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大正,是时局动乱、众生乱象皆隐藏在和洋折衷浪漫之风下的年代。
此为大正年间一段逸话。是某个极为普通、落雪纷飞的深冬,具体年份已不可考,其间所发生的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本企划为日式恐怖解谜企划 凝津物语的冬季番外篇,目前企划已经完结,企划主页将延长至2月关闭响应。
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早一些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起来很久,大家都在客厅里取暖的时候,神堂先生带着加奈惠小姐走了出来,加奈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是一根绑着纸张的树枝。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了久我淳先生之后,就如同鸽子一般飞了过去,轻巧地落在对方面前,伸出双手,用带满欢喜的语气说着:“久我先生,请收下这个。”
久我先生打招呼的手愣在了原地,似乎不知道是要继续挥舞还是收下少女的礼物。神堂先生看到这样面色更加臭,用力地瞪着久我先生。
——面色已经差到不能说是冷漠了,完全就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感觉。
短暂的犹豫之后久我先生还是从加奈惠手中接过了树枝。神堂小姐站在地上,身子挺拔着,轻声说道:“这是含蓄的话。”
神堂清叶冷哼一声,似乎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们一众局外人则坐在小角落里看戏。
突然,神堂清叶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抓住神堂小姐的手将她拉回身边,厉声说道:“加奈惠,你忘了吗?你不可以……”
接下来,神堂先生难得露出了局促的表情,我从小角落看见他原本雪白的脖子和耳根渐渐泛起一些红色。
倒是更加像个小孩子了。
接下来神堂先生小声的和妹妹说了什么,然后加奈惠抬起头看着哥哥说道:“那么藤壶女御和光源氏的恋情也是不对吗?”
???
纵使我是个中国人,我也是知道光源氏的事情的。联想到之前神堂先生说的话,我突然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神堂加奈惠,是秀女。
我们那里已经不流行秀女这个说法了,可能新思潮的到来,皇室权落,早已成为了一个象征。我对日本这边的皇室文化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他们的选妃制度是怎么样的。但是既然神堂小姐能被选上,那么神堂家族应该也是非富即贵。
果真是大少爷。
神堂清叶被妹妹这么一问,顿时愣了一下,斟酌着说道:“应该……也是不可以的。”
可以的,可以的。傻孩子。现在都什么开化的年代了,来年应该让改革春风往日本吹吹。
加奈惠在兄长这边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转过头去看向被送诗的久我淳:“久我大人也这么想吗?”
久我顾及着边上还有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狼狗,犹豫着:“我?我还不清楚神堂小姐到底面临什么样的状况,不好贸然评价。”
加奈惠:“嗯……我不应该给久我大人送和歌吗?这是不好的事情吗?“
神堂清叶一把把加奈惠拉到身后护着,抬头看向比他高很多的久我淳先生:“……久我先生,或许您不知道,如今我就直言了,我妹妹是作为未来皇妃被家族精心培育长大的,所以请您不要随意接近欺骗她可以吗?”
之后两人又争执着什么,我隔得远,听不太清,最后还是以神堂清叶近乎不讲理的一句话作为结尾:“……总而言之,你不要随便来骗我妹妹!”
之后转过去和妹妹说话,声音又笑了下去,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亲人,欺骗,伤害之类的词语。感觉就像是个对妹妹过度保护的哥哥。
以前初一也有过几段,但是都没有结果,我也懒得去闹腾,到后来收了心,也不急着这方面的事情,安安心心做生意。倒是初一以前帮我解决过一些追我的女生。不过我也不喜欢他,乐得便宜。
神堂清叶说了一会停了下来,然后磕磕绊绊地问道:“妹妹,你们这就是谈……嗯……”
似乎是说不出后面的字了。
倒是加奈惠小姐神色如常:“谈恋爱吗?”
神堂清叶下意识地后退一小步,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挂在脖子上的红色立刻爬上了耳尖,耳朵也因为害羞开始细微的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这样,是这样吗?”
加奈惠:“并没有。”
神堂清叶表现得就像是刚被人从沸水里捞出来,放在安稳舒适的地方:“是这样吗,这样就好……”
加奈惠:“久我大人说和我还并不熟悉,所以还没能喜欢我,只是我想要更加亲近他而已。”
可以,又把人扔了进去。
神堂先生看上去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不对,想要承认却又感觉不合伦理,磕磕绊绊着说了几声。我倒是看着欢乐,不做言语。
这时候,雪男——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暂时还是叫做雪男先生,扛着一只鹿腿进来。肉食的份量很大,节省的话应该是够我们这几个人吃上一些时间了。我连忙上前去从他手里接过。我对雪男先生了解不多,但是能从这冰天雪地中找到一块肉食,还是非常感谢他。
雪男先生放下鹿腿,疑惑的看着屋子中央呈三角站立的三个人,唐突地指着靠在一起的神堂兄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下崽?”
屋内陷入可怕的沉寂,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刚刚是自己幻听了一样。直到神堂清叶先生急促的,大声地说了出来:“……?您您您您说什么失失失失礼之言?这这这种话不能随随便说……”
给水温上升到一百度,并且加了一堆柴火。我看着他像是煮熟的虾肉一样,整个人变得通红色,看上去比昨天有人气了不少。
神堂清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怎怎怎怎么能说这种话!这这……加加奈惠千万不不不要学!!!”
三人一角的久我淳也开口说道:“不合适吧……”
神堂清叶:“对对对这不合适,不合适,怎怎么能在结婚之前谈谈谈论这种事呢!”
