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信息】企划为古风架空修仙企
那是属于三界中的传闻......
千年前,大陆上仙,妖,魔共存。
那时的大陆还没有分裂,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魔域中突然蔓延开无尽的黑暗,一点点蚕食着大陆的一切。
战争,在大陆上爆发……
再后来,七天七夜的天雷从未停过,仙族和妖族齐心协力,将魔族击退,封入无尽的深渊......
日常一、剑饵
“你这把剑没有剑饵,就算是个中高手,酣战中也难免伤手,更别说你根本不懂剑术了。”
明紫芽有一柄拔不出鞘的无镡剑,她虽不懂剑术,却总随身带着它。就如赫连楸所说,这把剑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剑口都没有,剑柄与没在鞘里不见天日的剑身之间毫无阻隔,一不留神就会割伤持剑者的手。
光看外表,这绝对算不上一把好剑,甚至像个半成品。只要明紫芽想,随时都能有看起来比这好上数倍的替代品,但她从来不提,只是日复一日的抱着这把剑,不说要换掉,也不提这把剑的来历。
“没有用无镡刀剑的修士吗?”
她抱着剑眼巴巴地问赫连楸。他是个剑修,使的是一对双剑,剑口是与他本人极不合衬的灿金色,还被雕琢出精妙的叶脉纹络,初次见到的时候明紫芽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对剑很美,但与主人简直大相径庭,剑修不都是会挑与自己最为合衬的剑吗?
“我不曾见过,但未必没有。”
眼前的铁匠已年过五旬,身形却依旧健壮。他盯着手中这把奇怪的剑端详许久,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剑绝非是锈了,定有其他古怪。”
“此话怎讲?”
铁匠用手指敲了敲那黑亮的剑鞘,道:“这是桐木制成的白鞘,你们江湖人的规矩我老头子是不懂,但极少有人会给桐木镀漆,更别提这还是白鞘——我瞅着你也是个用剑的,应该不用我多话吧?”
“那是自然,你请继续。”
赫连楸点了点头,示意铁匠往下说。
“如你所说,这把剑烂在鞘里十几年了,老头我方才试着拔了下,这剑纹丝不动,可不是锈在鞘里的手感。”铁匠再次掂了掂手中的剑,他半辈子都在打铁铸剑,对于各种铁料可谓是烂若披掌。以这把剑的长宽来看,比寻常铁剑沉了二两;若是生锈,铁锈重量比生铁要轻,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重量,更别说这把剑丁点锈腥味都没有。
这就是一把不知为何拔不出的怪剑。
“你这把剑老头是修不了了,还是另请高明吧。”将剑扔给赫连楸,铁匠摇着头踱步至里头的锻刀房去了,“铸了几十年的剑,头一次见到拔不出来的,怪也、怪也!”
赫连楸白跑一趟也不恼,在柜台上留下几枚银钱便走出了铁匠铺。
铁匠铺对面是个小食摊,他让明紫芽在那坐着等他。小姑娘很乖,说了等他就绝不会在他来之前挪一步,此时一名佝偻老太正扯着她衣袖说着什么。赫连楸听力极佳,隔着一条小路就听到了她们在说什么,忍不住摇头。
他也不晓得明紫芽到底是把“好骗”二字写在了脸上,还是天生就是容易招惹坏人的体质,带着这小姑娘一路走来,遇到的骗子小偷简直车载斗量。明紫芽现在又招惹上了个拍花子,那个装瘸老太扯着她衣袖,不停地扯谎说自己老伴倒在前边小巷子里了要她跟着去看看,见小姑娘满脸为难,她甚至开始强拽。
“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明紫芽赶忙抬起头来:“赫连先生!这位婆婆说她老伴在前面巷子里晕倒了,我们一道去看看吧……”
赫连楸瞟了一眼那老太,也不拆穿她,只是点头:“好,烦请你带一下路。”
拍花子忍不住心里暗骂,好不容易遇到个人傻钱多的漂亮小丫头,结果被这家伙坏了好事。不过——她打量了一番赫连楸,体格瘦弱还断了只手,想来也不难对付,干脆一并骗进巷子里药倒了完事。
赫连楸倒是不在意这人那点歪心思,他将剑递给明紫芽,也不跟着走,只是低头道:“这趟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过会儿随我去趟驿站,然后就往平江去吧。”
“欸?好的……但是……”明紫芽还在看那位老太,只见她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个打滑,眼看着就要一头撞上小食摊的土灶。只见她踉跄了几步,怀里揣着的药包洒了一地,此刻这人是背也不驼脚也不瘸了,刚站定便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绊老娘!”
