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因为吃了一口喜欢的食物,便莫名穿越到了这片味觉的大陆。
含糊其辞的神明的话语,来历不明的怪物,从未经历过的战争景象。
究竟为何而战?我们能活着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前方荆棘满布,充满迷雾。
那么,我在此真诚的期待各位冒险者的到来。
本企本质为有口味元素的架空幻想大陆企,为剧情向企划。
企划终章已开始,终章时间:2020.06.09-07.10,此后企划页面将会关闭,即为仅可浏览企划页面,不再接收相关产出的投稿。届时将通过企划E-Group供各位玩家进行后续的剧情补全及日常互动。企划小组内的投稿不再计分。
十分流水还讲了很多无关事情的第二章
可爱的oc属于亲妈们ooc属于我剧情冲突我接全锅
可能包含了一点点恐怖描写
总字数15454
EP1
坐在急诊室的木制长桌前,伊奈利盯着摇晃的煤油灯火焰发呆。
先前自己拒绝了可爱魔女“去飞艇上玩吧!”的提议,比起豪华的趴体,伊奈利觉得还是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狭小空间更适合自己。
倒不如说,比起休闲娱乐,想要暂时把那些悲伤的回忆从脑子里挤出去,果然还是用超负荷的工作让自己劳累到无暇思考比较合适。
即使选择了从医的道路,伊奈利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生离死别。
在回到医院工作前的那段时间里,伊奈利陪着洛兰走完了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程。洛兰展现出的症状,既像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又像是某种中毒。但是化验结果却显示,洛兰的身体里没有细菌、没有病毒、没有毒物……
似乎是一只无形的手,正缓缓掐住洛兰的命脉,悄然将她带离这个世界一般。即使伊奈利想用前代国君的恩赐挽留,洛兰还是一步步滑向了死亡的深渊。
更让伊奈利感到揪心的是,和中毒或者疾病的重症患者不一样,洛兰的大脑一直是清醒的。她不敢想象洛兰要在这种情况下,体验着从流泪呕吐到器官衰竭的全过程,并最终迎来不可避免的死亡。
除了利用各种药物尝试减轻她身体上的痛苦之外,伊奈利唯一能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地陪在洛兰身边。这甚至让伊奈利在悲伤中有些小小的庆幸:和五年前不一样,这次即使要面对死亡,她的伙伴也不会孤单。
在某一天晚上,伊奈利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洛兰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能够在一瞬间不留痕迹地治愈伤痛,这件事情过于超出伊奈利的认知了:无论是第二次战争中军队里最优秀的愈术师,还是皇宫中御用的魔药工匠,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里都没有人能完成在速度和疗效上都如此完美的救治。
”你问这个吗……“,沐浴在柔和绿色光芒中的洛兰干咳了两身,微微支起了身子,“都是多亏了这孩子哦。”
顺着洛兰的眼神看过去,那个兔馒头相机正静静躺在桌面上。或许它已经把主人的遭遇尽收眼底,却也像伊奈利一样什么都做不到吧。
“这个小家伙拍出来的照片,其实是一个时间戳来着。而我的能力,就是把照片里的人的状态,重制成这个时间戳上的状态。”
“简单些理解的话,就是时间倒流吧。”估计是看着伊奈利迷惑不解的眼神,洛兰追加了一段解释。
当然,对于伊奈利而言倒不是洛兰的话很难理解,只是“时间回溯”这个概念有点……不对,实在是过于科幻了。
“也就是说,只要有照片,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把属于那个人的时间拨回去吗……”
洛兰点了点头,表示对伊奈利认知的肯定。
“如果要让我评价的话。”,伊奈利稍微思索了一下,“你在一场歌剧里,应该是那种推动剧情大逆转的王牌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那刻,伊奈利无奈地笑了:现在,这张逆转剧里的最大王牌,却面对自己的命运而无能为力,真是讽刺。
“王牌吗……”,洛兰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或许吧,我能做的只有不分时间地点地治愈有威胁的同伴,然后看着他们再次陷入险境当中。”
“在我看来,伊奈利才是称得上‘王牌’的存在吧?不畏艰险出现在每个需要救助的人的身边,让他们在险境中也不至于孤身一人。”洛兰的表情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落寞。
“或许如此吧。”,伊奈利伸出手去揉了揉洛兰的头发,“但是你可以给那些险境中的人再来一次的机会啊。或许正是因为你及时的救助,这些人才能逃出生天。”
“从‘把希望送给别人’这个角度来说,洛兰你分明做得更好。至少你尽己所能,给了他们另一种摆脱危机的可能性。”
“所以啊,要信任你的伙伴哦!就像他们会相信你一样。”虽然伊奈利也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一个伙伴了。
人类的生命就如同煤油灯中的灯火一般。当命运掀起波澜,摇曳的灯火又能闪烁到几时?其实伊奈利到现在都没法确定,作为一个医护工作者,相信宿命论是不是有违职业信仰?
或许人类终究跑不过命运吧……但是伊奈利还是想努力一下,至少让该死的命运赢得艰难一些。
“医生在吗?”打开急诊室大门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EP2
“弗拉蒙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伊奈利一边向帅气的大叔搭话,一边在病历本上默写着拉默特·弗拉蒙的个人信息。
“和我亲爱的伊戈尔来莫奈林参加飞艇派对啊!”,从充满活力的声音来判断,拉默特一定和那个阿赛德的文官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不过今天是我应该来换药的日子了。”
弗拉蒙脱下了他的外套搭在急诊室木制长椅的椅背上,露出了缠满绷带的右臂。
“没有化脓,炎症也不严重。”,看起来这道伤痕应该是利器的刺伤,不过从周围组织异常增生的情况来看,弗拉蒙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位置受伤了,“看来有好好听医生的话啊。”
“这是在夸我吗?”
“算是吧。”,伊奈利开始帮弗拉蒙清理创面,“如果想让伤快点好,就乖乖听医生的话。”
虽然就算是乖乖听医生的话,有些事情也是医生无能为力的……
或许是感知到了伊奈利情绪的变化,弗拉蒙换了个话题。
“那些怪物比我想象的要顽强一点。”
“你碰到的怪物是什么样子的?”伊奈利有一个瞬间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她相信弗拉蒙也察觉到了。
“就是那些半个脑壳的猴子还有会吸人血的蝴蝶咯。”弗拉蒙的表情看起来很无所谓,就算是外科手术器械在他的伤口创面上来回滑动他也面不改色。
“所以这伤是那些猴子的爪子留下的?”
“并不是,但是和那些混蛋玩意脱不了干系。”,弗拉蒙的语气还是很平静,“所以说你也看到它们了吗?”
