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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世界救赎者的调查员英雄们,落入自相残杀境地的混沌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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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对渡鸟绚濑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矢吹正月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对渡鸟他甚至还停留在称呼姓氏的程度,即使是有些不耐烦的天明寺这么久的时间他也改口叫做领了。
或许就是这种别扭的心态让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有些特殊,不像是朋友也不想发展成恋人,她就存在在那里,在走路有些累的时候会想想她会不会骑摩托。
人的复杂性就体现在这里吧,说不清道不明,朦朦胧胧地覆在心头,像毛细血管般纤细的触手瘙痒着心脏。
渡鸟刚刚抬手捂住了耳朵,矢吹正月便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她会意地回答:“有些耳鸣。”
如果是以往,正月会多两句嘴,注意休息,压力不要太大,但自从弘明死后他就没有了这个耐性。不可否认,他感觉累了,什么时候累到连起床都不想他就去杀人然后被杀,他身为杀手这本来就是一个很适合他的规则,只是之前一直不愿承认不想这样做罢了——好在现在拨开云雾见青天,所有事情都显露出结束的趋势,除了放心不下他的小领导人重伤的脖子,他可以漫无目的地等到齿轮喀吱作响到最后停止运作。
去除开朗的糖衣,他的本质就是这样平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他有时候也会想被喜欢是必须的吗,好像只要被喜欢的人喜欢就好了,可是他依然包装着自己,想让自己能够融入社会默认的法则。
他看着渡鸟蹲下来,在尸体面前,又伸出手去抚摸尸体湿冷的皮肤。
矢吹正月觉得她大概像在摸什么瓷质的文物,都是死掉的东西。但随即这个女人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捂着嘴笑了。
狭窄的空间只能给人压抑的感受,她的笑声震荡在墙壁和他的耳膜之间。矢吹正月没有想去了解过渡鸟,也不曾去对她感同身受,此时他更是懒得遮掩自己的想法:“你很不爽?”
他也蹲下来,直视着渡鸟紫色的眼睛。渡鸟不像他印象中的女人,或者说他对女人一直都有个人的妄想,渡鸟则是和这种想象背道而驰。但渡鸟依然是女人,他是知道的。
“……我以为你会误会这是愉悦的声音。”渡鸟松开手,耸耸肩膀,“……看来我得换个感情表现的方式了,怎么就被你猜到了。”
“你不开心的时候会笑,开心的时候我也看不懂。”矢吹正月移开目光,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这东西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工厂?”正月看向的是缠在尸体上的锁链,渡鸟轻巧地掂起它,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别破坏了吧,估计还有人要搜查。”渡鸟稍微抬手阻断了正月的动作。
矢吹正月只能把刀滑回刀鞘,划掉了脑子里确认材质的想法。“我没想到你还挺爱护他。”他随口调侃道。
“说反话也看下气氛吧。”渡鸟眯起眼睛,有点像猫。她站起身环视破损的电梯,“……从感情的角度来说,我不认为让灰原死是个好主意。”
正月愣了愣。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可能只是因为被他怜悯了非常不爽而已,所以想用外界的规则制裁他。”
片刻以后她补充道,“但确实不能否认学级裁判是与黑幕正面对抗的最好方法。”
说实在话,矢吹正月一直没有搞懂这些聪明人是想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跟随他们就好了,不仅因为他很有自己是个傻子的自知之明,也因为领头的人是栖加。而渡鸟更是栖加的亲信。
“也是。”
脑容量不足以负荷他讨论这个观点,于是正月点点头意味不明地附和。
线索卡!652字,我先去肝essay了(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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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与通道】城堡地下室两侧分别有一个电梯,电梯下行后至地下通道,通往船坞。似乎是因为平地之上尽是礁石,才在这里建设了海平面以下的地下通道。
【电梯】内部装潢与小房间十分相似。西侧(绝望)电梯尚且完好,下行至海平面之下后不会浸入太多海水,但东侧(希望)电梯下行至海平面下后会被浸入的海水淹没。
【浸水的电梯井】两侧的电梯井都因年久失修,一半高度以下都浸入了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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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此刻想让你活下去的是我,不是别人。」
这样说过的人比自己率先离去。
也不知道这样的历史到底重复了多少次,就像是推了一把自己之后,对方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正明站在不远处,凝视着无纯,半晌之后,他悄然离开。
1.