看上去反应特别纯情,很可爱。
明明昨天才在日记本上写下不可爱三个字的。
我倒是对这些没什么感觉,中国在不久之前还有行房丫头这一说法,虽然到了现在摒除了,但是我知道大家族里面还是有的。之前我父母也在或有或无地暗示我,我也都给顺势推掉了。后来被初一知道了之后闹了一番,也就不了了之。
我看着那边还在结巴的神堂清叶,反应也称得上可爱两字。
可可爱爱。
总字数3392
随手瞎写,后续情节山中老师已经写过了,那我立刻偷懒!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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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怎么看都显得古怪的小鱼暂且不提。
遭遇少女突兀而热烈、直白又灼灼逼人的告白,久我淳吃惊之余,也不免在困惑中生出诸多疑问。
说一句实话。
被女性或委婉、或直白地表达好意,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算有多新鲜的。
毕竟,他也已有十九岁,虽还在学府之中勤学上进,但家中的一些生意买卖,条条目目,却也早早对他这独子开放,便如与霍特相关的那桩铁道的生意,签合约者还是他的父亲,许多主持接洽等需脸面的工作,却已全权由他代劳。
这样情形下,只消这少爷五官再周正些,周遭生出许多爱慕与韵事,就可说是在所难免,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只是,神堂加奈惠的好意来得毕竟太过突然。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不论怎么看,都显得唐突而不合时宜——不合时宜的,在淳惯常所受的教育看来,多半是不好的、没有益处的。
这样的一份评定对于一位好人家的闺秀来说,或许的确太过残酷。久我淳以此当作自己无法明确地拒绝对方的理由,虽然心中惊诧,却还是能耐着性子,委婉地劝告对方。
“好人家的女子是不该这样直白地说话的。”
“合该……合该,更矜持些,委婉些。”
他称作是劝告的逃避似乎一时起到了些微作用,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像是默默拿定了什么主意,暂时退去了。
但第二天,这华族少爷就会发现,自己的估计实在太过轻松乐观。
这一天细雪蒙蒙,久我淳一早起来,走出房间,尚且只来得及与人道声早安,便被从兄长身后扑出的女孩牢牢抓住。对方像是全不在意周围众人打量的神色,也对兄长神堂清叶的怒目无动于衷,只扯住他的衣袖,固执地不愿意松开。
“久我大人,请收下这个。”
像是满心满眼只瞧见一人,女孩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紧握的东西捧到淳的面前。
那是一根明显经过修剪的树枝,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不知道到哪里才能寻来这样一枝尚带有点点绿意的柔韧枝条。
而在树枝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
那源氏夜访于嵯峨野,暗生情愫赠柳条,的确是自古以来的佳话韵事。而今人效仿,又增添许多风雅,多有美谈。
这样的形式,久我淳当然不会说他辨认不出,可,这样的形式……
“……谢谢。”
他最终还是在少女冲破平淡表情的自豪与期待之下,自对方手中接过枝条,将被仔细摘掉了粗糙突起的东西抓在掌心,然后垂下眼,微微错开神堂加奈惠坦荡没有一丝遮掩的注视。
而在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神堂清叶终于难以按捺,他一个跨步上前,拦在自己妹妹与淳之间,先是又气又恨地剜了久我淳一眼,随即按住妹妹的肩膀,急迫又带些刻意地小声劝阻道:
“不、不可以这样!加奈惠,你忘了吗,家里已经决定要送你进…宫……你的身份……总之,你不可以这样!”
‘进宫’?
久我淳自认灵敏的听力捕捉到这一词汇,他将注意力从绑缚在树枝上的白色纸条上移开,然后深深地、深深地……
带着几分古怪意味地看了神堂清叶一眼。
*
自称神堂清叶的少年人,或许的确带有那种名家养育出的娇惯气,也确乎拥有不寻常的品格,以及他们这一类人共有的那种傲慢,只不过淳要藏得更深些,而神堂清叶则太不知收敛。
这还是些微小事,不值一提,无可厚非。尽管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交际圈中何时有了一户姓神堂的人家,但也许是神堂家低调避世,不为人知,他从未接触过,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听听,他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妹妹是作为未来皇妃被家族精心培育长大的,所以请您不要随意接近欺骗她,可以吗。”
他竟说他的妹妹,那位不知世事的神堂加奈惠小姐,是作为未来皇妃被家中细心培养调教,并准备送入宫中之人?
他怎样敢撒这样的谎,他怎么有底气,堂堂正正地讲这种必然会被揭穿的谎言?
淳借着手中蜡烛摇曳不定的光,视线隐晦地落在一旁正冷眼看他们闯入民宅的神堂清叶身上。
回忆起白天时曾有过的对话,他一时喉头发痒,险些在这样的场合笑出声来。
人在挣扎着求生,呐喊着拒绝死亡时,往往会迸发出超出承载的能量,做到许多平常难以做到的事,这被世人称作奇迹来歌颂,来宣扬。
而在淳看来,大约只是所有底线都在切实的存亡面前做出妥协,管控生理心理的闸门全部敞开,不再有所拘束,不再计较与生死存亡相比微不足道的损伤,这样一来,人自然就有了超常的能力,能做到许多事情了。
比如说,在风雪中也能踏出一条路来,毫无方向,却还是寻找到了强夺他们财物的村庄,又比如现在——在夜色遮掩中偷偷潜入村中民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掠走对方所有的物品,就像当初村民们对他们所做的那样。
这并不是正常状态下,久我淳会做的事。
但在这样的时候,他不仅不曾反对他人的决定,甚至推波助澜,率先从狭窄肮脏的货架上拿取食物,十足的自然与坦荡。
“这样不问自取真的好吗……”
有人揣揣不安地提出质疑。
而久我面色淡淡,在黑暗中不再遮掩神色中的冷漠,平静答道:
“不必担心,我下山后,自然会支付等价的钱财。”
这不是个谎言,却也并非真诚的许诺。但就是这样一个从根本处就站不住脚的虚假承诺,却立即顺利使队伍中的杂音消弭,为所有人提供了将自身行动正当化的借口。
是啊,如果不是这些村民,他们何至于此呢?可他们毕竟也不是什么强盗,到底还是一群良善的好人,现在不过是取用一些生存所需之物,等到脱困之后,自然还是要偿还的。
至于下山之后,还要清算令他们身陷苦境的这笔账,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豆包易坏,糖果又稍显不足,挑挑拣拣一轮,淳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货架上的大福点心上。把手里的大福递给身边满脸期待的妹妹,他稍一停顿,心思转过一圈,取大福的手便转了个弯,朝身边的神堂清叶的手中也塞了一个。
姓神堂的这对兄妹,似乎都对常人关心的能量摄取毫无兴趣,这实在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兄妹二人仅仅只在昨天晚上分到一碗稀粥,量不足,质更是无从谈起,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获得任何足以果腹的食物,情况不可谓不艰难。
可对于这样的待遇,神堂兄妹不仅没有任何怨言,神堂清叶看他们四处搜索时的面色依然平静中带着漠然,甚至神堂加奈惠在私下里,还同他直言不讳地表明,自己并不需要这些食物。
不需要这些。她并不需要食用这样的东西。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淳偏过头,在黑暗的掩护中谨慎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作为被观察的一方,神堂清叶似乎对这种隐秘的打量毫无所觉,他对淳塞过来的东西毫无兴趣,反而盯着货架另一侧,盯着那些被得地和大场兄弟拿在手里的金平糖,少年一直平静的面色微动,眼神中明白地透露出了遮掩不住的好奇,以及一丝丝被细心藏起的渴望。
……
很难说淳的观察,究竟有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结果,唯一一件所有人都可以确定的事实是,今夜注定无法平静地度过。
“……跟你们出来好累。”
将屋主简简单单打翻在地,少年徐徐叹了口气,难得显露出些许疲惫之色,显见并非体力不支之类的理由,而更多的是心情上的问题。
他甚至撇了撇嘴,颦起秀气的眉,将不愉快直接放在面上,口中说着仿佛像是赌气一般的话,就如同是等待着被轻声安慰、好言哄劝的孩童,清楚明白得让人不禁莞尔。
“这也算是新鲜尝试吧。”拿捏着话语的分寸,淳自认还算娴熟地安抚对方,“神堂君也不是孩子了,不是吗。对于成年人来说,这样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
黑发少年的眉头微动,那张端正秀致的面容隐隐露出一丝破绽,很快便又被本人遮掩,“……但是很累。”他坚持说,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像是用这语句又说服了自己,瞪向淳时,颇有些怒气冲冲,从鼻中重重哼出气来。
“下次这种事情请不要叫我!”