“是,那些亵渎生命的存在让我作呕。”伊奈利本能地拒绝想起戚风旅店中的惨状。
“那么就把他们抹杀掉。”
“我的确是这么做的。”
听到这句话,弗拉蒙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这个男人似乎对流血与杀戮异常热衷。
“看来伏见小姐也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狩猎。”
“说实话,狩猎这些东西并不能让我感到愉快。”
“我能理解,毕竟它们既不美观,又不美味。”,弗拉蒙稍微思索了一下,“不过杀死他们还是让我感到愉悦。”
“于是你就动手自残了吗?”伤口的位置是手臂里侧,如果不是被袭击,那出现在这个位置的伤口八成就是弗拉蒙自己干的了。更何况每次受伤在手臂内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听出伊奈利语气当中的责备,弗拉蒙立刻摆出了一副纯良的眼神。
“下次下刀轻一点。万一破伤风了谁都救不了你。”虽然嘴上没什么好气,但伊奈利倒也不至于责备些什么。
伤害自己才能有机会摆脱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困境。
在完成了治疗之后,弗拉蒙也没有多留。伊奈利猜想估计是这个男人晚上还和伊戈尔有什么约……能够在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可以互相扶持,支持着对方活下去的人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急诊室“空无一人”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个推门进来的,又是一个伊奈利的熟人。
“伏见姐!”看起来苏艾的精神状态已经回复得不错了。和从戚风归来之后意志消沉的她不同,现在的苏艾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元气满满的模样。
伊奈利发自内心地为苏艾感到高兴。毕竟对于苏艾这种花季少女来说,阴霾与恐惧并不能与她的青春可爱相称。
“伏见姐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是要去做什么?”如果是苏艾的请求,伊奈利似乎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想和伏见姐一起去吃蛋糕!”
“好啊,没问题的。”苏艾灿烂的笑容也让伊奈利安心了许多。
至少她还没有失去更多。
EP3
在出发的前一天,伊奈利才知道这次两个人旅行的目的地是贝特帝国。一边后悔着自己没有早问清楚,伊奈利一边向上司多请了两天假。
在这场危机爆发之前,原本伊奈利是在贝特帝国的神学院修习神学相关的课程。由于异界怪物们的威胁,现在神学院已经暂时停止了集中的教学活动。不过这个国家也可以算是一段时间里伊奈利的“第二故乡”了。
而苏艾带着自己来的这家蛋糕店,伊奈利却完全没有印象。准确地说,虽然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这家店,自己也曾造访过,但这家店在自己来光顾的那几次似乎都没开过门……
之前伊奈利曾经从靠街边的窗户里观察过店里。虽然开门的时间不多,但是店里的程设倒是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桌椅有认真擦得铮亮,柜台的玻璃也被清洁得通透,花瓶里的水似乎是新换的,花也没有打蔫的迹象。总之看起来,虽然是很朴实的装潢,但看起来让人十分舒心。
而这一次成功进到店里,也让伊奈利发现了装潢上更多的细节。作为装饰的是各种各样的小兔子玩偶,看起来朴素的蛋糕房一下子就充满了可爱的气息。大量玻璃瓶的小吊灯配上森林主题的吊顶设计,让人有一种“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照在身上”的温暖感觉。
虽然开店很随意,但店主肯定为了这个店倾注了不少心血。伊奈利开始猜测,这家店的店主大概是一个慵懒的人,他的人生目标并非是“成为这块大陆上最伟大的蛋糕师”,而是“只是想随性做着喜欢的事情过完一生”的感觉吧。
身边的苏艾已经活跃起来,向着柜台里招手。
“真柚姐!”充满元气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舒适,今天的苏艾也是精神满满。
这个名字伊奈利似乎听过。贝特帝国的穿越者,经历过了第二次战争并存活到终战的其中一员,至于更多的故事,伊奈利说实话并没有听到过。
从柜台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头戴兔子发饰,身着JK制服,和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女生。虽然按说经历了上一次战争的穿越者们应该都已经成年,但面前的这个女孩散发出的却是一股蓬勃的高中生气息,这让伊奈利稍稍有些嫉妒。
尤其是这段时间,自己的白头发多了,抬头纹深了,和面前的可爱女生一比充满了憔悴的感觉……
在给了苏艾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真柚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眼前伊奈利。
“伏见伊奈利啊。”,真柚的神情若有所思,“看起来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传说?”伊奈利一下子变得警觉了起来。虽然她已经大概猜到了真柚指的“传说”究竟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真柚开始招呼起客人来,虽然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位置已经帮两位留好了,请随我来。”
真柚为两人留下的位置,是休闲区最里面的一个四人座。虽然看不到行人往来的街景,不过这个位置的优点是安静而不容易被打扰。
“真柚大概是个怎样的人啊。”趁着真柚去准备料理,伊奈利悄悄地开始打听店主的八卦。
“伏见姐别担心啦,真柚姐是个很温柔的人!”
伊奈利挑了挑眉毛。“温柔”在她心目中不是个特别靠谱的形容词,毕竟自己也收到过不少这样的评价,但伊奈利深知她明明是一个会毫不犹豫向别人举起凶器的恶魔。
从真柚的身上,伊奈利的确没有感觉到那种穿越了硝烟的沉重感。或许这个可爱的女孩其实是个早就习惯了战争生活的老兵呢。
想要当温柔的天使什么的……还是太难了啊!
真柚的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就把甜点端上了桌,也没有留给伊奈利更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柜台不用照顾吗?”看着坐在苏艾身边陷进了躺椅里的真柚,伊奈利如此提问到。毕竟刚刚也没看到其他的店员,伊奈利猜测这应该是真柚一个人照顾的店铺。
“不用担心啦~我已经把门关了。”真柚的声音听起来是一只慵懒的小猫。
这开店还真是随性啊!不过人家店主都愿意关店来作陪,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别的什么,伊奈利都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吐槽。
真柚端上来的是覆满了黑巧克力碎、点缀着樱桃装饰,看起来像是黑森林的奶油蛋糕。这种蛋糕伊奈利虽然说不上狂热的喜爱,不过奶油甜腻和樱桃清甜两种味道的碰撞还是很对伊奈利的胃口。
用餐刀从方形蛋糕的一角从上到下切下一整块是伊奈利吃蛋糕的惯常方式,欣赏蛋糕断面的分层也是她的个人爱好之一。看起来就很酥脆的金黄面托打底,三层褐色的蛋糕坯之间,夹了一层奶油和一层紫黑色的果酱。在小吊灯的照射下,缓缓渗出的果酱反射出清澈的光芒,就像成色上好的水晶一样。