再怎么用药也是没用的,因为已经完全不正常了。
在自己年轻时那件事过后,药物治疗效果甚微,熬了几年干脆放弃了治疗,放任自己暴露在狂气的侵蚀之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去翻箱倒柜地翻出自己熟悉的精神药物,也许多亏了他看到了千寻的嘱托?哼,那个混蛋应该也知道这是没用的,全都是调侃。正明抓了抓头发看着终端上的死亡档案,“无药物使用痕迹”就像是给他脱罪用的废话。
绝望侧的电梯下水还没什么大碍,但希望侧则是完全浸水。也许希望侧的确有什么东西,但这般的妨碍实在是让人火大。正明走出来,站在城堡地下室的中间四处张望,这里两侧一个希望、一个绝望的电梯,构造对称,那么希望电梯侧的水路应该也和绝望侧差不多。正明突然很想感叹一下这栋建筑的建筑师——陆上多为礁石,便将通道建造于海平面之下。本是个很明智的选择,但最终漏水的电梯和电梯井却成为了莫大的障碍。
正明是个对尸体最为熟悉的人,但是他没有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无纯道歉,并感谢。
2.
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正明狠狠地用勺子碾压着泡在水里的药物,使这些泡腾片、胶囊变得稀烂,顺着水池冲下去,流失在阴影之中。
他很早就知道了药已经对他没用了,销毁掉也罢。
正明凝视着透着无机质白色的液体,药物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效果——他一直以来都是以痛苦控制自身,那些伤痕就是证明。
【言弹卡,之后补全】共675字
【突然复活的章鱼烧】在命案发生后,已经瘫痪的章鱼烧系统突然恢复。不过不知为何,章鱼烧无法像之前一样给出准确的死亡档案。
【灰原晴助的处置情况】近日来,灰原一直被以天明寺领为首的人监视。在前一夜,由花开院无纯换了班,花开院的当班持续至今日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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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们该怎么做?”明显能听出声音在颤抖,内里包含的感情已经压抑不住了。
-还有什么能做的吗?
-如何打破这样绝望的现状?
-该从哪里入手?
-对了,如果能知道花开院前辈在案发时间前的动向,应该会有所帮助。
-记得是…值班安排是在昨晚换班,一直持续到今天中午。
-天明寺前辈也在看守人员之中,他知道更详细的安排,在学级裁判的时候询问一下吧。
在清单上追加几项预定要调查的事项之后,心情依旧没有缓和下来。
不仅是现场的空气,似乎笼罩在拉莱耶整体的空气相较之前都沉重了许多,不同于前几次调查,少女独自一人离开了现场,也许是为了逃避,亦或者是为了在“最后”尝试与之前有所差别的做法。
奇怪的是,即便定下了去调查的目标,仍是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设施内乱转,和毫无目的时别无二致。
>>>2
当穗波海海凛终于从盲目游荡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已经走离案发现场很远了。身前不远处还有“阔别”几日的章鱼烧在挥舞着触手活动着。
-这次相较于之前的学级裁判前搜查阶段提供信息不同的不仅是时间。
-还有一些奇怪,或者说是可疑之处。
-章鱼烧的系统并未完全恢复,死亡档案的信息有所欠缺。只有死亡时间和死因给出了明确的信息。而之前向来会提供的伤痕情况却缺失了,是章鱼烧的系统没有完全恢复,暂时没有来得及调查?或是这部分信息因为其他的缘故无法确定?-比方说,这部分信息公开了对黑幕不利,再如,黑幕希望这部分信息由我们自己来找出——在缺乏足够时间与人员的情况下。
轻声地叹了口气,时间距离最后的学级裁判开始已近,自己找到的线索看上去却无法顺利地与案件联系起来。
在赶到熟悉的裁判场之前,想起了——的确还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我也不造为啥聊个天就能聊出9k...(
不愧是多愁善感晴助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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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晴助 终末谈-1
“你的故事,应由你自己向世人传达——若有天要说的话,我愿当第一位听众。”
“……我会考虑的。”
在这样的对话中,水天宫时世的夜访结束了。
即使目不能视,灰原晴助也能根据各种各样的迹象推测出水天宫的那位年幼家主此时该有的状态——失去同胞兄弟的痛楚让他暴躁易怒,同时也倍感孤独,单薄瘦弱的胸腔内酝酿着暴雨般的破坏欲。少年还有着过激的偏执,机巧的笑容后是显而易见的高傲,其基石却是挥之不去的自卑。孤独只会让他更为激烈的拒绝他人的帮助,过于虚弱的身体让他无处安置的破坏欲在身周兜兜转转,最后沉淀为可怖无比的自毁倾向。
而他昨晚的行为也验证了晴助的推测。
连续两天,水天宫时世都在他睡下之后挟着寒气来到他的房间。然后便是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应该是在与天明寺领进行沟通吧。前一晚的笔谈是以少年摔门而去结束的,先是长时间的寂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偶尔响起。接着便是沉稳的脚步声,没过几秒,高档柔顺的布料高频率的相互摩擦着,白色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一串简略的声响,门板快速划过带出了微小的气音,又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撑住。安静的将门锁好后,灯便熄了。
而今晚,少年竟然再度来到了他的房间,书写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期间还飘来了茶的香气与舒缓的水声,充满生活气息的氛围与前日完全不同,晴助竟然鲜见的有些困了。就在他几近入睡时,两人也结束了今日的沟通,被人声惊醒的他又精神了起来,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在昨晚到今晚的这段时间里,在水天宫时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考虑到他目前的需求(自毁倾向),他大概是找到了一个稳妥的死亡方式…
“装睡辛苦吗?”
