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吉商店街是一条位于京都市,昭和2年成立,由60个中小店铺组成的小型商店街。每间店铺的人都是熟识,互帮互助着度过一年又一年。
可是,繁荣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时代变迁,人吉商店街也走向了衰退,不少店铺都出现了营业危机。
1964年的7月,生活协同组合会决定:如果到10月底,本商店街的销售额仍不达标,就要彻底解散,并在这里建造百货大楼?!
这可是大危机!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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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打架的时候可选BGM:化身の獣 Do As Infinity https://music.163.com/song?id=522511118&userid;=79253938
有互动的部分写得很粗糙……先大喊对不起大家,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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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会让人变得迟钝。
听不见声音,感不到疼痛。
所以,叶津田香药不喜欢愤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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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才刚刚溜走,八月的盂兰盆节又将近。商店街的商户们大部分都在为节日做准备,无论是新的商品活动还是仅仅为了过个好节。七夕烟火大会的成功仿佛开了个好头,商店街角角落落的商户多少都在借着这股子干劲。
比起往年,颇有些欣欣向荣的味道。
傍晚的阳光还算明亮,柜台上的时钟指针刚好停到下一格,叶津田香药誊写完了今天的最后一笔收入。
“一爷,今天早点关门吧?八束都回家了。”叶津田香药起身把账本,甩了甩有些晕乎的脑袋。她拿起柜台上的花瓶准备去换个水,“我去把挂牌翻了?”
这个月的活动,初租书屋特意做了两个选题的精选主题书。大家在一起商量过后,决定了思念亲人和死亡相关的的散文诗歌集,和平时很少有人借阅的佛学书。比起文学集册,那几本佛学的书看上去甚是单薄,全靠装饰的莲花座在后头撑着场面。
毕竟不是擅长的学科……要不还是撤了?香药端着花瓶站在展台前又在想。这几天她已经在到底放不放这件事上翻来覆去纠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尽管华乃音说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算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去吧。”叶津田一应道,手中的漫画书翻到下一页,“早点休息好让你明天早点起来。”
“哎呀,一爷你怎么说这个。是是……我一定早起……”
明天就要过节了,家里的香火佛龛早就备好,但一早还是要去墓地再好好打扫一下。还要烧灵火,回来还要把灯笼挂上……
香药端着花瓶,脑子里全是第二天要做的事。嘴角却微微上扬,她还挺满意现在过日子的方式,依旧是每天照顾店里的生意,中午会纠结去食堂或者不去食堂,也许周末去对面的汤屋泡个澡……
一切其实和以前一样,但是香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悄悄变化了的,只是还说不上来罢了。
还没等她开门,外面突然就响起一阵嘈杂吵闹声。不时夹杂着粗鄙脏话的骂声听起来不是平时孩子们嬉闹,期间还夹杂着木头、玻璃破碎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闹成这样?”爷爷难得放下手里的书问。
“我去看看,像是吵起来了。”
香药的手刚贴上门拉门,一股异常的刺鼻气味飘过她的鼻尖。油漆?她捂着鼻子,拉门的手却一顿。
哪里来的油漆味……?!
哗啦——嘭!——
什么东西砸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祖孙俩皆是一惊。门板震动更是打在香药手上,险些摔了怀里的花瓶。
光透过障子纸一瞬让室内蒙上了厚重的红色,压得人透不过气。异常浓烈的油漆味让香药喉头发疼,只能用手臂压着羽织的袖子压着鼻子才勉强能呼吸。
她把花瓶几乎是用丢地放在一边的书架上。外面的人……这是明摆着要欺负书屋!
“香药。”叶津田一喊了一声孙女,见她不动便提高声音,“香药!别乱来,那些人是来闹事的,闹够了就会回去的。”
“我知道。一爷。”香药没有回头,“他们不能……”
啪!门被粗暴地拉开,一个戴着墨镜的西装男人站在门口。他手腕上有块精致闪亮的表,和香药面对面的时候他还在转动手腕摆弄,生怕别人看不见。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个看上去像是打手的男人,同样穿着西装,只是一人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另一人嘴里叼着还烟吊儿郎当地朝书屋门口被打碎的花盆残骸里啐了一口。
墨镜男把墨镜拉下一半弓着背挑眉,他在台阶下并不比香药矮,却弓着背用自下而上打量着挡在门口的香药。
“我还当店里没有人呢,吓到你了吧小妹妹。真不好意思。”墨镜男笑得很难看,五官的线条扭曲在一起,挤成会笑的肉团。
香药瞥了一眼门上淋漓的鲜艳红色,嘴唇绷成了直线,面颊的肌肉也因为咬紧的牙关显得棱角分明起来。
“请你们离开。”香药说,指甲嵌在皮肉里的疼痛还让她保持着冷静。
“哦哦,是叶津田家的孙女对吧?店主是小妹妹的爷爷吧,我们只是来,谈谈的。让开,小妹妹,我们怜香惜玉不想伤着你。啊,听话。”
香药挡住门,扭头避开墨镜男伸到脸前的手,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请你们离开。书屋已经闭店了。也不欢迎你们!”
