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大正,是时局动乱、众生乱象皆隐藏在和洋折衷浪漫之风下的年代。
此为大正年间一段逸话。是某个极为普通、落雪纷飞的深冬,具体年份已不可考,其间所发生的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本企划为日式恐怖解谜企划 凝津物语的冬季番外篇,目前企划已经完结,企划主页将延长至2月关闭响应。
已经是来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嗯,第三天了。
雪依旧没有停下 在窗外轰轰烈烈的下着。虽然说是勉强可以行走的样子,但是按照我的体能似乎也走不出去。同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显得非常悠哉,就像是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温泉山庄一样。
虽然并不是,如果门口的,冰冷刺骨的鱼塘愿意泡一下的话 。
我在临走之前,和初一说过我会在这个时候到温泉山庄去游玩,现在应该也收到了消息。估计姐姐还以为我是在温暖繁荣的镇子休闲吧……说实话 这种风餐露宿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我可以把他们都记下来。
说道新体验,倒是神堂清叶刷新了我对贵族少爷的认识。在中国的时候,我身边似乎没有过这样的人。怎么说呢……可能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在父母严格地择友筛选之下,我身边都是一些从小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人物,导致我从小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性格,潜移默化中也形成了这样……嗯,勉强还算得上是优质的品质。长大之后开始学会自己接触陌生人才发现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另外一些人,可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会说着去学习他们。
也就是说——嗯,如果我从小父母的贵族子弟择友品质是按照神堂清叶先生这样来选的话,那我怕也是一个一天说话不超过一百字的闷葫芦吧。
想想自己可能会变成那样子,还是感觉不太妙。并不是说那种性格不好。性格本身就是没有差异的,但是想想冷若冰霜的十五的话就会感觉不寒而栗,像是套在自己壳子里的别人一样。
——扯远了,说这么多,主要是想表达一下神堂清叶有多么特别罢了。有的时候像是小孩子 有的时候像是大人。在保护妹妹的时候会有着成熟的一面 ,但是跟着久我先生的时候又会给我一种,嗯,撒娇的错觉?
性格在成熟方面的阈限非常广。是这样的。
因为我从来没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人,所以感觉有趣。有这何不食肉糜的天真,又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嗯……同时还有很多小秘密。
非常,非常的神秘。
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我甚至怀疑是神堂先生把我们困在这里想要达成自己的什么目的,故意装作迷路的样子,在寻找住所的时候也是轻车熟路得就来到了这边的屋子前,进来也如入无人之地一般。但是看着拮据生活都要嫌弃水烫水凉的大少爷,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大的目的才会把我们这些人困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的。
绑架吗?可是似乎这几天陪着我们一起受冻也没有什么别的行动。如果说是要做某项科学实验,那么也太不严谨了。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中国有个词叫疑罪从无,在没有拿到证据之前一切怀疑都是纸老虎。我的直觉告我之前那个雪见村和神堂先生有着某种关系,同时我们被困在这里也是他们兄妹的原因,但是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我想下来的几天,我还是会密切关注神堂先生的样子吧。
如果真的是他们有问题……那……嗯,那和大家商量之后再决定吧。
又一个紧急流水账
(字数: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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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晚上您要出门看看吗?”安德鲁对睡在同一间屋子的久我发问。
年久失修的屋子里弥散着让人觉得不快的灰尘气息。如果说总要选择一种过夜方式,安德鲁宁愿去外面。看看,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哪里更安全。
“也只能这样了吧。”久我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依旧那副坦然的样子。
“这么说来,你和神堂小姐似乎关系不错?”
“确实如此。”
久我不动声色,微笑着承认,但也不再多说。
安德鲁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看他的态度,并不想多谈这件事,安德鲁也不必自讨没趣。虽然各有心思,比起撕破脸总是合作来得更好。也许作为合作者的久我并不会给到太多助理,与他站在对立面无疑愚蠢至极。
会客室已经聚集了几位同样想要出行的旅客。
“请稍等一会儿。”
久我微微颔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往回走去,看方向应该是主人家的卧室。
不一会儿,他带着神堂清叶重新出现。
对此,安德鲁并没有多么惊讶。两个人身上显而易见的相同点会让他们产生亲近感也并不奇怪。
只不过他还以为这位少年会因为妹妹的缘故,对久我颇有微词,如此看来,一举拿下两位的久我真是深不可测。
感受到安德鲁对目光,久我对他眨了眨眼睛。
东方人特有的小表情和只可意会的暗示总是让安德鲁摸不着头脑,于是这次他也是依着习惯,回了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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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神堂和久我相处,实在很有趣。
久我似乎已经摸清了如何跟这位小少爷相处,每次在神堂有所不快的时候,久我都能及时安抚他,破有种蛇打七寸的感觉。
本想尝试再次向神堂套话,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安德鲁选择在一旁观看。
“神堂君吃吗?”从村子杂货铺的货架上,久我拿下几个大福,塞了一个给似乎对此颇为感兴趣的神堂。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神堂手捧着些糖果零食,愣在原地。
“不尝尝看吗?”叫做十五的人建议到。
神堂则理所当然地回答着“家里长辈说过这个不能吃”。
安德鲁提起了兴趣。
虽然能推断出神堂家教很严,不过了解具体家中长辈到底能控制到什么地步,作为了解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是糖果之类的小东西,被说为“不能吃”也有些太过了。在安德鲁的记忆中,金平糖之类曾经似乎也是稀罕东西,只有贵族能吃到。
“长辈的话很重要吗?自己试试也别有一番乐趣哦?”他开始自己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试探。
“很重要……”神堂回复了往日的冷静,好像刚刚对零食有些渴望,因为别人好意而迷惑的样子不过幻觉。
安德鲁对此不置可否本地耸耸肩膀。
不过转头,神堂还是吃了金平糖。
哦,喜欢吃甜的。
看到这一幕的久我笑了笑:“有毒哦?”