天明寺领的笑容在门关闭的那一刻便消失无踪。他锁好门,台灯将他的一举一动映在墙上,高大的影子站在床前,音调比平时要低上一些。
“抱歉,希望没打扰到你们的谈话。”
晴助干脆的道歉,爬了起来,顺势将歪着身子的toka玩偶摆正了。天明寺领的监视挺人性化,睡前洗漱时会帮他把眼罩取下,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才会戴上,他看了看对方紧绷的表情,乖巧的低着头坐在床边。
身前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叹息:“搞不懂你,一边做着这样的事,一边却为人着想似的彬彬有礼。”
这样的事指的自然是“叛徒”的事情,没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地方。他抬起眼,刚好看见了桌上多出的两本书,或是说笔记。只要不主动出声,贴身监视的影子就会一直保持安静,但晴助偶尔也能听到隐隐的书写声,尤其是熄灯后,他理应熟睡的那段时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它的正体。
“我可以看一看吗?”
“你要哪本?”
听天明寺领简单描述了一下两本笔记的内容,在纪实报告和润色美化版中,晴助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子供向的童话故事,而他给出的解释也很合理:
“…这座岛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呢,看纪实类的报告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哦。”
“我原以为你们会对翻看自己的‘杰作’乐此不疲。”
“重复回味早已知道的事实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我可没有那样的趣味呢。”
快速的浏览着这份与现实相差甚远的剧本,晴助很快便总结出了这篇故事的核心价值观,“世间有真情,人人为英雄,努力皆有价值,经历皆有意义,一切终将得偿所愿。”
非常美好的理念,却过于理想化了,如同空中自由昂扬的风筝般光彩夺目,在狂风的摧残下却只能跌入污浊的泥潭,只是一张微不足道的纸片罢了。
无论是这份单纯耀眼的善与美,还是其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晴助都不讨厌。
“看了我的书,得用情报来换。”
一改前日的不干涉原则,天明寺领抽走了他手中的书放在远处的桌子上。
“领先生想知道些什么呢?”晴助笑眯眯的看着他,态度良好端正得像个五星客服。
“怎么这么干脆……”
“虽然说了您也不会信任我吧…领先生不需要怀疑情报的真伪哦,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天明寺领的惊讶只展露了一霎,学级裁判后一直都存在着的某种隔阂似乎列了一条缝,他干脆利落的切入正题:“……‘实验’是指什么?”
“实验指的,是persona project的事情吧。为了制造出persona of chaos…不是体检时植入的测试版persona,黑幕想要的,是能够给世间再度带来冲突与无序的混乱面具,Loleia便是他的试验场。”
“毫无意义。只有依靠外物才能使世界陷入混乱吗。那为何选择天门机关内部的人员下手?你们本可以做得更悄无声息。”天明寺领对黑幕的手段表示唾弃,“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些的?又是如何掌控了水天宫家的资产?”
“为世间带来混乱的实验,在我有记忆之前就已经开始,而本次的persona project的企划书则是去年春季提出的。至于Loleia,这座军事基地是大混乱时期被企业内部人员私下交易的产物,在我们得到他之前,它似乎一直被某邪教组织掌握着。”
“…被绝望渗透了吗,五年过去,水天宫家竟一直没有理会?…等一下, ‘有记忆之前’是指什么?”
“水天宫家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呢,包括但不限于前代家主死亡导致的权利利益纷争,他们应该有更要紧的事情做吧。”晴助摇摇头:“至于另一件事,就是字面意思哦,我似乎在十岁左右时失忆过一次,从那之后边一直跟着疑似生母的兄弟的他一起…生活?”
“……十岁,真是 ‘英雄’ 出少年。既然你有记忆时就已知晓黑幕的计划,也就是说——这位 ‘兄弟’,就是黑幕本人吗?”