“喂,我们是客人啊。”
“把老爷子叫出来,别挡着路了小姐。”“快让开。”“让开啊。”
“我们和你们没……”
啪——
眼镜落在地上,金属框架和玻璃碎裂的声响清脆明亮。
强烈的疼痛和酸楚感从左侧的脸颊上传来,香药只觉得眼前一黑,人随即倒向一边撞在了门框上。她模糊地听见爷爷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但尖锐的耳鸣让她根本听不清爷爷在说什么。
“混小子你们做什么!”
“小O子,给你点脸还狂起来了!”墨镜男转了转手腕上的表,收起了笑,“老东西你也好好教教你孙女,怎么接客吧。”
叶津田一提着拐杖挡在了香药面前,小老头平时温和的脸上此刻每条皱纹都紧绷着,罕见地显出了怒容。
“你们父母没有教你们礼貌?”
“配,老爷爷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棒球棍敲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早点同意,小妹妹也不用受罪了。对吧。”
又是几人一阵轻浮的笑声。
叶津田一的拐杖敲在地上,斥道:“那就让你们背后的人来谈,别不知羞耻耍这种伎俩!”
“呿,老东西。”抽烟的男人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把烟蒂扔进了店门前的花盆里,“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上前一步夺过叶津田一举起的拐杖,一把将老人推向了店门内。
“给你脸了!”墨镜男跨进门,蹲在叶津田一的面前抽了抽鼻子道,“老东西,我劝你识相点。这种破店硬要守着,劳民伤财,不如多为你孙女想想吧?啊?老爷爷~”
“……想得到美。”
叶津田一想撑着门站起来,但腰上一阵针刺般地痛让他使不上半分力气。对方三人比上了年纪的小老头要强壮太多,这会儿尊老爱幼的礼貌可起不了半分用处。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却见原本低着头跪坐在柜台边的香药已经站了起来,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面孔,仍然低着头。
香药本想抬一抬自己的眼镜,可摸到了空空的鼻梁才想起那副眼镜刚才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那巴掌扇飞了。随手向上摸眉毛上还在发疼的地方,摘下一小片带血的玻璃碎片。她看着手里的碎片,有液体顺着那道伤口缓缓流下,划过眼睑,顺着缝隙滑进眼睛里,疼得她睁不开眼。
爷爷倒下的画面像是慢镜头,视线里猩红和正常的色彩拼接在一起,漂浮着模糊的红色碎块。
爷爷好像,摔碎了?
啵。
香药听见自己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混乱的声音在香药的耳朵里糊成了一团,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听起来异常的响亮清晰。她站直了身体,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给我砸。”
瓷器碎裂的声音应声响起。
花瓶的碎片混着水砸得满地都是,原本鲜艳的花簇撒成了一滩红黄相间的,混着水和陶瓷碎片。
还有沿途滴下的血。
“香药?!” “臭O子!他妈的痛死老子了!”
花瓶是她扔出去的,砸得极准。
“滚出去。”她抬起头,声音不响,甚至与平时对待客人的温和语气相近,“还有,不准,动爷爷。”香药抬起脸看着来人,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何时从伞架上抽出的黑色雨伞。
墨镜男被花瓶砸到,直接跌下了门前的台阶。狼狈地被手持棒球棍的同伴扶起来,一张脸泛着铁青色。
“愣着干嘛!给给这臭丫头点颜色看看!”
