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白令海峡,冰川之下,不曾为人所知的爱情戏剧拉开帷幕。
为了生命,为了爱情,为了那一位“存在”……
是荒诞的喜剧还是虚伪的悲剧,皆由身为演员的“您”来决定。
随机恋爱带恐怖元素企。
字数统计:2602
————夜色像诗人在白纸上的泼墨一般浓重,阿尔忒弥
斯躲在云层之后,只有满天的星屑在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
辉。
海洋与天空无异,它们像一整个圆,把游艇包裹在里面。
拖着裙摆的塞壬从舞厅中悄悄溜了出来,把灯光与乐声格
挡在身后,白色的纱制裙沿粘上了灰。她抬起手擦擦额上
的虚汗,在黑暗的掩护下,彻底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有些
颓靡地半靠在栏杆上,仰起头细细地呼吸气。
细跟的高跟鞋把脚磨得生疼,她伏下身子,在脚跟摸到一
抹黏腻,还有宛如一排针尖划过眼球般的痛楚,惊得她长
长地“嘶”了一声。
鞋带被咔哒一声解开,塞壬蹲下身子,把脚扭出一个别扭
的姿势,借着微弱的月光查看着。
白色的裙摆铺泄一地,海妖猩红的长发散落在肩膀,像是
滴在白纸上的鲜血,像是纯白玫瑰上的红色涂料。
手指上的黏腻来自伤口化脓后的恶水,血迹已经消失不
见,留下的是从脚踝一直蔓延至足底的伤口,薄薄的外皮
已经翻卷开来,粉色的肉掺杂着半透明的浑浊液体,哪怕
是轻柔的风舒过,也能留下刀扎般的刺痛。
看起来是一时半会也处理不了的伤。
塞壬果断地把两只鞋子都摘了下来,空闲的手搀扶着围栏
站了起来,穿上高跟鞋后恰好的裙长此时拖到了地上。
“塞壬小姐,衣服很适合您。”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被呼唤到名字的她稍微愣了一下,却很快做出了反应站直了身子,看清楚来人后也没有能松懈下来,似乎已经变成身体本能了。
叶菲姆轻轻的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并不是从某个舞厅出来的,没有身着礼服,是和平时无异的常服,衬托得一袭华服的塞壬有些滑稽。
他靠在了旁边的栏杆上。对着湿冷的空气呼出了一口白雾。
“不过,要小心着凉哦?很靠近冰山了,海上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晚上好,叶菲姆……先生。”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加上了敬称。
“晚上好,塞壬小姐。”
他轻笑了一声。
“舞会还没有结束哦?里面有个有很多人眼巴巴地等待着和你跳舞,或者仅仅是说上一句话吧?”
他顿了一下,接着开口。
“塞壬可能不在意。”
“海面的夜色和波浪,可能更加吸引你。”
男人脱下外套,把它搭在塞壬手边的栏杆上,随着风微微摆动,能注意到,他其实穿得也并不太多,看起来身材也略显单薄。
“想要见我一面的人太多了,如果每个都奉陪,我的脚真的就会变成刀割的了。”
塞壬无奈地笑笑,稍稍移动了一下脚的摆放位置,看着身边的衣裳,大抵是习惯了这样的距离,了然地拾起来搭在肩上。
“叶菲姆呢?为什么一个人?看起来也并不像是要参加舞厅的样子?”
“有些事情,要出来忙一下。”叶菲姆曲起手指蹭了蹭鼻子,这个小动作让塞壬想起来曾经找她要签名的小男孩,他也喜欢用手指蹭鼻子。
“不过被塞壬小姐给吸引过来了,打算先搁置下来。”
塞壬笑了,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拎着一对细跟高跟鞋摇晃着。
“我太过动人了,又一次引诱到迷路的王子了。”
“我能有幸和叶菲姆王子来一曲吗,趁凌晨没有来临,美人鱼没有化为泡沫之前。”
在白昼没有来临之前。
身侧的男人稍稍愣了一下,发出了有一点疑惑的鼻音。他的视线转向一边,手指移动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我,不太会跳,可能会让你动人的夜晚留下遗憾。”塞壬看到他的耳尖不好意思的窜红了起来。
“可对我而言,这是我的荣幸。”
塞壬啪嗒一声松开了手,高跟鞋砸在甲板上一声闷响。
她像海里的鱼,灵活地绕到了正对着叶菲姆的方向,足尖在粗糙的甲板上摩擦,绞痛感蔓延至小腿,她低下头掩饰了狰狞的表情,还稍稍地侧过头,这个角度能让她看见叶菲姆金色的眼睛。
“我希望我动人的夜晚能有你的痕迹。”
她轻轻地开口,声音像落在心尖上的羽毛。
她听到了叶菲姆的呼吸声,深深的,缓慢的,似乎在为不熟悉的事情做心理准备。
叶菲姆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擅长跳舞的人,她在心里轻笑。
过了一会,叶菲姆抬起了头,带上笑容,向塞壬伸出了左手:“那么,美丽的美人鱼小姐,愿意迎接自由和疼痛,和我共舞一曲吗?”