“可以这么说呢。”
简单明了的问答环节告一段落,天明寺领思考着什么。
晴助看着天明寺领,想起了其背景调查的种种疑点——毕业前行踪不明,履历缺失,谜团,谣言,强大的实力与过于单纯的性格,再加上项目进行时的表现…同时掌握了天门与黑幕两方的情报资源,晴助对于事情的理解也比大部分人要深刻上一丝半毫,即使天门机关当时因为情况紧急加人手不足没能做完天明寺领的背景调查,大势未去的黑幕也没能挖出抗击绝望的活跃战力来历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天明寺领的背后必定有着某个强大的势力,而他在那时加入天门的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
应该是思维的惯势吧,在他开始思考这么做的原因之前,晴助已经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成为超高校级也好,加入天门也好,其实都是计划内的事情,我本身就是黑幕安排在天门机关的卧底,所以严格来说,我并不能算作天门的叛徒…毕竟最初就不是一路人呢。”
“哼……天门,当真是众矢之的。”
晴助没有接话,只是将放在床头的眼镜取了过来,凝视着。
天明寺领又想到了什么:“此前所说,学级裁判的胜出者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是真的吗?”
“这要看黑幕的心情呢。”
晴助这样回答着,也这样认为着。
他确实不知道那个人会如何行动。
…仿佛就是一团披着人皮的混沌,那个人看似合理的言谈背后全是自相冲突的逻辑:上一秒可以漠然命令信徒在繁华古城中扫射枪击,将历史与文明付之一炬,下一秒却又能优雅感慨地于拍卖场挥洒巨资,与骄傲感动的艺术家畅谈知性。
那个人曾只因好奇便构建击破伦理的道德实验:把年幼的儿童与暮年的老人集合关押,规定他们必须以冷兵器互相砍杀;也曾稍许感动便救下濒临破产的孤儿院,不辞脏污地抱住残缺的儿童教导,温柔亲切地承诺他们幸福的未来。
晴助依旧记得那些孩童们宛如仰望神明般憧憬濡慕的目光。
然而半年后,那个另起一段角色扮演的人便因“冰淇淋好冷”“死线到了好焦急”“睡眠不足头好痛”等无法理解的理由,毫无预兆便挑拨黑帮夷平了那个街区。
……
没有人能够对他作出预测。
他就是一个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晴助下意识弯起唇,露出一如既往的完美笑容。
然后他听见了天明寺领厌恶的话语;
“看心情?…你的好兄弟,胡言乱语,毫无信义。现今你的处境与 ‘天门’ 同病相怜,可别上赶着找死,再拖累一条人命。”
“……他不是我的兄弟,按照辈分来讲他或许是我的叔叔吧,我的监护人。”
“……我就说怎么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能耐。”
无视了天明寺领话中的劝解之意,晴助开始转移话题,对方倒也配合,不知是不是在避重就轻。
“他也到了能被人叫做大叔的年纪了。”
“胡子拉碴的大叔作为最终BOSS真是令人扫兴。”
“但是他没有胡子。”
“…………”
“虽然做事很邋遢,却意外地很在意外表…的样子。”
“………………”
“真的叫他大叔的人,坟头草已经有三米高了呢。”
晴助一脸认真的在膝盖处比划了一下草的实际高度,再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弯转得太快,天明寺领一时没跟上,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评价:“原来你也会说些空话之外的事。”
“活跃气氛也是“老好人”该做的事情啊。”
但气氛太过于和谐也不行,天门的英雄们可不该和叛徒打成一片。于是他又摆出了招牌的好人脸,半眯的双眼挡住了那双毫无温度的竖瞳,凉薄的唇弯成友善的弧度。确实是真诚得无可挑剔的笑容,在这样的情景下反而衬得极度虚伪做作。
天明寺领面色不变,“这是谁给你的人物设定吗?”
“‘嗯,老好人’是‘灰原晴助’的人物设定之一。”
他皱眉:“你又不是机器人,别跟个程序一样说话。”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您感到不快。”
因为又低下了头,晴助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知道天明寺领扯过椅子坐下,捧着茶,翘着腿,思考片刻后,突然把话题扯回了对话开始前的那一个,“你有什么故事吗?”
故事,也是情报的一种:“您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呢?”
“…随便什么。”
“…………”
天明寺领抿了口茶,冷色的灯在他身后,背着光,晴助并看不清他的表情。隔音效果极佳的墙壁隔绝了外部的声音,他呼吸声微不可闻,达成指标的空调也暂时停止了运作,晴助不自觉的跟着屏气敛息。
“……”
“………”
“……哎。” 一声叹息打破了这片尴尬到可怕的沉默:“没想到领先生居然是这么坏心眼的人,‘随便’才是最难解答的。”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有何難?”