男人吵闹的叫骂声在香药听来依然是模糊的,像有人在装猴子的笼子上蒙了一层雨布。
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听起来平稳又安静,香药很喜欢。她向后撤了半步,右腿在后双手持伞,伞尖指向地面。架起的是“下段”的构。
手里的伞很重,几乎是实心的钢管此时握起来有一种名为扎实的安全感。
手持棒球棍的男人松开墨镜男,举起球棍向香药冲来,西装下摆都跟着他的动作飞起。香药侧身错开一步,伞尖插进男人脚步的间隙,伞骨贴着男人的腿,一拨一撩,直击要害。
男人失去重心趴在地上,捂着裆间闷哼,一时站不起来。
“臭丫头!”墨镜男此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他的墨镜被砸歪了镜架,歪歪斜斜的。男人一把扯下丢到一旁。
愤怒会让人变得敏锐。
因为肾上腺素会让血流的声音灌满耳朵,听不见杂音;视野里会充盈怒火,只剩下该驱逐出去的东西。
香药踏出书屋,一丝斜光打在她脸上,染血的金橙色眼眸里,夕阳的余晖在熊熊燃烧。
“滚回去。”她说。
回应她的是两个男人的合力。正面是墨镜男的直拳,而抽烟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香药的身后,用手臂锢住了她的脖子和手臂。
窒息和禁锢让香药避无可避,视线里蒙上了一层雾。她结结实实地挨下这拳,右侧肋骨下的皮肉连同内脏痛得钻心。
“本来不想对女人动手的,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不行了。”说着又是一拳挥来。
惨叫的却是抽烟的男人。他中了同伴这一拳,右手臂上还多了一道带血的深红色的牙印。香药的伞尖钉在他的脚背上,虽不至于有钉穿皮肉的力量,但脚背的脆弱还是让男人痛得松了手,紧接着就是右手小臂内侧皮肉被牙齿撕裂的痛楚。
香药舔了舔牙齿,是血液的咸腥,味道很差。她皱着眉,用左手的掌心抹了一把嘴唇上沾到的血,又用手背往回擦了擦,脸颊上原本有的血迹和沾上的血混在一起留下一道粗糙的血痕。
“吵死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将手中的伞握在中段,伞柄击向了男人的喉结。
被疼痛困扰的男人根本来不及避让,捂着喉咙跪在地上干呕起来。墨镜男看了看倒下的两个同伴,背后突然一阵发凉。他看着单手提伞的香药,夕阳下她的影子被拖得很长,阴影几乎要盖到他的脸上。他低骂了一句臭O子,一撩袖子要抓香药的手。
就差一点要碰到香药的手臂,伞却先一步击中了男人的下肋。
男人顿时因为这股锐痛跪倒在地上,冷汗从额头上混着血流了满脸。他根本看不清面前的女人是怎么动起来的。只记得她像动物一样弯下的腰,和呼吸时候微张的嘴唇下露出的,白森森的牙齿。伞没有停下,男人的侧脸也被击中,几乎是横着把他抽飞在地上。随即男人的锁骨也感到了钝痛,香药踩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单膝蹲下。
“不能原谅……这里是香药的家哦。”温柔轻细的呢喃缓缓吐出。香药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视线向下死死盯着墨镜男人的脸,高高举起手里的黑伞。
愤怒会让人变得迟钝。听不见声音,感不到疼痛。
然后,忘记理智——
“差不多够了吧。”
“叶津田小姐。”
右手被人握住,熟悉的声音从头顶的方向响起。
“刺下去的话,人就死了。”
干净的声音打破了隔绝理智的壳。
像想起呼吸的鱼,香药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极速的吸取着周围的空气,胸口也因为心跳过于猛烈开始闷得发痛。她手中的伞太沉了,几乎要握不住,耳边的声音再次清晰,她有些僵硬地回头。是桧山修。白发青年笑起来像酒窝一样的两颗红痣在香药看来依然耀眼。
脖子,脸颊,还有下肋和眉角,身上的疼痛同时回到了脑子里,她喊了一声疼,把手腕从桧山修的手中抽了回来。伞从她的手里掉到地上,还有她手腕上的,那串有着鹿头装饰的彩色手链。
香药看着散落一地的彩色石头,移开了踩在墨镜男人肩上的脚,眼神里带了一点迷茫。
“还不滚?”桧山修看着躺在地上的墨镜男人,向下的视线像刺,语调冷得吓人。
墨镜男连滚带爬,几乎连声都不敢吭直接抛弃了同伴一瘸一拐地离开。香药听见有脚步声从他背后的兔屋门口传来,几个捂着腹部和脸的人也在慌忙逃窜。连视线都不敢向桧山修的方向看一眼。他们是被人从门里直接踹出来的,几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给。
“桧山老板……?”香药肩膀一松,两腿一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搞成这样。”
“不全是我的血……?”
香药下意识地又想去扶眼镜却摸了个空,她张了张嘴,嗓子还在疼。“……拉我一把吗?桧山老板?”她扯了扯嘴角,那点没擦完的血迹让笑容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腿软了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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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诊所内——
“疼……”香药倒抽了一口冷气有点想躲开沾了药水的棉球,但是被奶奶按着肩膀她也不好动弹。
“知道痛下次就不要逞强了。”奶奶捏了捏香药的脸颊,又引来她一阵呼痛。
平光眼镜碎了就碎了,只是扎进眉骨的碎玻璃渣让伤口一直流着血,不得不来小诊所冲洗伤口。生理盐水流过伤口的时候又麻又疼,还凉凉的。幸好不算太深,可以勉强不用缝针。香药一边掐着自己的虎口,一边发出呜咽声。
“但是,这里是家啊。”她委屈的抽抽鼻子,纱布贴在额头上倒不是很疼,“爷爷还被他们推了,脑袋一热就忍不住。倒是奶奶这里……门口乱成那样,奶奶没事吗?疼……”
“当然来了,但是别担心,已经解决了。”
香药想再问什么,但是国木田佐纪温和平静的语气像是安慰,又像是某种不要深究的警告。眼镜下温和的笑容也在阻止香药继续问下去。香药欲言又止,只能答:“没事就好。”
但是门口的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人的味道、来苏水的气味和……xi ▇▇的……不,这不是她应该担心的事情了。
她还有爷爷要担心。
叶津田一似乎摔伤了腰,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本身摔伤就是很危险的事。尽管她带着满脸血呼啦差的样子扶爷爷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把爷爷吓的不轻。
“奶奶等下能出个外诊吗?爷爷的腰大概,也得看看。”
“啊呀,店主也受伤了吗?”