“久我先生?”仿佛看到久我淳摇晃着的狐狸尾巴,安德鲁没忍住拍了拍自己的友人。
出现了,久我少爷性格恶劣的一面。
硬要说的话安德鲁平时还挺乐于见到总是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久我偶尔放松自己一下,不过对象既然一眼看上去就有点认死理的少年,安德鲁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有毒。”神堂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笃定地说。
安德鲁真的很希望自己手上还有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可以好好梳理现在获得的关于神堂清叶各种小小的细节。也许把这些线索拼凑到一起,能更了解他和他背后的家庭一些。
想要设计路线,总是要先看过地形走势,山脉水源。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简直跟恋童癖的变态一样,满脑子都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现在的所作所为和跟踪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封闭的异常环境,还真是危险。
心中默默忏悔着,安德鲁还是在心中的神堂清叶生态记录上,写下了似乎可以辨别有毒物质这一条。
被久我一带,几个同行的旅客也分分开始表示对神堂的关心——虽然对他来说似乎还是久我的所作所为更加受用。处于螺旋中心的青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样子,让安德鲁想给他鼓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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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杂货店的探索,也许“偷盗”一次更为合适,还在继续。
安德鲁自认为是良民。现在现在也毫无愧疚之心地坐着入室偷窃的勾当,还有愈发娴熟的的势头。
趁着屋主熟睡,不仅翻找了柜子,连家书也一并找出。
“似乎是失去了爱人的样子……”久我堇看着信件,小声说道。
邋遢的男人沉睡着,混着汗臭和呕吐物的气味。安德鲁回想起刚刚翻到的衣柜底部被认真存放的女性和服,一时有些感慨。
他还没能哀悼逝去的爱情,主人已经醒了过来。
脸上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工程师的安德鲁脑子瞬间晕沉,一阵阵疼痛冲向大脑,他甚至动了不如就把手边的酒坛砸到这个醉汉头上的念头。
“这边!”神堂的声音拉回他的心智。
穿着黑色斗篷的神堂轻车熟路地为众人指出逃生的方向。感激之余安德鲁也不免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为众人指明方向的。
穿梭在夜色中,身形瘦小却矫健的他,好像划破黑夜的游隼,或是山猫。
对神堂的好奇不断上涨,就像面对难解的数学题,总想剖开细枝末节,从根本分解缠绕一体的概念。
解开他的公式,又应该是什么呢?
安德鲁看着被久我逗的快哭出来神堂清叶,脑子里闪过散披着头发的少女的身影。
今天下午咲田小姐带着我们去了鱼塘钓鱼。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员还能给予如此帮助,感觉十分感谢。
我在国内的时候偶尔也陪着父亲去钓钓鱼,所以钓鱼的手法还是可以。钓上来了几条还算可以鱼。我看盘算着有了这些食材和刚刚雪男先生拿来的鹿肉,可以做一餐勉强算得上丰盛的食物了。
顺便在鱼塘边上,我还找到了一些水声的可食用野菜。中国的现代医生还是摆脱不了中医的影子,得学会认百草。
用这些食材,和同行的几个人处理好了之后给大家做了一顿足以充饥的餐食。
等大家都吃完收拾好之后,我才想起神堂兄妹今天还没有出过门,怕是也没有吃过东西。
医生知识告诉我,不吃饭会生病的,是这样子的。嗯。
于是我便心安理的举着托盘去,扣扣了几下主人房间的门。
在这里只找到了几个破破烂烂的托盘,我端着感觉都要快要倾倒的时候,神堂先生终于来开门了。
他只把房门开出了一个小缝,露出眼睛来看我。
说实话,这样的动作也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抵不住少年意气,好看得紧。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
我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和里面的食物,说道:“我给您和神堂小姐送晚饭来了,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吧。”
神堂清叶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将后面完全堵住,然后十分困惑的接下了我手里的餐食。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种行为感到困惑。神堂清叶现在的表现十分像一个不习惯与人相处的小孩子。
“十分感谢……今后不必送来也可以的。”
……不必送来,是不用吃饭吗?
不可以,不吃饭对胃不好。身为医生的本能让我想要这样说着,但是看着神堂先生困惑的脸还是慢慢吞了下去。
毕竟……嗯,不是很熟。
我注意到他似乎有意识的遮挡住屋内的东西,便开口问道:“里面是有什么不方便吗?神堂小姐生病了?”
神堂先生用他那惯有的清冷声音说着:“不必,令妹身体上课,私人的房间也不方便外人进来参观,请谅解。”
嗯……明明这里只是借住的地方吧,难道神堂先生真的是……这间古宅的主人吗?是他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来的吗?
我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他们在大厅里面的聊天内容,好奇地问一句:“今天神堂先生提到说,神堂小姐将来是要进宫吗?”
神堂先生依旧惜字如金:“是。”
我不禁好奇起来。今天下午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才知道现在的皇室并没有适婚的人选,我并不清楚日本这边的皇室是不是会有……嗯,那种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关系。中国古代的话这种情况似乎还是挺常见的,皇帝在八十几岁的时候还招十五六岁的秀女进去。
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神堂先生低下头去,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未来……什么的。”
接着便还是像昨天那样,说想让我留他一个人呆着。其实我本来想问问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吃饭,但是主人都这样说了,似乎也不好意思在强行留在这里。便还是和以前一样,告退了。
神堂清叶先生有很多秘密,记下来。
非常敷衍的流水账 我有罪 我之后会好好写的
(字数: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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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我亲爱的洛拉: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久我家少爷吗?我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邀请,一同前往温泉旅店。
久我先生(我应该照着当地的习俗发音“久我君”)他实在是让人不可小觑。
除了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这对你来说肯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周围大把都是这样的年轻人,也不乏洛伦斯之流买凶杀人手刃父母的垃圾。不,我要说得不是这些。
当日谈判时同坐的,除了久我先生,还有另一位年长些的人,应该是投资商之类,我不太清楚,也没怎么留意。总之,过程中久我先生的表现实在让我忍不住偷笑。如果你在,你也一定会回头对我露出会心的微笑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些坏心眼地乐于观看久我先生优雅的交涉,就算对方是比他更富有经验,也更年长的商人,他依旧步步不让,像是最为优秀的击剑手,巧妙地挪步游走,又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准确地拿捏对方话里的意思,恰到好处地退让,对邀请我去温泉一事又毫不相让,准确地握住合作的主动权。
他总是那么不卑不亢,按着自己的步调做事,好像是天生来的领导者,又不让人生厌。你知道我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的傻子,尽管久我先生也属于那个阶级,不少思维和想法也相当固化,这并不妨碍我欣赏他高明的社交技巧和对自己的自信。他熟知自己的优劣和底牌,在任何场景都毫不露怯。
坦白来讲,我很喜欢他。
至于温泉……在工作之余的休息是很让人愉快的。尽管我想要尽早展开工作,现在也还不是时候。那么话又说回来,明知道这次合作利益颇丰,总部还是想要等到开春之后再派更多人过来。要我说这行为简直是狗屎。开春之后土地变软,施工会加大难度。虽然冬天气温很低,但是有的路段在这个时候开工也无可厚非。我自然会考虑到铁路工人的施工环境,不至于做出逼这些可怜人在及膝的大雪中劳作。但是不少平原地区反而是现在更容易作业。还是那句话,那堆满脑肥肠的傻子们只想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少的薪水换取刚好能使用的东西。对此我深恶痛绝,恨不得把他们的头按到粪坑里——啊,扯远了。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和你的父亲,至少你们懂我在做什么。
总之,现在这段空白期,我也只能打发打发时间,放松心情旅游。如果有足够富有魅力的地方,我会记下来,等你到我身边再带你过去。我想你会喜欢这里。
对了,我差点忘了。
这块土地的居民们对于信仰颇有自己的看法。对着山石或是土地也会升起崇拜。
先别急着跟我辩论这些“异教徒”和“不可理喻”的行为,我个人倒是觉得颇为有趣。我不会背弃天父对我们的引导,只不过,又何必像十字军一般对有所不同的人施以讨伐呢?我不是神学家,说不出什么“唯一”“真理”之类的话,只是看过越多的地方,越觉得自己的渺小和空泛。
我们所见所感,不过方寸,究竟谁给了我们定夺别的权利呢?