而入口之后,伊奈利才发现这是和莫奈林常见的黑森林蛋糕完全不同的味觉体验。蛋糕坯子中加入了可可粉和咖啡粉,造就出的蛋糕口感入口有些粗糙,但含在嘴里却是入口即化。醇厚的苦味汁水掠过舌根直注胃袋,随后绽放出了咖啡豆独特的酸涩感。
在这之后登场的是淡奶油,虽然本身并没有加入太多的糖,但是在苦涩味道的衬托下,绵密的奶油释放出的牛奶甜香已经灌满了口腔。
随后冲出的,则是一股酸苦回甜的森林气息。
“怎么样。”真柚托着腮看着双眼紧闭,双唇翕动的伊奈利。
“这个果酱……不是樱桃。有点出乎我的想象。”
“是树莓和葡萄。”,真柚的脸上显出了骄傲的神色,“我自己酿的果酱。”
伊奈利不得不承认,这种以苦为主的味觉体验,是自己没有设想会体验过的。不过给人的感觉并不坏——兼顾了清爽和厚重,这种苦味随着血液循环冲上大脑,让人神清气爽。
与之搭配的抹茶果冻也是和莫奈林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几乎完全没有用任何甜味,真柚选择将抹茶的清香和苦涩原生态地展现在食客面前。在嘴里化开之后,抹茶洗去了口腔中奶油和果酱的粘腻感觉,一番清扫之后,口中余下只有淡淡的茶香。
“非常新奇的体验……很美妙。”伊奈利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桌子的另一边,苏艾正在真柚的怀里撒娇,真柚则捋着苏艾的黑色头发,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溺爱着小妹妹。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小苏了。”伊奈利决定收回刚刚的话,现在的真柚的背后分明正在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不不不,倒不如说我是受苏艾照顾了。”要是没有苏艾的陪伴,伊奈利也不清楚自己还会消沉多久。这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子,给自己蒙上阴霾的世界再次带来了阳光。伊奈利发自内心地感谢她。
“呦,小苏你长大了,还会照顾人了嘛?”真柚挂了一下苏艾的鼻梁,苏艾则挺起胸膛,像是一个等待着被授勋的将军一样骄傲。
EP4
在拜别真柚、和苏艾分开的时候,日头已然偏西。
在伊奈利的回忆里,这是这几年里自己度过的为数不多的悠闲的日子:她和真柚一起为苏艾讲着五年前的那些故事,当然两人心照不宣隐去了很多血腥和黑暗的情节;三个人一起讨论时尚的话题,即使自己有些跟不上趟被苏艾和真柚喊了好几声“老阿姨”;真柚和她们分享了开店的各种见闻,然后被伊奈利吐槽“好不容易开店怎么总是遇到奇葩客人”;苏艾说起了在俄罗斯度过的那些日子,而伊奈利和真柚则不约而同拍案而起“这不是童工吗!?”。
回忆起来,伊奈利开始觉得,在这五年里,自己似乎没有值得大书特书的故事。有课程的时间,自己毫无疑问是在学习;即使休息自己也是十分苛刻,要用数倍于休息时间的工作来填补;假期的时候,自己似乎只是把宿舍教学楼的两点一线变成公寓图书馆;在完成了毕业答辩之后,自己又来了贝特帝国开始了神学课程的修业,让生活的轨道又回到了忙碌的学生时代。
既没有什么有趣的回忆、也没有建立特别亲密的人际关系,除了学习就是工作……伊奈利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其实是个挺没有生活情趣的人,
但是如果不继续努力,伊奈利又感觉不安。除了突然从繁忙事务中抽身,一时失去了方向的迷茫感觉之外,更多的时候伊奈利觉得自己一直在被焦虑追逐着。
“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帮助更多的人,才能不会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而追悔不已。”
而现在,这个想法与洛兰的脸庞一起出现在了伊奈利的大脑里,这让伊奈利感到有些失落。
或许是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吧……
伊奈利的下一站是贝特帝国神学院,这也是她请假的另一个原因。既然来了贝特帝国,那顺路来寻找一下危机发生的原因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伊奈利心中已经有了犯罪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但是想要指认罪犯,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虽然教学活动停止了,但学院的教学设施依旧保持着开放的状态。在经过了管理员的交涉之后,伊奈利顺利进入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图书馆。
由于大部分学生都暂时离开了学校,图书馆内部没有开灯。今晚恰巧又是个多云夜,月光也不能带来更多的帮助,伊奈利只能用一根亮光昏暗的手电筒在无边的黑暗当中穿行。
虽然作为一个巫女,伊奈利并不是很害怕那些怪力乱神之物。但是现在,明明图书馆的窗子都关上了,但是在书架之间分明有阴风吹过。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响,夜晚的凉意爬上脊背,这着实让伊奈利很不舒服。
更令伊奈利发怵的是,她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瞪着自己,但是当她回头的时候,背后书架间隙“搭建”出长廊里空无一人,迷离的视线还是从尽头的黑暗当中透出……
为了一探究竟,伊奈利决定循着视线的来源前进。灯光破开面前的黑暗,伊奈利被身后的墨色推着向前行进,直到一面普通的白墙前面。
伊奈利拿着手电筒扫了一圈,这面白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但是当她转过身去,却再次感到了那股诡异的视线。
按捺住过速的心跳,伊奈利深吸了一口气,关掉手中的电筒,然后原地转身再次面对着看似毫无问题的白墙。
墙面上,一只空洞无神的眼睛正在和她对视着。黑色的瞳孔悬在布满血丝的眼球中央,跳动的血管看起来随时都要爆开一样。眼睑里黑红色的液体正在缓缓渗出,发出腐臭气味的“眼泪”划过墙纸,发出了蛇行一般的“嘶嘶”声响。
在发出惊叫前,伊奈利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引力拉进了眼球之中。她试图想要把住墙面,但眼睑里流出的液体却忽然沸腾起来,条件反射让伊奈利松开了手……
EP5
伊奈利也不知道这是被关在这里的第几天了,她只是知道,当她醒来的时候,身体因为饥饿和脱水而感到困乏,溶洞的墙壁上,附着着散发紫色幽暗光芒的苔藓,是这里唯一的光源;洞里的瘴气浓厚而沉重,鱼腥味熏得伊奈利有些头疼。
这个自然溶洞的出口倒是好找,就在这个狭小空间的另一端。伊奈利勉强站起身来,开始向着挂满钟乳石的甬道挪去。
随着一身闷响,伊奈利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反冲力瞬间将虚弱而毫无准备的巫女掀翻在地。
伊奈利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囚牢。依托着天然的洞穴,加上了类似结界的保护装置,将她囚禁在这里。
是谁绑架了自己,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伊奈利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些问题并不如“怎么样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更重要,等脱身之后再行调查也不迟。
现在的问题是,解开这堵空气墙的钥匙在哪里?
伊奈利曾经尝试过将力量注入大地中,通过地脉的流动寻找“结界”的“眼”在哪里。但是魔力的波动还没有深入大地,就被镜子一样的东西反射了回来,就像伊奈利试图通过口哨呼唤式神们,却只能听到“空空”的身影在溶洞里回响一样。
看来这个结界对地下也进行了保护,是为了防止犯人通过地道“逃狱”吗?
