实在太硬了,约娜希斯的牙齿又不是匕首。那个姐姐身体周围都是冰,约娜希斯靠近她的时候,就会睡着了。”
“噢。”阿维拉尝试用她并不灵活的手,拿起一根针,结果可想而知。
东西掉了一地。
约娜“登登登——”地跑到了散落在地的铁砧旁:“你帮我拿着瓶子,我们一起制作送人去魂守家的东西吧。”
在两只妖精的通力合作下,每一个针尖上,都布满了约娜希斯的毒液。
约娜看向了证逐渐靠近的狼人,还有那个夏天可以把水果都变得凉冰冰的女人:“来吧,魂守欢迎你们。”
也欢迎我——约娜心想。
如果待会儿不小心一点的话,约娜恐怕会在狼人去见希斯之前,就被自己刚制作出来的武器带走了。她拉开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袖,检查着自己的手臂,并没有伤口,一会儿只要小心一点的话,自己应该还能撑到种子长出来的那个时候。
约娜用钓鱼的时候编织的草绳,将那个装满了缝衣针的瓶子绑在了腰部——这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然后就咬咬牙,飞到了靠近这儿的一个隐蔽处。
待会儿就先对那个冷冰冰的公主出手吧,等她死了,哪些看起来并不聪明的狼人,就比较好收拾了。
对此,其实约娜也没什么信心。
约娜希斯爬到了约娜的身边,爬上了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屋顶上,无所事事。
“你能期待一条蛇做些什么呢?”约娜飞到了约娜希斯的头顶上,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无聊,又拍着翅膀飞了回去。
阿维拉把做陷阱的时候,没有用上的一些垃圾,拖到了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阴暗处,准备等哪些外围的陷阱都被狼人踩坏了的时候,用来丢向它们,妨碍一下它们的行动。
等到事情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两只妖精一条蛇所能做的,就是拼了命一样,向哪些正在某处注视着这里的神祇祈祷了。
约娜的心情突然就沮丧起来了,她并不知晓那个尝试拯救自己的神叫什么名字,又已经放弃了对希斯的信仰,对瑞图宁又不够一心一意——真的会有神祇听见她们的祈祷吗?
“你说,我如果从现在开始对约娜希斯讲女神的教义,可以把它培养成最忠诚的信徒吗?”约娜看着约娜希斯的尾巴沾,内心不抱希望。
“也……也许可以吧。”阿维拉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约娜希斯年纪还那么小,它肯定比我们年轻啦,肯定还能对女神说:我只是个宝宝,你就可怜可怜我吧。”约娜拉住了约娜希斯的尾巴,戳戳它的鳞片。
约娜希斯用力挥开了约娜,迅速下了屋顶,躲到了阿维拉的影子里。
两只妖精还在聊天的时候,狼人和它们的女王,终于来到了眼前。
狼人就像没有想到过会有陷阱一样,直接跟随它们的首领,往种子的方向冲。
约娜毫不意外地看到它们当中跑得最快的那些,“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然后又碰到了更里面一些的那些陷阱,疼得哇哇大叫。
它们的同伴因为跑得太快,来不及停下,也摔倒在了前者身上。
接着,后来的人又因为来不及反应,而踩到了前面的人,同样因为失去平衡,而压在了它们的身上。
只有哪位身体周围都结满了冰霜的女性,顺利地穿过了第一圈和第二圈的陷阱,以及由这些陷阱制造出来的混乱,靠近了约娜所在的阴暗角落。
约娜拿出了一根针,用她最快的速度,飞到了狼人女首领的面前,用力地刺向她的脸。
女首领在看到约娜的一瞬间,就已经闪避了开去,让她扑了个空。
女首领又往前走了一步,她只要穿过面前的陷阱,和种子的距离就将会更进一步。约娜不知道,被她靠近了那里,会不会导致种子没办法成熟,或者就算成熟了,也去不了那个什么什么城,因为不知道才会觉得恐惧,恐惧有时候能够给人力量——约娜握紧了手里的针,唱着赞美瑞图宁的诗歌,冲向了狼人女首领的眼睛。
约娜感到自己似乎——肯定刺中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还有一些湿热的事物飞溅了她一头一脸,噢——不,全身都是这些恶心的东西啦!
打架的时候,唱赞美诗,好像是什么野蛮族裔的行为,他们赞美的对象也不是瑞图宁——这些人似乎还相当讨厌来着,他们是谁呢?——约娜一面拍着翅膀,往地上降落,一面转动着几乎无法转动的脑袋,思考着这个问题。
当约快要由于疲劳过度而坠地的时候,有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她。
约娜抬头一看,发现是阿维拉,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阿维拉把约娜放进了口袋。
约娜可以感觉到,阿维拉一直在动,晃啊晃的,晃得她头晕眼花。她还能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狼人们的嚎叫声。然后,有什么冰冷光滑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头顶——是约娜希斯回来了。
PS文中提及的那个,本人名字+神名的取名方式,好像是哪里的习俗,不记得哪儿看到的,觉得有趣加上可以水字数就用上了。不过约娜单纯就是没文化+起名废,我还想过给蛇取名叫卡塔玲娜的。
9,113字
画图案、警戒、河流三个任务都有做,字数够不够不知道,我已经无法思考了。
以下正文
“幾何是一切的基礎,在文字和符号诞生之前,幾何就已經存在了。”卡塔玲娜说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三角形:“像我们这样的智慧种族,和地上的飞禽走兽,都是未写之神,以及十二位创世神的伟大杰作。我们区别于它们的地方是,我们拥有智慧,即使是兽人,也可以像这样,画出最基础的形状。”
约娜那时候并没有听懂卡塔玲娜在说什么,她只是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三角形,包围住了卡塔玲娜画的那一个:“你有看过兽人画的三角形吗?”
“没有呢。”卡塔玲娜用手把约娜捧了起来:“约娜想要看看吗?”
“去了魂守那儿之后再看好啦!”约娜摇摇头:“到了那儿,所有的人都会获得安息,兽人也没有理由再来伤害我们了。”
约娜清楚地回忆起了卡塔玲娜的微笑,然后这一抹浅淡的微笑,还有卡塔玲娜本身,都在约娜眼前破碎开来了。
约娜坐起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飞到了猫妖精的肚子上,用力地弹跳着——猫妖精的肚子软绵绵的,十分的舒服——约娜再次打了一个大呵欠,打算找个舒服的位置,再次睡回笼觉。
“好困哦。”约娜走到了猫妖精的肚脐上,她显然觉得这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本来还打算叫醒阿维拉的,让她多睡一会儿好啦!”
一双毛茸茸的手捧起了约娜,将她翻了过来,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双大大的眼睛,一个大大的鼻子,还有一个大大的嘴:“你醒来啦?”
“嗯。”阿维拉答應了一聲。
约娜待在阿维拉的肩頭上,兩個人一起去到了约娜畫畫的地方。這個巨大的圖案,只差一點點就要完成了。
约娜飛離了阿维拉的肩頭,來到了空中,俯瞰著多日來的成果:“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樣。”
阿维拉抬起頭,望著约娜。
约娜笑嘻嘻地說:“等這個圖案完成了,就會出現很有意思的東西啦!”
阿维拉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她從來沒有參與過皮可西和海豹妖精的遊戲,當他們的“傑作”出現在地上的時候,她也沒有仔細觀察過它的樣子,她當然也不知道约娜說的還差一點點,到底差在了哪裡,想要幫忙都不知道怎麼幫。
阿维拉並沒有等待太久,约娜所謂的還差一點點,真的就只是一點點,她在那個圖案上加上了一些簡單的線條,又在空中來回飛了好幾圈,偶尔停下来仔细端详一会,最終落到了阿维拉的肩頭上:“完成啦非常完美!”
“這樣就可以了?”阿维拉问。
“是啊!”约娜拍拍手:“怜桑!怜桑!”