我没有自由,但疼痛永远伴随着我。
塞壬笑了,和她往日的笑容不同,带着一点点胜利般的狡黠。
“我的荣幸,王子陛下。”
月光下的海妖提起裙摆,腰肢微微下曲,做出了人类的行礼姿势,藏在洁白裙尾下的双足是用歌声换来的礼物。哪怕它此时每踏出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般疼痛。
肩上的外套滑落在了地上,罩住了那双割开少女双腿的高跟鞋。
她伸出手,第一次搭上了叶菲姆的手掌,她的体温有一点点冰凉,掌心却是温热,心跳顺着指尖的脉搏传达到对方的手心。
叶菲姆的手干燥而温暖,松松的握住塞壬的手,没有一丝让人感到逾越的冒犯。
承担着引导角色的他轻柔地引导着对方,右手搭在了塞壬的肩胛下方,两人之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不会太亲密,又不会太疏远。
缓缓地踏出每一步,跟着海浪怕打出来的韵律,风声唱起的歌谣,缓缓的带着塞壬在夜晚中起舞。
“您的眼睛比这夜晚,也比我这抹痕迹更动人”海风隐隐的带来了对面红发男人的声音。
他低着头,带着笑容,看着你的眼睛。
没有配乐,没有人潮,单单是两个年轻人在甲板上跳着并不熟练的舞步。
天空是幕布,星辰是灯光,海风与浪潮也为他们歌唱。
塞壬轻巧地移动着,裸足踏在甲板上,没有高跟鞋的敲击声,只有裙摆在旋转,在被风撩起时带起的细微声响。
“我依然觉得我眼睛里的风景更值得让人眷恋。”
少女有一双紫罗兰色的双眸,里面描绘着面前男人的面容。
可叶菲姆却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他的舞步并不精湛,甚至称得上笨拙,好几次那双皮鞋都要压下旋转的裙摆,但都在塞壬灵巧的转身下滑出。
足上的伤像荆棘做成的鞋,紧紧地黏住皮肤。光滑的甲板上铺满了刀尖,每一步都划开血肉。
海妖的脸上永远是不动声色的笑意,她轻盈地跳跃着,月光撒在她的肩上,为她织了一双翅膀。
“为什么选择我呢?”叶菲姆忽然低下头来,以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注视着塞壬,双眸被隐藏在镜片之后,一片模糊。
“你不应该选择我的。”
你没有发现吗。
我当然发现了。
双手被塞壬稍旋转了一下手腕,两人一下子变成了十指相触的姿势,她灵巧而又有力地钻入男人的指间,扣住了那只温暖的手。
她想在叶菲姆的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我没有选择过。”
伤口被隔开又磨平,血肉与灰尘交融在一起,丑陋的模样又被隐藏在洁白的裙摆之下。
塞壬抬起头,让海洋,月光,和面前的少年,一通印入眼帘。
白昼将至。
【字数:2466】
【时间线:教师节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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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啾教师节快乐!给你打钱!”
经历过脚踩闹钟的秋田正在给自己的脚贴创可贴,手机上一条微信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对话框内的转账记录让她有点疑惑……果不其然,在她点开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个表情包。
“我说初月,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 ←”
“实际的在路上呢,不过我不能亲自给你去庆祝了,可惜啊……”
“你又不是我学生给我庆祝个什么劲。又跑去哪儿浪了?”
“无聊参加了个什么北极邮轮旅行,要不是你忙就叫你一起来了。(๑•̀ㅂ•́)و✧”
“我……我也在北极邮轮旅行?OAO”
“!!!你和我说的,是同一条船?”
“……十分钟后,船上的咖啡厅见。”
秋田换上了一件比较轻便的长裙,带上必备的随身物品,头发稍稍梳整齐都没扎就跑了出去。她原以为自己会比较孤独地过完这趟旅程,没想到能意外遇上自己大学时的同社好友,心里不自觉的开心起来,脸上都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除去室友之外,闵初月是秋田在大学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在一次社团活动中相识,那种无言的一拍即合迅速让两个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一个理想为律师,一个理想为老师,两个人在校内图书馆一起度过了不少的时间。
早晨的咖啡厅人不是很多,秋田挑了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一团不明物体就把她脸埋住了。
“是活的小啾——!”