我知道你不爱看到这些,但能让我如此坦白的,也只有你了。
我会记下更多旅行中有趣的事情。上次收到你的信,让我多说些铁路和设计之外的事情……我会尽力……希望这一封信不至于让你太过无聊。
我期待着与你再次相会的日子
爱你的
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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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我亲爱的洛拉:
如果这封信上粘有奇怪的气味或是污渍,请理解,我已经在尽可能干净的地方给你写信。
我以为温泉旅行不过来到某个旅店,然后泡温泉,吃饭,看看风景,要是有可能,做做勘测,而现在,我在几乎看不到路的暴雪里徒步穿过山路,来到了一个足以写到你最爱的哥特式小说中的地方。
过于热情的村民,封闭的小村落,只差一座城堡或是一个大宅子,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坐下来等待幽灵早放了。哦,我们有宅子,远在天边的温泉旅店,真凑巧……或者说,真不巧。
我本想去质问久我先生,但他现在看起来和我一样困惑,且还带着自己的妹妹,不论怎么想我们都是同样无辜的受害者。同样坐在我身边的,还有不少其他旅客。你能相信吗,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惊人地一致:千羽鹤温泉。如果这只是巧合的话,我还不如相信火车脱轨之后能旋转一周重新落回轨道,正常运行。
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会把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聚集在一起,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希望我能平安回来,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此外……不晓得算是趣事,还是诡异,我亲眼目睹了两个成年男性跳入粪坑的场景。
对,就是字面意思。我的惊讶程度不会比你小。
冰天雪地中,他们就这么跳入了粪坑,且在里面相互搏斗。另一位似乎是和他们相识的女性为了劝架也跳了进去。难道这里的粪坑有什么魔力不成?
说到聚集在这里的游客,姑且这么称呼各位吧。除了久我家的兄妹外、刚刚跳入粪坑的三人外还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两人似乎与久我先生相识,应该是大学的教授和助教一类,相当有雅兴。即便在这样的状况还能吟诗饮酒,令人佩服。除了久我兄妹,我与其他人互不认识,考虑到之后也许会共同行动,我应该和他们多些互动。我多希望你也在这里。并不希望你和我一同遭遇这样的事情,但是凭借你出色的交际手腕,想必能更快理出事情始末。你总是埋怨我不懂辞令,现在我还真是开始后悔没有多跟你学些。
如果说选一个人作为突破口的话……稍晚些到达的一对兄妹让我有些在意。他们一副出生于大户人家,自觉高贵的样子莫名让我想到久我先生,凭空多了几分亲近(负面意味),但我总觉得他们独有自己的气质。
两人姓神堂。兄长似乎还是学生,少女颇有些纤尘不染,散批着头发,穿了一身考究和服。(题外话,我总觉得久我先生对这位少女颇为在意,不知是不是错觉。)神堂先生对自己的妹妹宝贝得紧,甚至别人多看一眼都会有所微词,我好奇这样的保护欲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尝试和他搭了话,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少年其实也有作为孩子,或者说人类本能的好奇。他并不太想过多聊学业,却对火车的话题有些兴趣。我拿出那本被你称为“虽然充满了才华但是谁看得懂”的小本子,和他大致说了这地方的地形,铁路可能的设计方向。出乎我意料地,他并没有打断我或是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这和我对他的预想出入不小。过程中也和我有一两句交流。
或许我可以试着再跟他谈谈。
我也有些担心,这样的孩子独自在外,他们的家人和父母到底去了哪里。
写到这里,周围有些旅客已经趴下入睡了。大概是旅途劳累。
……不对,大家似乎是突然趴下的。难道饭菜里有什么东西?果然这个地方的村民不至于物资短缺是由于打劫路过旅客的缘故?这样一来,大家不约而同的聚集就说得通了。
我想先假装睡觉,看看会发生…………
我……很痛………希望……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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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久我小姐还好吗?”
走在久我堇的旁边,安德鲁有些担心地询问。
少女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称得上阳光的微笑。
“只是这样的话,还能应付,谢谢您的关心。”
“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次旅行啊……”他叹息着裹了裹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不知目的地跟着众人前行。
前夜吃过饭后,同行的人渐渐睡去,安德鲁觉得事情不妙,却自己也一阵头晕眼花,胸口绞痛,直接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不禁行李不在,连保暖衣物也不翼而飞。像是诗人的旅客一阵哀嚎,悲叹自己找不到纸笔。安德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笔记本和铅笔也不翼而飞。
设计图可以再画,写给洛拉的信可就没有了。
他又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没有其他方法,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再说。
身旁看似娇小的少女体力并不比成年男子差,一步不拉地走在他和久我淳身边。
这对兄妹总是能不断让安德鲁刮目相看。
老谋深算又温文尔雅的哥哥,温和大方却活泼烂漫的妹妹。虽然只是生意伙伴,安德鲁却很乐意和他们深交。如果幸运,也许可以成为能以真心相待的友人。
和少女的私交从一份设计图开始,当时简单交流过几句后,少女毅然丢下自己“大和抚子”的伪装,青年也放弃了自己“护花使者”的身份。知晓对方是富有魅力的优雅女性,安德鲁却并不再以性别作为区分两人的鸿沟。
一栋古宅出现在风雪的尽头。
安德鲁和久我淳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比起贸然进入,先调查下周围才是谨慎之举。
“咔嚓!”