“摔了一跤,也许要躺上好几天。我怕有骨折什么的,爷爷还不想去大医院……”
“那可不行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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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在盂兰盆节前,似乎总会下好几天连绵的雨。直到接近黄昏时,天空才现出漂亮的一抹粉红色。
小泉悠悠踮起脚尖翻动日历,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一个月,又过一年。
在东京扫墓与祭拜的工作,据奶奶说,早已在几年前交由家族里的子侄辈全权负责负责。需要洒扫的只有设置在诊所三楼住宅空间里的一个供奉牌位的小祭坛。在节日来临前擦拭掉浮尘,更换上新的线香与清水。
“店里的新品要不要也给爷爷用用看呢?”悠悠托着腮。盆节的祭仪对她而言很新鲜。她没亲手做过精灵马。竹签插得歪歪扭扭的黄瓜和奶奶家大孙子不知怎么刻出来的加长林肯轿车放在一起,似乎有点不太够看。
“香薰蜡烛吗?这类型的香味爷爷大概也会喜欢吧。”
佐纪奶奶微笑,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太久,自从退休搬到京都,以一间兼营药店的小诊所作为安身之处的时候开始。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像一场无止境的夏日美梦。阴谋、枪声与生死之间的时刻,似乎一夜之间远去了。
“……今年也欢迎回来看望我们。”点着蜡烛,供上祭坛。奶奶在牌位前双手合十。
——
或许将1964年的盂兰盆节描述成平静的日子有点太早。好久之后佑希想起来那个晚上,她这样总结。
她没有趁着节日回家。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那个家的气氛实在不讨人喜欢。诊所三楼的小房间很清净,没有人念叨作息和找工作,可以尽情堆放自己喜欢的奇怪小物品。于是她如常看小说到深夜,蹑手蹑脚打开住客共用的冰箱想找点吃的。
客厅里不太寻常地亮着一盏灯,隐隐约约地,传来说话的声音。
天海佑希发誓,她无意偷听,只不过实在太好奇。就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她的脚自动带她走了过去。
“灰人集团希望雇佣……原来如此。”
佑希屏住了呼吸。她认得奶奶的声音。奶奶一向温和,在和店里年轻人说话时语尾总带着一点笑意。但是这个夜晚,奶奶的语调听起来平稳而冰冷。她想起在大学时在电影院里看过的欧美电影……反派组织的首脑,说话的声音也不过如此吧?
“我会让小诚回东京一趟,麻烦本家多加照顾了。先前提到的东西也请让小诚回来时顺便带上。”
“……”
“是这样,既然他们打算用这种手段,就没必要讲究礼数了。手头有点应对突发状况的工具和人手也好。”
“……”
佑希不太记得清后来听见了些什么。她觉得自己站在客厅纸拉门外头的时间久到似乎过了几百年。回过神来的时刻,客厅里的光线流泻出来。奶奶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奶奶,语尾带着笑意的奶奶。
“哎呀,小佑希。又看小说看到这个点了吗?”
脚下像生了根一样,话也完全说不出来。世界变成了慢放的黑白电影。奶奶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来,搭在她的手臂上。
“到了后半夜还不睡确实会饿呢。小诚买回来的汽水,和煎饺应该很搭吧?”
佑希晕乎乎地坐在桌前,面前是一盘冒着热气的煎饺。油汪汪的香气冒出来,她听到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在叫。奶奶已经熟练地解下了围裙,端着一杯热茶坐到了她对面。
“今晚的事要一起保密哦。”
佑希像梦游一样端起杯子,柠檬口味的苏打汽水,在玻璃杯里冒出了透明的泡泡。她看见奶奶在镜片背后冲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微笑。
——
"摸过枪吗?"
“几次。”
“会害怕吗?”
葵摇摇头。尽管她的医学生训练尚未完成。但她已经见过尸体,解剖台上无血色的,冰凉的,像是蜡像一样的躯壳。比起害怕,给人的感觉是陌生。她有点难以想象,活生生的人如何变成物体般的样子。
“亲手结束生命是另外一回事,小葵。”奶奶的声音很柔和:“对着人开枪射击,能接受吗?”