“初月……咖啡厅里矜持点。”
“我不管!我们快一年多了没见了吧?”
“你先坐下……让后面的服务生把饮料上了。”
“啊啦,抱歉抱歉。”闵初月转过身和服务生连连道歉,总算安定地在秋田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年多不见的两人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谈天说地,甚至开始聊起了过去在学校的日子。
可是闵初月没说她为什么会来散心,秋田也没说。
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哇,小啾,这个是谁啊?”闵初月投来八卦的眼神,秋田发现她正在翻看自己的素描本,正好翻到了还未完成的一页,一片夕阳下隐约有个人影在眺望远处的海平面。秋田愣了下,赶紧拿过来合上,
“在船上认识的人。他帮过我忙,这个是给他的回礼。”
“啧啧啧,回礼……”闵初月假装拍了下桌子,指着秋田,“異議ぁり!我可是觉得……”闵初月话没说完,就听见咖啡厅的角落里有些吵闹声,两个人转过头去一看,一个女孩抱着自己的包缩在座位里,旁边有两个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正在对着她指指点点什么,女孩刚想开口又被人立刻骂了回去。
“我这小爆脾气……”秋田眼睁睁看着闵初月撩起袖子就走了出去,只能放下手中的饮料跟着一起上去会会这两个不知廉耻的高大男人。
“明明是我先……”
“没看到我们两个人吗?让一让怎么了?”其中一个平头显然想要伸手把座位上已经哭出来的姑娘给一把拎起来。闵初月上手就是一个顺劈,那人吃痛地收回了手。
“臭娘们什么意思?”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规定……啊不,虽然应该不在国内了,但是被判寻衅滋事罪的话,至少五年起步?”
“你算什么东西来教育我?”平头显然被激怒了,伸手又想抓初月。这次轮到秋田笑嘻嘻地一掌顺劈了下去。
“我想这位先生,请不要用您的脏手随便碰我们家小姐。”一边说着,一边秋田拿出包里的手帕在给闵初月擦手,“小姐,这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免得到时候老爷不高兴把这艘船炸了。”
“我……我爸又不会管这些,上次炸了那是意外。”
“意外?您可是也在船上呢。老爷打起人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看着两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谈话内容听起来又十分唬人,两名不良分子似乎知道这船上有不得了的人物,竟然就真地悄咪咪走开了。
“呼……”感觉到身后人走远后,秋田转身递出纸巾给座位上的姑娘,“没事吧?”
“谢、谢谢你们……我、我叫宋颂……”宋颂拿过纸巾轻轻擦着眼角,闵初月帮忙把两人的拿过来来后开始陪伴这个独自出来的姑娘。在知道宋颂也是中国人后,三个人很愉快地就开始聊起天来,交换了社交方式相约之后回国再出来一起玩。
一眨眼已到傍晚,闵初月与宋颂各自有事打算先行回去,秋田正在思考是继续留在这里休憩还是另做打算。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地向她走来,她一转头便看到一位身姿姣好的女性站在她面前,艳红的发色夺目却不刺眼,脸上用一副较大的太阳眼镜遮住了。
“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首先很抱歉刚不小心听到您和您朋友的一些谈话,请问您是中国人是吗?”女性的声音清脆如铃,一举一动妥帖得当,莫非是哪家的大小姐?
