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terCrimeI-薩那西烏傳奇”企劃
是設立在第二次工業革命年代架空的奇幻向企劃。
企劃規則以計分戰鬥為主,穿插NPC解謎劇情。
企劃主要面向畫手及文手開放。
其他類型的作品允許投放,但不予計分。
企劃任務對玩家各類型繪畫合作與團隊合作能力有較高要求,
請慎重選擇參與。
企劃負責人:今枝瑞(QQ:1524928104)
企劃交流群:757977364
具體細節歡迎加群瞭解!
裹着厚厚的雪白色棉被熟睡了一个冬季的森林终于悠悠转醒,它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轻柔的风便带着冰封的水脉重新开始流动,无数的绿意也顺势萌发,仅仅几天的时间便恢复了蓬勃生机,作为药剂原材料的各种草药自然也不例外,悄悄躲在混淆视听的“远方亲戚”边成长着,也有不少到了采摘的最好时机。
作为医疗部门的一员,即使没有办法亲自调配药物,穆萨对于各种药草的用途也不输给任何一名药剂师,这都要归功于她的养父——同时也是曾经那所孤儿院最大的赞助人,由于个人职业问题,他捐给孤儿院的书中有一大半都和药剂及其原材料有关,从小对于阅读的兴趣和出色的学习能力让穆萨甚至已经将图书馆内为数不多的藏书翻了两三遍,甚至连那本厚厚的《草药鉴》也不例外。
“姆林草明明都用完了啊!那群清点库存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昨天不还说什么‘储备充足’……”临近午休的来访者并不多,正当穆萨百无聊赖地趴在心理咨询室的桌上摆弄收音机的时候,隔壁诊室传来的抱怨声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中。
“真不想去采啊……喂,隔壁的小姑娘,听得见吧?”
正要将耳塞重新放回耳中的穆萨突然听到自己被提起,尽管对方在了解她的情况之后声音并不响,但这样的猝不及防还是让穆萨的手抖了一下,耳塞又掉回了桌上。她点了点头,想起对方并不能看到之后有些尴尬,正想着该怎么回复他表示自己知道了,对方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能不能帮我去随便叫几个人去采点姆林草回来?最近伤员有点多,镇痛药的消耗量突然增加了,库存……啧,你应该都听到了吧?总之因为这点事牺牲午休的时间不是我的风格,拜托你啦。”
真是毫无诚意的委托人呢。穆萨叹了口气,起身时将落在桌上的软塞重新佩戴好,推门而出时听到了一声由哈欠转变而来的道谢。总是那么困就早点睡觉嘛,小声腹诽着,穆萨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筛选可以委托的人选——不太主动和人交往的弊端在这时就显露出来了,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将“认识药草”、“可靠”与仅有交集的几人中配对上。
不如自己去采?可是自己又看不见……果然还是去拜托别人比较好?但是又好担心采错药草而导致被夏佐先生骂…
内心的踌躇导致穆萨的脚步也放慢了,过度沉浸于纠结让她差点撞上从别的办公室出门的同事。“抱、抱歉!”低下头小声道歉,穆萨努力辨别着自己的方位,这个位置应该是…行动处?但是仅仅看身高还是不太能记得起…
“没关系…你是医疗部的埃尔维斯吧?我正好要去找你。”不常见的肤色、与之形成明显反差的发色、还有耳中的软塞,这些特征让埃勒瑞立刻认出了眼前这名身形娇小的同事。
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穆萨才得以回想起对方的名字:“霍克先生有什么事吗?”
埃勒瑞因为疼痛皱着眉,通过自己的表情和过往病史联想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面前这位医疗人员却仰着头一副真的一无所知的样子,只好忍着牙疼向她解释:“牙疼,观星社的人下手一如既往的…”
“可是牙疼和……啊!”原来霍克先生喜欢吃甜食吗。虽然并不怎么参与别人的交谈,不过在食堂里用餐时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些传闻,十倍糖的观星派也是其中之一。“既然这样,我去帮您拿一些镇痛药吧?”条件反射一般的话刚出口穆萨才反应过来——镇痛药的库存不是已经消耗殆尽了吗!
或许是把“烦恼”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又或许是在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仍在杵在原地显得太过违背常理,连饱受牙疼折磨的埃勒瑞都发现了些端倪:“怎么了?”
“其实就在刚才,夏佐先生清点库存的时候发现姆林草已经用完了。”
“姆……镇痛剂的原材料?”