很快,阿维拉就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回應了约娜的呼喚。
约娜開始講述起這一週所發生的事情。
附近的山倒下了,壓住了幾乎整個陣子。
菜園沒有了,小鳥、小兔子都死了。
在倖存者當中,有一半人都去了魂守那兒,包括和约娜一起發現怜桑的浪歌。
人死了之後,就會被艾瑞克帶走,貓妖精注意到,约娜總是喜歡用“他們去了魂守的家”,或者:“他們去了見魂守”來代替“死亡”這個詞語。她大膽地猜測,這可能是约娜故鄉的風俗習慣,不過這種事,她也不打算仔細詢問。
“現在,這裡就只剩下我、兽人、貓妖精、狗妖精和她的小鳥。”约娜的聲音將貓妖精從短暫的失神當中拉了回來:“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會離開我們。”
他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嘛,也别沮丧了,抓紧时间做好现在能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约娜啜著手指:“我们现在能干什么呢?”
“先把情况告诉你们吧。” 怜桑说道:“我有说过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吧?”
虽然对方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但约娜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说过。”
“事情就是这样,听说是什么世界的核心脉络怎样怎样的……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
怜桑说了一大堆约娜听不懂的话,当约娜正想发问的时候,他终于开始说起了人话话:“我们尽全力也只能在你们那里做些什么,让你们能够逃跑。”
“但在那之前,必须要先把一个东西给你们,那边还有空地画图吧?” 怜桑确认道。
“有。”阿维拉回答说。
怜桑说:“那就好,另外要说的是,把那东西交到你们手上后,我们就没法再联络了。”
约娜本来想问怜桑,打算给他们送些什么过来,这个东西能不能吃,但又觉得好像太不懂得关心别人了,于是便改口问:“那还有人能陪你聊天吗?”
“当然有。” 怜桑说。
“我们之后能逃去哪里啊?” 约娜问。
怜桑沉吟道:“嗯……这要取决于你们那里的状况了。”
约娜本来还期待着怜桑会给她们讲故事,看他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于是叹了口气:“会去其他世界吗?”
怜桑继续惜字如金:“那是肯定的”
约娜飞到了阿维拉的肉垫前,围着它转:“最有可能去到什么样的地方?”
怜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耐烦:“说了吧?这取决于你们那边的状况。”
约娜发出了长长的的一声:“哦。” ,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
约娜只能听见自己和阿维拉的呼吸声,她用拳头捶了阿维拉好几下,阿维拉終於注意到了她,接着,她終於如愿栖息在了阿维拉柔软的掌心上。
约娜在阿维拉的手心里蹦蹦跳跳,终于想起这里似乎还有个大活人在在正和自己交谈:“狼人会来破坏我们吗?我们只有一个战力了。”
阿维拉注视着约娜,悄声说:“狼人可怕。”
“这我可就不知道咯,我又没有碰见过那些家伙,不是吗?” 怜桑说道。
约娜撇了撇嘴,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听不到什么故事了:“那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们这里的状况变得更好,等我们可以去到更好的世界啊?”
“想偷懒依赖别人的人是去不到好地方的。” 怜桑的语气让约娜想起了卡塔玲娜的老公。
约娜用十个手指头搔着阿维拉的手心:“这么可怕的吗?”
阿维拉瞪大了眼睛:“大 大概是吧”
在卡塔玲娜想要教约娜认字的时候,约娜就学会了放弃。既然她可能永远也没办法让怜桑给她们讲故事,那倒不如先把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对方手里要过来,之后再说其他。
“那么,这次要在空地上画什么图案啊?” 约娜坐了下来,用双手支撑着下巴:“希望不会太过复习啦!”
怜桑把那个图案具体而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之后,约娜又用自己的语言重复了一遍,确认没有记错之后,接着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的吗?”
怜桑问到:“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是拿到东西就可以去吗”猫妖精眨着眼。
怜桑说明到:“你们得把它种在地里才行;最好是洁净的土地,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也能长出来。”
“听起来好有趣。” 约娜开始想象那个东西从土里长出来之后的模样,它会是一棵很高很高——高大到可以直接前往太阳那儿的魔豆吗?它会是可以把“希望”种出来的种子吗?它会是一艘长满了船的树木吗?据说有一些妖精,可以用叶子造船,约娜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但他们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吧,毕竟诗歌里面都这么说。
阿维拉继续追问:“大概要多久?”
“情况良好的话……两三天就可以了吧。”
约娜不明白,所谓的状况良好是什么意思,不过估计也是问不出来,于是便换了个问题:“种在地里之后呢?还要干什么?”
“如果只是想离开的话,就没什么要做的了。” 怜桑说:“不过,就像我说的,最好是干净的土地。”
“就是越干净越能去好地方吗” 阿维拉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最多只能去一个叫暗月城的地方。” 怜桑平淡地说。
约娜叹了口气:“哎,还以为可以去到有很多妖精的地方呢。”
“我想我们应该想办法把狼人清出去,不然他们把地方弄脏了就不好了 。”约娜飞到了空中,伸展着四肢,还有翅膀:“那个干净的地方,也是越大越好吗?”
“阿维拉问。干净有什么判断基准吗”
“没有邪恶生物——诸如此类啦。” 怜桑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我们有一个兽人。”约娜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故意压低了声音:“万一有他在,我们去不了那个新地方怎么办啊?”
“嗯——我看看……。”怜桑低声地和某个人嘀咕了几句:“……嗯,可以吧。”
约娜忽地出现在了阿维拉的眼睛前:“那我们把狼人的尸体丢得远远的,等它不能妨碍我们。”
阿维拉点点头:“好啊!”
约娜拼命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细节,是自己和阿维拉之前没有想到,而怜桑又忘记了提醒的,终于被她想到了一个:
“把那个种下去之后,就会像童话故事一样,直接被送到那个……城了吗?还是需要把种的东西吃掉才行?不够分怎么办啊?“
“嗯……”怜桑沉吟了一会:“你也可以吃吃看。”
“吃了之后呢?”约娜问。
“我也没见过会怎么样呢,吃吃看吧。” 怜桑鼓励道。
约娜的脸色沉了下来:“看起来是不好吃的东西了,不然一定会有人吃的啊!” 不过约娜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真的不需要给它浇水吗?不会死吗?”
“不需要。” 怜桑说。
约娜感叹道:“看起来比我更加好养活啊!”
约娜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如果植物死了,它们会去见希斯吗?既然它们没有腿,艾瑞克来迎接它们的时候,它们要怎么跟它走呢?