比起两人的谨慎调查,神堂清叶已经抢先一步,踹开了大门。
“碍事。”
安德鲁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原来这位小少爷是这样的性格吗?
没有任何犹豫,神堂踏入了让人生理性觉得不妙的古宅。
“走吗?”安德鲁聊胜于无地问了久我一句。
“眼下看来,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吧。”城府更深的大狐狸温婉地笑了笑,跟上脚步坚定的小狐狸,眼睛却飘向一旁散发的和服少女。
哦……什么时候开始的。
注意到小小细节的青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久我堇似乎对于哥哥的“异常”并没有什么察觉,只是皱着眉头,往灰尘弥漫的室内走去。倒是神堂清叶对于两个人若有似无的互动似乎有所不悦,然而他的妹妹显然对哥哥的态度没有那么在意。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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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在主人卧室附近晃荡的安德鲁果然逮到了神堂清叶,对上他依旧冷漠戒备的目光,安德鲁自嘲地在心里对自己笑了笑:某种程度上,这位少年非常好懂。
于是,他抛出大概率会让神堂动摇的话题。“雪男先生还真是语出惊人。连我也被吓了一跳。”
“我并没……没没有很在意。”和努力压抑自己行为的神堂一样,安德鲁也在尽最大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他轻轻咳嗽一声作为掩饰,拍了拍神堂的肩膀:“请别在意,我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民风过于淳朴,他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和安德鲁料想的一样,神堂避开了他的肢体接触。
平心而论,这样试探着琢磨一个还年少的孩子,多少让安德鲁有些不自在。他并不热衷于社交场的一进一退。如果有得选,他宁愿自己在这个地方多探索一会儿,寻找任何有用的线索,或者至少是能记录东西的纸笔。但眼下,终归要和一起落难的各位一同“生活”一段时间,尽早了解到别人的情况,还是要安全些。
前夜里风雪中突然出现的兄妹身上让人摸不清的气质颇为令人在意,况且眼前的小少爷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他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至少从昨晚的试探中也能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口风也意外地松。总比跟久我之流的老狐狸周旋轻松得多。
神堂黑色的眼瞳依旧平静地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暗暗叹了口气,他能说的话题以及不多了。总不能再拉着别人聊两个小时的火车和铁道,虽然神堂姑且还是会听一听就是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地方吗?”
最没话找话的开场白,仅次于“今天天气很好”。和“我想我们曾经见过”。
感觉糟透了。
神堂理所当然地拒绝,眼看着就要走入房内。
“抱歉,我并没有认为您孱弱到需要帮助,只是您比较带着妹妹单独旅行,又突然遭遇此等变故……”安德鲁犹豫着琢磨了一下用词:“难免有些不便。如果有能帮您减少负担的方式,不妨和我说说。”
更加糟糕的连续追击。
“……那么请您打扫卧室门前的走廊吧。”略微思索后,神堂开了口:“否则妹妹出行时,鞋袜容易弄脏。”尽管抬着头仰视安德鲁,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和神色似乎在吩咐一个普通下人,不知道是真心这么想的,还是仅仅顺着安德鲁的话头给他个台阶下。
安德鲁忍住了想要皱眉头的冲动,命令式的语句开始让他恼火。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以自己的尊贵的身份为荣,但也礼仪性地将之匿藏于毛皮之下。他对这些伪善嗤之以鼻,但也不妨碍他对不做掩饰的盛气凌人怒目而视。但现在不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场合,他还有东西没问到,还有事情必须要去了解。
“会有报酬吗?”他尽可能地减少语气中的攻击性,做出半开玩笑的样子。
“没有。”
“哈哈……”安德鲁干笑几声,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神堂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既不欣喜,也不厌烦。和窗外的飞雪一样,只是存在于此,理所当然地行动。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吗?还是他被塑造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疑问钻进安德鲁的脑子,让他思索了小小一会儿。
见安德鲁不再有什么交流,神堂打算离开。
“您真的很重视自己的妹妹,”安德鲁打出最后的底牌:“我在祖国也有个妹妹,不过她还小。”
他定定地看着神堂,不漏过一丝一毫的动作。
“……是,我妹妹非常好。”
没有多余的信息,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神堂说完之后就礼仪性地道别,迅速缩回房间内。
安德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要是之后转职做侦探也是不错的选择。
少年没有没有夸耀自己对妹妹的照顾颇为周到,也没有寻味对方的妹妹是怎样的人,只是颇值得玩味地夸奖了妹妹很好——用现在是冬天的语气。
他想到神堂从昨夜里出现就对自己妹妹快让人透不过气的保护欲,原本以为是对胞妹的溺爱,把握着她的行动。现在看来,两人中更占据主动的也许是妹妹也说不定。
背后的原因十分令人好奇,他们来自怎样的家庭也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更让安德鲁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会带着她在这样的天气四处乱逛。最珍贵的东西无疑应该被锁入保险箱中,小心看管。明显涉世未深的两位世家子弟,偏偏独自游荡到这样的地方,说是寻求刺激也太过牵强。
逃跑?意外?设计?
越是了解就对背后的谜题愈发感兴趣。
安德鲁慢慢往自己暂住的房间移动。
久我家的少爷像是被神堂小姐迷昏了头,最近一直围着她转。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也许他也有了些自己的判断,还是尽量找个时间一起商讨为好。
不过他又是否愿意开口,其中可信度有几分,就另说了。
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早一些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起来很久,大家都在客厅里取暖的时候,神堂先生带着加奈惠小姐走了出来,加奈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是一根绑着纸张的树枝。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了久我淳先生之后,就如同鸽子一般飞了过去,轻巧地落在对方面前,伸出双手,用带满欢喜的语气说着:“久我先生,请收下这个。”
久我先生打招呼的手愣在了原地,似乎不知道是要继续挥舞还是收下少女的礼物。神堂先生看到这样面色更加臭,用力地瞪着久我先生。
——面色已经差到不能说是冷漠了,完全就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感觉。
短暂的犹豫之后久我先生还是从加奈惠手中接过了树枝。神堂小姐站在地上,身子挺拔着,轻声说道:“这是含蓄的话。”
神堂清叶冷哼一声,似乎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们一众局外人则坐在小角落里看戏。
突然,神堂清叶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抓住神堂小姐的手将她拉回身边,厉声说道:“加奈惠,你忘了吗?你不可以……”
接下来,神堂先生难得露出了局促的表情,我从小角落看见他原本雪白的脖子和耳根渐渐泛起一些红色。
倒是更加像个小孩子了。
接下来神堂先生小声的和妹妹说了什么,然后加奈惠抬起头看着哥哥说道:“那么藤壶女御和光源氏的恋情也是不对吗?”