“……啊呀。”明紫芽发出一声小小地惊呼,“原来你不瘸呀……”
赫连楸看都懒得去看,径自转过身去:“走了。”
“欸,好、好的!”
明紫芽回头看了好几眼才追上去,抱着剑亦步亦趋的跟在赫连楸身后,声音有点低落:“她又是个骗子呀……”
“也别想太多,世上终归还是好人多的。”
“赫连先生以前被坏人骗过吗?”
“有。”
“啊呀……”小姑娘有点难以置信,“你明明这么厉害的……”
“厉害就不会被骗了?”赫连楸觉得有点好笑,“你延先生这么厉害,都不知道被骗过多少回了。”
“那、那不一样嘛……”小姑娘嘟嘟囔囔,觉得有一点委屈,“去驿站的话,是先生的信到了吗?”
“嗯。”
“我好久没看到珧珧了,上回的信里说他们要去同方塔玩,那里好玩吗?”
“不晓得,没去过。”
“那……”
明紫芽总是有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问题,赫连楸不清楚她是不是从前也这样好问,好在她虽然问题多但并不聒噪,懂得适可而止。
去驿站取了信,信封上用红墨画了盏不怎么像样的花灯,想必那两人是已经去过了同方塔,大致扫了一遍信件,他把信递给明紫芽:“不去平江了,改道去玄天山。”
“哦……”明紫芽低头看信,她对行程向来没什么想法,赫连楸说去哪儿便去哪儿。
“兴许还能遇到风家人,问一问你这把剑的事情。”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剑,从她记事起这柄剑就是拔不出来的,无环无镡,甚至都不能算是一柄剑,上面绑着的同心结丝绳儿都抽丝掉色了。
拔不出,便不能当做一柄剑来用;若是拔出来了,没有剑环,一不留神就会伤了手。
“赫连先生为何会修剑呢?”
她仰起头,问了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我爹修剑,死后把山水风雷给了我,我便也修剑了。”赫连楸语气平淡,回答也相当平淡,“日后我死了,珧华要是依旧修剑,我也会把山水风雷传给他。”
“好随便呀。”
明紫芽忍不住发出小小的质疑。
“修道本就不是什么严肃的事情。”
小姑娘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她攥紧怀里的剑,扯了扯赫连楸的衣服袖子。
“赫连先生,其实我真的不在意这把剑的来历……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不用再为了我费心了。”
赫连楸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为何?”
“……咦?为何?”
明紫芽没听懂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方才见那边拐角处有家做糖的铺子,那里的玫瑰牛乳糖别处都没有,且买一些吧。”
“真的吗?我好像没有看到呀……”
听到糖,小姑娘本来就不多的心思顿时全被吸引了过去,赫连楸也不再提这把怪剑的事情,带着她买糖去了。
*蝉蝉逛吃逛吃逛吃的一天。
“只见大侠高呼一声,‘小贼,哪里逃!’,紧接着腾空而起,嗖嗖两下径直跳上屋顶,几步便赶上那贼人。那贼人听得身后有异,还未回头,便被咣当一脚踢中后心,倒地不起,只得哀哀告饶……”
茶水铺前,说书人正欲讲贼人如何求饶,不远处却突兀响起一声大叫:“少侠,少侠饶命!”