晴助有些茫然,又突然回想起了天明寺领平日表现出的,对动物的喜爱之情。
“……猫的故事,怎么样?”
天明寺领的姿态有些微小的变化,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膝上,等着晴助的故事开场。晴助微微一笑,也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不久前邻居家的小孩捡到了一只小猫,由于家庭原因,她不能留下那只小猫。”
“于是她把猫交给了我。那是一只非常小的幼猫,单手就可以包裹住它的身体,被带过来的时候瘦小又虚弱,却有着旺盛的求生欲,躺在毛巾里抱着奶瓶很快便喝下了大半,肚皮被撑得鼓溜溜的。”
“那大概是非常可爱的姿态吧,所以生物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要照顾幼崽,但也是一件很耗费时间与精力的事情。对于那么小的幼崽来说,即使是夏天也需要注意保暖,剩余的羊奶不能留至下次喂食,它也没有自行排泄的能力,每次喂时候都需要将它抓在手中,按摩腹部并用温热的湿纸巾模仿母猫舔舐促进它排泄。不论日夜,每隔数小时都需喂食一次,虽然都只是些琐碎的小事,却意外地很占时间呢。”
说着,晴助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纤细绒毛的柔软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指尖。
“比起这些,更让人困扰的是…这只小猫似乎对我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依赖,第二天开始它变得非常缠人,只要我不在它的视线之内就会发出巨大的声音。真的非常响亮,难以相信是从它那么瘦小的身体里发出来的程度,我只能把它放进我的口袋里随身携带,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慢慢的睡着了。”
天明寺领的身体前倾,冷静的表情融化了些许,看上去竟有些呆。
“真的很让人困扰呢,”虽然他的眉头轻皱,用的却是傻爸爸吹嘘女儿的语气:“睡醒后就到了它的冒险时间,我的雕塑工具被它推得到处都是,水杯和颜料上都是细软的猫毛,用来做服装道具的细纱也被它抓坏了。就算放在地上也会抓着我的衣服往上爬,或是咬我的脚趾头…所以还不如放在桌子上看着。”
“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小窝里,一定要趴在我的脖子或者小腹附近…很危险啊,夜里翻个身的话,那么小的猫一定会被压死的。最后我只好把一只手固定床头上,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率先从回忆中醒来,晴助看了看桌上的茶,下意识的用目光寻找着多余的杯子。
“……之后呢?”
“之后我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常规检查,小猫的身体状态良好,就是有寄生虫,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惜我没有时间养宠物,做完驱虫后我就把他送给了一个朋友。”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应该已经很大了吧。”
“?”天明寺领听得有些不满意:“你没去看看它吗?”
“之后就没时间了。”
又是公式化的表情,半眯的双眼,友善的笑容,真诚得无可挑剔。
“你在说谎。”
天明寺领一针见血,晴助并不认为他有这么做的必要性,但既然他所追求的是真实,他干脆也不再隐瞒。
“不愧是领先生,抱歉,我确实说谎了。”
“真是新奇的事,按部就班的‘机器’还会说谎了。”天明寺领身体后倾,一副大爷相,对故事的结局似乎已经了然:“怎么,它病死了吗?”
“差不多呢。”晴助将眼镜戴上,调整着角度:“在来到我家的第五天,小猫体温升高,拒绝进食,带他去医院看了看,猫泛白细胞减少症,也就是猫瘟。应该是在流浪时染上的病吧,那时已经到了中末期。患上猫瘟的年龄越小危险性越大。五月龄以下的幼猫死亡率可达80%~90%,更何况是这样刚满月的小猫。”
“也就是说,从最初开始,它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他垂下眼,看向腿上,那只小猫以前喜欢趴着的地方。
天明寺领稍有些动容, 把翘着的腿踏回地上,又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晴助看着他,继续说着。
“所以我为他做了一个漂亮的小棺材,折断了它的脖子,和带它过来的小孩一起将它埋在了公寓前的树下。”
他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连带着手也一颤,天明寺领克制着情绪将杯子放在不远处的床头柜上,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晴助将纸巾盒推到他的手边,“这就是故事真正的结局了,一点都不美妙,对吧。”
他黑着脸擦着溅到柜上的水滴,抽纸擦水的机械动作持续了好一会。
“……你对那孩子还说了什么吗?”