???
纵使我是个中国人,我也是知道光源氏的事情的。联想到之前神堂先生说的话,我突然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神堂加奈惠,是秀女。
我们那里已经不流行秀女这个说法了,可能新思潮的到来,皇室权落,早已成为了一个象征。我对日本这边的皇室文化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他们的选妃制度是怎么样的。但是既然神堂小姐能被选上,那么神堂家族应该也是非富即贵。
果真是大少爷。
神堂清叶被妹妹这么一问,顿时愣了一下,斟酌着说道:“应该……也是不可以的。”
可以的,可以的。傻孩子。现在都什么开化的年代了,来年应该让改革春风往日本吹吹。
加奈惠在兄长这边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转过头去看向被送诗的久我淳:“久我大人也这么想吗?”
久我顾及着边上还有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狼狗,犹豫着:“我?我还不清楚神堂小姐到底面临什么样的状况,不好贸然评价。”
加奈惠:“嗯……我不应该给久我大人送和歌吗?这是不好的事情吗?“
神堂清叶一把把加奈惠拉到身后护着,抬头看向比他高很多的久我淳先生:“……久我先生,或许您不知道,如今我就直言了,我妹妹是作为未来皇妃被家族精心培育长大的,所以请您不要随意接近欺骗她可以吗?”
之后两人又争执着什么,我隔得远,听不太清,最后还是以神堂清叶近乎不讲理的一句话作为结尾:“……总而言之,你不要随便来骗我妹妹!”
之后转过去和妹妹说话,声音又笑了下去,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亲人,欺骗,伤害之类的词语。感觉就像是个对妹妹过度保护的哥哥。
以前初一也有过几段,但是都没有结果,我也懒得去闹腾,到后来收了心,也不急着这方面的事情,安安心心做生意。倒是初一以前帮我解决过一些追我的女生。不过我也不喜欢他,乐得便宜。
神堂清叶说了一会停了下来,然后磕磕绊绊地问道:“妹妹,你们这就是谈……嗯……”
似乎是说不出后面的字了。
倒是加奈惠小姐神色如常:“谈恋爱吗?”
神堂清叶下意识地后退一小步,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挂在脖子上的红色立刻爬上了耳尖,耳朵也因为害羞开始细微的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这样,是这样吗?”
加奈惠:“并没有。”
神堂清叶表现得就像是刚被人从沸水里捞出来,放在安稳舒适的地方:“是这样吗,这样就好……”
加奈惠:“久我大人说和我还并不熟悉,所以还没能喜欢我,只是我想要更加亲近他而已。”
可以,又把人扔了进去。
神堂先生看上去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不对,想要承认却又感觉不合伦理,磕磕绊绊着说了几声。我倒是看着欢乐,不做言语。
这时候,雪男——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暂时还是叫做雪男先生,扛着一只鹿腿进来。肉食的份量很大,节省的话应该是够我们这几个人吃上一些时间了。我连忙上前去从他手里接过。我对雪男先生了解不多,但是能从这冰天雪地中找到一块肉食,还是非常感谢他。
雪男先生放下鹿腿,疑惑的看着屋子中央呈三角站立的三个人,唐突地指着靠在一起的神堂兄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下崽?”
屋内陷入可怕的沉寂,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刚刚是自己幻听了一样。直到神堂清叶先生急促的,大声地说了出来:“……?您您您您说什么失失失失礼之言?这这这种话不能随随便说……”
给水温上升到一百度,并且加了一堆柴火。我看着他像是煮熟的虾肉一样,整个人变得通红色,看上去比昨天有人气了不少。
神堂清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怎怎怎怎么能说这种话!这这……加加奈惠千万不不不要学!!!”
三人一角的久我淳也开口说道:“不合适吧……”
神堂清叶:“对对对这不合适,不合适,怎怎么能在结婚之前谈谈谈论这种事呢!”
看上去反应特别纯情,很可爱。
明明昨天才在日记本上写下不可爱三个字的。
我倒是对这些没什么感觉,中国在不久之前还有行房丫头这一说法,虽然到了现在摒除了,但是我知道大家族里面还是有的。之前我父母也在或有或无地暗示我,我也都给顺势推掉了。后来被初一知道了之后闹了一番,也就不了了之。
我看着那边还在结巴的神堂清叶,反应也称得上可爱两字。
可可爱爱。
在屋子里探索一会之后 大家还是决定在这个地方住下来,等雪小下来再做打算。我们同行人中女孩子较少,安排起来也方便。
我自小都是独居,只和初一一起睡过,还没和同龄人一起住宿,感觉有点新奇,等大家都安顿下来之后就在原地摸摸碰碰,对于这一趟倒霉的温泉山庄旅行终于有了一丁点好的感觉。若不是只能睡在这种破败的古宅中,这个好感必定更胜。
我的衣服口袋里还有几颗包扎好的药丸,可能是那群盗贼在搜刮东西的时候觉得不起眼,便没有拿走。
我从小就是有贵族病的,看昨天一天风餐露宿下来也只有我一个人感觉身体不舒服,这是不知道……
我想起来神堂加奈惠,那个跟着少爷的女孩子,可能经常靠着她哥哥的原因,看上去有些病弱。我看着那仅存的一些药丸,思虑再三,还是想着把这些药留给女孩子预备着比较好。若是我生病了,身为医生,总是比女孩子方便一点。
于是我拿着那些药就想着去给神堂小姐,神堂兄妹二人住在同一间屋子,感觉稍有不妥。但是想着初一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会抱着枕头跑过来,对于别人也不能太双标了,对于他们同住一间也就当做兄妹情深吧。
不过我一个陌生人送药还是感觉过于唐突了,虽说医者仁心,但是感觉神堂先生不会接受我这种说法,毕竟神堂先生对任何接近妹妹的男人都是一种防御的姿态。
可是我明明是对他本人更加感兴趣。
敲了敲门之后,神堂先生还是很有礼貌地给我开了门。看上去的确是对外国人比较好奇的样子,态度虽然并不是非常友好,但也不至于呛得气人,偏过身子就把我放了进来。
我微微弯了下身子:“神堂先生你好,昨天身体不适,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十五,来自中国,是一个医生。”
少爷难得赏了我一个眼神,态度还算和蔼的说着:“你好。”
“神堂先生是带着令妹过来玩的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昨天亲眼看见神堂清叶带着妹妹出现在……那个雪见村门口,我甚至会以为神堂清叶就是这间古宅的主人。毕竟他显得太过于熟门熟路了。不过也可能是大少爷脾气导致的,普天之下皆我家什么的。