然后伊奈利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了。
这里没有看守也没有狱卒,溶洞的一角却躺着一套蚀刻出的石桌石凳。在石桌上摆着一套黑曜石的餐具。黑曜石盘子的中央,躺着一块散发着腐败气息,表面布满霉菌斑的鱼肉;点缀在主菜周围的是一块冒着微微臭气的奶酪。
伊奈利捏着鼻子凑近一看,奶酪里有无数的白色蛆虫在翻滚着。在伊奈利没来及直起身的时候,几条白色的肉虫已经从奶酪中钻出高高跳跃起来——它们的落点是伊奈利的脸上。
看起来这个“诱拐犯”并不希望她的性命就因为饥渴交迫交代在这个溶洞里。但是吃下去这种食物,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将蛆虫甩到地上用脚碾碎之后,伊奈利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餐盘旁的黑曜石杯子里,装着大半杯冒着泡泡的绿色液体。和餐盘里的食物不一样,虽然看上去这种液体可能会致命,但混合蔬菜的气味让伊奈利觉得“说不定只是不好喝的蔬菜汁而已”——毕竟自己在营养学的实训课上也拿出过外表与此不相上下的作品。即使口味不是包括教授在内的大多数人可以接受的,但伊奈利坚信在均衡营养,补充能量这个方面,自己的作品没有问题。
已经口干舌燥的医学院优秀毕业生端起黑曜石茶杯,将其中的绿色液体一饮而尽。
瞬间,千万种味道在伊奈利的口腔里爆炸开来:西芹、青椒、苦瓜、香菜、生姜、葱、青芒果……酸甜苦辣辛咸诸般滋味开起了一个水陆道场,伊奈利觉得自己的嘴里,鸣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敲木鱼的混成了一片。
这口腔的刺激实在受不住,伊奈利将这种不明的混合液吞下了肚子,指望着胃酸能让这些东西消停一下。哪知道这液体进了胃袋,就开始舞龙舞狮,闪转腾挪之间把伊奈利的胃搅得翻江倒海。
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伊奈利清空了胃里的所有库存,这让她觉得十分后悔:这个呕吐是没必要的失水,而呕吐的起因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好奇与莽撞。
好不容易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伊奈利发现黑曜石杯子里又被新的液体灌满了。粘稠、橙色、弥漫着水果味道的液体看上去很诱人,但是伊奈利不打算继续尝试了。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伊奈利开始觉得意识涣散。顾不得桌上的十五散发出的诡异气味,伊奈利吸着溶洞里的瘴气,靠在黑曜石椅子上进入了梦乡。
EP6
伊奈利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刺眼的白光让她感觉自己近乎要失明。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地底里呆了多久,早晨和煦的阳光就能让自己忍不住开始流泪。
不过,空气中弥漫的露水与青草的气息、耳边响起的小鸟“啾啾”的鸣叫声、还有教堂洪亮的钟声都让伊奈利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地面上。
从草地上起身,伊奈利惊讶地发现,现在自己身穿的既不是大正制式的学生衣服,也不是在现世穿着的校服,而是一套缀以蕾丝的雪纺露肩长裙。
这让伊奈利有些错愕: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一套衣服啊?
而眼前的景象更让她感到吃惊:现在矗立在她面前的建筑,是莫奈林境内的布列塔尼大教堂。周围散落的花瓣与彩条昭示的事实再明显不过: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
难道自己是某场婚礼的宾客?伊奈利抖了抖身上沾上的青草屑,提着裙摆走上了教堂前的石质大道。忽然一下踩着高跟鞋走路,一种无法稳住身子的不平衡感让伊奈利有些恍惚,强烈的挤压感甚至让她有些不适,不过现在这个场合脱了鞋子飞奔肯定不是合理的选择。
大道的尽头,布列塔尼大教堂的正门口,莫奈林皇宫的女仆长康宝蓝正站在那里。
看到伊奈利的到来,女仆长交叉双腿微微蹲下施了个礼。
“伏见小姐,现在赶往教堂的话,您应该赶得上玛奇朵殿下和海因里希阁下的婚礼。现在应该刚刚开始进行宣誓环节。”
等到康宝蓝拿出随身的手巾,为自己拭去眼角的泪水的时候,伊奈利才意识到豆大的泪珠正在从自己的眼眶中滚落。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在女王的婚礼上把妆哭花了是很失礼的行为。”
在侍者们的引导下,伊奈利来到了举行婚礼的大厅,整个教堂当中微微回响的“我愿意”表示宣誓的环节已经结束。这让伊奈利开始暗自咒骂起自己踩着的那双高跟鞋。并立下了“以后再穿高跟鞋我就学猫叫”的毒誓。
阳光通过彩绘玻璃,打在两位站在台前的新人身上。
高大的海因里希身着在最盛大的阅兵式上才能得以一窥的上将礼服,胸前的勋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荣耀与胜利的光芒。他注视玛奇朵的眼波里,不是鹰一样的凶狠锐利,而是柔情似水——那是每个男孩在注视自己心上人时候的眼神。
娇小的玛奇朵穿着繁复的白色婚纱,银制的头花点缀着大颗珍珠,身后是两位为她兜住纱裙后摆的修女。现在,她伸出的左手正被海因里希攥在手心,而右手则抚在脸上,试图挡住泛起的红云。
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海因里希将戒指套在了玛奇朵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高大的上将俯下身,在娇小的女王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含情脉脉对视的新人深情拥吻,坐席上的贵族和穿越者们热烈地鼓掌,而坐在最后一排,迟到的伏见伊奈利此时已经泪如雨下,沾着腮红和粉底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渗出,落在教堂的木地板上开出了花。
曾经她甚至没能坦然面对最敬爱的人离去,而现在她却能见证最敬爱的人握紧幸福。伊奈利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痛的感觉真切到无法回避。
EP7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一眨眼就到了晚上。伏见伊奈利推开了教堂露台的门,身着粉色晚礼服的玛奇朵早已等在那里。
“不必施礼。”,现在的玛奇朵和每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新婚少女别无二致,“来陪我聊聊吧。”
当康宝蓝来到自己身边,抚在耳边悄悄地说“女王在露台上等您,殿下想和伏见小姐说说话”的时候,伊奈利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而现在,她也顾不上君臣之礼,就像和同学谈天一样站在玛奇朵旁边,趴在教堂露台的栏杆上。
“谢谢你能来我的婚礼。”
“不……能被邀请才是我的荣幸。”
这并非是寒暄,而是少女之间情真意切的对话。
“我现在觉得很幸福。”,玛奇朵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莫奈林的国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就更好。”
伊奈利并没有说话,滚烫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谢谢你们帮助莫奈林,帮助这片大陆度过了危机,这种幸福是所有人一起努力而赢得的。但是现在,又有新的战争将要降临这片大陆了。”
“新的战争”这四个字刺痛了伊奈利的神经,一些细碎的回忆慢慢涌现出来:眼眶红肿的卡特、病榻上失落的洛兰、趴在自己怀里啜泣的苏艾、戚风小旅店里沾满鲜血的……
在回忆匣子打开的霎那,伊奈利一个踉跄从露台上跌了下去。在她的眼前,布列塔尼大教堂以超乎常识的速度崩坏着。白色大理石和彩绘玻璃一起碎裂,在令人窒息的压力下分解成闪着紫色幽光的粉尘散入风中……
在坠落的失速当中,伊奈利觉得自己被什么力量拖住了。这种感觉自己曾经体验过:在那个谎言神明的神庭里,她也曾经受到过这种“接待”。
如同踩着一片云彩一般,伊奈利落到了地面上。附近的光景她再也熟悉不过:这是莫奈林先王玛奇朵的纪念碑前。每当自己需要努力下去的动力的时候,伊奈利总是喜欢来这里。
身着婚纱的玛奇朵向着长明灯里注入了一碗灯油,然后转过身来盯住了伊奈利。在摇曳的火光中,玛奇朵脸上幸福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去挚爱的悲伤。