“是的。我正在想要不要自己去森林里采一些……”穆萨仍然犹豫着,但是这份犹豫在埃勒瑞看来却十分费解。
“既然已经用完了为什么不去采集新的?”
话音刚落,埃勒瑞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自己的问题似乎让穆萨有些难以回答了,她无意识地绞紧了手套,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抱歉,霍克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创伤性近视’……”
得到答案的结果就是埃勒瑞因为歉意和尽快让自己的牙疼得到缓解,陪同穆萨一起前往采摘用来制作镇痛药的原材料。
“你说的那个姆林草,它长什么样?”即使牙疼让埃勒瑞并不想多说话,但是为了避免太过于安静而造成的更加难受的气氛,他还是开口询问道。
“啊、姆林草其实很好辨认的!”穆萨立刻接过话题,“它的外形可以说是所有药草里最好记的了。熟成到可以入药的时候姆林草会开出小小的红色的花,花瓣有三角形的缺口,一朵花大约有十六片花瓣,花蕊上有很明显的白色花粉,叶片是生有小绒毛的椭圆形,被边缘的倒刺扎到会很痛哦,一株姆林草大约有四到六片叶片,镇痛剂的原材料就是这些叶片中的汁液,采摘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带上手套,不然可能会受伤,只采集叶片就好,记得不要碰伤花朵……”
或许是难得有和同事结伴出门的机会,碰上了自己擅长领域的穆萨显得特别兴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的仿佛不止是一株药草的外观那么毫无生气的话题,而是一件让她非常开心的事,并且想要将这份快乐传达出去。
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让穆萨说这么多话,她的声音其实并不难听,甚至可以归于“好听”的范畴,不高不低的音调在讲述时跳跃着,声音也是恰到好处的响,能够保证身边的人听得清楚,又不会响到让行人侧目的程度,或许还有着能够。也正是因为埃勒瑞引起的这个话题,一路上的气氛不至于让两人感到尴尬,两人的交谈甚至是以到达目的地而中断的。
“这株是——”正在弯腰搜寻着药草的埃勒瑞转身正想询问自己的发现是否正确,或许是弯腰的姿势让脑补充血,再加上牙疼让思维变得迟钝,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穆萨并不能帮自己查“看”这是否就是姆林。
正在内疚自己没有办法做更多帮助的穆萨只能时不时地重复提醒埃勒瑞姆林草的特征,在听到他出声询问时等在一旁的穆萨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忙了,她摘下手套顺着埃勒瑞的手摸到了那株植物代表性的倒刺,在疼得缩回手的同时也给予了肯定回答。
“它的头顶…啊、我是说尖端,有红色的花朵对吧?”穆萨的触碰仅仅止于叶片,收回手之后便没有继续触摸,而是为了确认又再次询问道,埃勒瑞这才意识到,或许是因为看不清楚没有办法准确估计距离,而害怕出手太重伤到花瓣,才没有伸手去触摸吧。而穆萨此刻也在因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抱歉。
上一次这样被人请教是在什么时候了呢?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姐姐”吧。
“穆萨姐姐——”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用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手捏着一株小小的植物,啪嗒啪嗒跑向正在图书馆看书的穆萨,后者则合上摊在桌上的书弯下腰来迎接她:“怎么啦米莉亚姆?”
“德雷克被这个草弄破了手指!”像在举报罪魁祸首一样,米莉亚姆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将手中的植物举高,“就是这个、这个……这个坏草!”
穆萨被眼前即使咒骂着手中弄伤同伴的植物也显得格外可爱的小女孩逗笑了,从她手中接过那株药草,穆萨回忆着从刚刚那本书上复习到的内容,指着叶片对她说:“这种植物叫做‘姆林草’,是镇痛药的原材料之一哦,你看它的叶片虽然小小的毛茸茸的让人很想摸一下,但是叶片周围有保护着它的倒刺呢,不然姆林这么可爱,早就被小鹿小兔子吃光啦,还有它头顶带着的小红花,很漂亮对吧?这是为了吸引蝴蝶过来找它玩,姆林就会把花粉……”
“姆林就会把花粉当做是礼物送给蝴蝶,好让小蝴蝶在找它的其他朋友玩的时候,不会因为两手空空而被嫌弃……”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埋头于工作的埃勒瑞自然是没有听清穆萨的自言自语,他抱着慢慢一筐姆林草叶递到穆萨身前,“这些够了吗?”
