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いのち短し 恋せよ乙女」
昭和33年(1958年),新年伊始,日本东京。
圣心女子学院高中部与神木男子高等学校的学生接到通知,由于学校运营方针的变动,两校将于今年春季第一学期起合并。
面对突如其来的决策,外界与学生对此议论纷纷观点不一。但相较于普通的并校,这两所学校似乎彼此隐藏了更深的秘密与阴谋。
春秋流转,樱花散尽,一切或许终有答案。
官方代餐曲:ゴンドラの呗
“藤堂学长,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我走进藤堂光一侦探事务所之后,那位金色头发,天底下第一不靠谱的自称名侦探,突然将一本笔记本与钢笔交给了我。我摸了摸笔记本的皮革封面,已经很旧了,前面满满当当夹着已经写过东西,起皱的纸页。封面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名侦探藤堂光一捕物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搭名字?再怎么说也是光一捕物帐,侦探光一捕物帐,这种格式才对。
藤堂光一侦探坐在事务所(且这么称呼吧)唯一一座靠背椅上面,正洋洋得意地看着我。我环视事务所一圈,真是稀奇,今天安静地不得了,不管是百合子小姐,又或者灵姬小姐,还是那个时常长在沙发上的黑发男生(忘了叫什么),还是那个不时跑来睡觉的白色生物和看护白色生物的不知道谁,吵闹的人统统不在。
非常难得,简直是诡异,今日的藤堂光一侦探事务所里,只有侦探藤堂光一,携其助手清水寺二人存在。就像这事务所最开始的样子一样。
我觉得他要算计我。
“别生气啊,清水少年。”
“我没有在生气。”
“你看,你是作家对吧。”
“……姑且可以算是吧。但此前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没有兴趣写藤堂学长的故事,”我略微停顿,故意抬高音调,“毕竟写了也卖不出去啊,侦探小说已经过时了。”
“此言差矣!真是不成体统!无论何时,这个世间都在呼唤侦探呢!”
他生气起来,胡乱挥舞着小玉狮郎学长的折扇,但似乎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洋洋得意的家伙,哪怕我不接话,也可以一个人演独角戏下去还乐此不彼的吧。
“您的自我意识真是过剩呐。倘若您是福尔摩斯,或者明智小五郎那样的侦探,或许还另当别论吧。”
“扯远了。”
“什么?”
“扯远了啊!”他用扇子指向我,“没错,今天呼唤清水少年来此,是希望你履行一下助手的工作。”
“我平时也有在好好地做助手的工作吧。”
“嗯?比如什么?”
“……那堆乱七八糟的资料,您以为是神奇牙仙给您整理好的吗。还有杯子,碗,达摩,落下的伞……所以为什么杂物越来越多了。另外,您前段时间去调查那个叫真红的女学生的时候,是谁在帮您牵线搭桥,您应该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女学生们给讨厌了吧?”
“哦——蔷薇十字团事件。那时候多谢你妹妹相助。”
“不用谢,如果下次您可以提前告知我,我会更高兴,并断然拒绝您把我妹妹牵扯进来的提案的。还请务必下不为例。以及那是什么烂透了的地摊小说起名品味,难以想象,您居然真把那种结果汇报给了真田白雪小姐。”
“真田小姐对此可没有什么疑问。不过,看来你也对助手的工作乐在其中嘛。”
“……我只是在拿钱工作而已。”
“但是清水少年啊,助手的工作可不止于此。助手最重要的工作乃是观测——嗯,这一点你做得不错,你有在好好看着呢。注定一事无成之人的清水少年啊,无论谁人怎么说,观测乃是你的拿手好戏。你的双眼具有透明的视野,对所见之物从来不加筛查,一如所谓的无心的境地,一五一十,比照相机或胶片之流更擅写生的观测者。这可是比一休禅师啊渡海和尚啊更了不起的境地,连正冈子规也做不到呢。因为你是一事无成之人啊。”
连说了两遍一事无成,这算什么?我也听得烦躁起来。但翘脚在桌子上的侦探一如既往无视我不满的神情,继续道,
“——以及记录侦探的故事。没错!今天就是让你来做速记的!”
“……速记?”
“春天快要过去了啊,春宵苦短,第一季度已经要过去了。那么乘此机会,复盘本侦探社在这一个月之内经手的案件并整理之,联系之前尚未结案的案件结合新线索并推理之,这难道不是助手天经地义的工作么?”