“刚刚的婚礼是……”伊奈利并不想问出这个问题——刚刚的幸福感是她在大陆上的这么多年都没能体验到的,即使已经明晰了真相,她也不想戳破一切。
“是货真价实的,或者说,本应是货真价实的,如果我没有死的话。”玛奇朵悲伤的神色让伊奈利感到痛苦与折磨,就像有人用手术刀剖开她的胸腔,将跳动的心脏一点点解体一样。
“对不起,如果那时候我能意识到……”
“不,这不是你的错。”,玛奇朵用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伊奈利的话,“凶手不是你,而是佳斯特托里。”
“佳斯特托里背叛了我们,害死了我,也伤害了无数莫奈林的人民。”,玛奇朵的语气逐渐严肃了起来,“而现在,他又想伤害我们。”
“……”繁多的想法如同纠结的缆线缠住了伊奈利让她动弹不得,甚至想要发声都做不到了。
“你在调查新的事件对吧?其实你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对吧?”玛奇朵的声音穿透了伊奈利的耳膜,直取她思维里最脆弱的一环。
“是,我的确怀疑过……”
“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是对的。这次让大陆陷入危机的,依旧是佳斯特托里。”
EP8
真相带来的冲击让伊奈利有些晕眩,玛奇朵并不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佳斯特托里要这么做!?”伊奈利无法理解更无法猜测。大陆明明已经稳定下来了,为什么佳斯特托里要再制造一次战争?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为什么吗……”伊奈利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
“是的,但是有人告诉了我这个真相。”
“谁?”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玛奇朵的语气,依旧是让人心碎的落寞与悲伤,“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了解:佳斯特托里并不是唯一的全能之神。”
“所以玛奇朵殿下你才会再次出现在这里吗?”伊奈利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接受了“玛奇朵的灵魂已经成为了维持佳斯特托里,以及这块大陆的燃料”这个事实。而这位不知名的神明,则逆转了这个过程,让玛奇朵可以重现世间。
“那您准备怎么阻止佳斯特托里呢?”
“你是这个计划上重要的一环,加入我们你就会知道要怎么做了。”玛奇朵诚恳的邀请让伊奈利感到有些无法拒绝。
“我渴望能够拯救这片大陆、能够保护莫奈林的国民,这是我作为女王的责任。不过出于私人恩怨,我也希望可以向佳斯特托里复仇。”
“你也希望有个机会和佳斯特托里清算吧?你也希望保护莫奈林的人吧?”
伊奈利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么,加入我们吧。”玛奇朵向伊奈利伸出了手。
“很抱歉,现在还不行。”在玛奇朵惊愕的注视中,伊奈利轻轻甩开了玛奇朵的手。
“伊奈利你不能理解我吗?”
“我可以理解你,但是你理解不了玛奇朵。”
再次面对眼前的女王,“玛奇朵”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似笑非笑。略带嘲讽的样子。
“玛奇朵女王从来都不会尝试用仇恨去说服,或者说煽动我们。”
“伊奈利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你体会不到我所受的痛苦。”,“玛奇朵”的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意,“在死亡与重生的轮回里,我为什么不能滋长复仇之心?”
“那您在滋长复仇之心的同时,也忘了您引以为傲的理性与聪慧吗?”,伊奈利终于知道这个“玛奇朵”的违和感从何而来,“指证罪人而没有证据,制定计划而不知理由,只有复仇是唯一合理的,但是玛奇朵的动机里从来不会有复仇。”
“这样吗?”,一只小动物爬上了“玛奇朵”的肩头,伊奈利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之前曾经遭遇过的怪物猴子,彼时的它的同类正手握一根人类的胫骨张牙舞爪扑向自己,“但是你呢?你不想再努力一点保护更多的人吗?”
“玛奇朵殿下,您知道这种怪物在莫奈林做了些什么吗?”
“我大概知道你在说什么了。这样,我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场屠杀并不是这些孩子所为,凶手另有其人。”
“证据呢?”
“信不信由你。”“玛奇朵”和肩上的猴子嬉戏着,这种倨傲的表情,伊奈利从来没有见过。
“所以您的合作,就是要和这些怪物一起肆虐整个大陆,屠杀莫奈林的国民吗?”
“不是屠杀。”,“玛奇朵”用中指摆出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是为了达成计划,我们必须做出的牺牲。”
“那恕我拒绝参与这个计划。玛奇朵女王真正的计划里,从来不会出现‘牺牲莫奈林的国民’是必要的这种话。”
“那只是曾经的我没意识到罢了。”,“玛奇朵”的眼神里闪出野狼一道凶横而贪婪的光,“牺牲在前线的士兵、被卷入战争的平民,死于战争的穿越者,这都是我们为了击败佳斯特托里而付出的必要的牺牲。”
“伊奈利有时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的。你想以一个人的力量与佳斯特托里周旋吗?”
“至少曾经的玛奇朵女王这么做过。”,伊奈利不自觉露出了苦笑,“谁叫我把她作为榜样呢?”
“更何况,您一直在这里指责佳斯特托里的罪孽,却没有办法拿出证据证明是他犯下的罪。”
“事实上我见到的事实只有,您的同伴们在莫奈林肆意制造破坏,让军队疲于奔命的同时也让平民寝食难安。”
“所以啊,佳斯特托里这次,依旧没有负担起一个合格的神的责任。”伊奈利心下一颤。这句话自己分明是对佳斯特托里当面说过,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玛奇朵”会知道呢?
“你呢?你不是也犯着同样的错误吗?”“玛奇朵”的表情逐渐变得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如果你做事考虑得更周全一点,那些惨剧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蹲在“玛奇朵”肩头的猴子,也在点头“附和”着主人。
但是伊奈利还是淡淡地微笑着:“请您不要说出这么失礼的话了。至少请不要披着玛奇朵的皮在这里大放阙词好吗?”
“哦?伊奈利你要明白,弱小是一种原罪,而我给了你一条变强的捷径。”“玛奇朵”脸上的笑意,渐渐扭曲成不可名状的疯狂。
“如果走上这条捷径的话,我不就是揪着那些曾经、现在为了大陆努力的穿越者的衣领,扇他们的耳光吗?”伊奈利缓缓蹲下,将双手透过脚下的石砖,插入了丰沃的大地。
“你是准备容忍你的弱小吗?还是说你对自己无法保护同伴这件事情已经无动于衷了。”癫狂的笑声响彻整个墓园。“玛奇朵”的眼睛里,开始流出了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红黑色粘稠的“泪水”。
“我们的对谈到此为止吧。感谢您给了我一半的好梦。”,大地的力量化为治愈之力涌入伊奈利的身体,将疲劳与无力彻底挤出,“那么。女王殿下晚安。”
接着,伊奈利直起身来,咬紧牙关,向着“玛奇朵”的面门挥出了一记直拳。
EP8
随着一声闷响,“玛奇朵”的身体化为了飞散的尘埃,纪念碑前的光景也随之褪去。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游之旅,空气依旧污浊腐臭,溶洞墙壁上的紫色光苔依旧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在伊奈利面前的,就是那道“结界”。现在,自己面前的结界上,出现了一圈裂纹。在魔法面前坚不可摧的“结界”让伊奈利陷入了迷茫,甚至阻止了她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那些咸阳大将军曾经传授给自己,却被自己百般嫌弃的格斗技,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伊奈利毫不留情,用尽全身力气再击出了一记摆拳。随着重拳与“结界”激烈的碰撞,裂纹如同涟漪一般,开始向四周扩散。
面对机智的对手,这些招数可能起不到效果,但是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堵脆弱的“玻璃墙”而已啊!
