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企为系列电影《人类清除计划》衍生的《国定杀戮日》系列同人企划第五期
企划将以借用背景设定为主,与电影内剧情无直接关联,即使没有看过原作亦可自由参与
基于原作背景设定,企划内将包含且不限于角色战斗、死亡、残疾、人性考验、血腥与恐怖要素,请酌情考虑能否接受再参与企划
·本企时长一共九周,养老为主,需打卡
·企划进行平台为E站,QQ群仅供交流之用
请玩家投放创作至E站企划页面的对应tag内
·本企划已经截止人设招收,开启打卡章节
三章进行时间为11月22日00:00~12月05日23:59分,逾时后恕不接受投稿,敬请谅解。
※故事分为宁纪侧和kumo侧,宁纪的故事(~1章)对应过去 / kumo的故事(~2章)对应现在
字数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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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纪从未想过把人杀死。
但是贝斯重击在人身上的感觉过于美妙…但是贝斯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或许普通人一辈子都想不到贝斯和人在物理撞击上能够发出美妙的声音吧。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在游行人群边上发出不完整的噪音。主唱没有来也罢,那个吉他手真是胆小鬼…沉闷的贝斯solo连接着便携音响在礼仗公园轰鸣着。
或许有人的耳朵不够灵通,嘛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听见贝斯的沉响,于是有位不懂氛围的外国人举着反对的牌子过来满嘴粗口地喷着地道美国话,抗议宁纪操使贝斯发出的噪音。
可惜宁纪听不懂。
kumo在一旁都觉得,这等带着f开头的世界通用吵架语言已经不用翻译了吧,可是为什么还一脸懵懂地看着对方?感觉对方的牌子都要砸过来了呢?
人的肢体动作也是世界通用语言呢。
“ton”地一下,贝斯带着沉响把狼牙装饰嵌进了这个五大三粗留着胡子五官扭成一团的恶鬼面容的美国人脸庞里。
啊,已经19点了啊。
那么,该戴上面具,驱散不懂欣赏也不听话的外国人了。
——————
第一次知道贝斯还能干这个的,果然还是那件事。
本来抓着宁纪头发大喊大叫的父亲倒在地上,好像再也出不了声了。但是接下来的念头却是,得多打几下啊,要是起来了又听到那种令自己不悦、令母亲嚎哭、怎么样都无济于事的声音怎么办。只会用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托进城的同学带回来的贝斯就这样砸坏了,有点可惜。无论是人还是贝斯都发不出声音来了。
…
但是现在手上这把贝斯可不一样。特地问了用最硬的木头打造的、浑然天成(?)的钝器…在挥洒完汗水后依然毫发无损。
宁纪擦了擦贝斯亮漆面上的血,还是亮晶晶的,真不错。“那个啊……杀戮日就是这种东西吧?入乡随俗?”
背景音是广播和市政警笛声响起,杀戮日真的开始了。非常有仪式感地,也不至于让宁纪觉得自己抢跑了。
但是还在演出中!擅自这样觉得的时候,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麦克风怼了上来,这是被抓现行了吗。kumo流下一滴冷汗正准备赶人,又没料到那个女人又开始语出惊人。
“你好打扰了!在这么隆重的节日里,你们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哦?日本语?虽然知道因为时差,日本在十几个小时前已经结束了杀戮日,但没想到还有媒体专门跑过来采访美国的杀戮日,而且还歪打正着采访了一个亚洲人。
坏就坏在宁纪一脸清爽地(虽然戴着面具)应对着采访——“一边杀人一边弹贝斯不觉得很好玩吗☆?”
这女人就这样说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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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样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打人的外国人还在收拾的时候可不多见…”
“怎么了嘛,本地人都不介意了。你说是吧?”用下巴指指地上的大胡子,抗议人群几乎四散奔逃完了…没有人愿意在抗议游行里献上生命吧?
kumo叹了口气,收拾着被线路拽出去摔的不轻的便携音响和其他三脚架,当然知道用嘴劝这个女人是徒劳的。
“嗯——饿了啊。我们刚下飞机就来这边演出,还没有吃饭。”
“这什么狗屎演出啊…要吃饭直接去超市看看呗,这个点还想去餐厅好好吃饭?”