“……”
说得居然意外的有道理。
“最近,我听闻作家中有一类这样的人,他们自己不写,而是说,记录的工作呢,就交给旁人,也就是助手。这可真是不错,最妙的部分便在于将口中滔滔不绝的语言直接转化为文字——没有任何思考和揣摩的时间!没错,就像赶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那位携着千万宝石扬长而去逃亡锡兰的大盗跳上了列车就要发车了!蒸汽笛已经开始轰鸣了唔哇哇哇!!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犹豫和矫饰和发生语言上的犯罪的时间!——像这样的。“
“您还真是对于自己不了解的职业充满幻想的人。”
“刚才那几段全都给我记下来。”
“……哈?”
“包括这一句‘哈?’也是。从你进入这个房间,收下我的笔记本开始,发生的对话全都记下来。”
“……”
“做得到吧?你做得到的。”
去死,我翻开笔记本的最新一页快速写下。
“不错,看起来已经跟上了。那就继续吧——首先,就从神木男子高中和圣心女学员合并说起吧。那就先讲讲修学旅行。”
“发生了什么呢?”
“野宫神社,真有意思呐。源氏物语的名迹之地,环境清幽,现在想想,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清水百合子小姐的。在入学祭上,百合子小姐也加入了本侦探社,这可是得浓墨重彩写下的一笔。她也是一位天生的侦探助手,虽然与清水少年你的类型不同,百合子小姐,日后必将带来了不得的故事与物语啊。”
“百合子小姐是一位优秀的女性,她加入本侦探社一事,希望您可以时刻对此心怀愧疚。”
“对了,就在这个月我和百合子小姐交往了。”
“…………哈????”
“这部分不用详细记录,侦探小说不能过多描写这部分,不然就会变成恋爱故事了。这是诺克斯十戒明令禁止的啊。”
“再说一遍。”
“啊?”
“您和百合子小姐?”
“呃,嗯嗯,对啦,交往了嘛!”
去死去死去死,我在笔记本上写下。
“这样下去要把纸划破了啊,清水少年。”
“咳,那么继续说吧。说来,胃下舌朝雾同学也是在那时遇见的啊。”
“胃下舌同学?”
“哦?你也认识吗?那个人可不简单,和他说话得小心呢。”
“……不,我认识的应该是他妹妹,胃下舌夕雾小姐。”
我缓缓回想起来入学祭上所遇见的夕雾小姐,想着……然后摇了摇头。抬头,又发现侦探在直直地盯着我。
“哼——尤其是清水少年得小心呐,那一类,可是你常犯的毛病。要小心说着话说着话,就让你觉得自己比对方更了不起的人。清水少年,在这一方面尤其有女难之相。不如说全然是你自己的弱点所在啊。”
“承您吉言,鄙人会注意的。”我语带讥讽道。
“长崎一也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吧。他和百合子小姐关系也算是熟络,您之前不是调查了,百合子小姐家,确切说是她母亲那边,似乎对于邀请长崎一也同学去参加家里举办的社交茶会一事很是热衷。毕竟是政治家的孩子。外头和学校里的评价都是谦和有礼,落落大方的好青年(与您正相反)。”
侦探“嘁”了一声,“落落大方,对啦,那也是刚才说的,清水少年得小心的类型。”
“……本来那一位也不屑与我这种人说话。”我转了个语调,“您居然在背后说人坏话啊,那不是学长以前在弓道社的后辈么。“
“那自然是那时起我便不喜欢他了,像是同为后辈的佛座少年那样的好孩子,我可不会背后说他坏话。唉,不过佛座少年家好像是富贵黑手党来着。嘛算了。”
“……?”
“没什么,继续吧。百合子小姐在成为侦探助理的同时,委托了本侦探社今年以来的第一起案件,‘寻找失踪的恋爱御守’一案!”
“难得正常的起名方式。这件案子您没有让我参与,具体发生了什么?结果上,肯定又是没有解决吧。”
“毕竟很简单嘛。被委托寻找的御守,是在修学旅行期间购入又丢失的,那只要去询问彼时和百合子有交集的学生诸君便好。先是从女学生那打听到了百合子小姐在旅行期间失足落水,幸而为两位男学生所搭救。也就是二年级的大泰司一同学,以及我同班的讲神兰定同学。只要不是笨蛋就会首先考虑到,御守是在落水期间丢失的吧。于是去问了问那两个男学生,遇见百合子小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御守。”
“……你也有这样正常地调查的时候。”
“本侦探的调查方式素来是朴质刚健派的。安乐椅侦探不过是小说里的笑谈,倘若脱离那些必须脚踏实地去做的细碎调查与线索,就不是妄想而是狂想了。狂人可当不了侦探。”
“希望您能明白,通常来说,妄想一词对于侦探而言也是贬义词。总之,结果呢?”
“真是出人意料的简单。那丢失的御守,居然正是被当做搭救的谢礼,送给了那位大泰司一少年。”
“……送给了?那百合子小姐不是很清楚御守的下落么,为何还要委托你?……是想要讨回御守但不好意思开口?”