“这一击,是我帮玛奇朵殿下打的!”伊奈利缓缓抬起右臂,左手托住右拳,对着裂缝中心打出了一记肘击。是的,比起深究原理,有的时候简单粗暴的手段反而更加有效。有的时候,就是不能被科学原理和尝试束缚才对!
包含着少女怒意与痛悔的肘击砸在了“结界”上,随着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结界”化成紫色的飞雪迸裂开来,溶洞墙壁上的光苔也慢慢失去了光泽黯然熄灭。
伊奈利走出了自己的囚牢,但有一件事情令她十分在意:在那场梦境里,“玛奇朵”告诉自己,戚风的屠杀并不是怪物们所为……真相究竟是什么?
走出溶洞之后,映入伊奈利眼帘的依旧是一副萧条的景象。沼泽地的淤泥不断向外冒着气泡,泥潭表面时不时会一阵翻腾看似是某种鱼龙种在此栖息,黄色的孤岛陆地与黑色泥沼交汇之处,蕨类植物与真菌肆意生长,干枯的乔木枝干上苔藓和地衣增添了些许生气。
“真是不受欢迎的客人,虽然说客人应该是我吧。”
听着身后的“细细簌簌”的声音,闻着难掩的恶臭,伊奈利已经知道不速之客姓甚名谁。不出所料,一些螃蟹正在从身后的沼泽地里缓缓爬出。和一般的螃蟹不一样,这些扭曲存在不是背着或青或灰的甲壳,而是把打开的罐头作为自己的身体。
虽然没有正面交锋过,不过和其他穿越者的交流已经让伊奈利对这种螃蟹有了不少了解。他们身背的罐头,主角是散发出恶臭的腌渍鲱鱼,这些罐头的汁液有着不逊于强酸的腐蚀能力。而这些螃蟹最大的爱好,就是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美味”。
伊奈利并不想与这些怪物多做纠缠。在咒语的吟唱声中,绿色的光芒从大地中被抽出,凝聚成狐狸的形状——现在呼唤式神恐怕来不及,将自己的精神力抽出与大地的力量融合做出临时的式神实属无奈之举。
光是操控式神就足以让现在的伊奈利濒临虚脱,更何况从自己身上分出的式神还会共享感觉,式神死去时回归的力量注入体内也会带来不亚于将它们从身体中撕扯出去那时的疼痛,但是想要逃离,只有出此下策。
式神与怪物们缠斗在一起,伊奈利强忍着腐蚀地灼痛一瘸一拐离开了混乱的现场。
在沼泽里需要一个路标,但是弥漫的瘴气让伊奈利无法利用星空定位,眼前的一条散发着恶臭的小河就成为了她最后的希望。顺着河流走说不定能找到从沼泽地里脱出的方法,至于找到人烟?伊奈利已经不奢求了。
从式神的共感来看,小狐狸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伊奈利环顾四周,周围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沼泽地。要不了多久,她就将迎来式神的回归,还有于此相伴的,甚至会直接让人陷入休克的剧痛。
伊奈利尝试蹲下,至少保证自己在昏迷的时候不会因为磕到头部而彻底没救。那些怪物已经开始在式神的身边自爆,溅出的腐蚀液溅落在小狐狸身上,也通过灵魂的链接让伊奈利品尝着被强酸浸透的痛苦。
“有人吗……”这并非是出于理智,而是在孤立无援而陷入绝境时,基于本能的呼救。
“有人?”伊奈利也没想到会有人回应。
EP9
在伊奈利倒下去之前,她感到有一双手扶住了自己。有了依靠之后,伊奈利放弃了抵抗的意志,任凭自己昏死了过去。
第二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伊奈利感觉自己似乎是趴在某个人的肩上。淡淡的苦咖啡和可可气味真好闻……伊奈利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至少总不能一直挂在人家身上。
“你醒了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发出声音的女孩子扶住了伊奈利的腰,帮助她在地上站稳。
“我还以为你是要死了……”看样子自己的模样应该是十分狼狈吧。
“谢谢你……我给真柚添麻烦了。”成为自己依靠的,是那个如兔子般娇小可爱的女孩。
“倒不如说能够在这里见到人,还是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真柚的笑容有些疲惫。看来之前她也经历了难捱的一段时光吧……
“又来了。”真柚的话让伊奈利一个激灵。
“什么又来了?”
“伊奈利你能听到吗?有什么声音在小声嘀咕的?”
伊奈利尝试着捕捉这种细碎的低语,但是耳边响起的,却是自己脑内的嗡鸣……看来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可以敏锐捕捉周遭信息的程度吧。
“抱歉我有些耳鸣,可能帮不上忙……”话音未落,伊奈利便发现眼前的真柚有一些异样——她似乎被什么呼唤着,正在尝试倾听者什么。
下一秒,真柚从这种出神的状态里缓了过来,但她脸上憔悴的笑意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表情。
“怎么了?”
“不,什么都没有。”
算了,既然真柚不便多说,伊奈利也无需多问。
不过接下来的声音,伊奈利听到了,真柚握着自己的手抖了一下,也让伊奈利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柚也听到了。
那是一声嘶鸣,看起来这声嘶鸣来自于眼前的一头……嗯,应该是驴子一样的动物吧。不过为什么这头驴没有下半身……
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伊奈利的身体已经先行行动将真柚护在身后。接着,熟练的肌肉记忆让伊奈利拔出了大腿上枪套里的手枪,在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伊奈利无须瞄准,上膛击发一气呵成,枪声撕裂了沼泽地的寂静。
但是,面前的驴子吃了这一枪却像无事发生一样……
“往后退!”直觉告诉伊奈利面前的这个敌人有点棘手,她嘶吼着让真柚尽量远离这个威胁。接着,稍加瞄准之后伊奈利开出了第二枪。
铅弹穿过了驴子的身体,打在了它身后的地上,扬起一撮湿润的泥土。也正是在这时候伊奈利才发现,这个驴子并非没有下半身——它的透明骨架正闪烁着蓝绿色的光芒,它并不是什么实体。
两个女生与这个怪物沉默地对峙着。伊奈利一手护住身后的真柚,一边举枪威慑着眼前的怪物。
没有击出第三枪的必要,子弹伤害不了这个怪物,而伊奈利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弹夹。要是早知道去贝特帝国玩会出这种事情,伊奈利一定会在出门的时候背上那杆猎枪……
“伊奈利等一下……我觉得这个驴子好像,不是要攻击我们?”虽然伊奈利不觉得在这种地方会有对她们没有敌意的生物,但这家伙的确是始终没有发起过攻击,甚至没有摆出威胁的架势来……
或许是对这种对峙感到厌烦了。那驴子又嘶鸣一声。接着悬浮起来,在空中摆着四蹄慢悠悠地飘走了。
目送着怪物离开,两个女生松了一口气。
“抱歉刚刚我有些神经质了。”现在想起来,对一个没有攻击欲望的家伙表现出这样的反应甚至还开了枪,的确是有些过激了。
“没关系没关系。”,真柚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笑容,还伸手摸了摸伊奈利的脸蛋,“刚刚的伊奈利还挺可爱的。”
至少她们现在暂时安全了。
EP10
“有人在那里吗?”循着声音望去,伊奈利和真柚看见有两个人正在隔壁的小岛上向这里招手。
“在这里!”