这个疑问一直盘踞在约娜的脑子里,直到结束和怜桑的交谈,她也依然在思考着。
只不过,约娜并没有跟阿维拉讨论这个话题。
两个小妖精来到了一片空地,约娜开始在地上制造起了线条。
皮可西的体型实在太过细小了,凭她的力量,想要在地上留下痕迹,必须使出所有的力气才行。后来,约娜想到了一个不算聪明的办法,就是她先在地上制造出一条虚线,阿维拉再用树枝沿着虚线画出线条,这样一来,画图案的速度的确快了不少。
快要入夜的时候,约娜和阿维拉都听见了可疑的声响。
声音的来处,似乎是在后山的方向。
猫妖精还只是个孩子。
至于约娜,身为皮可西的她,无论年纪多大,经验有多丰富,战斗力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提升。
声音万一是由狼人发出的,她们就该赶快回到安全的地方了。
虽然所谓的:“安全地方”,也只有一个兽人可与狼人抗衡,兽人纵然强悍,也不可能一个打十个,万一他们来了二三十个人,打算为之前死去的同伴报仇,那就真是要命了。
如果他们知道有多少个狼人靠近了这里,三个妖精就能早早做好就准备,比如躲在某处偷袭、或者在镇子的各处设置陷阱,等狼人们自投罗网。
只不过,狼人的数量,还有他们行动的习惯——不去探查是不可能会知道的,去探查的话又有可能回不来,经过商量之后,约娜和阿维拉还是打算把怜桑告诉她们的事情,还有她们现在的发现,通通告诉兽人和狗妖精,看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约娜和阿维拉一起回到了她们的住处,弗洛丝缇赶在约娜开口之前,就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原来她也察觉到了狼人的靠近。
其实狼人跑来未来镇,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次——有一次,他或者她或者他们糟蹋了他们的食物和水;另外一次,来犯的两个狼人刚好撞上了塌方,跟留守在镇子里的幸存者一起,葬身在了泥土和砂石当中;还有一个狼人,被兽人抓了回来,然后被活活饿死……
约娜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什么是家人和朋友,如果那些从未来镇出发前往希斯家里的狼人,是谁的丈夫、妻子或者孩子,或是谁的朋友——那些还幸存在世界上的狼人决定要送更多的人去希斯那边陪他们的亲友,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狼人之间没有亲情、爱情和友情,他们为了食物和水,也一定会再来。
只要稍微幻想一下,约娜都觉得好麻烦哦。
兽人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好似是想要生吃了狼人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约娜很快吃完了食物,就窝在了阿维拉的衣服里,她本来以为,忙了一整天,自己应该会在不知不觉间堕入梦乡,然而屋外总是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人一直在外头陪会,害得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因不安而紧绷着,根本无法入眠。
约娜从阿维拉的衣领当中爬了出来,看着还在大快朵儿的兽人,开始将怜桑今天说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比如说:有个慈悲的神祇,不忍看见他们每天都吃不饱,决定将他们送去一个可以天天吃肉、每晚躺在柔软的被窝舒服地酣眠的世界,等他们这些几乎已经失去一切的人,可以过上安逸富足的好日子芸芸。
可是,那些叫做狼人的家伙,单是靠近这里,就会破坏那个神祇的行动。如果不把狼人都赶得远远的,或者把他们全部打包送给希斯,那么未来镇的居民们,就要在恐惧中,在这个世界等艾瑞克的莅临了。
精灵们都说兽人愚蠢而贪婪,约娜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足够吸引,吸引到兽人可以不去考虑约娜有没有说谎骗他,然后真的尽全力去消灭那些将要威胁到他们的家伙。
约娜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如果她实话实说:说就算把种子种在土里了,最多也只能去到那个什么月亮城,兽人肯定就不会动心了。
因为约娜也觉得那听起来实在没劲透顶。她只能安慰自己,城肯定比镇大,在诗人的故事里,城总是充满了美人、美食还有新鲜好玩的玩意儿。
兽人不断“嘎吱——嘎吱——”地咀嚼着口里的食物,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倒是弗洛丝缇肩头上的黑德,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重复着约娜的话,约娜才不至于觉得自己是在自言自语。
约娜说话的时候,门外的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而兽人看似仍然没有做点什么的打算——除了吃完手里的食物之外。
约娜飞到了空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可以清楚听见自己的肌肉在噼啪作响,就像身体在唱歌:“在怜桑说要把那种神秘的种子送给我们之前,你觉得他说的那个神会怎么来救我们?”
“从云里面钻出来。”阿维拉说。
约娜用力点头:“然后伸手进来捞我们。”
约娜用双手按揉着左脚的脚后跟,白天长时间用力踩踏地面,使她的双脚酸痛难忍。
约娜在这一晚的食量是平时的三倍,她想这是因为,她心里知道很快就不需要再像这样辛苦劳作,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之前被强行压抑下来的困倦、饥饿和干渴,都在她稍微松懈下来的瞬间,一次过倾巢而出。
“我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春之女神和魂守的信徒……”约娜的声音很小,饶是猫妖精的听觉敏锐,加上两人的距离极近,也几乎听不见她所说的话:“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仍然想活。让一个小孩子,从云里转出来,再伸手到我们这个世界捞人实在是……”
诗人说,希斯的头发就像丰收的麦穗,他的皮肤就像雪一样白,他的眼睛就像两颗鸽血——约娜一直无法想象,为什么一定是鸽子的血,而不能是其他小动物的血,卡塔玲娜说那是对红宝石的称呼,当时的约娜还未见过红宝石,就更加无法想象了。
诗人还说:希斯的外表是个永远年幼的人类孩子,约娜是村子里最年轻的村民,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村子里那些比她稍微大一点点的人(比如卡塔玲娜他们)都已经是少年人了。
据说,精灵的造物主珂宁并不会次给他们能够长出小精灵的宝石,小精灵会在妈妈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某一天会从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精灵的肚子那么小,约娜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做才能把另外一个同类藏进自己的肚子里,所以她想精灵还是婴儿的时候,可能就跟一个成年的皮可西一样大,然而精灵们听了都忍不住笑。
在约娜的追问下,他们只是含糊着说比皮可西大,但比成年的精灵小。当约娜问及人类孩子的时候,他们甚至都答不出来。
即使是热爱自由的精灵,也很少会到远离村子的地方去冒险,他们只知道人类的四五岁,跟精灵的四五岁是不一样的。一个四五岁的精灵还是个小宝宝,四五岁的人类,可能已经是大孩子了。
后来卡塔玲娜离开了村子,终于见到了人类的小孩,她回来之后,曾经尝试着向约娜描述孩子是什么样的存在,但约娜在见不到真人的情况下,根本想象不出来。
后来,约娜在未来镇遇到了两个人类,不过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她到了现在,仍然无法想象,希斯到底有多大只,总之肯定比一个皮可西大就是了。
约娜注意到,阿维拉还在望着她:“原来你有在听的吗?”
阿维拉点点头。
约娜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觉,最终她只是说了一句:“他伸手进来的时候,能整个抓住我们吗?即使能,你们那么大只,他有力气捞走我们吗?毕竟你们几个单独站着,都太重了。”
“春之女神不同,她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妖精、精灵、兽人和人类的时候,就已经长大了。如果是她……”约娜陷入了暂时的沉默,然后她说:“如果我把所有祈祷的时间,都用来向她祈祷的话,她会不会来救我们呢?”
“即使我们变成了大人,身体都不会变大。”阿维拉说:“说不定魂守会比女神更大。”
“我都忘记女神是个水妖精了。”约娜说:“你知道水妖精有多大吗?”
阿维拉摇了摇头。
兽人终于吃光了眼前的食物,站起身来,大踏步往门口走去。
门再次关上之后,约娜再次打开了话盒子“其实我不去向魂守祷告,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约娜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整个世界的人都挤进了魂守的家里,他会变得很忙很忙吧,他还会注意到我吗?所以,就算他真的比女神大,我想他也没空来救我们了。”
“嗯。”阿维拉回应道。
约娜安静了一会儿,又戳了戳阿维拉:
“女神不是真正的水妖精,她应该有足够的力气吧,不然她怎么创造这个世界呢?创造世界应该要有很大的力气吧?”
“是啊!”猫妖精点点头,眼皮耷拉着,似乎很快就要完全闭上了。
“不知道那个不认识的神要怎么帮我们逃跑呢?”约娜说。
“不知道。”阿维拉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村民们很喜欢在猫咪打呵欠的时候,塞什么东西进它们的口中,看它们被吓一跳的样子。约娜拉起自己的小毯子就想往阿维拉嘴里塞——正当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响。
约娜飞到了门边,招了招手,示意其余两人过来,一起围观这场战斗。
阿维拉走了过来,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约娜往外望去,隐约间看见两个巨大的身影正在你来我往地伤害着对方。
约娜是个有经验的游荡者,她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使敌人流血。即使她的身体细小,只能运用比缝衣针大不了多少的武器,不使用毒药的话,对敌人根本够不成多大的伤害,但被她拿武器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还是挺痛的,对方还一直找不到她,自然就会焦躁和分心,兽人的机会就来了!
约娜拿起了武器,就在星月的光芒下,飞向了敌人。
事情也如她所料地发展,狼人很快就败下阵来,死在了兽人的手里。
接下来,兽人又在外面找到了好几个狼人,约娜就在对战双方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协助兽人解决掉了他的敌人。
到了子夜,约娜终于感觉到了睡意。她挥挥手,跟兽人道别之后,就自行回去了,留下兽人一个人继续寻找那些可恶的小偷和劫匪。
约娜从阿维拉给她特意留下的门缝当中转进了屋里,一面说着:“明天还要继续画图案呢,今天要早点睡。”,一面转进了自己的小毯子里,摊开手脚,闭上眼睛,没多久之后,就进入了梦乡。
约娜和阿维拉花了几天时间,画好了图案,从怜桑手里要来了那颗种子。然后,她们又在镇子里找到了一块干净的平地,在阿维拉一个人的努力,以及约娜的加油声中,清除掉了空地上所有的枯枝残叶、石头泥沙还有各种杂物,并且将种子种了下来。
两个妖精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由于兽人和皮可西(主要是前者)的大吃大喝,加上塌方造成的影响,他们剩下的食物和水已经所剩不多了。
阿维拉提议说:“我们一起去找些东西回来吃吧。”
约娜站在地上,用手指戳着埋下种子的地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多久之前,约娜和猫妖精才送走了兽人、狗妖精还有她的小鸟——为了找到更多的食物,他们决定再次冒险前往靠近狼人栖息地的那片山头。
自从有了那颗种子,约娜就觉得,他们不应该再冒这个险。万一那颗不能吃的植物顺利长出来了,怜桑也顺利赶了过来,他们却被狼人送去了希斯那边的话,不就永远都没办法去其他世界玩耍了吗?