“所以说清水少年只是助手而非侦探呐。此中玄机,恐怕凭借清水少年的头脑是无法理解的。”
“……那您把御守还给百合子小姐后,这件案件居然解决了?”
“非也。”
“啊?”
“那之后又发生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冒险。稍微动脑想一想吧,清水少年,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百合子小姐为何还要将这工作委托我这名侦探呢?”
“……”因为那位小姐也意外的很闲吧。啊不,这句话对百合子小姐太失礼了。
“又被怪盗给偷走了啊。这是怪人二十面相所为。御守不过是一个契机,所谓大和文化中的御守,作为唤起因缘之物可是很有讲究的。光是供养就有很多门道呐。不过事已至此,也可以说,百合子小姐御守已然唤起了一段极其有趣的因缘吧。如此一来,想来御守君也可以安心成佛了。”
“不管是从神道教还是佛教还是社会常识而言,您的话都相当大逆不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就说实际的,因为那个委托而认识了大泰司君和兰定君,真是帮大忙了。”
“……最近连讲神学长都常来这里,真是奇怪。听说前段时间在学校里,您对那位前辈相当死缠烂打啊。”
“哦,那就一下子说远了,要说到六月的事了。”
六月,我看了看窗外,天气确实已经热起来了。下周,应该是有夏日祭吧。
“抱歉打断您的话,之前和您讲过,下周我要请假。”
“哦——是接了不少祭典相关的打工对吧?没事没事,那你去吧。我倒是也答应了阿文姐要去她家的出店帮忙。啊——学长我少了一个助手,可是很寂寞的,要是祭典上发生了什么大案件,清水少年就得缺席了。你知道吗,通常来说突然缺席的助手,下次再登场可就是要被一纸急信喊去,处理已然完全完蛋了昏天黑地一塌糊涂的案件正中央啊。”
“您现在也不止我一个助手吧。除了百合子小姐以外,其他人。”
“除了百合子以外,其他人可不是我的助手。大家都有各自的故事要说,这点我得再重申一遍:清水少年,你什么也不用管,你本身与这里的一切因果都毫无关系,所以只要负责记录本侦探的一切故事就好。但必须是用你这双眼睛看到的,最客观,最原本,不掺杂任何因果,亦不为任何因果所侵蚀的‘绝对的事实’。”
“……随您怎么说吧。”
我停顿了一下,“反正这件事我是答应过的。你乐意就行。”
“自然,说来你和我的因果,就是始于去年的赤花的魔数杀人事件之后吧。”
“那种奇怪的标题我可不知道。”
“不过既然说到这了——哼,反正本侦探的风格一向是任性而为,说到哪算哪!毕竟这里的名侦探可是我,是我说了算!不错,那么我给清水少年看个好东西吧。”
侦探说着,哐当一声,把一个赤红色的铁皮盒子从桌下拿出来,放在了台面上,从声音听来,颇有重量。看起来更像是工厂里的什么零件,总之,出现在侦探事务所的办公桌上,相当惹眼又奇怪。
“……那我就勉为其难问一下这是什么吧。”
“这是黑匣子。说到黑匣子,居然是红色的,很有趣吧。”
“那为什么这里会有那种东西呢。”
“因果啊,因果真是了不得,不然就不会是一切事件之母了。能搞到这个东西,要多亏大泰司同学和真田同学。本人向来对案件的报酬无所谓,这次可是破例拜托真田同学借了武家的面子搞到的。”
无所谓根本是因为从没解决过事件吧。话说到这,我实在是很佩服真田小姐面对这样一个侦探,也能大人有大量,不吝施舍‘报酬’的心胸,
“黑匣子,就是受害飞机死前做下的证言。很了不得吧,这铁皮盒子的证言居然有比人的言语更甚的效力。而即便是放在所有黑匣子里来说,这一位当事匣也是有着极其特殊的命运的。这是特工队用过的匣子。话说到这能明白吗?”