“那孩子哭的很厉害呢…我告诉她小猫病得很严重,已经去天国了。”
“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对那孩子说谎哦,有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很多时候真相并不一定是最恰当的,如果大家能够理解这一点就好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
当然,那肯定不是好的,否则他也不会在考虑了天明寺领对于动物的喜爱之后选择说个俗套的HAPPY EVER AFTER 的结局。如果小猫只是病死,灰原晴助起码还是一个对于命运手足无措,不脱离常情的普通人。而亲自动手终结它的生命,不论那只小猫病得多么严重,都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吧?再不济也该交给医生来处理——由于情报不足,晴助只能这样斗胆猜测天明寺的思路。
过于温情的前半段配上这样的结末,对于天明寺领这样过于纯粹的人应该是难以接受的,正因如此,他才选用如此冷漠的方式进行表述。
但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是错的,他还记得那只小猫最后的样子,脱水,发热,曾经响亮到吵闹的尖声猫语变得沙哑又微弱,内眼角洇着深色的泪痕和黏糊状分泌物,还未褪去灰色的眼睛半张半合。剧烈的呕吐与医院的检查已经耗尽了它的力气,短小的四肢浑浑噩噩的刨着空气,他把它用一块软布包好放在腿上,再用双手盖住它的身体后,它才安静下来。
它正处于巨大的痛苦中。医生宣告了它的葬礼,晴助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会比那群穿着白大褂蓝帽子的人更有权威。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继续让它痛苦下去呢?
如果它那未发育的大脑能够理解现状,能够产生理性的思考的话,它也一定,很希望能够早些解脱吧。
昏睡过去的小猫哼哼着,蓬松的皮毛塌在身上,像是被巨大的嘴咀嚼后吐出一般憔悴不堪。小巧精致的棺材立于桌上,那是晴助刚刚赶工做好的,里面铺上了柔顺的绸缎,还装饰着闪烁的灰色细纱。晴助顺着小猫的背轻抚,将它凌乱的毛梳顺了,幼猫本就薄弱的肌肉组织被病魔消耗了大半,他很快便找到了位置——和大部分人的认知不同,如果只是颈椎骨折,通常只会高位截瘫。只有在颈四部位以上的脱位或严重的骨折,伤及延髓时才有可能导致心跳、呼吸骤停,从而当场死亡。他轻轻的揉着小猫的后颈,然后。
小猫悄无声息的死去了,外观上毫发无伤,他把它放进棺材里,大小刚刚好。
也不是不能让医生来做,只是太浪费时间了。灰原晴助的待办事项列表长得能拿来擦地,他真的没有精力再在医生面前安排一场符合灰原晴助人设的,因宠物离去而伤神哭泣的演出。更何况,颈椎错位导致的死亡,比注射了安乐死针剂后逐渐死亡的半小时所带来的痛苦要小多了,也要快多了。
漠视生命的行为果然激怒了他,天明寺站了起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晴助。
“灰原晴助,你所说的‘一点都不美妙’,是指死亡这件事本身,还是你扼杀了一条生命这件罪行。”
“…都不是哦,我所指的是作为听众的你,听完之后的感觉。”
罪行?灰原晴助着实有些困惑,虐待动物确实是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但他的行为却没有丝毫虐待之意。安乐死而已,这是他作为一个感情缺失的生物,能想到的最为人性的做法。
“说给其他人的话,或许就会是一个绝妙的故事了呢。”
更何况,和他所犯下的其他恶行相比,杀害一只幼猫,只是沙粒一颗。
“…不过是你们所擅长的,遮天换日。”
天明寺领转过身,看向窗外的黑夜。沙滩,海浪,月光,光是看着这幅安详的风景,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切将会在不久之后葬身海底吧。
他藏起自己的表情,却没能藏住纠结的心绪:“我讨厌你这种,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温柔的伪善。”
天明寺领站在窗边,和晴助更近了。
他身形高大,将玻璃的反射挡得一干二净,晴助看了看放在床头,是他洗漱前摘下放置在那里的,用于装饰的坚韧的金色细绳。
天明寺领虽然说着讨厌,表现却与之相反。作为监视者,他不该将目光从目标身上移开,作为英雄,他不可在叛徒面前放松警惕,他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但那绝不是厌恶。
故事没能达到它应有的效果。
他又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意外’,那个拥抱,确实只能被称作意外。失去药物与重要之人的天明寺领似乎产生了严重的幻觉,persona of chaos 让他的病情加速恶化。在监控摄像头的回放中,他行为失控,与空气对话,向别人展示不存在的信物,还有不可控的暴力倾向。
而他的状态也不对,persona of hope 带给他的影响是不可逆转的,被无谓的crush推动着,做出了许多毫无道理的行为,还自我说服着向自己证明,他的所作所为是完全合理的。
于是他不理智的选择了在搜查时接近处于失控状态的天明寺领。 那时的天明寺像是失去了锚的一方小舟,无助的漂浮在负面情绪的洪洋之间,感受到人的气息后便迷茫的靠近,和与主人走散后流浪街头的受伤猎犬没什么差别。
大块头紧紧的拥抱着他,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词句。新奇,温暖,却充满了让人窒息的痛苦。于是晴助把他推开了,如果他的脑子没有被persona of hope 侵蚀的话,他本该抱住他,给予他所需要的安慰,这才是“灰原晴助”该做的事情。
之后,天明寺领便继续迷失在他的幻觉之中,给了试图阻止他乱跑的晴助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对叛徒产生不必要的感情会对其心理状态造成较大的负面影响,是有害的。
他伸出手,发现两人之间只剩不到一臂的距离。
真是太近了。
他将细绳两端绕在手上数圈,金色的眼中是霜般沉着冷漠的杀意,晴助悄无声息的起身,猛的将绳子套上天明寺的颈间,将绳子交叉,锁紧,用手臂搭出致命的绞刑架。
做出危害其生命的举动是否就能打消他的念头了呢?