认识了外观后埃勒瑞采摘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忘了先用劳动成果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牙疼,新鲜的姆林草汁液镇痛效果最好,经过加工也只是尽量保持汁液中有效成分的鲜活程度以及杀菌而已,仅仅是一片叶子中的汁液也足以缓解牙疼了。
“足够了!谢谢您!”穆萨象征性地伸手试了一下小竹筐中草叶的深浅,“快到下班时间了吧?抱歉耽误了霍克先生这么久,我们得快点回去才行。”
埃勒瑞点了点头,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在和一名被剥夺了大半视力的人交流,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被穆萨打断了:“没关系的霍克先生,点头这样的动作我还是能看见的——啊、您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点头的我就看不见啦。”穆萨似乎还在为最初没有及时反映过来埃勒瑞的病症而感到抱歉。
在回里政府大楼的路上,埃勒瑞表达了对穆萨教自己辨认药草的感谢,出乎意料的,穆萨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抱着小竹筐沉默不语,她大概是累了吧,埃勒瑞这样想着也没有继续说话,就在他以为穆萨不会再开口时,她说话了。
“姆林草是我最喜欢的植物,它会给对它心怀不轨的天敌带去痛苦,但同时自己也有治愈它的能力,它既是利刃,又是治疗药,是非常神奇的草药。”
那声音比春日和煦的微风还要轻柔,却夹杂着远比轻柔要厚重得多的情感。
堂堂的黑巫师德·勃郎贵族居然落魄到给普通居民除草……这事儿要是让某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家伙听到,怕不是就算还活着也要笑死了。
亚修塔·德·勃郎一边把已经是第无数次滑到胸前的大辫子扔到背后去,一边用两根手指捏住粘满了潮湿泥土的草根轻轻摇晃,将它拔出地面,一边无奈地想。
自从灭族事件以来已经过了十年,勃郎家族仅剩的四人在萨那乌斯也住了将近十年。十年来,他们一直隐居在森林边上的一座庄园里,没有被任何住在附近的麻瓜发现黑巫师的身份——至少是到现在为止。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把魔法师的身份藏得还算严实,除了家里最小的妹妹布兰奇用她的意念魔法把庄园铺了个边,还有一个次要原因,来自邻居的信任。
是的,没错,来自邻居的信任极为重要,不然自家庄园地下室时不时被大姐搞出来的巨响、还有晚上总是背着个大袋子(袋子里有时候还会传出稀奇古怪的声音)摇摇摆摆地回家的身影,就足以让他们产生怀疑了。为了让他们对自己家放心,热心地增加邻里间的互助绝对不是一个坏选择。
不过他又立刻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拔除杂草的时候简直是灾难,那个时候不会拔草的自己把所有草根都留在了地里。虽然那一次可能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不过亚修塔很确定,从第二年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大问题。
亚修塔把手伸向了下一株面朝阳光、长得正旺的杂草。这次又是一株蒲公英。蒲公英是这一片杂草里最难处理的一种,哪怕留下一点点根茎在土里,不出几天就又能长出来新的。想要拔除全部的根茎也是个技术活,因为它们的根直直地往下扎,又很难使劲,使不对了就会造成所有的叶子都被拔下来,根还直直地扎在土里;要么就是一部分的根茎甩着白色的汁液和叶子一起断掉,在地下留下一部分摸都摸不到的尾部。
不过这都难不倒亚修塔。自从他们搬来这个小镇上第一年,亚修塔就为了给自家令人放不下心的大姐打好掩护干过这事。拔个蒲公英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的事——他轻轻拨开贴着地面蔓延的叶子,中指、无名指和大拇指捏住根部固定,接着让蒲公英根在土里划圈。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把离地面最近的表层土壤晃松,好让拔起工作更加顺畅;第二是可以把从主根蔓延出去的细小根茎弄断,这样能最大地减少留在土里的部分。
接下来就是验证以上的部分有没有用了。他觉得松得差不多了,便往上一拔!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叶子带着笔直的白色根茎,随着自己使劲从土里冲出。亏这蒲公英还不算很大,要是已经开始结花苞了就没这么容易了。