神堂家的小少爷虽摆足了气势,很有种掷地有声地放出狠话的决绝,然而他吐露恶语的对手却对此毫不在意,脸上挂着的笑变也未变,迎着他的话尾音,就将对话继续接下去。
“辛苦你了。”
在神堂看来一定是个可恶的对手,自己却对此无所察觉——或者说,他有意忽略了这一点,久我淳乐于带着微笑,以言语堵住对方的去路。
“多亏有你在,神堂君这样可靠,加奈惠小姐一定也以你为豪吧。”他说,“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借着这样的机会多多锻炼自己,神堂君未来一定会变得更加可靠。”
这番话令面色不快的人的神色稍稍缓和,但还未等淳再继续顺势安抚,少年忽然又皱起眉,微眯起双眼,像是陡然起了疑心的野兽,目光灼灼地抬头看向他。
“稍微等一下。”
说这句话时,神堂清叶的语调反而平静下来,透出些许山雨欲来的意味,叫在场的其余众人都不免心中一凛,众人闭紧了嘴,明里暗里,视线全都投向在场的两位少爷。
“久我君。”
这或许是几天以来,神堂清叶头一次正式叫出这个名字,但他显然无心关注自己言语的变化,而是情绪颇为压抑地将一字一句按在舌尖,再重重地吐倒出去。
一室安静中,只听他问道:
“你刚刚,叫我妹妹什么?”
今天外面的风雪很大,不知道雪男先生是如何做到在这样天气里出入的,总之我们是不行。
倒是听说他们把路上的路障好像清理掉了一点了,可以去我们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神堂清叶也带着神堂小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上去神堂小姐似乎被早上的闹剧吓到了,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跟着哥哥一起去看屋子,真是一位坚强的女性。
我们越过那天的障碍物,看见了后面的场景,是和前面一样普通的走廊,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里拦起来。如果说是想要抵挡什么怪物的话,那这个走廊不应该伤痕累累的
第一个进入的屋子是收藏室,里面也是全是灰尘的样子,墙上还挂着一些壁画。我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些画,好像其中有不少是赝品。
嗯……赝品。
初一是顶讨厌赝品的,有一点有钱人特有的天真,觉得买不起就不用装这个逼,买点便宜的也并不会怎么样。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在画廊里为某幅名画付钱,轻易的就甩出了相当于贫穷人家一年薪水的钱。
常世常夜看到台子似乎愣了一下,又想起来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硬币和一个盒子放在了远处,有点抱歉的说道:“抱歉抱歉,我之前来过一次,想拿点东西去研究一下。”
我拿起了一个硬币看了看,是赝品的银币。不知道这种本身就没有多少价值的东西为什么还有制造赝品的必要,真是不理解。
霍特先生也拿起了一枚银币,看了看神堂清叶:“神堂先生见过此类硬币吗?”
神堂先生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道:“没有。”
看上去还是没有从早上的不开心中缓过气来,整个人身上都贴着生人勿近的标记。
收藏室里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就从收藏室出来,按照地图的指引想去一个被标为更衣室的地方。
路上,神堂先生似乎是有点无聊,开口叫了一声久我先生。
久我先生转过头来,温和地说了一句:“怎么了吗,神堂先生?”
神堂清叶:“您对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有关几种社会组织的讨论有何看法?”
似乎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
我不知道日本对于中学生……嗯,是不是需要知道这么哲学方面的知识。因为我是医学生,对于哲学这方面的涉猎不是很多。只是在课堂上听过老师提过一些这方面的内容。
神堂清叶又补充道:“选举模式,或者说是宗教。”
中国到现在还不是选举模式,倒是我在中国的大学办过这种民主的模式,选举一些学校领导什么的。但是因为还只是学生,大多都是闹着玩的性质,并没有什么认真考虑的模式在里面。倒是宗教……
宗教自然是发展已久的,在类人猿时期就有过宗教崇拜,那些古代人在地上摆出象征神明的图案,并且向他们祭拜。中国的宗教可以说是由来已久,我的母亲是信佛的人,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喜欢去寺庙里面问一问,讨个吉利。
我听闻西方有的地方是教皇统治国家,权力比皇帝还要大。可能因为地域或者从小信仰的问题,我对这种方法有些不寒而栗。君王治国是要有政治头脑的,但是宗教领袖……宗教领袖真的会把人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吗?
没有了解,所以不做评论。
我听着后面神堂清叶先生和久我淳先生的讨论,感觉十分博学,受益良多。我在中国的时候校园里面也有人热衷于这个,定期举办读书会,来交流讨论最近的一些问题。因为我学业繁忙,所以很少参加,也在这里插不上话。若是神堂先生来问我这种问题,怕是要让我难堪的。
慢慢地我们走到了更衣室的门口,更衣室里面只有两个衣架,挂着两件和服。虽然已经被虫蛀了很多,但是还是能凭借上面的花纹和烫金的样式看出这两家衣服在当时价格不菲。但是现在经过时间的摧残,已经只能当作普通肮脏的布料来对待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唏嘘。时间凡是谁能逃过这个呢?怕是桃花依旧笑春风。
等到我们走出更衣室,往别的房间前进的时候,神堂清叶又叫住了山中先生,问道:“请问您对于克拉姆斯科依评价《西斯庭圣母》时做出的评语有何见解?“
嗯……完全听不懂了。若说之前的名字还算是中学课本会涉猎的东西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在我一个医学生的知识范围之外了。
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继续和神堂先生交往下去了。如果神堂先生找人闲聊的话题都是关于这个方面的话,那我们怕是永远都没有共同话题的,我在区分肝脏和心脏的横切剖面的区别,他在讲述社会契约论。
嗯……真实南辕北辙的差别。
初一一直很排斥和没有共同话题的人交往,并且和能勉强应付对方的我不一样,初一一旦觉得对面的人和自己没有共同点就会一走了之。因为这个任性的脾气得罪过很多富家子弟,父母也曾经说过责备的话,但是初一理直气壮地说:“我交朋友是为了开心的。”
的确,她有这种资本。不过在她将我们的合作对象或者说有家族利益的人的孩子惹恼了之后,还都是我去善后,劝着哄着,把人哄开心了。有段时间外面总是在传言说我和姐姐因为家产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弟弟总是去拉拢姐姐讨厌的人,这是冤枉我的。我和不想和那些多多交往,但是为了初一,还是不得不做下去。
我便不再听下去,安心地在房间里面找着能用的东西。幸运的是我们终于是在这个屋子里面发现了温泉池这样的一个东西。虽然里面只有白色的雪和下面覆盖着的各种各样小动物的尸体,但是总算是靠近我的目标一点点。等晚一点……没有人的时候,如果这个温泉清理好了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来这里泡个澡。
拖延症要不得,真心要不得
伤心落泪第一日
字数:2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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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泉真司而言的“灾难”开始了。
不,先前说过,仅仅和一堆人七倒八歪在破屋里醒来勉强也,不算太大的事。
毕竟喝高兴以后一群人你推我挤的非要去第二场,最后集体断片,也不是没发生过。
可是、可是!
