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年前,由阿曼拿辛、绿森岭、血骸沙海、谢甫恩组成的联盟军将血族始祖绞杀在荆棘王座上,结束了他残暴的统治。
旧王已死,新王未立。
行动后联盟派保留,各领主圈定势力范围,独立自治。部分领主仍然在意血族纯正,但是相比王权时代,一些领主开始承认混血存在,并许诺他们在领地享有和纯血血族相同的权利。
此后不久,谢甫恩脱离联盟派,自称中立,割裂与联盟的关系。
在大陆的极北之地,以拥护始祖为首的拥王派——寒寂城对联盟派一场复仇正拉开序幕。
因之前企划主页联系开启无果,故所以重新申请。
“叩......叩”寒寂城的夜对于老爷们来说是无休止的欢宴,但到了下城区,就未免太过凄冷了。巴别鲁自从“那件事”发生过后(她自顾自取了个代号,要不然每次都要解释一大长串,她也不是总想回忆这种事情)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此时她正挤在牛棚里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休息,让每一条神经都放松下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更何况有些还漏在外面,她清晰地感受到小腿肚触碰到牛沉重的呼吸与毛绒的质感。温暖,炎热,像一股屏障似的,包裹住喀瓦,他们家祖祖辈辈人都曾在牛的呼吸中沉睡。可惜对于她来说现在已经不是睡觉的正确时间了。天刚黑了没一会儿,她犹豫了下,似乎只要不出门,就能摆脱“食尸鬼”这个身份。但饥饿抓住她瘦得露骨的脊背,拉出门外。黑暗中好像总有着什么亲切的而又陌生的东西呼唤着她。
她第一次感到月光也如此令人头晕目眩,四处刷满银白的漆,像踏入了一个满是镜子的房间,不想,也是不能看到自己的模样。大地圆润而凄苦,照得像她那最年幼的弟弟,发完高烧,安静的步入死亡时的小脸,是那样苍白而柔软,她踏上一步一步的石阶,妄图抚平大地的泪痕。无论如何,她还是那样无力,就像她最后无法亲手合上那孩子的眼睛,现在腹中的食欲如同幼兽还是缓慢的抚摸他身体中的经络,她已经能够看到自己肚中的形状了,即使是牙齿内陷下去,缓慢的啃食自己的食道与气管,让他们交融在一起,并做一个麻绳的形状,勒死概念本身,她也并不会感到惊讶。天色在缓缓变蓝,她不知道那幼透明的孩子现在是否在他的身边,总感觉“我距离他已经不远了”
墓地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无谓的说些亵渎的话,但是好像只要在长椅上睡去便永久地是醒不来了。再变暗些,她身着白裙,已经好久没有换过,所幸除了螨虫和缓步动物,孑孓或是最大只的软软的蛆没什么会被沾染更多,霉菌!算上新朋友。又好像穿着她这辈子有可能不会穿上的那些他所羡慕过的洋装,繁复至极的花边蕾丝,她的身体饥饿而疲惫,她跪坐,它挖掘,他拥抱,拥抱那些幼小的无力的过早死去的孩子们。那种想法一直存在,混沌的脑浆中为数不多的清朗的喜悦,在离家了那么久以后,寒风和雪雾似乎永远的抵挡了她能够归家的道路,是人或者是其他的物种,她逐渐的已经丧失了,而这些可爱的可爱的孩子们啊,正在无尽的聚拢着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泪水打湿领口,巴别鲁终于神志清晰地看向面前的累累白骨,摇摇摆摆的站起来。她获得了沉甸甸的胃袋和一颗永久悲伤着的心,却又异样地感到舒适。她和家人们的旅程马上就要开始了,只不过不是现在。战栗的牙齿叩出令人发酸的响声,夜已经深重成母亲瞳仁的颜色,鼓动着的血液劝说着让她停下,真正的“家人”即将到来了。只是骨不愿意再留下些许了,她返回牛棚,死命合上了自己的眼。
黑色背景镶嵌彩色玻璃的的穹顶笼罩在巨大的拍卖场上方。
洛克西集市,三层包间。
被拍卖的艺术品大多被洛克西集市调教的很好,与宅邸中乖顺听话的血仆没什么两样,刻板的性格设定和失焦的眼睛让兰斯洛特提不起兴趣。他兴致缺缺的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笃笃”声。
主持人突然提高嗓门,他抬起眼,隔着薄薄的纱帘,看着展示台上的压轴“艺术品”——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面容清秀,身材纤细。
那青年似乎没受过调教,眼睛里有异样的光彩,甚至被用了药物还有力气摇晃笼门。
他来了兴趣,以一个极高的价格将青年拍下来,带回宅邸,让血仆带他换了衣服,又做了点儿人类能吃的东西。
宅邸。
那青年警惕心很强,起初不肯吃饭,眼见着虚弱的快晕过去,兰斯洛特有些不耐烦的将几滴血弹到青年身上,逼着他吃了些。
后来的几天,那青年安分了许多,每日安静的蜷缩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这几日忙着处理食尸鬼,顾不上青年,刚回到宅邸就发现青年巧妙的利用血仆送饭的时机向外传递消息。
“德里安”他道,视线轻飘飘的从对方的脊背骨到足再到那还没完全掩盖住痕迹的手,兴意盎然地欣赏了片刻对方僵住身子,人类受到惊吓时,瞳孔会猛的缩小,肌肉会格外僵硬,显然,哪怕再不逊的人类,也是有着相同的特点不是吗?兰斯洛特想,欣赏够了德里安的颓态,即使这十分短暂,几乎是下一秒,德里安就掩盖了这份失态,事实上,他做的足够好了,可惜,还是太弱,兰斯洛特轻笑一声故作讶异“血猎卧底?”