葵已经开始习惯奶奶的私下指导。尽管作为黑道组织之间的人质,受到这种待遇有点超乎想象。名义为“软禁”的日子里,她需要工作,但有假日,也能得到工资。人身自由甚至没受到多少限制。她能随意在商店街闲逛,在没什么病人的下午翘班去买零食,或者窝在书店看一两个小时的小说。
“我没有试过,我会努力。”
“这是难得的机会,我想带上你一起。”奶奶微笑:“别紧张,要是还没准备好,等到下次也行。”
在家族的派系斗争中,自己是那个换取支持的牺牲品。葵早有觉悟。早在启程前往京都之前,她就听闻过那位即将监管她的女士,在关东地区的地下世界,以手段凌厉果断而知名的可怕女人。然而当她第一次踏入诊所,她见到一位戴着老花镜的矮小老人,挂着常见的慈祥神色。
“你们家族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小葵,我想你无论如何都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记忆里奶奶的目光打量她:“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带走一些东西。”
“让你在回家之后也能顺利生活的东西。”
在她的家族,没有任何人曾经指导过她,关于台面下的一切。如何判断隐藏的目的,威胁与欺骗的要领,以及如何让他人惧怕或相信自己。她从来不受重视,反而是她看不透的这位老人居然教了她不少,这让葵的心情一度有过些微酸涩。
“没问题的,奶奶。”一把手枪与六发子弹被放在她面前。葵听见自己平静得不可思议的声音:
“我知道暴力是为了从阴谋之中保护自己。”
扣动扳机,瞄准心脏或头颅。千夏葵知道,明天傍晚她会真正成为庞大的地下世界之一员。在被大家称为奶奶的老人见证之下,她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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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的入口处灯大概是坏了。木门有被踹开的明显的痕迹,地板上似乎也多了一大片深色的污渍。香药看不太清,她的眼镜碎了。好在从书店到诊所的短短几步路距离,就算看不清或许也没关系。
"奶奶,佐纪奶奶?"香药略有点担心地喊了两句。
这个傍晚,闯入商店街的陌生人造成了大风波,入夜之后,即使是夜晚也会开门的店铺多半都提前关门,以便清点打砸造成的损失。好在往里走了几步,诊所除了门口的一点凌乱外,看起来似乎没受多大影响。
"你的脸,你也伤到了?那些人真是的……过来这边处理一下。"
香药伤得不算重,尽管看起来可怕,实际上最严重的仅仅是和黑道搏斗的过程中眼镜被打碎,玻璃在眉上划了道止不住血的伤口。或许得麻烦奶奶挑挑嵌进去的碎玻璃。
“租书店那边还好吗?”
奶奶洗伤口的动作很温柔。香药试图露出一个微笑:“大家都没事,虽然砸坏了一些东西,但是闹事的家伙被我打跑了。”
“很勇敢呢,香药。”
“这里是家啊,怎么能让他们乱来……”她莫名有点鼻酸:“他们根本不懂。”
从小成长的商店街,自好多年前就在帮忙经营的租书店。承载人生里太多太多的影子,以至于当看到那些粗暴的轻蔑嘴脸时理智会直接断线。她记得自己随手抄起了门边的雨伞朝着入侵者冲去,直到黑道仓皇而逃,手腕被握住,尖锐的痛感从眉骨上传来,她才意识到包含恐惧与愤怒的复杂情感。
“商店街会没事的,香药。这些不过是下作手段,大家都清楚。”
“是说,奶奶,他们也来诊所了?没问题吧。”
香药抿了抿嘴,牵动了伤口,她轻抽一口气
“当然来了,但是别担心,已经解决了。”
诊所与奶奶看起来几乎无甚损伤。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香药也不好说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
“奶奶,怎么做到的啊?”她开口问道。
脸颊被亲昵地捏了捏:“秘密。好了,记得回来换药哦。”
这个晚上来包扎的人,奶奶一律只收五円。走到自家的店门口,远远望去。香药朦朦胧胧地看到奶奶在诊所门口,隔着街目送的身影。
—(完)—
今日是叶月十六,虽然已经结束了在老家的那些繁杂的活动,该回到京都。
但返程前父亲的话语,仍在我的脑子里的回响。即便是熟悉的环境,不,不如说正是这熟悉而陌生的环境才惹得人焦虑不安。
画面冲破时间的桎梏,那日情景同离家之前那日的演奏一起徐徐在眼前出现和回响。我不仅开始思考,仍没有找到答案,摇摆不定,无法做出选择的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带着自我疑问,这次的休憩也变得沉重和阴郁起来。夏日的蝉鸣连绵不绝,似乎每日都督促着。
我到底需要创造怎样的曲子,属于自己的风该是怎样的风呢?这是只有我自己所才能找寻的答案,父亲每年都那样期待地问着,但我所给予他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地沉默和空白。
或许我应该更早的发现这答案,哪怕只是一个词,一点线索也好。可我朝内心探去,那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若不是携带着的乐谱,恐怕自己连起手的音节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创作总是困难的,但即兴地演奏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本应该并非难事。没错,本应该。作为一个以此为生的职人,这本是最基础的。而事与愿违,当我将拔子靠近弦地瞬间,肌肉记忆让音节连缀,但散逸的思绪没能将他们谱成曲子,只是生硬地断开,再也没有衔上。
没能顺利弹出的那些音节和思绪同庭院的流水一样流逝,缓过神来才发现时钟的指针在不知不觉之中移动了些许。若能够和“水”一样顺利流淌就好了,我想着。
悠悠古池,蛙越其中,声轻如幻。
或者心中的那摊水,需要些什么来打破那份寂静。但,那只跃入其中的“蛙”又是什么呢?