“是的,那么请学长告诉我,这位受害匣死前说了什么呢,该不会是委托稀世的名侦探为自己报仇吧。”
“你傻吗,匣子又不会说话。”
“…………”
“总之,这件证据还不到揭露的时候,下次再谈吧。在此出场,只不过是为了后文做铺垫,避免下次谈到它的时候会有好事读者冒出来说这证据可没见过啊云云——顺便交代一下与大泰司少年的因果。最后,雪兔酱好像对此还挺高兴的,我把百合子的御守要回来了。哎呀哎呀,避免了雪兔酱烤团子烤出本能寺之变之类的灾难,也是美事一桩呀。”
那都是什么和什么。
“清水少年的脸上写着‘听着就不想知道’,皱眉都皱成妖怪老公公了。哈哈,我可是善解人意的侦探,那就不提了吧。反正也确实不是侦探小说的必要元素,要是贸然加进去了,就好像是碰瓷江户川大老师的孤岛之鬼了。”
“多谢您善解人意。”
“刚才是讲到哪了。哦,兰定君。嗯,这里有一个前提,我和兰定君,还有大泰司君,都是社团‘光’的成员。”
“避免您自己忘了,我提醒一下,之前是您自己说过,毕业之前都不会将光的内情告诉我的。顺便一提我本人也不想知道。”
侦探思考了一下,“对,我确实没打算说。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估计得等什么时候我真的把这本侦探笔记本交给你,的那一天吧。”
“听起来依然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总之,请继续说讲神学长的话题。您反复骚扰讲神学长的理由是?“
“哦~问话开始很有三流周刊杂志记者的派头了呢。咳咳,至于本人那么执着于骚扰兰定君,当然是因为有事相求。”
“……”
“脸上写着‘真是大言不惭’呢。”
“您有这个自觉真是太好了。”
“我托兰定君是想查十年前的一个案子,和我家里也有点关系。因为之前在光社的活动里碰过面,我可以去猜,兰定君对这些事大概挺熟。另外,啊对了。”
“什么?”
“到时候这段你就这么写:于是藤堂侦探道,‘我不是第一次见到红色的兔子。眼下同样的证物已反复出现三次。清水少年,你能明白其中含义吗?’。”
“……什么东西?”
“藤堂薰子小姐,也就是我妈妈虽然我们不熟,她死的那天——当然了,是被杀死的嘛。腹部一道横断伤口,死时浑身赤裸。而那一天,也有人在附近见过红色的兔子面具。”藤堂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
(未完待续)
(还没写完不好意思让我打个卡!!!!!磕头了!!!!先不响应了下次写完再响(磕头磕头磕头))
或许是今天回家太晚,我跑过长满苔藓的石阶登上小坡往下张望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奶奶站在屋前等我回家,天空被迟暮的太阳浸染成鲜红色。我顺着田埂往下跳,昨天刚刚下过大雨,下跳导致的冲力让我的皮鞋陷进了泥里。
“小麦…你在这里啊。”
我正奋力地把皮鞋上的泥巴蹭到地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回过头去,发现是村里颇有声望的三郎叔,此刻他满脸大汗,因为常年在田里劳作皲裂的脸上不知为何混合着一些急切和悲凉。
看来刚刚三郎叔确实是跑了有一段时间,他一个劲儿的喘个不停,还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给自己扇凉,随着帽子的动作,我望着三郎叔头上仅有的几根白毛上下翩飞,突然心里开始不安了起来。过了一会,三郎叔把帽子抱到胸前,拧着眉毛开口道:
“小麦,你奶奶下午被人发现在后院里,去世了。”
我登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手里拿着的鞋子也哐啷当一声掉到地上,下一秒我就冲了出去,风在我的耳边狂暴一样随着心跳声一起吵闹地剧烈作响,只听见身后三郎叔的呼喊隐隐约约的在叫我的名字。
“小麦——小麦——”
然而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2
奶奶的葬礼举办地很简单,她的子女都定居在海外,仅有的几个亲戚也因为琐事只捎了信件回来,她在村里声望很不错,村里的人都乐意过来帮一把她的白事。奶奶的照片被摆在花灯,鲜花和水果之间,慈祥的脸庞上都是笑容,我因为年纪小,只能呆坐在堂下无所事事,直到跪坐到双腿都麻木了才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发现是三郎叔的妻子幸子,幸子阿姨穿着黑色的和服,手里提着个袋子,她脸上露出安慰的微笑:
“小麦,还有一会天就亮了,师父们也快要来唱经了,你把衣服换了,送花子奶奶最后一程吧。”
“嗯”我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她离开了前堂。
她把我带到里面的内室,示意我脱下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一直穿着学校的水手服校服,白色的下摆被我揪得发皱,脚上还沾着昨天踩着的泥,现在早就干透成灰,被我踩在地板上成了一个个脚印一路延伸到关闭的纸门外,门外前堂的光透过门缝照进昏暗的房间,我低低地望着我沾满尘灰的脚趾,却突然被幸子阿姨一把抱住,中年女性的怀抱温暖充斥着一股太阳的香味,我想起躺在棺材里,早上还会露出世界上最可爱笑脸的奶奶,脑中的眩晕感越来越强,强烈的痛苦一阵阵向我袭来,偶然间,我有种不切实的悬空感,我该何去何从,明天我要怎么回家呢?