神堂先生在短暂的观察我了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可能是因为我和他同属一个人种,也是黑发黑眸,在外观上不像那些西方友人一样给人感觉奇特。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敷衍起来,短短说了一句嗯就算了。
我看了看在后面偷偷往我们这个方向看的神堂小姐,看上去脸色还算可以,也没有感冒发烧的迹象。一个小女孩的体质好像都比我好一些,让我开始怀疑我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太过于孱弱了一点。
不过……嗯,在日本地理位置比我的家乡更加北一点,肯定是因为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下雪了。虽然我的家乡也会下雪,但是也只是偶尔的小雪或者雨夹雪,不成气候。我一时间从温暖的温室移到这疏风骤雨之地,难免会感觉不适应。
一定是这样的。
想着感觉喉咙里面又是一阵不舒服,连忙用手捂住小声的咳嗽了几声,好歹是缓过了这一波瘙痒,开口解释道:“遇到这种天气,真是运气不太好……我的家乡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后面神堂加奈惠小姐似乎在弄什么东西,发出了细微的响声,神堂先生马上转过头去去查看,语气也变得更加心不在焉,照常是敷衍一句,嗯。
我觉得,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国际友人的面子的话,怕是现在就会把我轰出去吧。
神堂先生转过头来之后皱着眉头对我说:“若无要事,请让我和妹妹单独呆在一起。”
脾气暴躁又性格冷漠的大少爷……什么的。
我可不想现在就把别人惹恼了,既然被下了逐客令,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便起身再微微弯腰:“那我先告退了,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生病之类的,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忙看着点。”
神堂先生还是屈尊弯了弯他的小腿站起来,维持着礼貌为我打开了房门,就差把快点滚出去写在脸上。可是我在国内也勉强还算是受欢迎,待人和平友善,这次过来也恪守着贵族礼仪,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语,不知道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可能是日本贵族少爷的通病?
可是同行人中也有一个贵族少爷,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症状呀。
我看着砰得在我面前关上的门,摸了摸鼻子想到。
真是不可爱。
第二天并没有如约而至。
或者说是,温泉并没有。
我翻了翻日记,确定我们昨天是睡在雪见村了,并且和周围同行人核实下来,我们应该是昨天借宿了村民的家。
但是今天,我们却在荒郊野外,嗯,破旧的,漏风的,毫无人气的房子里。很适合上演抛尸现场的地方。
同时身边的行李什么的,也都不见了。我连忙抬起手看了看无名指,果然,初一送我的,我从小带到大的戒指也不见了。
心中呼啸过很多想法,最后在找到昨天那群盗贼把他们挫骨扬灰和马上回国和姐姐撒娇这两项中间摇摆不定。
别人也发现了行李的丢失,大家现在身上除了勉强蔽体的衣物之外没有别的东西。第一天迷路,第二天碰到强盗……不,说不定那个车夫就是一伙的,故意把我们弄过来。给他们全部记下。
大家都翻找着自己身上,然后发出一阵阵抱怨或者愤怒的声音。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才商量着眼下应该怎么办。神堂清叶似乎丢失了刚给妹妹买的衣物,面色不虞地坐在一边。眼下这栋房子是没办法躲避风雨的,要是想要活下去,那么只能再次进入寒风中,步行出去。
还好昨天服下的药起了作用,我的感冒似乎已经好了一点了,肺也不再作痛,只是有点些微的咳嗽。
外面是一片白茫茫萧条的样子,好一似食进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是这样的。
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堂先生已经直直的走了出去,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一样面露困惑的神情。我只当他知道路在什么地方,便也在雪地里磕磕绊绊地跟着他往前走去。跟着神堂先生走了一段时间,风雪中居然出现了一座萧条的古宅。用竹子做的高大外墙已经破败了,紧紧的锁着,看上去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神堂先生到了古宅面前就站定了,看上去非常困惑的盯着这个宅子。
之后,在大家都围着门尝试打开的时候,神堂先生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碍事。”用清冷的声音说着。
……说实话,我对于这种行为是非常不赞同的。大家族的子弟在外面可以与人疏远,但是不允许有什么粗鲁的行为。神堂先生这样的行为太过于草率了。
踹开门之后,神堂先生就牵着神堂小姐走了进去,里面的房子也破败不堪,院子里的植被看上去被大雪覆盖着,应该也是很久没被打理过了,荒芜的样子。
门牌已经很老旧,写着这家主人的名字:不时歌。
我在学习日语的时候,就觉得有的日本家族的姓氏非常奇怪,也没有时间去仔细了解一下日本姓氏的起源,想来也是应该能说道说道的东西。
在我还在看门牌上的字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声木头破裂的声音。偏头一看,果然又是神堂清叶,将第二道门也踹坏了。
真是个脾气不好的大少爷。
破碎的门倒下去,扬起里面的尘埃,我站在这么远仍然能闻到一股灰尘的味道,感觉喉咙又开始痒了起来,便连忙用袖子口捂住口鼻。神堂先生做完这一系列坏事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仿佛回到自己家中一样。若是放在中国,怕是和父亲禁止我接触的 世家的纨绔子弟一模一样。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 神堂清叶生得比他们好看,做起这类事情也显得很漂亮。光光这点,就感觉和那些败家子弟不能并提。
里面非常破败,看上去也是废弃很久了。现在外面风雪很大,我看了看便提议说:“要不就在此处先休息一会吧?”
神堂清叶可能还没怎么见过中国人——毕竟在这个时代,留日的人还是不多数——便给足了我面子,竟然勉强算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声:“可以。”真是让我不胜惶恐。
得地春行环视了一圈周围,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扇门能开吗?”