这时机未免太过凑巧,惹得听众大笑起来,书也不听了,齐刷刷地转头看热闹去了。说书人心中不悦,抬眼看去,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将一个青年男子按在地上。青年一边挣扎,一边大声求饶:“小兄弟,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小孩身手不凡,竟能把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牢牢制住。说书人看他的打扮,心下了然,他一袭白衣,腰间系着块灵玉,一看便知是玄天宗的弟子。修仙之人不可以常理度之,想到这里,说书人的气恼便少了一半,又看这孩子明眸皓齿,甚是可爱,便一点怒气都生不出来了。
不多一会儿,巡逻的人便赶到,把那男人带走了。短暂的闹剧收场,说书人便清清嗓子,一拍醒木,继续说没讲完的故事去了。
“给,姐姐你的钱包。庙会上小贼多,可得加倍小心呀!”李翼蝉把钱包递给一旁穿绿衣服的姐姐。偷东西的人最可恶了,他自己的荷包被人摸去过,还难过了好久,今天可算是逮到机会,趁着贼人还没走远,好好地出一出这口恶气。
“谢谢你帮我,”女孩淡然一笑,“为表谢意,我请你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吃东西!李翼蝉睁大了眼睛。他想吃的东西可多了,就在刚刚,他还吃了十串糖葫芦,八个糖人,三个肉包子,两碗豆腐花。本以为自己已经吃饱了,但刚刚那么一折腾,他觉得自己又能继续吃了。可是做好事是理所应当的,不能因为做了好事就收别人的好处。
李翼蝉摇摇头:“谢谢姐姐,可是我自己带着钱呢,不用姐姐破费。我自己买就好啦!姐姐再见,我先走了!”
他冲大姐姐挥挥手,没走几步便听到栗面饽饽的叫卖声。
“大叔,给我来五个!”
“呦,小娃娃给家里人买东西啊?”
“不是,我自己吃!”
“不错不错,人不可貌相啊!”
李翼蝉与小贩说了几句话,正要打开钱包,一只手却抢在他的前头,把银钱递了过去。
“钱我来付就好。”是刚刚弄丢钱包的姐姐。
李翼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书上说,无功不受禄!”
“可是你的确帮了我。”
“啊呀……”李翼蝉挠挠头,发现自己确实说错了,便乖乖接过栗面饽饽,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
从棉被底下拿出来的栗面饽饽还热气腾腾的,又香又好吃。李翼蝉递给姐姐一个,自己手里这个已经被他吃光了。栗面饽饽还没吃完,他又看见一个卖糖角的摊子。付账的时候,绿衣服的姐姐又要抢在他前面,两人争了好一会儿,李翼蝉才成功把自己的钱递给了摊贩。
凉粉,桂花糕,肉饼,茶汤,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吃,李翼蝉本不愿让姐姐付账,但他的钱包一早就瘪了下去,最后只得放弃。等到他们把整条街逛过一遍,李翼蝉的肚皮已经吃得圆滚滚的了。
“姐姐今天请我吃了好多东西,我还没问姐姐的名字呢!我叫李翼蝉,今年十二岁了!”
“灵心羽。我嘛……已经有九百多岁了,”姐姐笑着说,“我是树妖。”
“哇!”李翼蝉大叫起来,“九百岁,比我大好多好多好多!”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我就是再长十只手,也数不过来!”
“不会害怕吗?”灵心羽问他。“为什么要怕?”
李翼蝉歪着脑袋,觉得奇怪。玄天宗里又不是没有活得很久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妖,大家都对他很好,有什么可怕的嘛。
他更多的是觉得好奇。做一棵树是什么感觉?他只当过人,没有当过树,树叶掉下来的时候,果子被摘下的时候,树会不会疼?树会和小鸟说话吗?树会和土地说话吗?做一棵树是不是要吃很多苦?做妖是不是比做人还要辛苦?可他又想,问这些问题姐姐会不会不高兴?于是他便把这些问题烂在肚子里,不说了。
李翼蝉想了许久,终于问:“那姐姐有没有放过河灯?我们去放河灯吧。”
两人把河灯放入水中,两盏河灯与河中大大小小的火光一同顺流而下,水面上一片流光溢彩。
李翼蝉捧着脸颊坐在河边,小口小口地吃着荷花酥。他刚刚问姐姐有什么心愿,可是姐姐说的他又听不懂,让他有点不高兴。姐姐摸摸他的头,又给了他一包荷花酥。李翼蝉索性不再推脱,想着自己长大成人之后,再找机会来帮姐姐的忙。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师父说自己天资聪颖,修炼个千百年也许真能得道成仙,可是三十日才算一月,十二月才过一年,一千年要三十六万五千天,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头脑发晕,恨不得把三天当做一天来过。
他看向河中的璀璨灯火。书上说,逝者如斯夫,说的就是这河水。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这河里的灯火,慢悠悠地向前流去。自己的那一盏河灯早已不见踪影。它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呢?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李翼蝉闭上眼睛,心里暗自许愿:请让我快点长大吧。
也许是巧合,或者是为了回应他的愿望,远处有一盏河灯静悄悄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