“来了!”
很快,两拨人就会合了。
身穿粉色中国传统服饰,手持金黄色餐叉的,是来自辛辛国的穿越者努豆丝,而扎着双马尾挂着两缕挑染的,是阿赛德的穿越EVE。通过简单的交流之后,伊奈利确认这两名穿越者是奉命前来搭救自己的。
“主神大人为你们打开了通往这个世界的通道,我可以这么认为吗?”伊奈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新的疑窦又盘旋在伊奈利的脑海中。
“佳斯特托里为什么感知不到这边世界的存在呢?”
但是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说,我们现在算是安全了?之后我们就能回去了对吧?”
努豆丝和EVE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话,伊奈利转向了真柚,然后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女孩子大哭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其他三个人都有些懵。
作为当事人的真柚,只好一边抚摸着伊奈利哭得一抖一抖的背脊,一边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安慰着在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生。
“不哭不哭,回家之后我们去吃巧克力和蛋糕好不好?”
伊奈利倒是不为所动,把眼泪和鼻涕都抹在了真柚的身上。
“这次我终于没弄丢伙伴们,太好了……”这么想着,伊奈利哭得更加放肆了。
+展开我终于肝完了……是我的极限了已经快不认识蓝色了()
方便统计:1p彩图 32p彩漫
把跟格友们聊到的想法都多少画了一点 剧情冲突以格友为准
词不达意有 逻辑不通有 打斗场面有但是不血腥
又名《抱大腿生存指南》
我真的尽力了
小情侣好好谈恋爱不行吗!!
字数:4114
空洞。
云启起初并不愿意将这个感觉称作如此虚无的感觉,但是他确实能感觉到有凉风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且毫不费力,那显然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可是他无法阻止自己的血液流逝,也无法减轻自己的心跳加速。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他并不觉得疼痛,那条蜈蚣的作用使得他到现在还不能恢复大部分的感官。
指不定被冷风吹过的触感都是虚构的。
那些托住他的士兵和最后搭话的女人都是虚伪的。
理智像是断了线,那根线原先连着他的思维和身体,现在正在被褪去的麻痹感逐渐地粘回来,用粗糙的胶水,像是孩童打结一样,连得乱七八糟。
“醒了吗?”
颜看见躺在床上的青年逐渐睁开眼睛,并试图挡住头顶刺眼的灯光。
她偏过头去看云启,那双粉色的眼睛里倒影着她自己的样貌,经历了较长时间抢救的等待,她看见自己还是那样端庄整洁。就连面色都没有变过一分。
反观云启,浑身上下缠着绷带,看上去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动物,眼睛如同一颗漂亮的玻璃珠,只会诚实地反射光线,不带有半点私人感情。
颜意识到云启或许并不觉得自己就坐在床边,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介绍风土人情的历史书籍,他视若无睹,又把脸转了回去。
“你当时在想什么?”颜并没有生气,但是她好歹经历了一场战斗,一次长途跋涉和一场负重行军,心态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你是想成为英雄对吗?”
她看见了冰川底下堆着的尸体,甚至觉得自己望见了那头金发飘扬着离去的场景。
“——嗯。”云启的声音又沙哑又轻,像是在承认自己早上喝了水那样稀松平常,他张开了嘴,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末了还是叹了一口气,:“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
颜不紧不慢地合上了书本,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气音,书页的味道混着酒精的味道从上方扑下来,如同一桶冰水,将云启从头浇灌到脚底,好不容易焐热的床铺就这样被他的冷汗打湿。
“我又没有和你说过见到那家伙不要打招呼。”
颜俯视着云启,欣赏着那副惊讶又无辜的表情,他像是一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必须被惩罚的奶狗。
“你的勇气我并不讨厌。”颜眨了眨眼睛,灯光从她背后撒下来,像是一束利刃,“可它全无用处。”
云启舌根发苦,他觉得自己的伤口正被冰凉的鳞片滑过,黏腻的液体覆盖在他没有长好的皮肉上,使得他无处可躲又急得发抖。
“是谁允许你留下别的的印记?”
颜把云启拉了起来,少年的体型早就已经超过了她,即便是这样坐着,他的上半身也比她的要高一些。她抚摸着云启的小腹,那里被洞穿了的伤口似乎是裂开了一条缝,正往外滴着鲜血。
“帮我个忙。”云启抬起手半拥抱着她的肩头,黑色的长发被灯光熨烫,从发根到发梢,黑色的丝绸穿过他的指缝,从掌纹中滑过,又抚慰了指甲的缝隙。
颜笑着,她撕掉了那张贴在腹部的纱布,顺着温暖且泛着冰雪气息的躯体,沿着微微发红的边缘,将他撕开了一个洞。
那具身躯如同熟透了的浆果,只是轻轻地用指甲一掐就会流出浓郁醇厚香甜的汁液。
温热顺滑的色彩涂满了女人浑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抹掉了多余的部分,郑重且严肃地将自己装扮好,缓缓仰起头,难得顺从地让对方抬起了她的下巴,舔湿了那双已经干裂的嘴唇,用汁液染红了他的唇角。
“会疼吗?”颜问云启,他们分开了一点点距离,只是说出几个字都会碰到一起的距离让两个冰冷的生物错觉一切都是滚烫的。
“哈哈挺疼的。”云启也笑起来,比颜更快乐,他摸了摸还贴在腹部伤口上的手指,那里正逐渐被他温暖。那双黑色眼睛里倒影的自己与脑海中在夜幕中被人涂满鲜血的他本身逐渐分裂开,渐行渐远,变得再不可及。
颜抬着手指将伤口边缘已经凝结的血痂清理干净,滑腻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床单上,少女安静地看着那片红色,没有说话。
“是你来接我的?”云启问她。
“是。”颜伸手按下护士铃毫不介意将那些鲜红的血渍擦在按钮上,“我出去一会。”
颜走出病房,想到的是在冰川下看见的那头金发,她们之间的故事太过久远和复杂,没有必要给所有人知道,也同样不必要让云启知道。
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颜•格维塔将双手放进清水中,镜子中只倒映出她勾着的嘴角,那双微微眯起来的眼睛被阴影遮了个干净。
纤长的手指被透明的清水冲刷干净,但是骨子里沾着的血腥味永远不可能消失。
她关上水龙头,甩干净了那些水珠。
但是回到房间的时候云启已经不见了。
护士急匆匆冲出房间的样子让她无端生出一种无奈。
又来。
“所以这次我要去对面找他?”