秋田点点头,伸手示意了下自己对面现在没人,可以先坐下来谈。
“其实我是想学些中文,我知道这样突然委托您很唐突,若是不方便您也可以拒绝。”
“学中文吗?我并不是专业的语文老师,但是教几句常用的用语还是可以的。”
“那就太感谢了,”面前的女性微微弯着嘴角,“关于费用……”
“费用?那大可不必,”秋田撕下几页空白纸,拿出了两支铅笔放在桌上,“几句简单的话而已,就别谈费用了。难得出来旅游,相见即是缘,不是吗?”对面的女性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惊,她慢悠悠摘下了墨镜,深邃的紫色双瞳下似乎藏着什么故事。
“那真是感激不尽。”
和眼前这位塞壬小姐的相处比秋田想象中要来的舒服。秋田像是回到了学校,认真教导着塞壬发音与书写,塞壬也像普通学生一样认真做好每一步笔记。
秋田开始怀念起了学校的日子。
塞壬真诚好学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学校里的学生,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美术老师。可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彼此尊重照顾,偶尔有调皮捣蛋的学生,校长出马后学生总能乖乖的听话。曾经秋田也经历过。
“秋田小姐?”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啊,抱歉,刚想到了些事情。”
“没事,教学也结束了,我下次再来找您吧。”塞壬优雅地重新带上墨镜,不慌不忙的把面前的纸张折叠好,“今天真的十分感谢你,有缘再见。”
“嗯,路上小心。”
起身目送走塞壬之后,秋田瘫坐回位子上努力平复着呼吸,倒不是不愿意教学他人,只是脑海里的回忆像沉重的船锚,让她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往前走。
如果这次旅行结束后再不能平复下来的话,或许她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个地方。
是个无尽的囚牢。
“小姐,咖啡厅要打烊了。”
“!……抱歉,我这就收拾离开。”秋田速度收拾桌上的铅笔橡皮,在她拿起素描本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那一页。
夕阳,大海,远方……
“如果你……”
秋田摇了摇头盖上了素描本,赶紧离开了皮上夜衣的咖啡厅。
如果你能成为我的阳光。
【End】
字数:2616
出演者:海野心葵
*剧情的发展,时常并不如观众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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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灯亮起,音乐断续,立足处正在起伏。
这起伏极其轻微,如不知间隔多少狭长过道的乐曲。
摇曳的灯火打亮驻足者的轮廓,照在摊开于页码42的书籍上。
弥生仁垂着眼,均匀地将书页后翻。
他几乎贴着墙站,食客们往来的身影穿不透书壳,无从打扰到他。他自在极了,像身在自己的房间。只在翻页的间隙抬头,隔着玻璃向餐厅内投去短暂一瞥。
——海野心葵端坐在餐厅一隅,细嚼慢咽。
她在他将离开时来,因此他来得及返回这里,将书交给她。
这比傍晚去敲她的房间门,或相反,要合适得多。
一页,又一页。
弥生仁要等的人在第4个三分钟后站起身。
他维持着这副姿态捏住书脊,等待对方从餐厅的唯一出口迈向自己。
而方才还自在独处着的心葵在看见他的一刹那便“呀”地一声站住了,身体与神情都紧绷了起来,像被上了发条的玩偶般僵硬地弯下了腰脊。
“您——您怎么还在这里?”
“我刚回来。”弥生仁合上书。他像是没听到女性毫无遮掩的惊呼,神情自若地将书递给她,“我想应该来得及,就去把它拿来了。书签在扉页,请随意使用,要折角也可以,不用顾虑。”
“什么?……啊,谢谢您,我会尽快看完还给您的!”
她看上去好像又忘记了一些东西。虽然一转眼就会想起来,但考试或将来答辩的时候这样可不太妙。
她自己知道吗?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提醒她?
仁为此稍感担忧,看向她,而海野心葵笑得像揣进怀里的是刚被宣布中奖的彩票,连耳廓都泛出细细的红晕。
这可真是……傻笑。
不过,快乐总是好的,不该受到打扰。
“纸质书慢慢看才好,”仁礼貌地避开视线,转身站到她的侧前方。“旅行才刚开始,不赶时间。”
这句话也提醒了他自己。他把步子放得小些,向心葵确认,“海野小姐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吗?”
——从餐厅到电梯之间有好几条岔道,很容易迷路,视线也不开阔,不是个适合散步的好选择。既然遇上了,他就该为她指明更好辨认的方向。
“有!”心葵回答得很及时,不像在走神。 “您也是么?平常吃完晚饭以后就在邮轮里四处走一走?”
“是的,”仁不假思索地回答。
按照逃生路线踩点无疑也是种“走一走”。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的脱离路线,正以每天一层的方式仔细查看每层具体都有些什么。而昨天所弄清的场所里,有身旁的女性应当感兴趣的。
“——说来,海野小姐知道船上还有电影放映室吗?”
“啊?电影?在邮轮上?这层?……天啊,真齐全,我都想找个时间去看看了。”心葵眨着眼连声追问,她镜片后的眼满是好奇,脚步也不再刻意地与仁保持距离。
他们并肩而行,她像索食的雏鸟,叽叽喳喳地探出头。
“那除了电影放映室呢?我好像只会去甲板上走走……”
“地方不大,放的都是些旧电影。不是这儿,是阅览室那层,出售音响制品的店好像也在那里。这层最多的则是餐饮,有几家店出售点心,我打算回程时捎些回去。”仁一点、一点地回答她。
他们在交谈中踏过第一个岔口,飘忽的音乐声稍微清晰了些,顺着地毯蔓过来。
——“放映厅外面是个小小的圆形门厅,我见过有人在那里跳舞。”
仁回忆起第一天下午所遇见的情侣。
他们面对面无声地微笑,面对东洋人突然间的请求害羞地牵着手应允。
于是他得以将那一时刻藏入心间,照进相片。
“海野小姐有试过双人舞吗?”