酒。
没了。
泉真司跨过横躺之人的身体。他的嘴唇干裂,但连抿起来润一润的心思也生不出,只是皱着眉、挠着头,像具行尸般茫然地在屋内徘徊,偶尔弯下腰来盯着看似能放下箱子的地方。
是在他身下吗?
是在她背后吗?
是在地板里吗?
是在房梁上吗?
鹤见町的梅子酒、四国的烧酒、中原地区的清酒、进口百货店的梅花酿和伏特加……摞得整整齐齐摆着真司半条命的箱子不见了。
要是在第二轮喝掉,总该能找到几块碎片,可无论怎么找,就是什么都没有。
“奇怪,太奇怪了……!”
真司是离不开酒的。
睡醒后抿一小盏梅子酒醒神。
看早报时点配一杯特调热鸡尾酒。
回程若要坐上片刻,必定饮下半瓶清酒。
中午与餐食一同呈上的饮料是撒了肉桂粉的热红酒。
作画的时候当然也不会少了调剂的饮品,半醉最佳,所以画室里头总是备好了日本酒。
谁能想现在却……
真不该错过半月前去往千羽鹤的那班车。
贪杯误事,宿醉误事!
话又说回来,四国产的烧酒一杯下去就能让人飘飘然,脚踩在云端,大脑飘在高空,实在是太妙,真想再多来几杯。
真司倚在烟熏火燎过般的墙壁,指头在墙上比划着酒瓶的样式,不一会儿就沾着墙灰画出了一大批。
人群在这期间开始苏醒,都是酒醉前见过的面孔。
“啊,我身上的东西都没了……”
“截稿日期还有多少天来着?”
“刚给加奈惠买的衣服……”
“……被拿走了啊,我的酒。”真司沉着脸打开门,一片雪白之中,寒风灌进他未作防护的衣领里,叫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真司裹紧衣服
真司关上门。
片刻后,众人相携走入风雪。入目皆是白雪皑皑,昨日见到的热闹村庄仿佛海市蜃楼。
真司混杂于人群中,步履蹒跚,头脑昏然。
我们被花了多久搬到此处?
他们什么时候下的药?
临时起意?不,这倒一定是蓄意为之。
可他们为何留我们的命,随我们醒来,连绑也不绑?
我们真的还活着吗?
这是否噩梦一场?
何时才会终结?
可出现于空无一物的山中古宅,才更像是怪谈的起始点。
真司停下脚步,远远地眺望那栋建筑。同行者们如被驱赶的羊群般跟着名唤神堂清叶的少年前进。风雪让人难以看清道路,这带头人的脚步却毫无迟疑,像是故事中的吹笛人。
真司往后退去,可回头一看,离开时的小屋已经完全不见了。
他最终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了其他人。
好在这栋大宅尽管破旧又森冷,却并不像是遭过鬼。真司从竹制栏杆的缝隙向内望去,庭院内的草木枯黄杂乱,长得很高,却毫无修剪痕迹,显然已很久没人居住。他绕回大门去看,门锁已锈黄,看上去脆弱不堪。
真司神差鬼使想起昨日见到的那场格斗。
如果是昨日那位猛士,想必徒手便能将这锁扯坏。不过他多半与将自己等人丢来的强人是一伙,又怎么会再次出现?
当时的顾虑真是正确:如果把他请回东京,真不知道到时候是谁绑架谁。
——结果看似单薄的神堂清叶一脚踹开了大门。
真司跟了进去,并早早地心生退意。这地方满是尘土,视线又昏暗,远远看向无窗无光也无灯的长廊,竟像是幅颜色特别晦暗的劣质画作,一眼就令人心生不快。地板也像被顽童涂鸦过般,遍布一道道陈旧的拖曳痕迹,阴森得很。
若这村子有绑人又丢弃的习俗,这地方就算有几具先前的旅人留下的尸骸也不为怪。
年久失修的拉门木轨。
沾上黑色污渍、被藏在座钟里的珍珠。
没有窗户的窄小和室。
被置物架、桌椅等大型家具堵得严严实实的主人房。
真司越是探查,越是觉得不适。
“……检查的事情交给胆大的人如何?说不定里头会有些……曾与我等一样处境的人”
真司说着,后退,退了出去。
可外头实在太冷了,他只站了片刻,便又回去了虽散着霉味儿却尚算干净的屋子里。
“再去其他地方看……??”话未喊完,他仔细一瞥遇难的同伴们,惊得失了声。
这下可不得了。
在腐朽的宅邸里,在昏暗的烛光中,在聚集起的众人身后,赫然多了个身型极为显眼的犯罪嫌疑人!
也不知他抱着什么心思,居然理直气壮地站在这儿。
真司慢慢靠近过去,听见其他人正围着他发问。
“能带我们回村子吗?”
“我们的行李和钱都去了哪里?”
“我的稿!我是说……我们的行李!!!”
这人脾性倒也不差,几乎可说是有问必答。
真司深吸几口气,尽量止住手脚的颤抖,打起了精神也去与他搭话:行李和钱归你们也罢,警察不会来这种地方,放我们离去罢”
他自认已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这村的人既留他们一条性命,必然是因只想谋财,不欲沾了人命官司,那么自认倒霉过上几天也就是了。
可方的反应大大出乎他意料。
——“警察,是什么?”
——“行李,又是什么?”
这等问题叫真司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未有雪天进的水,也不是发了热听不分明,如此,多半是这村落简陋到了没有这些基础的东西……也就是说,即使报了警,多半警队也过不来,只能说些必将找回事物的空话。”
唉
酒,怕是都被分了。
真司意兴阑珊,勉勉强强地沉着脸把这两个问题给人说了遍,越是说,便越是生出怨。
偏偏这叫雪男的还要火上浇油。
“你们看上去有点,生气,真奇怪。取走……有什么不对吗?”
可气!可气!
气性让真司涨了胆子:“取走那些的,不就是你们村中的人吗?难不成在你们村子里有随意拿别人东西的风俗,我若看见一块肉,不告自取也无不对?”