是人?是物?还是事?我对自己提问。无名之怒同夏日的蝉鸣,令人焦躁不已。
我对自己毫无进展,对来自父亲的发问以及,那些同僚的视线而感到无奈与愤怒,甚至在拨动弦的时候更用上了几份蛮力。自然,我所得到的不过是呕哑嘲哳般的回应。这可不是能够展现给他人的东西,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啸鸣,所有的声音停留在了那个刹那,一切都转明为暗。
啊啊,是我放弃了琴,所以得不到琴的回应。我自暴自弃地想着。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将同我作对。
也正因为这份焦躁,在应声的时候总是慢了几拍。说来也可笑,若不是旁人的提醒,我还以为肯定能好好遮掩过去。
華乃音似乎更早地发现了我的心神不宁。
“怎么了呀,竹音哥?”
不知道为何,竹音哥哥好像比我预计的心情更糟糕。虽然我也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一直挂着笑脸的类型,但回来的这几天的脸色好像越来越憔悴了。
“竹音哥哥——没事吗?”似乎是回来这几天的操劳导致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黑眼圈和耷拉的嘴角恨不得把他按在床铺上让他强制休息。
在老家的这几天我时不时就询问他要提前返程,但他要么是没听见,要么是用摇头来回复。若真是没问题也就算了。他倒好,在这种时总说让他自己静静,然偷摸着挪到别院的仓库里,想一个人悄悄地进行演奏和练习,
一个人练习?想得到好,他那恍恍惚惚地样子,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于是我悄悄跟着,在临着的那件卧室听着,等待着。
我所听到的并没有一首完整的乐曲,就连刚入门的小学徒都做的比他好!
这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吧!
有想过父亲和他可能是起了些争执,但似乎也没有听到两人的争吵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哪怕我询问了其他人也没有个准确答复。这份沉默和秘密,反倒是更加急切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谜题都在自己的面前了怎么能置之不理!这可并非我的信条!
于是在准备回京都的那天,我试探性地向他问了过去。
“怎么了呀,竹音哥哥?”
“啊,恩。”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如既往的没事作答。
恩,这个反应,这个回复,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去个新鲜地方换换心情肯定没错。新鲜的地方?不禁想起手里送来的百货大楼的那两张优惠券。
百货大楼吗?恩,有那么好几层楼一层层地逛过去,然后在顶楼的游乐园优哉游哉地度过一段时间,感觉也挺能改善心情的,如果这也不行,那就强行把他拖过去!
好,就决定是你了!
从手中掏出了那两张五彩斑斓的优惠券,直直伸到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待会儿回去的时候,绕个远路,先去一趟百货大楼吧!“
大家都去参加试胆大会……的时候偷偷约会了一番【不是
把千代本月的新品编辑进来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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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第一学期尚未过半时发生的事。
独自一人来到京都的真辉好不容易适应了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的生活节奏,也总算能从连轴转的学习+部活+打工的日课中找到一丝属于自己的空隙。
比如每天下午课程结束,到社团开始前,是有一小段时间可以让他喘口气的。
在发现了这段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后,图书室就成了他的必去之处。
和运动型的外表不同,真辉其实很喜欢看书,尤其喜欢历史类和悬疑推理类的小说。
不过注重学生成绩的兔角高中图书室里并未收藏太多这类书籍,他基本是逮到什么看什么,就连每个月新上架的各种文学杂志他也不曾放过。
那天,真辉本来也打算随便拿本杂志打发掉这段时间,可他刚找了张桌子准备坐下,却在桌子下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真辉本以为那是一本书,打算交给图书管理员,可捡起来才发现是谁落下的本子。
朴素的藏青色封面上,以娟秀的字体写着“しずね”三个字。
曾多次借她的笔记临时抱佛脚的真辉一眼就认出,那是织崎的字迹。
织崎同学的笔记本怎么会掉在这里……算了,明天还给她就好。
真辉边想边起身,结果一不留神,后脑勺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笔记本也因此又掉回了地上。
“好疼……!哎?”