仁想推荐这位易于羞怯的女性试试——去舞蹈,去相信自己的舞伴,但不仅仅是跟随,而是与之共谱舞步。
“大一的时候倒是选修过交际舞,可从没有在课外跳过。”心葵说。
“那海野小姐或许更熟练些——那对老人不像常跳。”仁继续回忆着,“也是交谊舞。city of star…那天放的是爱乐之城,他们跟着曲子起舞,很慢,步子也跨得很小,而且不时暂停。”
“那样也好啊……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上课时学的舞步了,只是记得有一堂课上,老师带一个学生跳了一支探戈,一开始只觉得惊艳,后来在一部电影里听见了才知道,那首曲子叫《一步之遥》。”
满心热切的曲,将人溺毙的爱。
海野心葵的声音是向往的。
他沉默地和她转过第二个岔口,而后接上话。
“我只记得女步。”弥生仁笑着说,“还是大学的活动内容丰富啊,高中里即使学生有兴趣,也没有相应的指导老师。”
“女步?这么说,您会在班里教学生跳舞么?”
“每年的圣诞会在校内举办舞会,在那之前会划出几节课来培训——人数不对等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师就得加入了。”
那是难得的,理论上所有人都能彻底放松的时光。
心葵听起来更加神往。
“圣诞节舞会啊,我以前的高中从没有举办过,一定很有趣。能和您跳舞也一定很——呃”忽然间她又打了个嗝楞,“很……很好,我,我的意思是,学生们这么喜欢您,一定都抢着想当您的舞伴吧。”
“抢着让我跳女步,即使是女孩子们。所以我至今没怎么用过男步。”
仁毫无负担地说。
他扮演“跟随者”,实质却依旧在引导他们。
“好开心呀。既然这里有舞厅,也有人跳舞,说不定……说不定这次旅行也会有舞会……呢……瞧我都瞎说些什么呢。”心葵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她又落后于仁了。
他们穿过走道,到达小小的门厅。
乐曲声从脚下的地毯涌来,像有支看不见的乐队。
仁意识到身侧这位年轻女性的憧憬。
她努力学习,认真生活,在充满幻想的高中阶段大概也落在地面。
好孩子,乖孩子。
“确实有可能。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鼓励她“这里有音乐、场地和人,已经足够起舞。”
——也许叶菲姆愿意组织一场小小的舞会。
而心葵突然停止前行。
“这里?您的意思是……现在?”
她依旧小心翼翼,却没有因这想法的荒谬而将言语半路吞下,假作玩笑。
“……?”
而仁偏过头,立即发现自己想传达的意思出了差错,心葵正因此产生期待。
她的双手捏紧了书籍,面上的红晕在灯光下无处藏匿,她的雀跃与快乐是如此生动,就像……
“……也许海野小姐愿意陪我练会儿男步?”
他笑着,落实她的猜想。
“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她说得没多少信心,细弱得如同梦呓。
——既然这么不确信,为什么不索性咽回去呢?
仁微笑着想,向她递出手。
心葵将它握住。
“海野小姐,书。”
仁听见自己的声音,它平稳得和在课堂上念诵课文时一样,制约着好奇心与其它一切不该展现出的情绪。
女性的眼睫飞快地颤动着,湿润的双眼仿佛要因浇下的灯光要沁出泪。
她的皮肤也如要烧起,握着仁的纤细手指用力蜷缩着,使他感受到一点疼痛。
接着,她瞠目结舌地抬起另一只手——掌心里还攥着那本巴掌大的书——用一种快哭出来似的腔调问他,“……书?”
她握得是这么的紧。
仁于是维持着这姿势,用另一只手自然地抽走那本书,将它搁在一侧的壁灯上。
在这之后,他轻柔地回握她,包裹住她因过度用力而颤抖的指尖。
“海野小姐,你看起来像被抓到作弊的学生。”
远处的乐曲停下,换了舒缓的新篇章。
仁依旧是安静而平和的。
他接着说,“没关系的,这场考试不扣分。”
与此同时,他已心知肚明——
【我当远离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