如果真的感到饥饿的话,从土里挖点蚯蚓,或者直接吃泥土,也能勉强填饱肚子——约娜想象了一下泥土的腥味,禁不住露出要吐了的表情,决定还是把这个想法烂在心里,免得猫妖精真的打算尝试。
约娜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新的疑问:“如果这里的土地不够干净,或者在种子将要破土而出的时候,狼人突然跳出来破坏,植物比我们早一步去见希斯了怎么办?难道我们要饿着肚子去希斯的家里玩吗?希斯问我们在人间的时候玩得开不开心,我们的肚子刚好在咕噜咕噜叫怎么办?.”
约娜想起了阿维拉之前从河边带回来的鱼,觉得兽人和狗妖精他们还是去钓鱼好了,不但安全,他们回程的时候还能顺便带点水回来,简直完美。
约娜忽然回忆起来,兽人他们早就已经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很远,就算她和猫妖精拼了命喊他们,他们恐怕都已经听不到了。
约娜的视线正在拔高,而她的翅膀并没有动,原来是有一双毛茸茸的手,轻轻地将她托了起来。
“我们去钓鱼吧。”阿维拉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约娜拍冻翅膀,飞到了她的脸前,戳了戳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可是我想留下来等它长大。”约娜说:“如果我们走了,狼人来欺负它怎么办?”
“这……”阿维拉看样子也非常纠结。
看见自己的朋友好像很烦恼的样子,约娜花了一个皮可西吃掉整颗野莓的时间仔细考虑,觉得让猫妖精独自上路实在是有点可怜,何况,就算她真的选择留下,狼人来了,她一个皮可西实在做不了什么,开始唱起了她新作的一首曲子:“我们一起去钓鱼,鱼鱼鱼鱼鱼鱼鱼……”
阿维拉开心地笑了。
约娜想着,只要她们速度够快,应该可以很快赶回来才对。虽然她们可能来不及看见植物的嫩芽破土而出的瞬间,但她们还能看见他长大的过程,然后在可以逃离的时候马上离开这里……
约娜计划得好好的,但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打击——也许也没那么巨大,但对一个皮可西来说,一个小小的苹果,都已经算得上是相当巨大而笨重的一种水果了,对别人来说的小打击,对皮可西来说也可以巨大得不可思议。
那个差点把约娜拍扁的巨大打击是什么呢?
阿维拉用来钓鱼的鱼竿,竟然断开了!
这意味着,她们到了河边之后,还必须花时间、花功夫去制作一根新的。
好麻烦啊!——这句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但在说出来之前,就被约娜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里,她笑着说:“我知道要怎么制作抓鱼陷阱噢!到时候我和你一起造一些新的吧。”
“好。”阿维拉点点头。
两个小妖精收拾好了行李,就一起出发前往河边。
猫妖精走路的速度并不慢,约娜才一睡醒,就已经听到了河水不断流动的声音。
之前的塌方对河流附近一带也造成了一些改变,约娜和阿维拉在这里看到了用来砌屋顶的砖块残骸,还发现了一个完好的瓶子。
阿维拉把瓶子捡了起来,拧开瓶盖看了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她把瓶子拿到河边洗了洗,然后装了些水,放到了一旁。再拿出她们本来准备的那些瓶子,又再装了一些,再全部放到了篮子里。
“别装太多啦!不然就没办法把鱼带回去了。”约娜说:“你不是很喜欢吃鱼吗?”
约娜对吃鱼并未有太大的执着,相反,阿维拉这个猫妖精却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对这种食物相当喜爱。
小妖精们在附近收集了一些树脂还有树皮,按照约娜从村民那儿学回来的办法,制作了几个钓鱼陷阱。只要把陷阱设好,猎人就能坐在河边,一面吹风,一面晒太阳,等待鱼儿上钩。
纵然约娜觉得这已经非常足够,但阿维拉仍不满足,。她又去找了些材料,打算在制作一根和之前一样的鱼竿,亲自拿着他去钓鱼。约娜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开始拿着树皮,搓起了绳子。
两只小妖精顺利在天黑之前抓到了几条鱼,但黑夜距离她们已经不远。经过商量之后,她们决定在这里先休息一晚,等到天亮了,再将她们的战利品带回未来镇。
回程的时候,小妖精们既没有遇到天灾,也没有遇到狼人,轻轻松松就会到了他们暂时居住的小屋。
阿维拉推开了屋子的大门。
此时,兽人和狗妖精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房间正中央的火堆正在噼啪作响,约娜拍冻着翅膀飞到了火堆旁,搓着手说:”好冷好冷!“,
阿维拉关上了门,来到了众人身边,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条鱼,熟练地收拾起来。
狗妖精见状,也拿了另外一条鱼,给猫妖精帮忙。
兽人和皮可西就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一切仿佛都沐浴着幸福而温暖的光芒。
“…我不知道他们。”
她没能说出本该存在的后半句话的原因,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
“知道他们!”
“明明是一起生活过的大家?”
身旁有记不清是谁的声音。
记忆中模糊的景象似乎在逐渐重叠,混沌的思维如丝线般搅在一起。
“…嗯。”
最终,她没有尝试着理清杂乱无章的线,也没有分辨叠在一起的景象,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拉了拉斗篷,转身像是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了。
她越过新的废墟,爪子和斗篷上沾满了新的湿润泥土;她又将斗篷拉紧了些,斗篷内本来还算洁净的部分也被抹了些许。原本相较下还算干净的内衬自然不能幸免,在翻越那些倒塌的庞然大物时,本就不太擅长活动四肢的狗妖精喘着粗气,最终在半途停了下来。
她从高耸的废墟上几乎是滑落了下来,仿佛要跌在地上一样在接触到地面时打了个踉跄。
啪嗒,啪嗒。她好不容易在有些湿润的地上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请帮我把那些皮草挖出来。”
临走前,她低着头拜托了本来应该抬头才看得见脸的兽人。
而她自己则要回之前去的那个有些远的森林,这本来应该出声才能让其他人理解到她的去向。忘记了背后响起的声音的大意为何,也记不清那究竟是谁的声音。也许是自己心中的声音,也可能是虽然未必能存在于心中,却依然占据心中一席之地的声音。
她在还算平坦的路上合上眼,不再去细想。些许时间后响起的,则是黑德大声提醒她的鸣叫声音。
随之睁开眼后重新调整步行的方向,总算看见了似乎熟悉的景象。她在回去的路与前行的路之间来回,时常偏离通往树林的道,黑德的鸣叫频率逐渐不再上涨。
我觉得我没有走错…
她在原地停了脚步,回头望了眼来的方向。随后叹了口应该由疲惫而来的气,再远望着不大也不小的目的地的山头。然后她从一个小坡度的丘上没注意到地上的石头而跌了下去,方才于地上嗅见了足迹。
她之前来过这里,或者说她们之中的某个人来过这里。不依靠黑德而得出的这个结论源自于自己的嗅觉,并非别的什么。被雨水侵蚀而变得松软的土地踏上去终究有些不熟悉,但得益于只过去了不到两天的时间而还算能嗅出些蛛丝马迹。至于无法分辨痕迹的气息的主人究竟是谁这件事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将粘在脸上的湿泥抹去,总算是跌跌撞撞的寻到了前次在路上生火的痕迹。
作为独自生活了很久的狗妖精,起码她能够较低限度的活下去。将之前并不出自于她手的旧的火堆重新点燃并不是难事,而附近也还遗留了些许能用来燃烧的少许物品。
也许不是她留下来的,狗妖精记不清楚的事有那么多,多这么一件似乎也没有关系。
她捏着斗篷的一角缩了缩身子,面对着还算温暖的篝火。兴许是天色暗了下来的原因,竟有些精神恍惚了起来。
“…黑德。”
她张了张嘴,心理重复着即使问出口也不会得到回答、最终也没能对黑德说出口的问题。
遂没有理会左右歪着头等她发号下令的黑德。
她想起自己的梦,追寻着模糊的火光,灯光,月光奔波而去,双腿却宛如在雪上般沉重。
又想起熟悉的篝火,不断有寻着光亮的飞虫朝火中扑去,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只能飞出火光。
再想起似乎有问过别人的同样的话,他们去了哪里,她又去了哪里,而你又要去哪里?