即使是春日的阳光也不可以被忽视热度,亚修塔直起身,抬起胳膊抹了抹额头,没注意到一颗小土粒也粘在了袖子上,随着擦汗的动作在额头上划出了一条浅黄色的线。面前需要被清理的杂草只剩下不到一百米了,干完这些这个月的邻里互助就算是完美完成,自己也终于可以回家,窝在那个墙壁与天花板不管什么时候都被星空覆盖的研究室里继续练习魔法了。想到这里,亚修塔挑了挑嘴角,现在是接近正午,说不定妹妹也会准备茶点,等着和自己一起喝下午茶。
那我也必须要努力了,亚修塔向前跨了一小步,弯下腰,把手伸向前方看上去绿呼呼的一从草叶,如果能在一起吃点心前把身上的土与汗洗掉就好了。
这次这一株格外地好拔,轻轻一提,错综复杂却纤细的根部就伴随着哗啦啦往下掉的泥土一起被拔起来了。感觉是以前没见过的品种啊,亚修塔提着葱郁的叶子打量了一下这个似乎不知道怎么好好在土里扎根的植物。这样挺好的,他想,虽然没见过这是什么,不过如果所有杂草都这么容易拔出来,那我宁愿它多长一点。
但当他看到下一个可以说是五星级难度的任务时,先前的轻松感就荡然无存了。这次是个头疼的大家伙。它足足有自己两个手掌拼起来那么大的叶片,在中心部还往上支楞着一根茁壮的花茎,而在花茎的顶部,一朵开得正好的黄花正在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没错,这又是一颗蒲公英,而且即使是在亚修塔见过的所有蒲公英中也说得上是不小了。这就有点麻烦了,想要把它彻底除掉,不上铲子恐怕是有点困难。其实直到这颗蒲公英为止,亚修塔今天的运气都不错,至少没碰上需要动工具的。遇上这种事也实在是没办法,既然需要铲子来解决,那就干吧。
腰带上系着铲子的搭扣被轻松地解开,亚修塔捡起工具,对着面前的蒲公英扎了下去。首先需要把根部周围的土壤挖掉,让上部分松动,这点倒是和用手挖没什么区别;接下来只要不断地顺着根的方向向下挖掘,直到大概四分之三的根部都露出土壤,就可以用手直接拔掉了。
这花了亚修塔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听上去很容易,其实这是个力气活,尤其对于只在特殊时候才干这种活的亚修塔来说更是这样。这颗大蒲公英完全出土的瞬间亚修塔松了口气,把它放到了专门用来收集蒲公英的袋子里。
随着大蒲公英被清除,亚修塔又可以向前前进一大步。他满意地看着这条小道尽头的最后一从三叶草,用铲子给它们松了松土,接着就像是捡豆子一样,几乎是把他们从拿起来似的,全部除掉了。
“哈!太好了……”他小声念叨了一句,往回看了看自己的伟业——一整条被清理干净的小径,感到了一丝丝满足。
是啊,落魄贵族居然到了要为平民除草来维护家族的地步,也真的是不行到一定程度了。
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家人,让这平稳的日常哪怕再延续一天……又有什么问题呢?
中午一点,亚修塔挎着从邻居那里收到的新鲜蔬果,和填满了篮子缝隙的赞扬回到了庄园。草莓与树莓交织着酸甜的气息涌入他的鼻腔。这么新鲜真是太好了,他想,布兰奇如果在下午茶会上看到这些,一定会很高兴的。
雪维利尔一点也不缺乏耐心。面对一群调皮学生的时候她都可以保持温和有礼的微笑,拿着她的指挥棒提醒大家要安静了。
但现在的她举着钓竿忽然觉得有点挫败。
——鱼为什么不上钩呢?她有些郁闷地把拂到自己脸上的碎发拨开,预知到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眼前平静的水面磨没了。
穆萨听到一声叹息,侧过头看了身边那人一眼,便悄悄地笑起来。她身边的小桶里已经有两三尾鱼了,游来游去把桶里的水都搅乱了。钓竿还是稳稳地握在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鱼线又会牵动一下。
这个时候,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雪维利尔捕捉到穆萨眼角还未隐藏起来的笑意,还有她眼中落日余晖的温柔的金色,反而也笑了。
水面模模糊糊地倒映出大片大片晚霞的影子,却随着水流流走了,只有人们的低声私语始终在岸边——唯恐吓跑了鱼。偶尔有两声从远处来的大呼小叫,让大家齐齐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方向,不约而同地暗中摇头,目光还紧张地落到鱼线入水的地方。
偌大的节日里,也只有这里还能称得上安静。雪维利尔不无郁闷地想;她倒不是不喜欢节日,只是一想到街道上人来人往沸反盈天,她就只想捂着耳朵逃跑。
至于为什么要把穆萨拉来……
雪维利尔盯着安而缓的水向下游流去,卷入其中的一两片落叶也远去沉没,思考着这个问题,渐渐出了神。
又走神了呀。
穆萨心想,这已经不是雪维利尔第一次走神了。她坐在这里两个小时半条鱼都没钓上来,神游天外倒是很多次了。不知她有多少心事可以供她走神的……节日不应该开心一点吗?