意料不到的是,天明寺领竟然完全放弃了抵抗。绳间传来的拉力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然后他便放下了双手,直挺挺的站着。晴助将他的胳膊肘顶在天明寺领的背上,持续加力,逐渐微弱的脉搏随着细细的绳子传了过来,划破了天明寺的脖子,也割破了他的手。
晴助有些为难。
要直接杀掉他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他做出这个行为的初衷只是为了制造出一个“为了逃走通过语言打消看守疑虑后趁虚而入”的恶人形象。将其对自己莫名的好感源泉打上谎言的标签,或是将那一行为带上某种目的,都足以让对方产生被背叛的感觉,从而厌恶自己——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没错。
但也不知是自己低估了天明寺领对于“灰原晴助”一人物天真烂漫的无端信任,还是他理智到判断出自己已无后手,于此时杀害他并无任何益处,亦或是直觉,第六感,不知从何而来的某种灵感?
动手的那一刻,灰原晴助是认真的想要杀掉天明寺领的,如果连自己都骗不过,他又怎能骗得过久经沙场的天明寺领呢。而他也确实遵照本能做出了防卫的架势,他的手抓住了绳索,甚至已经发力向前扯去,在晴助准备松开绳子躲避反击时,他却先一步放开了手。
被切断了大脑供血的天明寺领的意识模糊,逐渐丧失了站立的力气,向着牵扯的来源倒去。灰原晴助一边支撑着他的身体,又过了十几秒才缓缓放松了力道。
失去意识的天明寺领的嘴角上扬,是不折不扣的胜利者微笑。看样子他确实看穿了晴助的行事准则,临时改变策略伪装成自己其实是为了逃走而勒晕他意义也不大。他把沾上血的绳子扔进垃圾桶,再把高大的天明寺扛到了床上,让他平躺着。
“哎…”
因为计划中有个长期用嗓过度的自杀干预者,他备了不少润喉糖,晴助从抽屉里翻出几颗,再倒上一杯温热的水,一起递给了恢复意识的天明寺领。
“领先生,你这样我很难办的。”
天明寺领碰了碰勒得红肿渗血的伤口,接过水润了润嗓子,也不知是轻视还是嘴硬的哼了一声,“成事不足,多好的机会。”
“您也知道我并不打算杀掉您的。”晴助无奈的看着天明寺领:“每一个故事里都需要反派才能衬托出主角的光辉,没了恶人,英雄的概念不会成立。明明写出了那的故事,却不愿接受‘恶即是恶’的现实,真是矛盾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追求真相呢,不光是您,大部人都…宁愿接受更为痛苦的“真相”也不愿活在“幸福”的世界里。”
晴助想起了很多,很多人死在了追求真相的路上,更多人则是在得知真相后陷入疯狂。他见到被黑幕捉弄的那些可怜人,后悔莫及痛哭流涕也不能将已知逆转。然后便是那个人痛苦又愉悦的病态笑声,对着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刻薄讥讽的点评。
过于稀薄的真实感让思绪的散发变得异常简单,让晴助总是会看到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您真的可能会死哦?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赌上自己的性命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哎…”
“我可轮不到你来操心。”打断了晴助无端的惆怅,天明寺义正辞严:“你以为,人们为什么总是要探索星辰? 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为了终其一生不可触及的事物,穷尽世世代代,岂是一场混乱就可阻止? 我在虚幻的现实中沉沦了整整七年,不想再梦下去了。”
七年,似乎正是天明寺领加入天门机关的时间。
晴助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小小念头,跪坐姿地板上,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消毒液和棉签,他抬起头,看了看伤口尴尬的位置,用眼神询问对方自己是否可以为他上药。
“…………你想弄就弄吧。”
他别扭的转过头,倒也方便了晴助上药。
“你就没点脾气吗?”天明寺还是偏着头,语调平稳,但分明是对什么有着强烈的不满,棱角分明的脸侧随着呼吸小幅鼓起。
不知天明寺是想到了什么,这句话是却勾起了晴助一些古早的回忆,他没有再用“是这样的设定啊”搪塞过去。
“按照常理来讲受到这样的对待确实应该感到相当程度的负面情绪,不过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处理好对方勒痕后,他也简略的擦了擦手上的伤口。爬行动物般冰冷的金色眸子中点缀着淡淡的流光,但监控早已失效,天明寺领还在看墙,只有瘫坐在床尾,名为toka的玩偶脸上的黑色塑胶半球映出了这幅情景。没有人知道这些流光曾经出现过,包括晴助自己,但某种陌生的感觉沿着脊柱缓缓蔓延,让丧失了痛觉的他竟然感受到了如同电流般、不规则的、迟钝的痛感。