“啊啊——死…不对,去世的人会去哪里吗。”
当时,坐在篝火前的那个比她矮小了好多的狗妖精动了动耳朵,将聚集在附近的似乎是蚊虫一样的东西驱逐掉。
“…哎呀,你居然会在意这个?还以为你是完全不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的家伙!”
她又抬起手在耳朵边上挥动几下,火唯一的坏处便是会吸引如飞蛾扑火般追寻着光的虫子,而仅仅一两下甩耳一点也不能叫它们动摇。
“…难道你有经历过身边的人,呃,那个吗?”
弗洛丝缇的视线回到火上,被火烘烤得眼睛干涩得眨了几次眼后只得稍微往后挪了挪,没有接话。
啪。
同行的狗妖精双手(爪)合掌,而那之前存在于其附近的,似乎是即将扑进火堆的不知名的飞虫。
那个声音仅此一次,而后沉默在两个狗妖精彼此之间持续了好久。
“嗯——…怎么说呢。以前我认识一个…嗯,人类。”
像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一样,矮小的狗妖精甩了甩尾巴,身后有啪嗒啪嗒的碰到了枯叶的声音。
“她走之前和我说,命走到尽头后,每个种族的终点都不一样。”
矮小的狗妖精捡起手边的枯叶,无意义的在有些坚硬的土地上画着什么。
“我的话是过不去的。”
…她去了哪里?
弗洛丝缇如此想着,碍于莫名堆积起来的氛围的重压没能开口。她仅仅朝矮小的狗妖精眨了眨眼,这次没有向后挪动。
她注意到矮小的狗妖精耳朵动了一动,周围没有飞虫。而后眼也不抬的停下了手中的无意义动作,将枯叶轻轻丢进了火堆之中。
“我不知道…毕竟她是经验丰富的游荡者。”
枯叶在进入火堆的瞬间噼里啪啦的响,这对两只听觉相当灵敏的狗妖精无异于是不该入耳,但又往往必须倾听来获得消息的噪音的一种。
“她的终点只有她自己知道啦。”
矮小的狗妖精抬起头来,面朝向弗洛丝缇的方向。
——在火光映照下的矮小的狗妖精露出的那个少见的表情,弗洛丝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要回森林深处。”就连面临离别时,她也连一句像样的道别也没有。
篝火带来的光亮开始变小,视野随之逐渐变暗。
她便理了理斗篷,随手将黑德揽进怀里,然后将剩下的所有可以当作燃料的东西丢进火堆,最后在合上眼后于心里对自己说了句晚安。
……
…
黑德的鸣叫声是告知她该清醒了的警报。
梦中寒冷、沉重,又毫无可以追寻而去的光亮。火堆已经熄灭了有些时间了,黑德的鸣叫声确实在值得赞赏的范围内。如果她基于前些时日的疲惫继续这么睡下去的话,梦会延续到她不愿面对的现实中来也说不定。
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奖励黑德的谷物了。
如果找些小点的野果剁碎晒干后是否能用来代替谷物?以及起码现在还能看见些微弱的日光。她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一边从地上撑起身子,想要揉眼睛又一时找不到可以用来揉眼睛的东西。
最后只能象征性的伸了个懒腰,而后再迎着初升的太阳光,朝那个山头继续前进。
会在地上滞留一小会儿的感受仿佛行于梦中的雪山,这种仍然有些湿润的地面踩起来总是叫她心生烦躁。以及少了兽人后,出现的时不时总要翻越过去的种种,无不让她想起来到这个镇子,这个聚集地之前的日子。
就上次以侦查为主的狩猎活动来看,虽然新的山头或多或少还有些小动物的痕迹,但又以德鲁伊的眼光来看根本说不上乐观——不对,等一下……
重新确认附近的足迹和兽类经过的各种痕迹的时候,她总觉得附近的那种“大型野兽”的气味太过浓郁了些。让她想起了会藏在暗处等待扑出去的时机的虎,又想起了会在树上游荡的豹,还有一呼百应、一出现就一般是一大群的森林的狼。
最后的最后,她瞳孔猛的一缩,想起了那只被兽人死死捆住,然后背了回去的狼人。
足迹较之普通的狼来说偏大,气味较之普通的狼来说过杂。要说熟悉程度,无异是前几日才接触过的狼人的味道更加叫她记忆深刻。
咚咚,咚咚。
哪怕是听觉不如狗妖精这般灵敏的物种,此时也一定能听得见这种程度的心跳声。
也许是狼人…不止一头,不,不止两头……
她一边有些犹豫的往前走,一边数着地上的足迹,确认着在附近曾经经过的生物究竟有哪些。
浓烈的野兽气味呛得她几乎要马上掉头逃跑,她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指使着她继续往前走。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想法有那么多,想必也不差这么一件吧,她总是这么自己说服自己不再继续去思考。
她竖着双耳,面部僵硬得忘了对黑德下任何一个命令。随着足迹跟生物的痕迹而去的方向,由风带来的气味愈来的叫她清醒,仿佛清醒得能听见生物在地上践踏的声音、还有四肢硕大又长相粗狂的生物沉重的呼吸声音。
她情不自禁的,像是知道自己在面对上对方就跟个小动物一样、应该往符合小动物的地方走似的,转了半圈方向便压着身子往灌木丛里走。
压低身子,放缓呼吸,活用听觉,所有的声音放轻,注意四周和目标的四周。
她记得有谁像这样教过她该怎么隐匿的进行行动,而不管那是谁,此时此刻都应该感谢那个不知名的曾经教了她一些原本以为不会用在狩猎以外情况的技能的家伙。
风声响起,狗妖精便乘机拨开些许灌木——那种浓烈的野兽的气息被风带了过来,她背后有些发凉,而这种凉意究竟来源于前者还是后者就不得而知。
风还没有结束,她只知道自己应该逃走,不该再在这里多待上一分一毫。狗妖精本来就不是充满勇气的生物,天空德鲁伊也不是能在此时此刻拥有决心的身份,她有些着急的往回拨开灌木丛,全然忘记了之前隐匿踪迹的诀窍;不知是她迟来的好运在这种时候终于降临了,还是风声完美的掩护了她不太称得上隐匿的逃离行动,狼人的气味没有再被风带过来——恰好,她觉得逃到了离那里足够远的地方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嗅不到那种危险又浓郁的气味了。
一如比起往日增多的狼人的足迹,在这里活动的狼人变多了,是她用眼睛所确认到的事。不能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服自己,她觉得这件事或多或少有些遗憾。
我为什么要去那儿?