这么想着,穆萨朝她那边挪了挪。她才要开口,雪维利尔倒先清醒过来,似乎是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吓到了,微瞪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只愣愣看着她。
穆萨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雪维利尔连忙撇过头去。穆萨笑道:“想什么呢?”
雪维利尔险些答一句“想你”,心里转了一遍终究没好意思这么说,就随意答道:“没想什么……胡乱想的。”
“钓鱼的时候可不能走神——”穆萨叮嘱道,下意识往雪维利尔的鱼线看去,忽地露出惊色。“——快看!”
鱼线竟然动了!雪维利尔眼见竿头微沉下去,连忙提起鱼竿,鱼线那头的重量却让她觉得有点不对。
太轻了……她提上来的难道是条鱼苗么……
……不,是一片布。
穆萨目睹雪维利尔皱着眉毫不费力只提上来一片破布,有点啼笑皆非。雪维利尔略显疲惫地坐在小椅上,面对破布神情复杂。
穆萨好奇地上前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这“复杂”是因何而起。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布。布上画有复杂的符号和阵图,古老到难以辨认;即便是这布的材质,也足够令人生疑……像是羊皮纸,但在水里浸泡的羊皮纸怎么可能还保持得如此完好?
里政府的职业素养使穆萨第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比如魔法,比如古老的研究与禁忌的咒术。
她不知道的是,雪维利尔想到的也是这些,甚至比她想得更具体。
只是,这些东西应该很有参考价值吧。要想办法给组织看看……雪维利尔应该不会介意自己把它借走几天的。
穆萨犹豫地抬起眼,看到雪维利尔摇头叹气着正准备把“羊皮纸”放进自己的水桶。
“请等一下!”她的声音急促得超过她自己的想象。
雪维利尔的动作顿住了。她放下羊皮纸,看向穆萨的眼睛。那一瞬间穆萨从她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意味,足以让时间凝滞、让情绪变得难以捉摸,就像是……
有什么危险被隐藏了起来。
然而沉默十分短暂。疑惑而不经意地,雪维利尔轻轻问道:“怎么了?”
穆萨把心底的不安强压下去,声音放得尽可能自然如常,微笑道:“这纸上的纹样很有趣,我想借走两天看看,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雪维利尔说着把羊皮纸重新拾起来,“不过还是先放我这里吧,你的桶里都是鱼了。”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但穆萨觉得更不安了。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这时她的鱼饵恐怕已经被叼走了。
她只好重新挂上鱼饵,安安静静坐好,就像先前那样。水色和水声依旧,可她还想着羊皮纸和雪维利尔那一眼——这种不安几乎是没来由的。
那句“钓鱼的时候可不能走神”,现在还是送给自己吧。
这时她耳边传来了乐声,很熟悉的。
……是雪维利尔的口琴。
安静而舒缓,她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乐声,像是微风吹过水面,或林中的鸟唱和沙沙声。落日变得很朦胧,不知是不是起了雾;人的声音也随之远去了。
不知为何,她从口琴声中听出了安抚的意味。似乎隐隐约约有哪里不对,可她竟然一点也不愿意多想。
她只想看着波光层层叠叠地流向尽头,直到夜幕温和轻浅地降临在这个缺少星星的傍晚。
而傍晚真的降临了。
雪维利尔将口琴擦拭干净,仔细收起来,望向天际不甚明显的飞鸟。她也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
穆萨这才意识到乐声停了。眼前的景象竟然就这么黯淡下来,河岸的人纷纷收拾东西,热烈讨论着今天的收获,准备回家。她提起鱼竿,不出意外地看到鱼饵再一次被小鱼叼走了,鱼竿上是空的。
穆萨苦笑起来,似乎每一次雪维利尔奏乐她都会不自觉出神。“你怎么突然想起吹曲子了?”
“节日应该有音乐相伴,做个纪念。”
“……有道理。我们也回去吧?”
“好。”
两个人收拾好渔具,往城镇走。
今天的夜晚与郊外稀稀落落,城里仍亮着通明的灯,弥漫着观星派的香气和羊角的影子。
不知明天穆萨看到的羊皮纸,又会与今天的有哪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