“呵呵,这么慷慨还是不习惯啊。”
“谦虚什么呢你这臭女人。”
乐队二人一打一闹前往超市。
——————
让人闭嘴真是门艺术。不过在杀戮日里,似乎闭嘴成为了一种习惯,对普通人来说。超市里不算安静,白天如果说是普通人在抢购物资的话,那晚上就是另一群窥伺限时打0折完全免费全靠实力的人的战斗了。
当然,货架空得很快。超市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闪了闪,发出已损坏的声音。传来更多声响的是2楼或者3楼的电器家居,又或是有人直奔4楼金银首饰店…多金贵的东西在这12小时里都变成小垃圾。
“啧,这地方根本没什么好吃的啊?”宁纪在熟食柜面前翻着,怎么没有鲷鱼烧?怎么没有鳗鱼饭?怎么没有天妇罗?离开了日本才知道晚上熟食半价的可怜,大阿美丽卡好像除了炸鸡汉堡薯条三明治沙拉以外真没什么算是好吃的。就算是这种节日也保持着日本人的迷之矜持,随便拿两盒就走人。
另一个角落里,kumo看见了散发着迷之气息的,柜台里满满当当放着的……鲱鱼罐头。这玩意除了极北地区以外似乎几乎没有人敢吃,尽管商场还是进货了。嚯,一看里面有几罐好过期了,简直是文物级别的气味炸弹。没人能承受的住这股远洋推广过来的妙妙小工具…能顶住这股气味杀人吗?除非戴着防毒面具,比如kumo这种人。抱着这种想法的kumo一连拿了好几罐,希望不会在包里因为低温发酵爆炸吧。
两个外国人一边揣着鲱鱼罐头一边在路边坐着吃烤鸡很少见吗?是的很少见,而且还不能把面具摘下来的情况下。
*中之人一口气写完的感觉像便秘了一个月然后突然用了开塞露,不擅长写文没有抓虫前后语序不搭是正常的。
*如果您有去其他角色的视角看过,那么我要提醒您一点:以下内容遵循大小姐的单一视角进行叙事。因此,所有事件均源于她的主观认知,事情之所以这样诠释是因为在她眼里就是这样发生的,并非客观全貌。
贝拉坐在车上,车子很颠簸,身体总是被抛起,然后又砸回到座位上,目视前方却无法聚焦——那是当然的,她们现在像是在一堆石头上蹦,视线抖得无法看清。我坐上的到底是车,还是某种刑具?贝拉想,抬眼望向后视镜,从中瞥见自己的脸,她发觉自己的神色有些疲惫,整体都因这层疲惫好似被蒙了一层灰,但是既然没有观众,自己也不用时刻保持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爸爸最喜欢的、我的模样。
唉,爸爸也不在。贝拉想起来。
说到观众,现在贝拉的身边就有两个外人。一个叫米特•博伊尔,不熟,莫名其妙出现了。现在好像睡着了,也可能没在睡。自见面以来,博伊尔从未睁过眼,因此,博伊尔是否在睡觉这一点暂且存疑。而另一个:莱卡•道格拉斯,不熟,以一种比博伊尔更加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现了。现在正在开车,对那个后视镜好像不是很在意,贝拉为了梳头发把它掰向自己的方向之后没有要求再掰回去。贝拉虽然没有学过开车,但是她也知道人们开车的时候需要后视镜,所以,道格拉斯是否在安全驾驶这一点也暂且存疑。
放在往日,这两人的存在或许还能让贝拉有所收敛。但是考虑到当前处境与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有多么狼狈啊!