然后他忽然听见了空中响起自己叙述的声音:
“…灰原晴助只是过去的某个实验的意外产物。不是完整的人类,作为工具又不够顺手,可悲又无趣的失败作而已。”
晴助平静说出了曾听过无数次的,那个人对自己的恶劣评价。
他其实不明白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甚至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在继续,但他只是继续语气平静的说出令他遗憾的结论。
“你看,连让人厌恶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我就是这样的失败品呢,领先生。”
然后便结束了谈话。
“晚安,是时候休息了。”
生硬的结束了两人间的长谈,晴助按灭台灯,就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躺上床,只留一个背影。天明寺沉默的隐入阴影,彻夜不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两人又回到了“叛徒”与“监视者”的角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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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在Loleia的最后一天,绿发的学者接手之前,天明寺领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灰原晴助,你所追求的是——?”
“什么都没有哦。”晴助理了理被眼罩压住的头发,又戴好了皮质的颈带,最后也没有去拿放在床头的眼镜。
影子得到了答案后,合眼抱着双臂,重回影中。
造型诡异又可爱的玩偶工整的坐在叠成方块的被子上,两个枕头撑着他的背。
“再见了领先生,还有toka,希望您能够活到最后。”
然后门便关上了。
【全文713字】
*滴,线索卡
*和少爷小小地动了一下,不要脸地响应了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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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糺神在裁判场现身,说不定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浅羽利树眉头紧蹙,咬咬嘴唇。
——那个男人势必会加入这场“游戏”。作为最后一个就位的“演员”,为这出剧目添砖加瓦,奉上最精彩的“演出”。
众人纷纷散去,投入到这最后一次的调查中。利树走到白鬼栖加身旁,他能感到少年在微微颤抖。
毕竟,坐在二人面前的学者已不会再盛气凌人地发表自己的主张,也不会强硬地要求大家用名字称呼他了。
半晌,利树轻拍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
“……走吧,少爷。我们还有事要做。”他斟酌着用词,蹲下身子,示意栖加离开这里时可以搭他的手。
少年的眸子暗了暗,收回颤抖的指尖,握成一个空心的拳。接着,他点点头,搭上利树的肩膀,眸眼中恢复了一丁点光亮。
他听见少年轻轻地嗯了一声。
将栖加送到别处休息后,利树点开死亡档案仔细查看。
与前四次事件不同,这次叛徒和无纯的死亡档案只是粗略地提到死因为溺亡,以及没有用药痕迹这点。但愿调查尸体的各位能多注意其他可能存在的外伤。
至于死亡档案的信息不齐备,兴许就如卢娜所说,是突然复活后尚未完全恢复的系统所致吧。
利树沉思片刻,收回终端,独自走在廊道上。潮湿又浑浊的空气侵入他的鼻腔和肺部,感觉并不舒服。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
利树来到资料室前打开了门。尽管他不清楚这里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比扎堆调查那两人的尸体,或者陪少爷干等着更有效率。
他的视线游走于摆放在架子上的书籍,穿过散乱在地上的书物和材料堆。利树随手抽出一本书,皱眉拍掉封面上的灰尘。翻阅几页后又把它合上,插回原位。利树将手指搭在书脊,一路发出哒哒的声响。
最后,他拿起一份没什么灰尘的文件,信手翻开。
“嗯……”
他垂下眼帘,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继而环顾无人的四周。
“……得告诉大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