3
今天我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我迎着满月的亮光在森林中狂奔,当我踩过枯枝落叶与泥泞形成的沼泽时,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要朝天啸叫,森林的尽头有座小巧的鸟居,在那之下有个被荒废已久的神社,我一跃而起跳过陡峭的台阶落到庭院,前庭里竟然站着一位娇小可爱的少女,她站在月光下,银色长发散发着盈盈的光。
我不由地发出呜呜的叫声,随后当我想要凑近她的时候。
我醒了。
转入圣心学院已经快一个月了,我还是没适应大都市的学院生活,多亏了在乡下要早起的帮农活经历,在学院里的朝七晚六的生活终于还是让我有了一些正在生活的踏实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一个月,我们被告知4月底将会举办一场春季运动,可能是看起来比较壮实,我被选为接力赛的选手,想着好歹要好好表现一番,我开始跑步了。
我尽量保持安静地穿上鞋子走出寮舍,此时天刚蒙蒙亮,离早餐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仔细地拉伸了腿和手臂,刚准备迈开腿,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喂!你怎么不叫我!”
站在身后不可一世正在指点我的人身材娇小,头发却是漂亮的银白色,在不甚清楚的黎明照耀下,红色的眼睛像是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呵呵,人在加班,写不完了,先随手起个标题,刚好停在重要剧情前,也算是命中注定(。
※字数:6037
※如有OOC可随时抽打我,大家都可爱,OOC都是我的错
(一)
昭和33年4月21日 星期一 阴
我把手帕还给讲神学长了。
虽然那天小幸没有过问,但我还是忍不住和她说了学长有多好。不知道为什么,小幸并不是很感兴趣。
可是能再见到学长,我真的很高兴。
香月静去高三还手帕时,正赶上刚下课。许是因为老师拖堂,陌生的面孔一张张鱼贯而出,挤得她无处站稳,只能贴在墙边,拼命往教室里探头。
看一遍,没看见。再找一次,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再看……
“嗯?你是……香月同学?”
香月静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吓了一跳。这样还是太唐突了吧!她一边心想一边一叠声地道歉,又被眼前人轻轻把住肩膀。“你仔细看看,是我,”少女苦笑道,“清水百合子,你还记得吗?和兰定同学一个班的,那天在路上碰见了。”
香月静睁大了眼睛。有印象了,的确是她。宛如百合花园里最出奇的那朵洁白百合,哪怕被一身漆黑包裹,也只会愈显皎白。
“清,清水学姐好……”香月静鞠躬。
“是来找兰定同学的吗?”百合子一针见血。
女孩“呃”了一声,又往教室里望了一眼,才点点头,说:“请问学长在吗?”
“在的。我帮你叫他。”
“啊,这,不用,太麻烦您了……”
“可是,不麻烦我的话,你要怎么找他出来呢?”百合子眨眨眼,“站在这里等他回头瞟见你吗?兰定同学在班上可是出了名的‘不闻窗外事’,你瞧,下了课也只顾着看书,脑袋都不抬一下。你要是不愿意麻烦我,就只能麻烦别人,或者在走廊上更引人注目了。”
香月静哑口无言。
诚然,百合子说的都是事实,但很少有人这样把道理摊开来,一条条说清楚,既温文尔雅,又令人无从反驳。无奈,香月静只能按她说的来,然后收获了百合子进教室前一抹微带狡黠的笑意。
可是她也好,演剧部的部长、副部长也好,学姐们都是能读通人心又懂得点到即止的吗?好可怕……
来不及再感慨,讲神兰定便走至眼前。刘海长而密,伤疤尖又锐。
“你好。”“学长!”
沉静的男声与慌张的女声撞了个正着。
“啊,对不起,您好!”“……你说。”
又一次相撞。
天啊,太难堪了。香月静尴尬得暗暗挠墙。幸好讲神兰定似乎并不介意。女孩赶紧从裙兜里拿出洗净后的手帕,双手奉上,说:“谢,谢谢您那天的关照。”
少年起初没反应,片刻后才接过手帕。
“没事。”
没事,是真的没事了。香月静保持笑容,左顾右盼,努力想从脑子里掰出点话题,然而高二与高三的差距犹如鸿沟天堑,她只好知趣道:“好,好的,那就这样,打扰学长了。”
“等等。”
声音不大,正好被她听见。女孩转回身,却见他大步返回教室,翻找书包后又走来,朝她伸出了手。
“给你。”
“这是——”是那只她没有收下的木雕小兔,乖巧地坐在他的手心里,将他的手掌衬得宽大。“这,我怎么好意思。”香月静再次拒绝,可这一次,讲神兰定并没有收回手,甚至大有僵持下去的架势。路过的学生们纷纷侧目,一时间惊讶与好奇齐飞,私语和起哄不断,香月静憋得脸通红,而讲神兰定岿然不动。
这时,他忽然说:
“家里没有弟妹像它,只有你像。”
什么?她晕乎乎地想不明白,只知道再不收可能这阵仗就要压不下去了,便小心翼翼地接过木雕,双手捂住,向他深深鞠一躬,拔腿便往楼下跑。
直到跑进无人的花园里,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包在手里的小兔子热乎乎的,尖尖的耳朵就像挠在了心上。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上课铃响了。
“蛇?”香月静没听明白。
“嗯,蛇。”室友肯定道。
“在学校里?”香月静又问。
“听说是呢。”室友答。
“是……谁养的宠物跑出来了吗?”