她们看到了,贝拉意识到,既然她们看到了,那她们不会再因为我而欣赏我了,如果她们从一开始就不会欣赏我,那我也没必要再给她们好脸色看。
嘴里似乎有一丝甜味,但是平淡得又感受不到,她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吃过巧克力了,应该是博伊尔给的,准确来说应该是硬塞的——这种廉价的、几乎连味道都尝不出来的巧克力!紧接着贝拉的思绪突然就顿了一下,“道格拉斯。”
“嗯?”
“博伊尔刚刚给的巧克力,你吃了吗?”
“她吃了。”博伊尔突然出声,吓了贝拉一跳,道格拉斯应和着。
贝拉斟酌着发言,“你们平时就吃这样的巧克力?我爸爸给我带过很多巧克力,但是我从未尝过这样的……口味。”
“什么意思?哎呀!你吃都吃了,别不满了,小姑娘二号。”博伊尔看起来有些郁闷,看来贝拉斟酌得还是不太到位。
“为什么是小姑娘二号。”道格拉斯疑惑着,“难道我还是小姑娘一号??”
“…………我知道你叫城之内啦…”
“我现在百分百确定你是故意的,完全的,肯定,你是,故,意,的。”
开车的时候能不能别聊天?贝拉也相当肯定决对地百分百地确定自己不想和这段对话扯上关系,她看着道格拉斯,道格拉斯似乎肢体语言相当多,每次开口都要忍着不把手从方向盘挪开,而作为替代,她总是在座位上动来动去。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树欲静而风不止,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而贝拉也一直知道自己的运气不怎么样。“唉。”道格拉斯发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下次想得知他人姓名的时候就照你这么说。”贝拉再次斟酌着发言,“劳拉。”
“哈哈哈,你肯定不叫这个吧!”道格拉斯爽朗地笑了,“你都不愿意叫我们的名字!”
看来贝拉还是斟酌得不怎么样。
“不愿意吗?”博伊尔插嘴道。
“我一开始对‘劳拉’说叫我莱卡就行,但是她紧接着就问我的全名,真是让人不知所措。”
贝拉忍不住反驳,“什么人会一上来就让对方以名字相称?你爸爸没有教过你待人之道吗?”
“我爸教过我如何待人热情。”道格拉斯皱着眉瞥了贝拉一眼,其中蕴含的许些怒意让贝拉内心某块地方瑟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又如何?贝拉想,我爸爸是最好的,如果你爸爸和我爸爸不一样,那一定是你爸爸出了问题。
出于待人之道,贝拉并没有将这些说出口。
可是道格拉斯又开口了,“你总是我爸爸、我爸爸的,你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博伊尔也显得有些好奇,贝拉确信她是没话找话,两个人都是,“你妈妈呢?”
呵呵,如果你要坚持谈论这一点的话,“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会满足我所有的物质上与情感上的愿望,他总是能做到最好。”贝拉看向后视镜,确定自己的发型一丝不苟,“至于我妈妈,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根本没有必要谈论她。”
博伊尔嘟囔了一句什么,没听清,但是她不再说话了,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黑不隆冬的城市夜景。而道格拉斯再次皱起了眉,再次瞥了贝拉一眼,但这回的神色更多像是疑惑而非愤怒,搞得贝拉都有些疑惑了,因为对方居然不嫉妒。“你爸……没问题吗?”
听了这句话,再怎么没反应,贝拉都要反应一下了,“你什么意思?我爸爸可是世界上最好、最强大、最完美的人。”贝拉再次强调,“同时也是我最好的爸爸。”
“我知道……”道格拉斯目视前方,“但是……”
道格拉斯没再往下说,贝拉则是分析了这句话可能存在的潜藏消息,“呵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其实就是在嫉妒我有这么好的爸爸。”
道格拉斯喷了,“什么?!”道格拉斯不看路了,“你怎么会这样觉得?我可没有!你怎么会觉得全世界都想要你爸一样的爸爸!”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道格拉斯否认,“不。”
贝拉否认了道格拉斯的否认,“不可能。”
道格拉斯否认了贝拉否认的道格拉斯的否认,“真的。”
贝拉冷笑,“你现在说这些就是为了遮掩你的真实意图。”
道格拉斯再三否认,“是真的,我真的不想要,我会觉得有点吓人。”
贝拉突然爆发了,“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在否定我爸爸吗!我爸爸可是辛克莱!而我也是!我是阿拉贝拉•辛克莱!我爸爸是州长!我是州长的女儿!一直以来唯一的女儿!你怎么敢否定我的爸爸!”