德里安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他不再等待,猛地向兰斯洛特扑去,身姿矫健,动作利落,十足的出彩,在兰斯洛特遇到的人类中可以算是前三。
刹那,银光乍现,一把银制匕首即将刺入兰斯洛特的左眼,血族优秀的动态视力让他轻而易举的看清了德里安的动作,兰斯洛特稍一侧身,旋即单手握住对方那只握着匕首的手,轻飘飘抬手一扭,就将对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
匕首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兰斯洛特笑吟吟的声音再次响起“何必这么心急,我可没虐待你。”
德里安沉默着,见他不答,兰斯洛特也不恼,控制着德里安一步步走向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德里安的后颈,沿着头发一缕一缕的往下顺,感受着跳动的脉搏,笑吟吟的看向德里安的眼睛。“你看,你要杀害我,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了,才会拧住你的手,你……是叫德里安是吗?我很喜欢你。”
德里安想偏过头,躲过兰斯洛特的视线,可在控制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他有表达愤怒的权利,可兰斯洛特想要的,也不过是这种,将猎物一步步驯服的感觉。
越是张牙舞爪,蛮横不逊的人类,才越是有趣。
“我知道的,人类总是对我们有许多的误会。可你看,我,我是不一样的,这些天你吃的用的穿的,可都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因为啊,我喜欢你,特别是你这双眼睛。”兰斯洛特伸出手摸上德里安的左眼,轻道“你当血猎不适合你,不如留在我在儿。”
德里安内心嗤笑,狠狠闭上了眼,不去看兰斯洛特,至于这个吸血鬼说的鬼话,他是一句也不信。
兰斯洛特笑了笑,手顺着对方眼睛落到他的颈前,缓缓收紧,剥夺着对方身体中的空气,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多用一分力就会可怜的失去生命,兰斯洛特想,真可惜,本来德里安或许不用经受这些的,可也这样,才算是“有趣”吧?兰斯洛特想,直到德里安挣扎的幅度变得极小,才恰到好处的松开手。
“那么,下次见,小先生。”
德里安猛的咳了起来,再来不及做出什么反抗。
门,又关上了。
德里安意以为自己会葬身于此,但兰斯洛特只是将他关回房间。
门窗都被锁死,只有缄默的血仆送来一日三餐时,房间里才会透进一丝光,他试着冲出去,被高大的侍卫抓回来,但始终不见兰斯洛特。
他似乎惹恼了他,也或许吸血鬼本就是这样。
暗无天日的房间内,时间似乎成了一个形容词,最该折磨人心的不是刑罚,也不是惩戒,合该是这样,不知时间,没有交流的孤独。德里安也仅仅只能从送饭的频率中推测自己来到了第几天的囚禁。
第十一日,他决定赌一把。玻璃杯磕在桌角,变作锋利的片状物,他拿着碎片向侧颈划去。
血液流失的感觉明显到令人恐惧,时间被痛感拉的很长,生命随着颈间的艳红流逝,直到他即将晕过去的时候,门才被人推开。
“别折腾了”兰斯洛特的声音平静如水,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毛绒地毯上的人“伤好了放你走。”
六日后。
兰斯洛特看着他的藏品迟疑几秒,警惕的后退,和他拉开一段距离,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跑走。他只能无奈的轻笑一声。
以后的日子还长,这有趣的人类必定会再次落到他手上,须知,放养,也是驯服的一种手段。
再见。
“沃伦科特·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