“谁会在学校里养蛇啦,理科实验室里都没有呢。不知道哪儿来的,我也是听朋友说的,这两天走路上小心点就是,说不定过两天就被老师们处理了呢。”
“哦……”
香月静道了一声谢。
她不是没有见过蛇,至少在动物图鉴、课本和别人家里看过,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把蛇当宠物养。或许是校外谁家养的蛇偷跑出来了?希望别是毒蛇。
短暂的沉思后,香月静继续思考起刚才的问题:自己究竟应该把木雕小兔摆在哪里?
既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它,又不愿意周遭的一切肆意沾染它。木头会像书页那样因空气而泛黄吗?木头沾灰后会很明显吗?好清理吗?要不还是先放在台灯下,再叫小幸去买个大小合适的玻璃盒吧?
她发现自己竟对这样的摆饰一无所知。
“喏,你要的笔记。”
室友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女孩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再道谢,就见室友快步出了寝室门,离开前还捎了一句“周三前还我就行”。香月静朝门那边探身,只听见熟悉的女孩子声音在门外说“快走啦不是你说要训练的吗”,立刻领会到室友原来是跟她的朋友一起出去了,便向放在书桌边沿的笔记本合掌,毕恭毕敬地说一声谢谢。
是该道谢的,毕竟要不是室友那事无巨细的生物课笔记,这周的课她就得听天书了。
誊着誊着,窗外花摇叶响。四月樱花正盛,在花瓣掩映下的小路上,一道雪白的身影正缓缓行过。香月静好奇地打量,这样惹眼的长发在校园里可不多见,应该就是学生会长樱庭小鸟了吧?真羡慕她能有如此可爱的名字。
或许是那一刻的灵犀,步经楼下的少女竟突然仰起头来。双目交汇间,樱庭小鸟仿佛捕捉到三楼某扇窗户里探头探脑的好奇目光,并毫不吝啬地以笑意回应。
啊!
莫名的心虚令她慌忙俯身。可为什么要心虚呢?自问后又直起身来,再向下望时,已不见樱庭小鸟的身姿。
好神奇的一个人。女孩摸了摸兔子脑袋,接着誊抄笔记。
尽管直到这天晚上十点的查寝时分,香月静都没有等到室友回来,但这毕竟不是室友第一次不回校,她便照常说了个小谎,蒙混过关。
(二)
第二天,与松枝真理子约在图书室见面,但由于真理子突然被同班的泷之宫亚拽走了,趁着大课间,香月静决定先去图书室等她。
说起来,泷之宫亚总挂在嘴边的“魔王学社”是什么?是“魔王”“学社”,还是“魔王学”“社”呢?
还是回到正题吧。前段时间在图书室正式认识(说来也怪,明明同班已一年,正式结识却在高二开学后)时,真理子拜托她推荐喜欢的爱情小说。说到这个她可来精神了,虽说图书室库存有限,但想找还是能找到的。
香月静正兴致勃勃地拿书时,不属于自然的气息忽然而至。
“爱情小说,爱情小说,唔,还是爱情小说,”清亮的声音,优雅的口吻,一双樱花般极浅的眼睛正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想不到香月同学对爱情如此感兴趣。”
樱庭小鸟!
香月静差点抱不稳怀里的书,脑内刹那只剩这一个名字。它好听得像清晨藏在枝杈间的鸣啭,此刻却更加形象且真实地出现在眼前。香月静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牛头不对马嘴地说:
“樱,樱庭会长好……”
“你好,”樱庭小鸟轻笑,“你好紧张呀。叫学姐就可以了,放轻松嘛,来,我们聊聊天。”
“啊,呃,可这里是图书室……”
“没关系,现在没有人。”
没有人?香月静环视一圈,由教室改成的图书室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一排排静立的书架,以及书架后的她们俩。
“香月同学对爱情很感兴趣,是吗?”
不理会她的困惑,樱庭小鸟来回踱起了步,脚步声规律地跌落问话中,嗒、嗒、嗒。
“是,是吧。”
“具体是哪样的爱情呢?男女之间的?还是同性之间的?具体是怎样的结局呢?皆大欢喜?各奔东西?还是阴阳相隔?”