“……啊。”
“啊。”
道格拉斯惊呆了,“……你爸爸是州长。”
“……什么。”
有人恍然大悟似的,但是贝拉已经有点听不出那是谁了,“哦,所以你的名字是阿拉贝拉•辛克莱?”
道格拉斯轻轻地将重量移到右侧,撞了一下,“贝拉?”
“大胆的尝试。”贝拉反应过来,她真的没力气了,“但是不准,别叫我贝拉,那个昵称只有我爸爸能叫。”
“贝拉。”
“我发誓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从驾驶位上推下去然后我们全在这辆棺材一样的车里同归于尽在这之后我爸爸看到我的尸体就会去骚扰你的家人然后让他们全部因你的过失付出惨痛的代价。”
博伊尔也跟着闹,“贝拉。”
贝拉叹了口气,“我是认真的,博伊尔,请叫我辛克莱吧。”
道格拉斯诶了一声,“我总感觉你和我聊天态度会变得很恶劣,错觉?”
“多谢提醒?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正在进行愉快的聊天。”贝拉用力地撇了一下嘴,天,道格拉斯又不看路了,她装作可怜地看向贝拉,将手伸向这边,看起来好像是妄图握手言和,“别这样嘛,我们和解吧?”
沿着袖口看上去,皮衣沾染了许多深色的血垢,贝拉觉得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沾上去的。她在道格拉斯的手上拍了一下,开车就好好开车!“看到你就让人觉得很烦躁。”
“怎么这样……”道格拉斯去好好开车了,一时间内没有人再说话。
终于安静了,贝拉感到满意,完全忘记了这场对话是她挑起来的。这不能怪她,在愤怒卷席着其他情绪退潮之后,她的大脑就再也挤不出一滴东西了,无论是过去的还是将来,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愤怒流逝了。现在,贝拉将视线从道格拉斯的皮衣上转移到博伊尔头上,而博伊尔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动了一下,像个毛绒玩具,贝拉不再看了。贝拉目视前方,她们现在去的地方是避难所还是教堂?她小时候的暑假经常会去瑞士那边度假,具体的位置不记得了,不过她因此学过短暂时间的意大利语,她曾经在那个地方种过一颗番茄,第二年回去发现它从一颗番茄变成了一片横向的番茄田,爸爸对此解释说因为番茄自我繁衍了,番茄就是会一生二二生三然后三生万物的,贝拉对于过往的记忆总是很模糊,通常人们会管它叫健忘,但是贝拉根本就不用记住任何事,而且关于爸爸的事,她总是能记得很清楚,所以管他呢!爸爸的朋友在那边有一个私人射击场,因此在小的时候贝拉常去射击玩,成绩相当好。可是爸爸自从贝拉某次去度假、从家里坐直升机出发到机场的时候不小心坠机了——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贝拉就是如此,运气极差又不至于置她死地——就再也没让贝拉自己去过瑞士了。那么那些番茄怎么办呢?一夜之间,家宅外原本种植的玫瑰变成了横向的番茄田,爸爸说他把在瑞士的番茄移植回来,那么那些玫瑰怎么办呢?变成番茄不会不雅观吗?爸爸哈哈大笑,说番茄曾经在两百年里,一直作为一种观赏植物被种在庭院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更何况我这么做是为了你,那更没必要担心了。于是贝拉安心了,说既然如此,那么自己是否可以食用它们,爸爸说可以,于是至今为止,贝拉仍然在食用着那些番茄。
贝拉再也没回过瑞士,再也没见过瑞士的番茄,也再也没有对着靶子进行射击了。她开始学习法语、小提琴还有如何更优雅地喝茶。快乐无忧的时间似乎一去不复返了,只有番茄仍然在庭院里,并不是说现在的贝拉就不快乐无忧了,爸爸总是会保证她会得到最好的,15岁的生日礼物,爸爸正是给了她一个惊喜,看着它,就好像回到了童年时候,再看看那些番茄,贝拉就知道只要留在爸爸的身边自己就能够得到无上的幸福。但是现实总是不及童话那般美好,爸爸带回来了“哥哥”和“妹妹”,贝拉确信一定是谁勾引了爸爸,就像在过去两百年里,番茄曾经是有毒的,画师因为太爱自己画中的番茄,最后在深情中不得不食用了有毒的观赏植物,但是——不!这回真是有毒的了!番茄里面居然千疮百孔,那些害虫们早已蜗居在此,就等着这一口呢!您的五脏六腑也会被进入您食道中的害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贝拉总是担心着父亲的内脏,担心哪一天就能通过上面的孔洞看到另一个自己,就像她举起枪就能看到子弹最终去往何方。
对了,枪。贝拉恍如从梦中醒来,我爸爸给我的枪呢?