他自觉这例子举得极为妥当。
这人一看便是喜欢吃肉的,昨日打成那样,怀中还揣着一块儿。
这里又定是缺肉的,那块肉染上了那等脏污,他竟然还舍不得扔。
将心比心,即使风俗有差别,他也一定理解得了。
可不想,这一拳还是打在了棉花上。
“原来如此。我懂了,你们想吃肉,所以生气。”——叫雪男的这人若有所思,但方向完全错了。
“我可不馋肉……”真司实在忍不住,知道不合时宜的话头在唇边转了几圈,还是飘了出来,“实话告诉你吧,雪男,我不可一日无酒,我实在是馋酒。你要是好心拿肉来,我等自然要感谢你,招待你,可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的酒都去了哪里哪?”
“有几个人说,想要,分了。”
“全分了?可还有剩下?若是有……你拿回些来,我为你备好下酒菜共饮如何?”
真司还抱有一丝希望。
“酒,闻着臭,我不喜欢。”雪男说着,又优哉游哉地偏着头开始想事儿……或许是还有剩?
在真司看来,这份闲适几乎是在戏弄他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
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通,真司只得仰着脖子苦等——靠近了更觉得这人也是够高,指不定有一米九,真真一堵墙。
雪男想了好一会儿,低头看下来。
真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已经全分了。”
“没了。”
呜呼!
万事休!
非常敷衍的流水账 我有罪 我之后会好好写的
(字数: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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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我亲爱的洛拉: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久我家少爷吗?我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邀请,一同前往温泉旅店。
久我先生(我应该照着当地的习俗发音“久我君”)他实在是让人不可小觑。
除了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这对你来说肯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周围大把都是这样的年轻人,也不乏洛伦斯之流买凶杀人手刃父母的垃圾。不,我要说得不是这些。
当日谈判时同坐的,除了久我先生,还有另一位年长些的人,应该是投资商之类,我不太清楚,也没怎么留意。总之,过程中久我先生的表现实在让我忍不住偷笑。如果你在,你也一定会回头对我露出会心的微笑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些坏心眼地乐于观看久我先生优雅的交涉,就算对方是比他更富有经验,也更年长的商人,他依旧步步不让,像是最为优秀的击剑手,巧妙地挪步游走,又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准确地拿捏对方话里的意思,恰到好处地退让,对邀请我去温泉一事又毫不相让,准确地握住合作的主动权。
他总是那么不卑不亢,按着自己的步调做事,好像是天生来的领导者,又不让人生厌。你知道我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的傻子,尽管久我先生也属于那个阶级,不少思维和想法也相当固化,这并不妨碍我欣赏他高明的社交技巧和对自己的自信。他熟知自己的优劣和底牌,在任何场景都毫不露怯。
坦白来讲,我很喜欢他。
至于温泉……在工作之余的休息是很让人愉快的。尽管我想要尽早展开工作,现在也还不是时候。那么话又说回来,明知道这次合作利益颇丰,总部还是想要等到开春之后再派更多人过来。要我说这行为简直是狗屎。开春之后土地变软,施工会加大难度。虽然冬天气温很低,但是有的路段在这个时候开工也无可厚非。我自然会考虑到铁路工人的施工环境,不至于做出逼这些可怜人在及膝的大雪中劳作。但是不少平原地区反而是现在更容易作业。还是那句话,那堆满脑肥肠的傻子们只想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少的薪水换取刚好能使用的东西。对此我深恶痛绝,恨不得把他们的头按到粪坑里——啊,扯远了。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和你的父亲,至少你们懂我在做什么。
总之,现在这段空白期,我也只能打发打发时间,放松心情旅游。如果有足够富有魅力的地方,我会记下来,等你到我身边再带你过去。我想你会喜欢这里。
对了,我差点忘了。
这块土地的居民们对于信仰颇有自己的看法。对着山石或是土地也会升起崇拜。
先别急着跟我辩论这些“异教徒”和“不可理喻”的行为,我个人倒是觉得颇为有趣。我不会背弃天父对我们的引导,只不过,又何必像十字军一般对有所不同的人施以讨伐呢?我不是神学家,说不出什么“唯一”“真理”之类的话,只是看过越多的地方,越觉得自己的渺小和空泛。
我们所见所感,不过方寸,究竟谁给了我们定夺别的权利呢?
我知道你不爱看到这些,但能让我如此坦白的,也只有你了。
我会记下更多旅行中有趣的事情。上次收到你的信,让我多说些铁路和设计之外的事情……我会尽力……希望这一封信不至于让你太过无聊。
我期待着与你再次相会的日子
爱你的
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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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我亲爱的洛拉:
如果这封信上粘有奇怪的气味或是污渍,请理解,我已经在尽可能干净的地方给你写信。
我以为温泉旅行不过来到某个旅店,然后泡温泉,吃饭,看看风景,要是有可能,做做勘测,而现在,我在几乎看不到路的暴雪里徒步穿过山路,来到了一个足以写到你最爱的哥特式小说中的地方。
过于热情的村民,封闭的小村落,只差一座城堡或是一个大宅子,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坐下来等待幽灵早放了。哦,我们有宅子,远在天边的温泉旅店,真凑巧……或者说,真不巧。
我本想去质问久我先生,但他现在看起来和我一样困惑,且还带着自己的妹妹,不论怎么想我们都是同样无辜的受害者。同样坐在我身边的,还有不少其他旅客。你能相信吗,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惊人地一致:千羽鹤温泉。如果这只是巧合的话,我还不如相信火车脱轨之后能旋转一周重新落回轨道,正常运行。
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会把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聚集在一起,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希望我能平安回来,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此外……不晓得算是趣事,还是诡异,我亲眼目睹了两个成年男性跳入粪坑的场景。
对,就是字面意思。我的惊讶程度不会比你小。
冰天雪地中,他们就这么跳入了粪坑,且在里面相互搏斗。另一位似乎是和他们相识的女性为了劝架也跳了进去。难道这里的粪坑有什么魔力不成?
说到聚集在这里的游客,姑且这么称呼各位吧。除了久我家的兄妹外、刚刚跳入粪坑的三人外还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两人似乎与久我先生相识,应该是大学的教授和助教一类,相当有雅兴。即便在这样的状况还能吟诗饮酒,令人佩服。除了久我兄妹,我与其他人互不认识,考虑到之后也许会共同行动,我应该和他们多些互动。我多希望你也在这里。并不希望你和我一同遭遇这样的事情,但是凭借你出色的交际手腕,想必能更快理出事情始末。你总是埋怨我不懂辞令,现在我还真是开始后悔没有多跟你学些。
如果说选一个人作为突破口的话……稍晚些到达的一对兄妹让我有些在意。他们一副出生于大户人家,自觉高贵的样子莫名让我想到久我先生,凭空多了几分亲近(负面意味),但我总觉得他们独有自己的气质。
两人姓神堂。兄长似乎还是学生,少女颇有些纤尘不染,散批着头发,穿了一身考究和服。(题外话,我总觉得久我先生对这位少女颇为在意,不知是不是错觉。)神堂先生对自己的妹妹宝贝得紧,甚至别人多看一眼都会有所微词,我好奇这样的保护欲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尝试和他搭了话,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少年其实也有作为孩子,或者说人类本能的好奇。他并不太想过多聊学业,却对火车的话题有些兴趣。我拿出那本被你称为“虽然充满了才华但是谁看得懂”的小本子,和他大致说了这地方的地形,铁路可能的设计方向。出乎我意料地,他并没有打断我或是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这和我对他的预想出入不小。过程中也和我有一两句交流。
或许我可以试着再跟他谈谈。
我也有些担心,这样的孩子独自在外,他们的家人和父母到底去了哪里。
写到这里,周围有些旅客已经趴下入睡了。大概是旅途劳累。
……不对,大家似乎是突然趴下的。难道饭菜里有什么东西?果然这个地方的村民不至于物资短缺是由于打劫路过旅客的缘故?这样一来,大家不约而同的聚集就说得通了。
我想先假装睡觉,看看会发生…………
我……很痛………希望……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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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久我小姐还好吗?”