“呃,这,呃……”
樱庭小鸟咯咯笑起来:“答案全写在脸上啦。”
香月静有些不服气:“那,那学姐呢?”
“我?我呀,”樱庭小鸟歪头想了想,“你猜?”
……好难捉摸的人!
“不过这世上总有比爱情更吸引我的东西,”少女说,“比如,对了,香月同学听说过‘夜刀神’吗?”
“没,没有。”
“那也很正常,毕竟不是纪记神话,而是《常陆国风土记》里记载的蛇神。”樱庭小鸟想了想,“头上长角的蛇群,栖息在原野之上。人类因为要开垦新田,便将夜刀神又打又杀,赶到山里去,并在山脚立下‘标记’,昭示农田归人所有,深山归神统治。”
香月静愣了愣,并不知道她是何用意,只能迟疑着说:“好残忍的行径啊。”
樱庭小鸟轻轻一笑。
“我是不是耽误你了?来,给你一颗糖,算是赔礼,”她自顾自地感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糖果,拉过香月静僵硬的手心,放了进去,“哦,以及——晚上要当心点呀,说不定夜刀神会来报仇呢?”
愿圣母保佑你,香月同学。
樱庭小鸟如是“祝福”道。
香月静呆立在原地。捏住书角的手越来越用力,硬质书壳硌得生疼。报仇?神?她努力想消化樱庭小鸟莫名其妙的讲话,回过神时已在图书室里找到了唯一一本《常陆国风土记》(天知道为什么会在一所高中的图书室里),可这庞杂的汉文与和歌体实在让她头疼,注解更没有几行,她读得十分吃力。
好容易确认了书中“行方郡”一段与樱庭小鸟所说相符,香月静长呼出一口气,直起身来,正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松——啊,真理子!对,对不起,我给忘了……”
对啊,她来图书室不是为了给松枝真理子推荐小说的吗?怎么能自个儿埋头读起难解的地方志来了?香月静羞愧难当,真理子却一脸轻松,摇头说:
“没关系。第一次见你这么投入,是恋爱小说吗?”
“要是恋爱小说,我就不会读得一个头两个大了……”香月静揉了揉太阳穴。
究竟是为什么呢?经樱庭小鸟一说,她就忽然在意得不得了,再加上学校里刚好就有一本没人借走的书——冥冥之中难道有什么定数吗?
夜刀神。报仇。
反复默念后依旧毫无头绪,香月静最后决定一笑置之。与其探究这些荒诞无稽的故事,不如想想其他的,比如……
讲神兰定。
(三)
这个“比如”是第一秒浮上脑际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在特定时刻想起少年:读书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看见木雕兔子的时候。她也开始想方设法接近高三教室,例如频繁帮各科老师跑腿,这样总能有一次“偶然”的路过。
然而努力还没有正式结果,突发事件就先砸了个措手不及——她发现室友不见了。
这个发现始于一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三。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女孩快步返回宿舍楼,想拿走忘在书桌上的“幸运小物”。据杂志上说,这周适合随身携带粉色方巾,所以她趁周末差小幸买来,周一带去学校。没想到这天偏偏放在桌上,不知怎么的就忘记揣进裙兜里。一边敲敲脑门,她一边把钥匙插进锁眼里,本应听见“咔哒”一声脆响,表示门锁被打开,却发现钥匙怎么也扭不动。
嗯?奇怪了,难道是她扭反了方向?女孩便朝反方向再转,然后听见寝室门响起上锁的声音。
怎么回事?
门被谁开过了?是室友?可是如果她在里面,那一定会出声打招呼;如果她不在……真的会这么碰巧,因为什么事而比自己先回来一步,离开前还忘记了锁门?
香月静愣在原地。她开始回忆室友有没有把钥匙给他人,但室友从未提起、暗示或“说漏嘴”过这件事,再怎么说也一起住了一年,要是真有人要来,室友也八成会提前告知一声的……吧?
又或者,是遭小偷了?
迟迟想到这个概率,她并没有因此警戒半分,圣心女校虽说宗教气氛浓郁,但的确在各方各面都无微不至。
在周围零星女学生投来的好奇目光中,她决定开门。
“是谁——”
是谁在里面?