这种无法做到自问自答的问题被她逃跑一样的抛之脑后。
逃避的事并不差这一件,她就像这样既有自知之明又毫无自觉的轻易说服了自己。
她按住还没有缓过来的仍在大幅度起伏的胸口,强制性的逼迫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黑德在附近的枝头上飞来飞去,时不时的朝她发出表达关心的鸣叫声音。弗洛丝缇抬手做了个手势——告知黑德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顶多也就只是喘气喘到暂时不能说出什么话罢了。
不管怎么说,她得到了一些本来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的对她来说很多余的信息,回去后也许应该告知兽人。
他们还剩下的几个幸存者中,似乎也就只有兽人敢于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庞然大物。兽人也类似于他们,但气味上,习性上,思想上皆有差距。她尝试过与狼人进行交流,无疑这比跟兽人交流要来得困难(她没有意识到她本来就跟狼语言不通)得多。
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狼人对德鲁伊、对天空德鲁伊来说,都不是能和善的生活在一个林子里面的生物。
猎食者尚能为自然作出贡献,本来她弗洛丝缇也不意外。她能为森林做的事虽然不多,但起码还算能安抚她的愧疚心,只不过现在似乎是个例外。
强忍着立马离开这座山头的欲望,她始终竖着耳朵,左右来回看,饱受假想的狼人于四处潜伏的精神摧残。本来应该让黑德一边吃一边帮忙摘取的野果全然放弃,只尽量爬上一些不太高的小树,寻了些很矮的灌木丛,找到些能吃但是记忆中不好吃的野果,随手捏碎后只喂了黑德几小片,便终究是受不了了似的,不顾黑德的鸣叫声而将剩下的几片野果碎丢进了空的谷物袋。
她便就这样带着一些顺路上找到的、还有些是从黑德口中夺走的野果,以及没有忘记寻找以及带上的重量不大,也很容易收集的枯枝枯叶,然后就像逃跑一样小跑着(没跑出几步就变成了步行)远离了山头。
林中的小生物,被狼人碾过的植被,叫人很在意的血迹、散落一地的皮毛和羽毛——刚踏进这座山头时她所在意的事,全部被此时只想着要逃离这座山头的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提起精神追寻之前来这座山头时的痕迹,伴着黑德在空中带来的信息回到了之前来的时候生火的地方。
重新生了火,用来充当燃料的枯叶枯木正噼里啪啦的作响。
她眨了眨被烤得有些干涩的眼,缩了缩身子又眯了眯眼,又向后挪动了些位置。黑德则非常习惯沉默的狗妖精,她非常安分的蹦去弗洛丝缇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弗洛丝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重新抬起头来。
“黑德,我是不是很冷血?”
“是很冷血——!”
黑德给了她意料之中,又似乎不在她期望之内的回答。
一时无法分辨究竟是哪边的弗洛丝缇眉头只皱了一瞬间便放弃继续思考。
“我也不过是…”
…不愿意记住不想记住的事罢了。
她非常小声的自言自语着,一旁的黑德歪了歪脑袋,显然没能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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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7字
5558字
我不知道自己写了啥,如果有ooc道你们角色,记得跟我说哦。
标题玩的是《诡秘之主》的梗: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以下正文
雨停了。
约娜飞在所有人的前面,开开心心畅想未来:“等我回到未来镇了呢,我要在火堆旁慢慢地享受一下我的晚餐,然後呢,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果然只有阿维拉身边,才是最理想的睡房啊!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树林里的狩猎者的食物,也不用担心同伴回家的时候忘了戴上自己,而且那边还有莓雅莉之前给自己做的床铺⋯⋯”
约娜在空中盘旋,黑德突然飞近了她,吓得她哇哇大叫。
约娜承认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但是,同行的兽人没有跟她们打过招呼,就突然带回来一只狼人,着实把弱小又无助的她吓了个半死。
虽然发现狼人全身都被绑着,根本对她做不成伤害之後,约娜就不再怕那只狼人了,甚至还能用武器去戳戳它,用树枝搔它的脚板底,把小虫子放进它的耳朵里⋯⋯
恶作剧之神的前·虔诚信徒,还是知道很多跟陌生人玩耍的方法的。
反正,在外面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睡个好觉嘛,又不能老是让狗妖精陪自己玩,黑德的话,得狗妖精醒着的时候才能一起玩。
约娜飞到了枝头上,倒挂着看向巨大的兽人,这个臭烘烘,还做了那麽过分的事情(即使说是要让同伴们吓一跳也太过分了)的家伙,约娜是绝对不愿意和他玩的。
“如果阿维拉也在这里就好了。”约娜心想。她回忆起了她和阿维拉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
她会在阿维拉的眼前飞来飞去,假装自己是一只苍蝇,邀请阿维拉和自己一起玩。
阿维拉的眼睛和脑袋会跟着她转,突然冷不防用肉球拍向她,她虽然擅长闪避,但阿维拉也是个强大的猎手,她偶尔也会失手被擒。幸而阿维拉还知道要收起爪子,不然她肯定就要去见希斯了。
约娜飞高了一些,看向前方,心跳因兴奋而快速跳动起来。
很快就要回到未来镇了。
约娜加快了飞行速度,自言自语:“不知道阿维拉在干什么呢?”
前面很安静,听不见小鸟歌唱的声音,也听不见虫子们欢快聊天的声音。
前面有几棵树倒下了。
到处都散落着石头和泥块。
然后,约娜就看见了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未来镇附近的那座山变矮了,未来镇再次变成了废墟。
石头、泥块,还有植物的尸体,充斥在原本勉强可以称得上家的地方。
约娜飞高了些,想看清楚一些,但她还是没有见到过一栋房子。
约娜颓然地落到了一颗样子较为平整的石头上,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狗妖精用手势和她的动物伙伴简单沟通了一下,黑德就拍动翅膀飞到了空中。
作为小鸟以外唯一能飞的存在,约娜也再次飞到了空中:“我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在约娜说话的时候,兽人已经开始了挖掘。
约娜觉得他大概是想看看那几只兔子、那只鹅还在不在,还能不能吃,不过对他来说,就算肉都腐烂了,可能还算得上食物吧。
毕竟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急着要去见希斯之前,跟约娜住在一起的精灵们,说到兽人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话,说他们愚蠢到没有沟通能力,说他们喜欢睡在潮湿阴暗的下水道,说他们喜欢吃芙兰生追的尸体诸如此类。
约娜虽然不爱跟文丘里聊天但仍然知道他是听得懂别人说话,自己也能说话的,所以这条不可信。
虽然约娜从来没有跟文丘里一起玩过,但是她曾经和海豹妖精一起画过画,也去过他们两个一起居住的那栋地方——她只听说过别人称呼那个地方为“房子”,而没有听别人说过那儿是下水道,所以这条也不成立。
“不过下水道到底是什么啊?”约娜想要飞回去问问狗妖精或者兽人,但她更加想去看一下那颗春芽,还有那些野菜,于是便把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重要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约娜一面往记忆中菜地的位置飞,一面呼唤着大家的名字,可惜没人回应她。
原本是菜地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瓦砾,春芽被埋了,野菜也被埋了,和莓雅莉一起努力的成果,统统都消失了!她的希望,也统统消失了!
约娜站在大石头上,呜呜地哭泣了起来。
约娜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迅速飞向原本应该是树林的地方,想要看看还有没有新的野菜生长出来——如果有的话,她就可以重新找个地方,将它们移植过来了。
可是约娜在瓦砾上飞了半天,甚至连一棵小草都找不着,而太阳又快要回家吃饭了——想到这里,约娜开始感到了饥饿,只好往来时的地方飞去。
“不知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吃些什么呢?”约娜用欢快得近乎做作的声音说。
振民们以前一起吃饭的地方,早就已经消失了,而他们分头行动之前,并没有商量好晚上应该在哪儿开餐,她只好在空中找找其余两人,看他们目前聚集在了哪里。
途中,约娜经过了小鸟、小兔子还有狗妖精原本居住的地方,发现那边也被埋住了,而兽人正在那边“哼哧——哼哧——”地将垃圾搬走,再“砰——砰——砰”地将它们扔到一旁,制造出了一座小山。
约娜在兽人的头顶上方三尺处盘旋了一圈,兽人却没有把任何一丝注意力分给她。
约娜飞到了兽人的耳朵边,大声地对他说:“我们要吃饭啦!快天黑啦!”,他这才扔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向了他们原先来的那个方向。
他们两个人返回镇子边缘的时候,狗妖精、黑德还有兽人之前俘虏回来的狼人都已经等在了那儿。
约娜飞到了狗妖精的面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极其不幸的消息:这次的塌方,影响到了地下水脉,水井能够提供的水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约娜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好累,好想去见希斯,但暂时又不能去。她想起了那个自称怜桑 的男人——也就是只能听见声音,不能看见他长什么样、属于什么种族的神秘人,他说自己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冒险者,按照某个神祇的想法,前来拯救他们这些可怜的幸存者。
死亡,只不过是去了希斯的家做客,实在没什么好害怕的,对约娜这个前·狂信徒来说,想到那一天的时候,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可是,希斯的家什么时候都能去,其他的世界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的啊!