少爷又换上了那副臭脸,用那种鼻子看人的样子说道:“有什么不能看的?”便划地一下拉开了门。
里面又扬起一阵灰尘。我一边躲避一边想着:这个孩子,真的勇啊。
随后我们又在房子里到处看了看,房子很大,能找到几个暂时安身的地方。但是有个地方被旧物挡着,堵塞了整个道路,似乎是关着里面的什么东西不让他出来一样,非常奇怪。我从微小的缝隙往里面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反而是被小小地灰尘迷了眼睛 非常难受。起身的时候暗自感叹到,来这里真的是把人生很多第一次都体验了个遍。
真的是有点新奇,但是还是想回家。初一要是知道我经历了这些,估计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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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又在瞎几把写日记
-在风雪之中
“抱歉呢,流星。”
“没事的,大人,您能为我着想至此,我非常感谢您。”
我低着头,没有去看他。能感觉到他应该是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那是温柔的、带着一丝温暖,却又过于沉重。
“若是无法一起出行,那么流星就留在这里,等候您公务结束。”
“啊、不必如此,既然预定了温泉旅馆那流星就去吧,这是很难得的事情,对吧?”他的手从我的头发上往下滑,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我抬头看他。他的笑容爽朗,像是温柔的太阳,又太过耀眼。大概是太刺眼了,我感觉眼睛有一些湿润,于是不再看向他。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不能感动。想要心怀希望,但又不能拥有希望。
“那……流星就抛下您自己去享乐啦。”
“好好地玩吧。”
不管怎么说,能够从那样的生活里逃离一段时间,可以算得上是会被羡慕的。有几位姐姐妹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件事,特意过来说了些什么。
坐在牛车里的时候,因为太过无聊才想起来出发前的事情。明明就是约定好的事情,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公务打破了约定……不过也怪不了他。说是公务,十有八九还是因为那一位吧。
身份、地位、金钱,高大的身材和帅气的脸庞都归属于他,这样的被神眷顾的人, 是不应该流连在这样的地方,也不应该对我这么温柔的。
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用公务就能作为一切的借口。我也不应当做一个贪心的人,只是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大概是有寒风漏进来车里了。我拢了拢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只要想想温泉,就会凭空生出一些希望。快点到达吧,因为太冷了。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会期待温泉,期待着被温暖包裹着。
春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嘲笑自己,现在想这个问题有点太早了吧。
但是现实似乎没有这么仁慈。
看见窗外漫天的风雪,心里突然有一些不祥的预感。我原本想要询问车夫是不是迷路了,想了想这样问也许会让他更加不安,于是换了一种问法,我问他还有多久才到,对方露出的为难的表情让我心中一沉。
恰好这时车夫看到了另外几辆牛车的影子,说他们应该也是要去千羽鹤温泉旅店的,建议与他们同行。
只是这样的同行非常失败,因为最后到达的并不是我的目的地。
从另外的牛车上下来的人还不少,只看衣着就能看出来有几位是华族,甚至还有外国人。
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和他们搭话,于是只是提了自己的箱子,安静地站在一边。
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说“雪见村”,先前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只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和这里的景色十分吻合。厚厚的雪铺满了整个地面,建筑的屋顶上同样也被皑皑白雪覆盖,放眼望去除了建筑物本身的墙的颜色,都是一片白色。
我有些迷茫,只是随意地回头看了看,载我到这里来的牛车和车夫,好像不见了。在这样的风雪里,他们会去了哪里?他们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我们的身后呢?
我开始怀疑,这是现实世界里会发生的事情吗?
我紧紧地捏住了旅行箱的把手,凭空而生的许多疑问让我感觉到了非常不安。
遇见恶劣天气可以说是个人运气太差。但在本日、同时、来到这个雪见村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多,是一个巧合吗?
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阴谋,却又无法给出证实它的任何一点证据。
正在我有点后悔为什么就答应了河野大人会独自过来的时候,有一位看上去像是农户的男人主动向我们搭话,并且邀请我们先到他家里去避避风雪。
这个时候,非常恰好地又有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冷颤,真的好冷。
我不由得加快脚步跟随着其他人一起躲进建筑物里。
热情的村民为每个人倒上了一杯热茶,我捧着茶杯享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突然放松下来的心情让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慵懒,甚至有睡过去的意思。
不能睡呀!我跟自己说,在陌生的地方不能这么松懈,好歹要保持着清醒才行。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
按道理来说最好不要去看热闹,因为容易被波及,但人的好奇心总会驱使着人发挥主观能动性,我想着反正大家都出去围观了,那么我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与其说是先“看到”,更准确是先“闻到”了。
世界上有很多人类,每个人类都不一样,有喜欢每天定时泡澡的,也有像面前这样的在粪坑里打架的人。为什么要在粪坑里?我是不太能够想象,有什么是不能够在雪地里解决的,非得在这样的粪坑……也没有说粪坑不好的意思,就是可能正常人没办法理解。
在这个时候,我留意到远处有两个身影向这边靠近着。
闹剧的观众变得多起来了。
我站在人群外围——那是一个安全的位置,试图观察这对似乎是刚到达的兄妹。哥哥用斗篷护着妹妹走过来,看到粪坑里的人的时候似乎是吃了大惊,连忙挡着妹妹不给她看。
因为没有自我介绍——我也忘了是不是其他人有做过这样的步骤,但至少我本人还没有向大家说出过自己的名字——所以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只能暂且用“哥哥”代称。
我习惯先从穿着上去判断一个人。哥哥身上的应该还是学生制服,那么家里的条件应该是不错的。再从仪态去感觉,虽然一路上应该是经受了不少风雪的吹袭,但仍然努力地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对妹妹的一举一动都是关心和爱护,爱情都要满溢出来。而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敌意几乎是要具现化了,这让他看上去不太好接触,感觉去和他搭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眼下的闹剧好像要到尾声了,我回到了房子里,恰好看到农户正在为我们准备饭食。我们人数较多,我也不太好意思让他们来服侍,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值得服侍的人,于是我便去给他们帮忙。
在这样的处境里没有资格去挑剔粗茶淡饭。
暂且填饱肚子之后,我主动地将自己的餐具收拾好,和已经用餐完毕的同行者的餐具放在一起。
少年的餐具整整齐齐地放在他面前,看他大概也是没有要动手收拾的意思。家里应该是有请佣人的,我这么猜测着。
他和妹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会是和我们一样,为了千羽鹤而来,途中遇到了风雪难以继续前进,或者说是迷路了,才停留在这个雪见村吗?看上去都是未成年的样子,家人放心他们独自出门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关注,也许是因为他的敌意就连我都感觉到了,虽然并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另一位的,这让我觉得有趣。陌生男人对自己的妹妹似乎有点意思,而哥哥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已经从言语上做出了反击,却好像没有打击到对方,只能自己炸毛得像只小猫。
说起来有些失礼,但我确实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去观察他的。
就算一直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而他也没从有看向过我。
我叫十五。
自然不是姓十,毕竟中国很少有姓这个姓的。我的姓是我父亲的姓,并不想提及。在我小时候我总想着能和姐姐一个姓多好,姐姐叫初一,跟着妈妈姓。如果我也姓初,显得我和姐姐是一家人一样。姐姐在这个时候总会告诉我,你怎么能叫初五呢?你得叫十五。
我不想叫十五,我不想躲过你,我想拥抱你。
前不久,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先生告诉我我可以去日本留学的事情。中国正处于开化的年代,出国留学大抵是一种风潮,也是一桩时尚的事情。父母家族自然大力支持我,只是初一好像一脸忧郁的样子。我便向她提出要她一同前去。
初一便轻呵我胡闹,不懂规矩,出去是要学学问的,不是玩乐。
初一早就开始帮家中打点生意,自然是脱不开身和我一同前去的。只能帮我联系在日本的好友多多照顾。在我初抵日本的时候关照了很多。
只是为了凑上难得的一班从中国到日本的轮船,我比开学时间早到了不少,在见完教授和同学之后便空闲了下来,不知道要做什么。这个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建议我说,不如去温泉山庄玩玩吧?