她翻找自己的包,却哪里也找不到,她知道知道掉在哪里,却再也不敢回去了。突然一阵羞耻感席卷而来,直往脑门冲去,贝拉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大而又难以控制,嘴巴里的甜味愈发明显、以至于她感到自己渴得不得了,胸口像是突然从什么束缚当中挣出去不住地上下起伏着,连带着肺用力地收缩,为了回应肺部可怜的需求,她只能大口地呼吸。贝拉注意到道格拉斯已经不住地在用担忧的目光撇向这边了,博伊尔则是无所事事地盯着窗外,贝拉有些哽咽了。看什么看,不关你事!她恶毒地在心里想着,开始诅咒代替爸爸来拯救了自己的道格拉斯、让自己吃下廉价巧克力的看起来一直在睡的博伊尔,害自己来到瑟伯林的那个试图吸引爸爸注意力的害虫、世界上所有试图勾引爸爸的害虫、信号不好的手机、留在那辆烂车上的手机、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保镖以及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她低头看,看见了混沌的、不同明暗的轮廓,她抬头看,才注意到黑暗浓重的夜空中那唯一一颗星星。贝拉没有回应道格拉斯那愈发频繁的目光,在道格拉斯开口的前一刻,贝拉终于做出反应,她抬起腿,然后用尽所有力气,那股愤怒——恨不得把这辆车抡穿那样,将自己的脚用力地砸在了地板上。
脚麻了。手也麻了,浑身都麻了。还有随之而来的疼痛。
博伊尔很惊讶,“辛克莱,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我在做什么?!没什么!”辛克莱愤怒地尖叫,然后突然感觉陷入了疲惫,“我只是……渴了。”
博伊尔叹了口气,辛克莱内心对此产生了一点微微的愧疚,即使她不会承认。而道格拉斯则是殷勤地递上了不久前从后面翻出来的水。
fin.
8.第一章——发狂的真相?