走在久我堇的旁边,安德鲁有些担心地询问。
少女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称得上阳光的微笑。
“只是这样的话,还能应付,谢谢您的关心。”
“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次旅行啊……”他叹息着裹了裹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不知目的地跟着众人前行。
前夜吃过饭后,同行的人渐渐睡去,安德鲁觉得事情不妙,却自己也一阵头晕眼花,胸口绞痛,直接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不禁行李不在,连保暖衣物也不翼而飞。像是诗人的旅客一阵哀嚎,悲叹自己找不到纸笔。安德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笔记本和铅笔也不翼而飞。
设计图可以再画,写给洛拉的信可就没有了。
他又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没有其他方法,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再说。
身旁看似娇小的少女体力并不比成年男子差,一步不拉地走在他和久我淳身边。
这对兄妹总是能不断让安德鲁刮目相看。
老谋深算又温文尔雅的哥哥,温和大方却活泼烂漫的妹妹。虽然只是生意伙伴,安德鲁却很乐意和他们深交。如果幸运,也许可以成为能以真心相待的友人。
和少女的私交从一份设计图开始,当时简单交流过几句后,少女毅然丢下自己“大和抚子”的伪装,青年也放弃了自己“护花使者”的身份。知晓对方是富有魅力的优雅女性,安德鲁却并不再以性别作为区分两人的鸿沟。
一栋古宅出现在风雪的尽头。
安德鲁和久我淳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比起贸然进入,先调查下周围才是谨慎之举。
“咔嚓!”
比起两人的谨慎调查,神堂清叶已经抢先一步,踹开了大门。
“碍事。”
安德鲁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原来这位小少爷是这样的性格吗?
没有任何犹豫,神堂踏入了让人生理性觉得不妙的古宅。
“走吗?”安德鲁聊胜于无地问了久我一句。
“眼下看来,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吧。”城府更深的大狐狸温婉地笑了笑,跟上脚步坚定的小狐狸,眼睛却飘向一旁散发的和服少女。
哦……什么时候开始的。
注意到小小细节的青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久我堇似乎对于哥哥的“异常”并没有什么察觉,只是皱着眉头,往灰尘弥漫的室内走去。倒是神堂清叶对于两个人若有似无的互动似乎有所不悦,然而他的妹妹显然对哥哥的态度没有那么在意。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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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在主人卧室附近晃荡的安德鲁果然逮到了神堂清叶,对上他依旧冷漠戒备的目光,安德鲁自嘲地在心里对自己笑了笑:某种程度上,这位少年非常好懂。
于是,他抛出大概率会让神堂动摇的话题。“雪男先生还真是语出惊人。连我也被吓了一跳。”
“我并没……没没有很在意。”和努力压抑自己行为的神堂一样,安德鲁也在尽最大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他轻轻咳嗽一声作为掩饰,拍了拍神堂的肩膀:“请别在意,我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民风过于淳朴,他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和安德鲁料想的一样,神堂避开了他的肢体接触。
平心而论,这样试探着琢磨一个还年少的孩子,多少让安德鲁有些不自在。他并不热衷于社交场的一进一退。如果有得选,他宁愿自己在这个地方多探索一会儿,寻找任何有用的线索,或者至少是能记录东西的纸笔。但眼下,终归要和一起落难的各位一同“生活”一段时间,尽早了解到别人的情况,还是要安全些。
前夜里风雪中突然出现的兄妹身上让人摸不清的气质颇为令人在意,况且眼前的小少爷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他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至少从昨晚的试探中也能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口风也意外地松。总比跟久我之流的老狐狸周旋轻松得多。
神堂黑色的眼瞳依旧平静地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暗暗叹了口气,他能说的话题以及不多了。总不能再拉着别人聊两个小时的火车和铁道,虽然神堂姑且还是会听一听就是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地方吗?”
最没话找话的开场白,仅次于“今天天气很好”。和“我想我们曾经见过”。
感觉糟透了。
神堂理所当然地拒绝,眼看着就要走入房内。
“抱歉,我并没有认为您孱弱到需要帮助,只是您比较带着妹妹单独旅行,又突然遭遇此等变故……”安德鲁犹豫着琢磨了一下用词:“难免有些不便。如果有能帮您减少负担的方式,不妨和我说说。”
更加糟糕的连续追击。
“……那么请您打扫卧室门前的走廊吧。”略微思索后,神堂开了口:“否则妹妹出行时,鞋袜容易弄脏。”尽管抬着头仰视安德鲁,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和神色似乎在吩咐一个普通下人,不知道是真心这么想的,还是仅仅顺着安德鲁的话头给他个台阶下。
安德鲁忍住了想要皱眉头的冲动,命令式的语句开始让他恼火。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以自己的尊贵的身份为荣,但也礼仪性地将之匿藏于毛皮之下。他对这些伪善嗤之以鼻,但也不妨碍他对不做掩饰的盛气凌人怒目而视。但现在不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场合,他还有东西没问到,还有事情必须要去了解。
“会有报酬吗?”他尽可能地减少语气中的攻击性,做出半开玩笑的样子。
“没有。”
“哈哈……”安德鲁干笑几声,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神堂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既不欣喜,也不厌烦。和窗外的飞雪一样,只是存在于此,理所当然地行动。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吗?还是他被塑造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疑问钻进安德鲁的脑子,让他思索了小小一会儿。
见安德鲁不再有什么交流,神堂打算离开。
“您真的很重视自己的妹妹,”安德鲁打出最后的底牌:“我在祖国也有个妹妹,不过她还小。”
他定定地看着神堂,不漏过一丝一毫的动作。
“……是,我妹妹非常好。”
没有多余的信息,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神堂说完之后就礼仪性地道别,迅速缩回房间内。
安德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要是之后转职做侦探也是不错的选择。
少年没有没有夸耀自己对妹妹的照顾颇为周到,也没有寻味对方的妹妹是怎样的人,只是颇值得玩味地夸奖了妹妹很好——用现在是冬天的语气。
他想到神堂从昨夜里出现就对自己妹妹快让人透不过气的保护欲,原本以为是对胞妹的溺爱,把握着她的行动。现在看来,两人中更占据主动的也许是妹妹也说不定。
背后的原因十分令人好奇,他们来自怎样的家庭也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更让安德鲁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会带着她在这样的天气四处乱逛。最珍贵的东西无疑应该被锁入保险箱中,小心看管。明显涉世未深的两位世家子弟,偏偏独自游荡到这样的地方,说是寻求刺激也太过牵强。
逃跑?意外?设计?