在我的家乡那边是没有温泉这种东西的,家那边虽然处于南方,但是经常下雪,水自然也是寒冷的,无法体会同学们所描述的那种冰天雪地泡温泉的感受。在我看来这怎么可能舒服呢?
但是同学怕我无聊,连着几天向我极力推荐,还拿出几张当下时髦的打印宣传单给我展示。我看闲着也无聊,也想去体验一下异国的情调,便当做来到日本之后第一个游玩的地方,随便挑了一个地方去了。
宣传单上写的是——千羽鹤温泉山庄。
不多久便到达了集合的日子,零零散散地来了十几个人,似乎也有几位中国人,大家一同上路。我却是有点不舒服,似是迟来的水土不服,并且患得轰轰烈烈,只顾得上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在车上昏睡过去。
牛车在郊区的地上缓缓行走着,虽然有一些零碎的石子,但是因为车内良好的防震设备,颠簸的弧度也是小小地起伏,我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耳边的大家叽叽喳喳地在聊天,吵闹但不噪杂,颇有点人间烟火气。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风雪更加剧烈,透着墙壁都能吹进来。车夫似乎迷路了,在雪地里缓缓的行走着。最后牛车都前进不了了,车夫很抱歉的告诉我们,只能下车前行了。
我自小生在江南,没见过这等雪的仗势,难以想象在这里行走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看着大家都在三三两两的收拾东西准备下车,我也不方便开口抱怨什么。还好我的东西比较少,不至于造成负担。问了同行的几位女孩子是否需要帮忙提着东西,也受到了拒绝的回复。可能是因为这边和中国风气不太一样,我不能理解,再次着重记录。
一下车,我便开始咳嗽起来。呛了几口雪,感觉肺部更加难受起来,烧得疼。只好隐忍着不做声响。走了一会,等到我的肺似乎要从里往外冻僵的时候,终于是看到了一点火光。
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村民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待在温暖的屋内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肺部还是灼烧着。我想我应该是感冒了。
寒冷让我的脑子愚钝了起来,直到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才想着出去看一眼外面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围在远处的一个地方。我一开门,感觉风直直地往我喉咙里灌着。我便还是关上了门,从窗户里看着外面的景象。
外面的人围了一圈让我看不清楚,我也听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却注意到风雪里有两个人出现在了村口。
因为风雪太大,我只能看见一件黑色的衣服。等到他们走进,我才发现是一个少年在尽力护着怀里的少女不被风雪吹着。可能村里的人刚看见我们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悲惨的模样,只是我们有十几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显得愈发悲壮。
少年带着少女(后来我才知道是神堂清叶先生和他的妹妹加奈惠)路过了我带着的房子门口,我想开口叫住他,但是一开口风又灌了进来,发出几声嘶哑的震动。
于是我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过去。
这样走是要生病的,我想。
等到他们和众人都回来了,我再远远地看了一下他们,果然除了我之外,大家似乎都身体不错的样子。少年先将妹妹牵到了暖炉边上安顿下来,再伸手抖掉了披肩上的雪。应该是来自大世家的孩子,动作都带着大家族的疏离感。
和初一一样。
此外,还进来了几个身上沾着不明液体的人。纵使我在国内见多了腐坏的尸体,也不禁因为这个味道皱起了眉头。
他们这几个人在刚刚,不会是去跳粪坑了吧?
嗯……怎么可能呢。
神堂先生进来就对里面的人有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戒备,看上去只是迫不得已才来到这里的样子,应该也是和我们一样在风雪中走丢了方向。吃完了村民准备的食物之后也只是将餐具放在了桌上,一副等着佣人来收拾的样子。我看着好玩。虽然我从小也是被家里的佣人服侍长大的,但是因为有个不省心的姐姐,偶尔佣人不在的时候,初一也是这样将东西都堆在一起等着我去收拾。我便站起来,帮着主人家整理着桌子,顺便把神堂先生和神堂小姐面前的餐具拿走了。
话说神堂小姐似乎对这个哥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神堂先生看上去非常护着她,但是神堂小姐却有些莫名的惧怕。用餐的时候是被神堂先生服侍着吃的,虽然自己还没吃完,但是看着哥哥放下碗筷,自己也连忙跟着放下来。若是在我们家里,怕是初一要闹着要我再陪她吃一回,指使佣人再盛一碗汤来。可能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在此不做评论。
等我收拾好回来之后,被旁边的大人逗了几句嘴之后就开始靠在墙边和妹妹说话,一副生了气的样子。我看着好玩。可能因为来了日本之后周围的人都颇为友善,让我觉得日本是一个注重礼仪的国家,却冒出来了这样一个,全身上下贴满了生人勿近标签的少年。
真是有趣。
我胡乱吞了几口带着的感冒药,就在村民准备的被褥里睡了过去。外面是呼啸的风,里面是柴火燃烧发出的细微爆裂声。
等明天,风雪停了,应该就可以去到温泉山庄了吧。
可得好好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