女孩没能说完整句话。
窗户只敞开了一条缝,窗帘被束在两侧。睡衣搭在她的椅背上,早晨起晚了而忘记叠的被子凌乱地在床上扭成一个茧,书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巾正嘲笑她的胡思乱想。
寝室内一片整洁,甚至整洁得有些过分了。和她的书桌并排的另一张书桌上,直到今天早晨第一节课为止都摆着各类书籍与文具,香月静还记得台灯旁有一个相框,里面装的是室友和她朋友的合照。
如今都不见了。
空荡荡的下铺,空荡荡的衣柜,空荡荡的书桌,仿佛一个大活人在顷刻间蒸发了。她路过空书桌,拿起方巾,返回门口,目光不曾移开过。她试着关上门,再打开,再关上,停顿两秒,再打开,结果也无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是她的朋友过来收走了她的东西?就算是进小偷了,也不可能偷得这么干净吧?那就是……休学了?转校了?可是星期一才见过面的啊,她还记得室友递来笔记本,然后,然后……
寝室外,长廊上,阳光触不到鞋边,鞭长莫及。女孩忽然不敢再看,关门上锁,头也不回地跑离了宿舍楼。
昭和33年4月23日 星期三 晴
室友休学了。
她的家人似乎趁我上课的时候来寝室收拾打包了所有行李,这还是我下课后从她的班主任那里打听到的。老师说她突然生病住院了,不止是这学期,往后能不能来上课都成问题。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病呢?连老师也不知道。我问老师她住在哪个医院,最起码得把借来的生物课笔记本还回去,但老师只是摇摇头说不清楚。
为什么?
说起来,我过去问的时候,好像没看见她的朋友呀。她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可能只是刚好出教室了吧。
(四)
再过一星期就是合校后第一届男女混合运动会了。香月静向来不擅长运动,因此不打算参加,倘若哪天办个什么“读书大赛”,比谁坐得最久,她说不定还更有兴趣一些。
不过,这是在她听说讲神兰定也要参加运动会前的想法了。在连续几天帮老师搬教具与作业的努力下,她被清水百合子一次又一次“认出”,在这位高三学姐无微不至的关照下,香月静确实也不好意思再佯装陌生,更何况,她本来就对百合子抱有一些好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百合子与兰定的关系后,这股好感便迅速破土,变成了全身心的信赖。
“兰定同学吗?”
清水百合子歪头想了想:“我记得他报的是跳高吧。不过我看他本来没想报名的,老师说最后一年了,大家别留下遗憾,他才报了这个。”
香月静猛点头,心想居然是跳高,以讲神兰定的身材,她准以为他会参加接力赛或短跑。“那学姐呢?”她又问。
“我?”百合子笑道,“我报了接力赛、借物赛跑和定向越野呢。”
……原来真正的勇士近在眼前!
立刻对看似柔弱的学姐肃然起敬,香月静把下节课要发的资料理齐,心思转了几个圈,忽然抬起头,看向百合子,张开嘴想问——
可她能问什么?
学姐知道高二X班的一个女同学吗?学姐这三年来……是不是同样经历过室友突然有一天不再来上课吗?
她真的能够把这样的问题问出口吗?
“嗯?怎么了?”注意到学妹的动作,清水百合子眨了眨眼。
“没,没什么。”
女孩笑了笑。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兰定同学呢?
以这句问话为一个邀请,清水百合子领着香月静来到了操场上。塑胶跑道以标准的八百米为一圈,此时正零星散布着些许训练的身影。香月静一边说“这样不好吧,会打扰学长的”,一边却又老实地跟在百合子身后,她痛斥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可转眼间,一个助跑的身影便出现在余光处,接着占据视野中心,反身越过上方的横栏,“扑通”一声落在垫子上。
“好,”体育老师模样的中年人吹了声口哨,“下一个!”
她看见那个身影从垫子上站起,平时被春季校服遮挡住的长手长脚此刻竟一览无余。他用手背揩去额头汗水,给下一个跳高的人让出空位,几步跑到老师身边,微微低头听老师说话,不时点头。
世界从未如此模糊,唯有讲神兰定清晰无比。
他点头,他用手擦了擦鼻子,他长长的刘海被汗湿作一绺绺,他鼻子上的伤疤在阳光下融化。
他转过身来,脚步一顿,不知是不是望见了阴凉处的她。香月静下意识鞠了一躬,直起身才想起他有可能根本看不见自己,不由得为自作多情而羞愧。
但他点了点头。
“啊……”
他看见了?看见她了吗?
香月静赶忙朝两旁看了看,身边没有任何人,那他是真的看见她了?真会有这么凑巧?
她这才急着“求证”,步子刚迈出——讲神兰定已经走远了。
头顶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似乎在偷笑她无处安放的心跳。她注视着那个继续训练的遥远身影,并拢脚尖,掖好鬓发,恍然发现不知何时,清水百合子也已不见影踪。
昭和33年4月25日 星期五 阴
今天在操场上看见讲神学长了。
他看见我了吗?我要不要星期一也去看看呢?反正就在操场上,我也只是看一看就走。
……运动会那天,我要不要去给学长加油呢?他会觉得我很多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