越是了解就对背后的谜题愈发感兴趣。
安德鲁慢慢往自己暂住的房间移动。
久我家的少爷像是被神堂小姐迷昏了头,最近一直围着她转。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也许他也有了些自己的判断,还是尽量找个时间一起商讨为好。
不过他又是否愿意开口,其中可信度有几分,就另说了。
今天下午咲田小姐带着我们去了鱼塘钓鱼。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员还能给予如此帮助,感觉十分感谢。
我在国内的时候偶尔也陪着父亲去钓钓鱼,所以钓鱼的手法还是可以。钓上来了几条还算可以鱼。我看盘算着有了这些食材和刚刚雪男先生拿来的鹿肉,可以做一餐勉强算得上丰盛的食物了。
顺便在鱼塘边上,我还找到了一些水声的可食用野菜。中国的现代医生还是摆脱不了中医的影子,得学会认百草。
用这些食材,和同行的几个人处理好了之后给大家做了一顿足以充饥的餐食。
等大家都吃完收拾好之后,我才想起神堂兄妹今天还没有出过门,怕是也没有吃过东西。
医生知识告诉我,不吃饭会生病的,是这样子的。嗯。
于是我便心安理的举着托盘去,扣扣了几下主人房间的门。
在这里只找到了几个破破烂烂的托盘,我端着感觉都要快要倾倒的时候,神堂先生终于来开门了。
他只把房门开出了一个小缝,露出眼睛来看我。
说实话,这样的动作也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抵不住少年意气,好看得紧。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
我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和里面的食物,说道:“我给您和神堂小姐送晚饭来了,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吧。”
神堂清叶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将后面完全堵住,然后十分困惑的接下了我手里的餐食。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种行为感到困惑。神堂清叶现在的表现十分像一个不习惯与人相处的小孩子。
“十分感谢……今后不必送来也可以的。”
……不必送来,是不用吃饭吗?
不可以,不吃饭对胃不好。身为医生的本能让我想要这样说着,但是看着神堂先生困惑的脸还是慢慢吞了下去。
毕竟……嗯,不是很熟。
我注意到他似乎有意识的遮挡住屋内的东西,便开口问道:“里面是有什么不方便吗?神堂小姐生病了?”
神堂先生用他那惯有的清冷声音说着:“不必,令妹身体上课,私人的房间也不方便外人进来参观,请谅解。”
嗯……明明这里只是借住的地方吧,难道神堂先生真的是……这间古宅的主人吗?是他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来的吗?
我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他们在大厅里面的聊天内容,好奇地问一句:“今天神堂先生提到说,神堂小姐将来是要进宫吗?”
神堂先生依旧惜字如金:“是。”
我不禁好奇起来。今天下午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才知道现在的皇室并没有适婚的人选,我并不清楚日本这边的皇室是不是会有……嗯,那种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关系。中国古代的话这种情况似乎还是挺常见的,皇帝在八十几岁的时候还招十五六岁的秀女进去。
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神堂先生低下头去,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未来……什么的。”
接着便还是像昨天那样,说想让我留他一个人呆着。其实我本来想问问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吃饭,但是主人都这样说了,似乎也不好意思在强行留在这里。便还是和以前一样,告退了。
神堂清叶先生有很多秘密,记下来。
总字数3613
我好困,我怎么还在写第一天的剧情。
人困的时候真的会神志不清,别看,全是xjb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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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我淳不大喜欢与自己应有的品格不相称的环境,以及人,这是显而易见、毋庸置疑的。
大多数时候,他总会谨慎地将自己的态度收起,在无法把握自身及周遭状况时,表现得无害随和一些,往往会更加有益。藏起自己的意见,跟随绝大多数来行动,永远比不近人情地坚持端起架子要稳妥得多。
而现在,尽管他的确不情愿与这样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互称同伴,共同行动,更加难以忍耐他们必须在肮脏破败的荒废屋宅中仔细翻找,以期获得生存必备的水粮,难以忍受他们甚至必须夜宿于此,必须为终于找到一处栖身之所而面露欢欣。
久我淳难以忍耐的实在太多,可他能够选择的实在太少。华族少爷一刻不忘将笑容贴在面上,背地里将那些难以忍耐统统在齿间狠狠嚼碎,生生吞咽入腹,转过脸来,就又是一张温和纯善的脸孔,平和而又无害。
“要分房间的话,不如就先让女士们来挑,剩下的再由男性分配吧。”
在确定这栋尚且足以遮风避雨的废宅,将会是他们接下来几天的安身之所后,久我淳首先这样提议。而他在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被所有人迅速接受的款项之后,接着便自然而然、不动声色地抛出了自己真正的诉求,佯装这其实是一项合理要求一般,他说道:
“我们这里有我,山中老师,还有鹤田君。我们就在剩下的房间中随意分一间四人间吧。霍特先生,要一起住吗?”