现在想想,那时没有被本子里的内容吸引住就好了。
可惜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他看到了少女写在笔记本里的文字。
那是一段文章,以略带稚嫩,却优美清丽的笔法写下的故事的一部分。
鬼使神差地,真辉又翻过了几页。
有时是诗歌,有时是散文,有时则是小说……少女的字迹已经几乎填满了整本笔记本。
就在这时,真辉想起了自己常看的那本月刊里,一个经常出现的名字。
“しずね……静音……!”
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少年顾不得图书管理员的指责,飞也似地跑出了图书室。
才刚过放学时间,学校里还到处都是谈笑嬉闹的学生。不过织崎没有参加社团,不知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真辉一路寻找着少女,最后总算在校门口发现了她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正站在路边,一辆高级轿车就停在她的身前,她似乎正和某个车里的人在交谈。
如果放在平时,真辉一定会觉得这场面有些不对劲,也一定会发现织崎的脸色不太明朗。
可当时正在兴头上的他什么也没意识到,只是兴奋地跑了过去。
“织崎同学——我捡到了你的笔记本——!”
织崎明显吃了一惊,猛地转过身来。
“织崎同学!上个月《XX月刊》里刊载的那篇散文……那是你写的吧!这个文风我不会认错的!”
他没有注意到少女脸上越来越慌张的神色,也没有发现她试图阻止自己却欲言又止,最终抿成了一条线的双唇。
直到那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梓珠音,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锐利的目光从织崎移向真辉,一瞬间就让真辉闭上了嘴。
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状况有点糟。
因为那个男人的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这是……对了!是误会!”
真辉本能地想把织崎的笔记本藏起来,却被那男人一把夺走。
他非常粗暴地翻看着本子,一时间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回荡在原地。
“梓珠音,这是你写的吗?”
听到男人的提问,织崎瞬间咬紧了嘴唇,随后才点了点头。
像是早已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无聊。”
男人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笔记本的两端……真辉立刻察觉了他想要做什么。
“等……”
可不等他阻止,男人已经用力把笔记本撕成了两半。
一旁的织崎发出了低声的悲鸣,可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撕扯着那脆弱的本子,直到它彻底变为一堆碎屑。
“我早就说过,不要看那些没用的书。”男人就当真辉不存在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织崎,“今晚就让管家把那些书都搬走,找个时间都烧掉。”
“父亲……!”
听到那毫不留情的宣判,织崎也终于忍不住了。
可是男人没有给她争辩的机会:“不想受到更多惩罚就老实闭嘴。现在,给我上车。”
织崎的嘴几度开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男人后面钻进了轿车里。
只是在最后,她两眼通红地偏过头,满是哀怨与愤恨地瞪了真辉一眼。
而真辉只能愣愣地看着那辆车开走,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说不出口。
一如过去的他。
“唉……”
真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又想起这事了……虽说这件事其实根本未曾离开过他的脑海。
果然人一旦独处,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真辉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有人在身边的话,他就可以用各种借口让自己不要去思考。
虽然他也知道逃避是自己的老毛病,但有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逃还能做什么。
可偏偏今晚,整个千代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商店街这两天搞了个试胆大会,幸二说是要去帮忙,龙之介哥虽然看着一脸害怕但也决定要参加,一向专注顾店的绢姐竟然也难得跃跃欲试。
结果就是,店里只留下了真辉自己。
……先说明一下,他可不是因为怕鬼才决定不去参加的。
好在大家基本都去凑热闹了,也没什么人来吃饭,千代今天就稍微提前关门了。
真辉自己在店里打扫完店面,又开始慢腾腾地刷洗着碗盘,思绪却一个劲儿地乱飘,有好几次都差点摔了手里的盘子。
“唉……”
想起前阵子和织崎的偶遇,真辉忍不住又长叹一口气。
说是要找机会跟她道歉,可我上哪去找这个机会呢?
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把心思用在打工上!
在饮食店干了这么久,也该学着做点什么菜了!
比如这次盂兰盆节千代要推出的冷汤素荞麦面……只是下个面什么的,自己应该也做得到……吧?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的拉门发出一阵轻响——有人进来了。
“打扰了。”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已经打烊了……咦?!织崎同学?!”
看清来人是谁,真辉不由惊叫出声。
“你放心,我不是来吃饭的。我跟饭田同学打听过了,现在只有你在店里……”织崎径直走向吧台,坐在了真辉的正前方,挑着眉看着他,“还是说,你不欢迎我?”
“没、没那回事!”真辉用力摇了摇头,“不如说我也正在想你……不是!我是说我在想……想……”
“想什么?”
织崎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真辉,简直像是一只猫在玩弄她的猎物。
“我……我在想,应该好好跟你道歉……”
听到他的回答,织崎看起来竟然有些惊讶。
“你不是第二天就来跟我道过歉了吗?”
