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超高校级的称号、却身负罪名的堕落者们,在深海四千米的监狱绝境中自相残杀的真人秀节目。
「我们必将忆起。我们终将忆起。」
“我诅咒所有相爱的人,对此我供认不讳。”
爱是不嫉妒,是不自夸,不张狂,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我看这圣经在放屁。
人不可能相爱,不可能相互理解,只有占有,入侵,互相试探,互相伤害。
我感到痛苦。
我们分离,我们相遇,我无法触及她——我无法触及在现实中的她,但我控制不住,我得碰到她,爱她,我把脸埋进她的枕头,她床单的气息,可是太浅了,她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清洗过,只有一点点甘菊的味道,于是我又找其它东西,我进了她的衣柜,我在那里睡着,那里温暖而安全,我睡了很多次。她不知道。
我在监视器里看着她对衣服上拉出的长发发呆,她好可爱,我看到了很多,我看到了她被背叛,我想要救她,我杀死了他,而且这结果比我想象的更好。
或许没有人比我更感谢这个游戏了。大义,牺牲,寻求自身的意义,我不在意那些,即使声嘶力竭有什么用,几分钟死和几十年后死又有什么意义,即使足够出众,足够让后人传颂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享受当下,我不想要爱,不想要互相直接的承诺,恋人的使我恶心,我只想要她在身边,在我眼前,看着我,只看我。
可是明明只有这么点,只有这么点人,明明已经死了那么多了。该死的没死的即将去死的。
但是为什么,总是不看着我! 放下你那该死的恩情和道德,为什么要在意这些,那些虚伪的假惺惺的东西,看着我啊!
“有人告诉我,我们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无理由的,是虚妄的……”坐在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少女低头看着交叠的双手,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水无月翡翠的情况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不少——在先前闹剧中留下的伤口好了大半,因为眼睛的伤口和手腕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也恢复了一些血色。毕竟“叹息之川”在生活方面也确实提供了各位原超高校级的真人秀参与者们足以算得上是人道主义的条件了。
当然最大的改变应当数她的精神状态。比起几日前还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做着最后的挣扎,学级裁判之后她像是重新获得了平静。若是在节目中追寻着她的身影的话,或许能发现水无月翡翠近日来每天都追逐在疯疯癫癫的绯室媛背后,一边叹着气却还是照顾着对方的饮食起居。
“我原本并不想去相信那句话的,但我不否认无论是这句话,还是说出这句话的人都给了我很深的影响,‘无意义’这个形容也一直让我无法轻易放下。”水无月翡翠叹了口气,“直到我恢复了我的记忆……我得到了很多东西,我又因为一个称得上是乌龙的事故失去了所有我所珍惜的东西。那么兜兜转转,到了这个做清算的时间节点上,我再次抱着后见之明的态度回顾那一切,我发现那句话的确没有说错。”
所以她的平静,原来是因为终于决定放弃了吗?
“当我在制作破坏这个监狱的炸弹的时候,我在想,果然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过去所做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你是多么努力地去守护和维持那些你所珍视的东西,总有其他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们破坏得粉碎。未来的一切也将是无意义的。这无关委员会喜爱挂在嘴边的‘希望’与‘绝望’,这仅仅是虚妄本身而已。”
说到这里,翠绿色短发的少女抬起了头,又重新看着面前闪烁着红灯的镜头:
“至于更多的,我爆破监狱的理由,还是交给你们自行理解分析吧。有人告诉我,作家一旦完成创作,作品的理解也就不再属于自己了。”她歪了歪脑袋,“不过说实话,对你们来说爆破本身已经是足够刺激的剧情了吧。”
“那么说回刚刚的话题。过去是无意义的泡影,未来是无法掌控的虚妄,我现在算是同意这样的观点了。不过有一点那位小姐没有说对……”
“就算如此,我们所生活的当下,我们所拥有的现在也是有意义的。”
“就算我对过去充满失望,但我所一度拥有的快乐和我所接受到的感情在那个时刻依旧是真实的。”在镜头所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右手紧紧握着那支口琴,将它刻着假名的金属外壳都染得有些微微发热了。
“所以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我还得对神智清醒的绯室小姐道歉,我得告诉鹈饲先生他的忠告对我很有帮助,然后我还有些问题需要问她。就算走不出这里,我还有很多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综上所述,”少女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