只要能趁机确保不被安排至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八人通铺,西洋人点头与否,久我淳其实并不如何关心——不过他清楚,在这样的地方,除了自己,霍特并无其他还能称得上是相识的人,对方是极有可能会答应下来的。
与这么几个人同住一间,虽说房间狭小憋仄,又肮脏不堪,但到底也比同陌生不知底细的人同处要好上许多,不至于令他但凡想起,都要厌烦得浑身发痒,需要努力克制着,才不至于抓破自己的两条臂膀,非叫疼痛刺醒被压抑的理智。
不论如何,在这破旧的建筑里,至少已经不那样冷,也能够一扫无所归处时的不安与恐慌,稍稍安定起来。
一群人仿佛找到了存活下去的新的希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细致地在此处搜寻。当然,或许所有人心中都清楚,在这块早已被人遗弃的土地上,绝无可能找到什么能够令他们果腹的东西,这搜寻不过是自欺欺人,是早已经只剩下绝望的人疯狂地想要逃离绝望。
没有人愿意直白地点明这一点,因而对厨房的搜索,仍然在细致缓慢、毫无收获地继续着。久我淳对此并没有那样大的热情,也委实不愿踏进这样脏乱的场所,他逐渐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颇有些无趣地看着众人翻找。
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他心想,他们谁都清楚自己在做无用功,可是无可奈何,有些时候,人们总是不得不去做一些注定得不到结果的事。
找不到厚实的冬衣,这倒还没什么,他们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一些旧棉被,多少也可以起到御寒的功效。可如果一直没有办法获得一些食物,又无法走出这片雪原,那么最后等待他们,或许就是被困死在此地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想法虽然真实,却太过悲观,淳不愿意再想下去。
自己该想想办法,做点什么。头一次为了最为基础的生计而转动头脑的青年无声地盘算,能怎样获取食物呢,如果他的弓箭还在,狩猎也算是一条出路,可现在随身物品丢得一干二净,手无寸铁,几乎不可能猎到让人满意的猎物。
如果有工具的话,倒还勉强可以一试,可现状不如人意,刀具、农具、以及其他所有他能够想到的,或许能够派上用场的工具,在这座废弃老宅中遍寻不着,令久我淳几乎开始怀疑,是否是有人在恶意地给与人希望,然后又随手将之剪除。
就在他忧虑地陷入自我思绪时,有人无声息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神堂加奈惠不知何时从她兄长的身边离开,她仍旧小步小步地走路,低眉顺眼,只不过像是认错了信赖对象的雏鸟,少女也更换了跟随的对象,从神堂清叶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转到了久我淳的后方。
她小指轻轻弹了弹,这细微的肢体动作像是给她自己发射出某种信号,随后,女孩便仰起脸,眸光闪动,神色专注地注视着眼前比自己要高出一大截的青年,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变化的面容也忽地生动起来,神堂加奈惠抬起手,想要拉住面前那人的衣袖——
“好多人。”
一个平静木讷,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显出一些异样淡然的声音突兀的在众人之中响起,打断了黑发少女隐秘的小动作。声音的主人带着不合理的平静和坦然,自老宅破旧走廊的一头探出头来。
“哦,你们都在。”高大的男人依然如前一天那样,衣着单薄,却像是不知寒冷,被叫做雪男的男人神色淡淡,语调平淡地重复着这个事实,“好多人,都在一起。”
昨夜在晚饭后不明原因的集体昏迷,外加上今天又饥又冷,丢失一切财物于破屋中醒来。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不用如何的聪明才智,只消还未愚笨透顶,谁都能推想得出。
“你居然还敢出现?!”
当即有人惊叫起来,“我们的行李呢!我的钱财衣物呢!快点还给我!!”
也有人虽不置一词,却双眼燃起怒火,捏紧拳头,上前一步,急不可耐地想要将一整天的怒火与恐慌就此发泄,恨不得立刻就将眼前人揍个鼻青脸肿才好。
雪男却仍旧没有半点慌乱,他出现时坦荡自然,此时被他人的怒火包围,也未见半点心虚,只是微微偏头,显出一点疑惑的模样。
“怎么了?”
他用带着浓浓困惑的腔调开口,“为什么要生气,你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的话语,一时激起的义愤填膺自然不必提。久我淳不远不近地站在人群中,他自然也被突然出现的这一人物吸引了注意力,在行动之前,他沉默着展开对于对方的观察。
在男人那张平淡漠然的面孔上,他困惑地看到了一些不该在成年男人的身上出现的特征,比如诚挚,比如纯真,比如现在正明白地落在那双眼中的不解和迷惑,带有孩童式的直截了当,没有任何一丝隐瞒。
面对质问和非难,高大而壮硕,明明在体型上极具压迫感的男人,却以一种满含困惑的懵懂姿态,先是挠了挠头,兀自皱眉思考了一会,才回复道:“你们的东西,是有几个人拿了。取走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说出这样让人惊骇,甚至呆愣的话,他本人却仿佛最为不解,像是习惯性一样再度偏了偏头,雪男反而看着旅人们这样说:“你们看起来,有点生气。真奇怪。”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更加激烈的指责声音,久我淳只听有人喊,“不告自取自然是错的!”,又听人气愤反讽,“若你有一块肉,我不告自取也无不对?”
这些话说得都没什么错,可淳并不想逞口舌之快。雪男既然打定了主意并不打算归还他们的物品,群起而口诛之,恐怕也功效不大。他身上仍还穿着单薄的衣物,从昨夜到如今水米未进,如今首要需要考虑的,不过是如何才能脱离现在危机的状况而已。
“雪男先生。”
淳终于开口,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人群中心的雪男,“雪男先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如果有地图,或是任何可以分辨方向的器具,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得多,要走要留,都有了制定计划的可能。
久我淳看了一眼窗外茫茫一片白色,然后无意中发觉神堂清叶正细细打量雪男这位不速之客,少年面上写满认真,维持着一贯的警惕神色,一寸也不放过地视线来来回回,像是要将此人彻底品评一番才罢休。
但不过一会功夫,他却又好像已经看破了什么,认真的神色自眉眼中散去,反而新增了些许意兴阑珊,垂眼不再去看了。
这样的表现,说正常也正常,只是在少年的身后,却没有看到一直同他形影不离的少女的身影,这个发现令淳微微走神,但他很快便又将视线转回到雪男身上。
对方是与村民站在一起的加害者,久我淳在心中提醒自己,或许就算有办法辨别路途,对方也不会坦诚相告,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他必须得做另外准备,总之不能让这个唯一清楚路线的人就这样离开。
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他的学识与思想于这些村庄农民毫无用处,如果说还能有什么样的筹码可以用于说服对方的话,那么在他的身上,也就只剩下‘久我’这个姓氏,以及这姓氏背后支撑着它的那些东西。
他沉下一口气,仔细注视着对方:“不管雪男先生是怎么来的,现在可以将我带回村子吗?”
或许有人会认为他犯了傻,明知是龙潭虎穴,却还要再闯,只是淳心中十分清楚,比起找不到食物饿死在这种地方,他宁愿冒风险搏一搏出路。
如果对方点头同意,那么他便顺水推舟。会取走他们的财物,至少证明村中的人并不视金钱为粪土,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将他们这群人丢在雪地中自生自灭,能够确认村人求财,对于淳来说,事情就不是那样难以解决了。
他可以允诺钱财,只要能够摆脱这样过于令人讨厌的现状。
而如果对方拒绝……
淳的思考微微一滞。有人在他的身后,带着些许小心翼翼轻轻拉动他的衣角,随后,一个柔软微凉的身躯自后方靠上他的半边腹背,贴合他的手臂。
那似有若无的微弱力道却迫得华族少爷不得不矮下身姿,以一种迁就得姿态俯下半边身子,于是那些白皙纤细的手指得以并拢立在他的耳畔,少女细而轻的吐息拂过他的耳畔。
神堂加奈惠踮起脚尖,几乎将整个人都靠在淳的身上,她努力仰起脸,细声同他说悄悄话。
“请尽量不要同雪男大人发生争执。”她轻声这样说道,“这是不好的事情。”
“什么?”
华族少爷尚来不及完整地对这段话表示出自己的疑惑,与此同时,被女孩视作不可招惹人物的雪男也突然开口,就方才他提出的要求给出了答复。
“回村子?”对方满脸困惑地拧着眉,认真地看着他道,“为什么?这里不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