怜桑 既然说这个世界快要去见希斯了,那么居住在上面的约娜等人,如果还想活的话,自然就要跟他去其他的世界,这个听起来就很有趣,所以死亡什么的,还是晚点再说吧。
他们三人找到了一栋上算完整的房子,在里面生起了火,煮起了野菜。
约娜想起了跟自己一起画图,一起和怜桑 聊天的海豹妖精,他们两总是问怜桑 很多很多问题,把对方弄得气急败坏,然后又只能耐着性子挑一两个问题回答他们,这真的很好玩啊!可是海豹妖精可能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本来有四个妖精的。”约娜将分到的野菜叶子卷了起来,又放开手,任由它再次摊开,然后在用双手握着它的边缘,用力咬了一口——这块叶子的味道并不好,带着一丝苦涩,害得约娜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不吃东西就会生病,就算觉得不好吃也要吃——约娜一面给自己加油,一面啃了一口那片叶子,又因为太苦而落下泪来。
约娜吃一口菜叶子,将快要流出来的鼻涕吸回去,又硬着头皮继续吃,好不容易才将一块菜叶子吃完。
吃东西会累,吃难吃的东西,会感觉更累。
约娜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也很久没有吃饱了,才一块叶子怎么够吃呢?但是他们种的菜,养的动物都还没有挖出来,能吃的东西就这么多,又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们就只能努力节省再节省,撑到怜桑 过来接走他们为止。
“春之女神瑞图宁啊!”约娜低声说:“我祈求你赐给我们庇护,别让狼人来偷我们的食物、不要让那座山塌下来掩埋我们的镇子,不要让疾病和伤痛折磨我们的肉体,
不要让陨石掉下来砸死我们。如果我马上就要去见魂守的话,请让我吃饱饱再出发,并且马上就死掉……”
约娜觉得自己不可能说出什么乐观的话了,她叹了口气:“春之女神瑞图宁啊,请让我们平安等到救援吧。”
狗妖精看了约娜一眼。
兽人正在把菜叶子当成仇人一样拼了命撕咬。
猫妖精拿着熏鹿肉走了过来。
“阿维拉!”约娜举起双手欢呼了起来,她在地上蹦了几下,跳着奇怪的舞蹈。
阿维拉似乎被她的皮可西同伴的过分热情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悄声说:“约娜。”
约娜飞向阿维拉,围着她转了好多个圈圈,然后才抱住了她的一边胳膊:“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啦!”
“我黄昏就回来了。”阿维拉说.
“这样啊!”约娜笑了起来:“我好开心啊!”
兽人站起身来,伸手抢过了阿维拉手里的鹿肉,看样子打算一个人吃掉所有。
三个妖精瞬间紧张了起来,就怕他真的一丁点都不肯分给她们,然而兽人思考了一会(或者只是单纯静止了下来),就徒手分出了一小块肉,给了距离他最近的猫妖精:“你们三个分。”
约娜看了看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大一些的肉,心情放松了下来,猫妖精和狗妖精够不够吃可能是个问题,但她——这个食量小,人也小的皮可西,绝对是能吃个够的
阿维拉把属于她们的那块肉放到了锅子里。
约娜眼巴巴地注视着锅子里的食物,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阿维拉把肉分成了三份,把最小的那一份给了约娜。
阿维拉和约娜住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于皮可西吃多少会觉得饱,猫妖精自然心中有数。
约娜坐在猫妖精和狗妖精中间,开开心心地吃着肉。她忽然想起了卡塔玲娜层对她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拥有一只猫之余,还拥有一只狗。”。
约娜到了现在仍然搞不懂为什么同事间有了猫和狗就等于幸福,就算想要在冬天的时候有一张暖烘烘的床,一只猫或者一只狗就已经足够了啊!而且卡塔玲娜这个精灵那么大只,不论是猫还是狗,都没办法成为她的床,她要那么多小动物做什么呢?
约娜躺在火堆旁,感觉整个人懒洋洋的,抚摸着塞的满满当当的肚子,感受到了久违了的幸福和满足。她的眼睛瞄向了被兽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不远处的狼人,想起怜桑 曾经说过,这个世界还有两个月就要去见希斯了,有某个不知道名字的神想要拯救他们几个,就让怜桑 过来找他们,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会先给他们送些东西,但在这之前那些可恶的狼人会……
它们会怎么样呢?
怜桑 说到这里的时候,约娜和海豹妖精用来跟他沟通的那个巨大图案,开始由于天气的原因而变得模糊,还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即使约娜闭上眼睛努力去听,却也还是什么都听不清。
其实世界还有两个月就要去见希斯的故事,根本一点儿都不有趣。
但故事听到一半,然后下面就没有了,谁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很不甘心吧——约娜心想。
约娜和海豹妖精一起研究了一下地上的图案,发现是因为地面太潮湿了,让地上的线条变得模糊了,声音才会跟着变得模糊。尽管海豹妖精已经用树枝加深了地上的线条,但在天上下起雨来的时候,怜桑 的声音仍然是断断续续听不清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即使约娜和海豹妖精两人都有时间,然而一直都是阴雨天,他们好不容易画在地上的线条,眨眼间就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他们只好约定在雨过天晴之后再回来继续画。
可是,海豹妖精很有可能已经去了见希斯,而他们用来画图的那块空地都已经不复存在,约娜对故事的后续,还有未来镇的未来,也已经不抱希望。
大家(主要是后到的猫妖精)都吃饱了之后,各人就开始说明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啦!”约娜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之前我和海豹妖精,曾经跟一个神派来的使者聊过天,他说他会来拯救我们,还说要送东西给我们。”
黑德重复着约娜的话。
“他要送很多肉给我们吗?”兽人问。
“不知道。”约娜摇摇头。
“不知道。”黑德跟着说。
兽人的眼神转移到了拼命挣扎的狼人身上,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约娜继续讲道:“他说两个月内会过来找我们——这已经是一个礼拜前的事情了。”她悄声说:“我不知道我和浪歌是不是一起产生了相同的幻觉,或者是被某些喜欢恶作剧的存在戏弄了,但我希望是真的。”
黑德继续扮演着回升的角色。
狗妖精和猫妖精都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画在地上的图案,已经被掩埋了。”约娜叹了口气:“所以我打算在附近的空地里,将那个图案重新画出来,我想看看是不是还能找到那个人,问问他接下来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黑德再一次重复了约娜的话。
其余来两个妖精都表示了明白。
约娜看向了兽人,发现他似乎正在和狼人“玩耍”。
由于大半个小镇都被最近的塌方掩埋了,完好的房子实在不太好找,想要找到几栋位置相邻的房子更是不容易。更何况,镇子附近的那个树林也被埋在了瓦砾堆当中,想要找到生火用的木柴已经是个相当有挑战性的任务,如果有谁还想着把木柴分成三份,各自在不同的地方生火取暖的话,这个人肯定是因为其余四位同伴的失踪(或者死亡)打击得失去了最基础的思考能力。
兽人的鼾声不是一般的大,有好几次,约娜都要睡着了,也被吓得醒了过来。醒来了,就不想继续睡,不想继续睡了,就想要找人陪自己玩,可是这些身型不够细小的伙伴,没办法在别人忙活的时候,躲进人家的篮子里去休息,只能在晚上的时候才能睡上一段时间,吵醒他们的话,怕是会被他们一爪子拍死。
约娜在在屋子里头不停地飞来飞去,抱着膝盖停留在半空之中不停地旋转,消耗着过多的精力。
然后,她终于累了,又回到了猫妖精的身边,再次坠入了梦乡。
太阳升起的时候,四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约娜在镇子附近找了一块空地,开始按照记忆,尝试将那个图案画出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虽然不是那种绝顶聪明的人,但她和海豹妖精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到这里,听从怜桑 的指示,去画这个图案。在一个人画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会负责去检查对方画得对不对,慢慢的就把这个图案牢记在了脑子里。