“差不多吧。”白色的神明给她撕开了一条道路,一如被召唤而来之时,“但是降落地点随机,所以你能不能找见你的小狗我就不知道咯?”神明双手举在耳边晃了晃。
“唔——”少女沉吟片刻还是踏出了步子,“我猜你不会准时接我回来。”
黑色长发在风中摇曳,伴随着神明的嬉笑声一点点远去。
颜不喜欢英雄救美的桥段,但是那并不代表着她喜欢美救英雄的故事,更何况她本就不是适合上前线的类型。
小刀快速挥落,猴子的手臂被她从根部切断,少女倒拎着那只生物抖了抖却没有看见露在外面的半个脑子也一块晃出来。
“对话……是不可能的。”她抿着嘴角将其扔远,“但是你听得懂对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扭动着,从阴影中蔓延出来。
“——离开这里。”
“让我猜猜,你和那个白色的家伙一样,不是属于所谓‘人类’范畴不是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个触手的态度似乎有些差,它扭动着似乎是在嘲笑又似乎是在尖叫,“你必定会成为败者。”
“你说的对。”颜捂着嘴角,从奔涌而来的罐子里跳出一段距离,“但是至少不是今天。”
少女趟过那些罐头,猛地弯腰,蝴蝶的口器擦断了几根长发,还没来得及拉近与触手的距离,那些扭曲的东西就已经顺着阴影逃离。
她似乎听见了对面喊着不会放过你一类的话。
小腿上被溅到了星星点点的腐蚀液,少女只是撕开了裙摆将其裹住,银色的小刀在指尖旋转,黑暗之中亮着寒光。
“败者,么。”她眯着眼睛踏出步子,将一只扑过来的猴子用鞋跟碾碎了头骨,“听上去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云启睁开眼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并不在那个冰冷的医院,天花板的颜色全然不同,且身边的空气也似乎更为浑浊,他听见了外面动物的嘶鸣声,抬起下巴的瞬间就被人用指尖点住了上眼睑。
“很漂亮的眼睛。”
那是一个肤色极白的女性,脖子上缠着厚实的绷带,在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性,目光不善。
“少年。”娑诃用指尖点了点那个有些干涩的眼球,感受着眼皮反射性闭拢时轻微的挤压感,“能把你的眼睛给我吗?”
云启浑身一颤,腹部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只是现在被压得有些疼。
双手被绑住,不远处还放着奇怪的料理,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因为被绳结困住只能干瞪眼。
这是哪?颜在哪?
“你是我们的客人。”娑诃用力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云启抬起头来,“我们必须招待你。就像他招待你们的国君那样。”
国君。
云启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口中咬住的绳结被解开,他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透明的唾液浸湿了绳结,使其颜色一半深一半浅,看上去颇有些奇异。
“国君是你们抓走的。”
“准确来说不是我们。”娑诃点了点自己的小臂,她似乎很喜欢云启的眼睛,视线没有挪开过,外面时不时响起一些惨叫和肢体碰撞的声音,“但是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她挑着眉峰,露出一个妖艳而危险的笑,“你看,有人来救你了。”
云启微微侧过头还没听清楚外面的声响就被男人一把揪着头发拽了起来。
“那和你没有多大关系。”他凑近了观察着云启的眼睛,“粉红色,确实少见。”
“如果你愿意用眼睛换一条命,也不是不可以。”娑诃站在门口说道。
少年人有些艰难地喘了两口气,吐出两个字。
“休想。”
“真遗憾。”娑诃挽着木吉,语气中只能听出兴奋,“那我只能把你们一起送去见神了。”
云启不知道她口中说的神是谁,却不难分辨出外面来的是谁。
高跟鞋踩出的声音间隔分毫不差,能做到这件事的,在他的认知中,只有那一个人。
有些丢脸。
他想。
两次都是让她来救自己。
与此同时,少年人心中也有些轻松。他并不为对方的安全担心。只是觉得她还愿意来找自己。
颜手中拎着一只被她削掉了翅膀的蝴蝶,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斑驳,也不知是被血浸染还是被蟹罐子的液体腐蚀的。
“你很勇敢,姑娘。”娑诃依偎在木吉身边,看着来人,“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那是一双闪着笑意和恶意的眼睛,如同纯黑色的猫眼石。
“多谢,夫人。”颜捂着嘴角咳了一生,用尾音掩盖住那个气音,“您看上去也很漂亮。”
全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
娑诃微微皱了皱眉。
“不用那么警惕。”黑色长发的女子说道,她甩开了手上的尸体,抚平衣角的皱褶,“我是来证明自己的。”
“哦?”
“我猜,我的朋友是被你们抓走的。”她指了指眼睛,“一个粉色眼睛的男孩。”
怪物的声音围绕着三人响起,像是无意间营造出一个八角场,只留给其中三人对峙的狭小空间中充满着血腥气。
“哦——我们确实抓到了一个粉色的。”娑诃歪了歪脖子,绷带下透出一个诡异的轮廓,“怎么,你来救你的爱人?”
“不。”颜否定道,“他已经被弄脏了,我不会要他。”
娑诃似乎是没想到颜会否定得如此干脆,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直说吧。”颜收起了手里的小刀,微微抬起手腕,“我是来投诚的。”
这句话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听了并没有很大的起伏。
颜这句话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就是了。
云启指尖凝出漂亮的糖晶,在颜的大声展示中割开了绑住手脚的绳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娑诃问道。
“唔——确实没有理由相信我。”站在那里的女孩用手指点着下巴,单手藏在腰后,似乎是在思考,“我是不是应该抓几个六国人来才比较有诚意?”
“把你的手从背后拿出来!”木吉似乎察觉了什么一样将娑诃拽紧了阴影中。
少女将那只手拿出的瞬间,背后小屋的木门就被扎了个粉碎,应该睡在地下室的少年弯着腰,几乎是擦着地面,随着木屑冲出,木吉骂了一句什么,却没来得及抓住那个家伙,本应没有东西的少女的指尖猛地出现一把小刀,贴着云启的背和木吉的手指擦了过去。
“前辈——!!”
少年人扑向那个即将被怪物淹没的少女的身影,裂缝及时出现在了两人脚下。
娑诃拽住了想要追击的同伴。
“让他们去。”她说,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容,“让那四颗宝石,多闪耀一会。”
下坠间云启贴着颜的侧脸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着发出沉闷的声音。
“好重的伤。”
“和你差不多。”她拥住了云启的后背。
“前辈好帅啊。”两人被柔软的床铺接住,云启看出来那是自己之前使用过的病房,埋首在颜的颈间嗅着那股红茶与血腥味交织的香气,“美救英雄。”
“两次。”
“对,两次。”云启仰了仰脑袋,亲了一口颜的耳垂,“你救了我两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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