“但是,你看起来并没接受,也一直没有原谅我……”真辉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啊!我不是逼你原谅我的意思!”
“我知道。”织崎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不过,你不用道歉了。”
“哎?”
“因为,那次的事,我不想原谅你。”
呃啊!大失败!
果然织崎同学还是很生气!我到底该怎么办!
真辉忍不住抱着头苦恼起来,织崎却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知过去了多久,真辉突然听到了“噗嗤”一声。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正看到少女身体微微颤抖,明显是在强压笑意。
哎?她怎么又笑了?到底咋回事啊?
真辉完全摸不着头脑。
所以说!我搞不懂女孩子都在想什么啊!
“不好意思,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很有趣,我忍不住逗了逗你。”织崎重新坐正,“今天来,我是有东西想给你看。”
“等、等一下!”
被她一语惊醒,真辉突然打断了她。
织崎看起来很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但还是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也有东西想要交给你,能等我一下吗?”
一看到织崎点头,真辉就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店堂后方。
他几个箭步窜上楼梯,又三步并作两步跑进自己的房间,一番翻箱倒柜后,捧着“那个”又跳了出来。
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真辉几乎是手脚并用的重新出现在店堂里。
“椎名同学,我不会逃走的,你用不着那么激动。”
就连织崎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对、对不起,但机会难得,我……”
真辉语无伦次地走了过来,然后把刚取来的“那个”递向织崎。
“这是……!”
那是织崎的笔记本。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修补的人有够笨手笨脚,但至少稍微恢复了原本的形状。
“对不起,我没能找到所有的碎片。”真辉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织崎的表情,“而且为了拼好它,我……我看了你写的东西。”
织崎没有回话,沉默在两人间不知环绕了多久,才终于有一只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
真辉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织崎的表情。
“……!”
她在哭,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真辉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装作突然对墙上的菜单感兴趣,同时尴尬地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又过了好一阵子,织崎终于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嗯,这是你应该做的。”
真辉刚松了一口气,就又被织崎瞪了一眼。
“不过,”她牢牢抱紧了手里的笔记本,“还是谢谢你。”
“啊,不用谢,本来就是因为我才……”不知该作何反应,真辉绞尽脑汁,突然想起了刚才少女说的话,“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东西给我看吗!”
不知为何,织崎的表情又变得有些不满了。
她微微鼓着腮帮子,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接这个茬,最终放弃似的叹了一口气。
简直就像在说:唉,男孩子。
“好吧,虽然被你打乱了节奏。”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了过来,“我说要给你看的是这个。”
真辉一头雾水地接了过来,可是在看清信封上的字后,立刻两眼放光地转向织崎。
“我可以拆开吗!”
“请便。”
还没等织崎的话音落下,真辉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的封口。
装在里面的是一本杂志,看日期应该是过两天才会正式发售。
他迅速翻找着,不多时就在某一页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一般他们都会提前寄给我一本样刊……”
“太好了!”
真辉大喊一声,吓了正想要说明的织崎一跳。
下一瞬间,他更是兴奋地拉住了织崎的双手。
“你没有放弃写作!真是太好了!”
真辉没有发现织崎此刻已经满脸通红。
“我、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说,喜欢我的文字……”她有点不敢看真辉,不光目光躲闪,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虽然是在发生了那种不愉快之后,还是被你这家伙那么说,让我很纠结就是了。”
“真的太好了,我一直很害怕,如果因为我让你就那么封笔了该怎么办。你明明那么喜欢写作……”
“话说,你打算抓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这时才发现自己在兴奋中竟然握住了织崎的手,真辉怪叫一声,向后跳开了一大步。
“对不起对不起……啊你不喜欢我这么道歉来着……”
“算了。”织崎偏过脸,像是在隐藏自己发烫的脸颊,“这次就先原谅你。毕竟那时,我也误会了你。”
“哎?误会我?”
“不,没什么!”织崎站起身,从真辉手里拿回杂志,“总之,我就是来给你看这个的。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啊……”
怎么会没别的事呢?还有很多话想说,笔记本的事,文章的事,杂志的事,还有帮忙照顾妹妹们的事……
如果可以,就算是一整晚,他也能找到话题。
不过最后,真辉只是把她送出了店门。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到车站吗?”
“商店街的治安还没差到那个地步吧?而且……”织崎玩味地拖长了音调,“我也不想让你继续跟我套近乎了。”
“毕竟,我还没原谅你呢,不是吗?”
目送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这次真辉心里,却没有了烦闷纠结的情绪。
仿佛今生头一遭,有这么清爽利落的心情。
“很好!我也要向织崎学习!再加把劲!”
自己也是能做到什么的……至少此刻,真辉是这么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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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小青年们闹不愉快这段写了,后面就可以开心快乐……怎么有人打砸商店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