约娜就这么画着,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饥饿,也暂时遗忘了家破人亡的痛苦,以及前路茫茫的彷徨。过去的快乐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的平静是真的。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约娜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发酸的双腿,情不自禁地感叹:“好累噢!不过做人呢,果然需要有点事忙,不然整个人都会不对劲了。”
然后,约娜飞了起来,决定回去找点好吃的,填饱肚子,再继续努力。
约娜想起了刚成年的卡塔玲娜,她说外面的世界是很大的,她想要出去看看。她们曾经一起居住的这个世界,约娜已经来不及仔细欣赏了,但她可以去别的世界去看——去看那些卡塔玲娜到死都没有机会去看的风景;去认识更多的精灵还有妖精,去做更多好玩的事情,吃好多好吃的食物。
有一天,当约娜再次见到卡塔玲娜,她一定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对方。
卡塔玲娜会仔细倾听约娜的故事,然后将它们化为诗歌创作的素材,创作出一首又一首美妙的音乐。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未来能有个完美的重逢——约娜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诗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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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时代》
在野生的环境里,人也将逐渐成为野生的生物。从只是一再复杂的工具中解脱,不再考虑后代以及未来。需求也逐渐退化,从繁多归一,即生存;而后又由一归零,即死亡。
这定是原生文明的毁灭,就算在这样的土地上,继承下来的原生文明也是具有蛮横野性的,随着第一代人的记忆消亡而一同离开。原生的呓语像幽灵一样在镇子的上空游荡,没有人知道过去如何,却能猜到未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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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曾经有一句话。
兰尼德尔像摘果子一样摘下鸟蛋,他坐在比较低的枝丫上,在粗糙的树皮上磕开了一枚青白色的鸟蛋。蛋很新鲜,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不是腥味,而是一种柔韧的气味,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这几天他吃了很多原本不会去吃的东西,比如说带着酸味的虫子本身,或者是一阵片苇子似的植物的根部。前者在填饱肚子的时候会灼伤舌头,后者则是一种杀鸡取卵的行为,对今后不利。
但是如果不吃的话,他可能连现在都没有了。离开了会说话的狗和她的聒噪鸟已经最少半天了,但兰尼德尔脑子里的思绪仍然自带着复读,让人好不烦躁。为了保持心情愉快和理智的完整,他正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吃东西上面,其结果就是满脑子回荡着的“好吃”“不好吃”“暖和”之类做梦般的呓语。
他从树底下把收集到的一块朽木拖上来,用小刀削开,在里面找着肥胖的蛴螬。收获并不丰富,而且还沾满了木屑与黏液似的东西,宝贵的饮水又不能使用在这种地方,只好捋一捋。蛴螬本身并没有特殊的味道,只是在口中的质感会让人幻想出某种令人倒胃的恶心气味。
事实上,他一路走来,周围有着诸多被采集过的痕迹——这是客气的说法。小树林里的食物几乎都已经被犁了个遍,比被野猪拱过的地方还要狼藉。显然大家都进入了一种半饥饿的状态,快要像蝗虫一样吃光所有见到的东西。兰尼德尔只能试图变得比蝗虫更蝗虫,吃掉植物的根,所有的鸟蛋和虫卵。
他偶尔会想到煮熟的虫卵会不会像某种谷物,又或者用鱼油煎的鸟蛋会不会有海鲜的气味——但现在毕竟不是享受的时候,而是活着的时候。
“吃饱了吗?”
“没有。”
“还想吃什么?”
“所有。”他伸手从更高的树枝上掰下几个嫩芽,嚼了两下之后,皱起了眉头。这玩意儿虽然不会让他暴毙,但可能会让他把吃下去的东西重新呕出来。
“你一直往前走,不怕外面找不到食物吗?”
“从没有想过。不要再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烦扰我了,浪费能量。”
她耸了耸肩,在纤细柔嫩的新枝上坐下——那树枝就像是雀儿飞起似的颤动了一下,又重归平静了。
“写下东西却没有人能读懂比我想的还要寂寥。”
“那可真是抱歉。”
“也许其实我们需要更原始的手段。”她搓了搓手掌。在这样的这样的天气光穿单裙确实有些过于寒凉。“比如把字刻在石头上。——‘这里沉睡着一只荆棘之上的小鸟。’这种话听上去也不错?”
“无聊。”
兰尼德尔跳下低矮的树枝,跳进了落叶和泥水里面。这几日连绵的雨虽然不至于让半秃的山再次滑坡,但也给任何想要在外行走的人添了过多的麻烦。
但他不想想那么多。既然没有食物,就往有食物的地方行走,既然这里活不下去,就往能活下去的地方移动。活着既难,又极为简单。
她就像一片红叶似的,也落了下来。于是兰尼德尔们顺着林中泥泞的痕迹往前走,把整片森林再次、仔仔细细地又犁上一遍,连蚂蚁也不放过。直到太阳将要落山,兰尼德尔的袋子里面又装满了能吃的和勉强能吃的植物,当然更多的还是泥巴和草茎。
再往上山势陡峭了些许,几乎没有成规模的树木,就算是有,也是一副被摧残过的凄惨模样。多刺的灌木匍匐在大块的石头缝隙里,落脚的地方被树花、地衣和因为雨水而疯长的苔藓覆盖,指定了想让人摔断脖子。
“终于舍得对自己好一点了?”
兰尼德尔一言不发,挥起手斧砍下几根相对干燥的枝条。连绵的阴雨让生火也变成了比较困难的事情,想要煮点东西,几乎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可能还只能捣鼓出浓重的黑烟。他一边照看着奄奄一息的火堆,一边削着一连串豆薯——只是把泥巴择去,薄薄地削去一层比蝴蝶翅膀还薄的皮——连日的雨水和几日的露宿让他有些经受不住,急需一些暖和的食物来驱赶钻进骨髓里的含量。
“如果叫我吃这些东西,我一定会吐的。”
始终大不起来的火也有一点好处,虽然花的时间长一些,但大概是不会把食物烘焦。兰尼德尔挖了一点鱼油,把那些酸虫子和蛴螬似的肥东西低温煎了,那一团扭动的幼虫发出嗞嗞的动静,同时一股温暖的、营养物质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被兰尼德尔“你敢吐”试试的眼神刺了一下,不说话了。被煎熟的虫子渗出了某种汁水,紧接着一把有些日子的陈旧香蒲和茅草根也被丢进了有些凹陷的石头上,渗出了更多液体。兰尼德尔用树叶包着石头的一角,把煎食用的石块抬起来,汁水和油脂一滴不漏地倾进陶泥碗里,又放在火上炖着。
他在切着豆薯和其他植物块茎的间隙里,偶尔用树枝捞一只虫子起来吃了。一开始的虫子还带着点酥脆,时间久了就被汁水浸透,变成了 烂皮革一样的口感——更不要提味道了。随着大量块茎的加入,汤汁变多、也变得浓稠了起来,原本甜脆的植物缩小了一点,但吃起来还是有沙沙的口感。
然后加入的是各种嫩叶,因为太过幼嫩,几乎一煮就融化在汤里,一开始还让汤变成了一种浓稠的绿色,随着时间的增长,绿色也逐渐褪去,变成了一碗说不上来的奇怪混合物。
她在碗边上看着这一切发生,想做出一个“呕"的动作的时候,又被兰尼德尔瞪了一眼。
“……能吃吗,这东西。”
“比想象中的好吃,有股菠菜似的味道。”他耸了耸肩,把煮得稀烂的混合物端下火,“不然呢?接下来要爬山了。”
“光说看起来的话,还不如分开来生吃。”
“又不是你吃,挑三拣四的。”
兰尼德尔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话说完,就已经把碗里的东西喝——总之是吃了个底朝天。温暖的食物让他满足,可以不去想里面到底是什么。借着还有些温度的泥碗,他又加了一点水,温成了热水喝残留物的混合,再次一饮而尽。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爬山。”
“然后呢?”
“去找没人啃食过的土地。”
她露出一个兰尼德尔暂时还想不明白的表情,点了点头。从现状看来,要攀至山顶并不算很困难的事情,当然也可以带着这一点食物回去,继续和河流较劲。但现在在水边继续作业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毕竟一到夜晚,沉重的湿雾就会爬上来,叫人骨头发酸。
其实他们一直都模模糊糊地明白,驱动兰尼德尔不断前行的不仅仅是生存的压力,不仅仅是食物、土地或是其他的资源,还有一种更渺茫的东西像幽灵一样漂浮在他的上空,可能不到达成的那天他们永远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