快餐店开在街边的坏处就是,一直到警报拉响之前,我们都必须站在这里工作
但好处就是,我们能到最后一刻都还在赚钱
上午来闹事的客人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了,我从玛丽那里知道了一点关于他的事情,曾经为别人卖命,专门在杀戮夜抢人作为商品出来售卖,似乎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在玛丽逃跑不干之后才开始蠢蠢欲动
我对他的事情并不了解,他似乎不在我居住的区域活动,在听到他的过去后我感觉大脑有些疼痛,不过或许是被他拍的几巴掌导致的,我也没太在意。
本来想今晚就把他解决干净,但似乎又有些事情在这之前发生了
按理说我是没有机会捕捉到这件事的,但是偏偏是被我捕捉到了
老板让我去收好门口支出去的特价宣传板,估计是上一次这东西支在门口被人砸坏了,对于老板来说是一笔有些困惑的损失,所以他叫我去提前收好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个板子十分有设计感,上面还有本店宣发用的一些贴纸和冰箱贴,老板说那是打样出来的样品,坏了好像还挺亏的
就是这样的机会,让我无意间看到了我认为我应该看到但又不该看到的东西
收好折叠板的时候,我瞥到了街头一位身着还算干净的青年
我并没有注意他的衣服,现在也想不起来那是怎样的颜色,但他的脸已经完全刻在我的瞳孔里了
白到反光的皮肤,就算是在店面的阴影下也无法掩盖的白
就算是在夜晚的漆黑中,就算是在废墟旁,被鲜血映衬的可怖的白
纯蓝的眼睛,好像十分干净似的折射着切割阴影的日光
即使眼角充满黑红的污浊,即使脸上挂着狰狞可怖的笑容,即使太阳照旧升起
依旧是那双似乎无辜的脸和纯洁的双眼
在光下逐渐清晰的发丝,比我印象中干净了很多,像刚做好的黄油,奶白色和浅黄在太阳光下彼此纠缠着
褪去了飞溅的污血和扬起来的尘土,比那天夜晚要干净好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但我的脑子里对他的脸勾勒得格外的清晰
我还记得他的笑容,他的侧脸,他的背影,我甚至还模糊的记得他的声音
我清晰的记得在尖叫声和哭喊声中的那声轻笑
我握着广告牌目视他和周围人有说有笑的走远,那一刻牌子仿佛千钧重,就像人的头颅一样,有些坠得我动弹不得
“卢西亚,我来帮你吧,反正也要下班了”玛丽从我的手里拉走了牌子,也差点把我拉了一个趔趄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真奇怪,我为什么对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感觉仿佛见过无数次的老熟人一样印象深刻
头又疼了
“卢西亚,我们也该下班啦”玛丽在门外喊我,真奇怪,我今天不想离开
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该在今晚解决掉,我的大脑不断叫喊着危险,就像故障的电子屏幕闪着红光,反复无常的提示着那一串我不愿细看也看不懂的字符,嗡嗡作响
炸鸡的油锅噼里啪啦的作响,我沉默着旋停了按钮,收拾起来
“你先走吧,玛丽…”我看着店外,随着夕阳一起褪去的还有街上的行人,太阳收起了剪裁阴影的刀具,月亮借机缝缝补补,褪去的人潮即将如潮汐一般,伴随警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我本打算也跳入这片大海的
只是…夕阳下怎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噫”玛丽很明显是被来人突然的出现吓了一激灵
我也被吓了一跳
“卢西亚?”斯塔哈小姐轻推开门,顺手推了一下在门口有些拦路的玛丽
斯塔哈小姐怎么会在这儿?她踏着步子走来,一点也没有杀戮日即将到来的恐慌和惊惧,她就是这样,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这样,即使所有人都惊慌逃窜,四散奔逃,她也永远踩着她那个坚实的步子一步步走来走去
只是这次怎么走向我?
“刚好,有事情需要你,陪我走一次吧”她的声音温和平静,就好像邀请我去为她伴奏一样,仿佛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可是,要做什么?我连她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更不清楚目的地在哪
我极少甚至从未离开这个街区,似乎从某天开始我就像生根发芽了一样长在这片土地上了,尽管从未开花也不曾结果,但我似乎就是不想离开这里
并不是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而是外面有什么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我恐惧外面的东西,每一次我想要离开,我的大脑就会制止我的行动
那些模糊的尖叫,绝望的嘶吼,看不真切的鲜血印,还有,我是为什么会搬到这里来的来着?我的大脑拒绝告诉我答案,也禁止我寻找答案
我的身体和大脑在抵触,但我的心此刻砰砰乱跳,后颈一个劲的发烫,我想动起来
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需要我,也不知道将到达什么样的地方去,但如果是跟着斯塔哈小姐的话…
仿佛一个迷失的人看到启明星,我踏出了步子,头依旧传来种种阵痛,未知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边,我知道的,或许从某一刻开始,他们会成为引诱我的幽灵,会逼迫我纵身跳入万丈深渊,但我想着,如果是和她一起的话,或许她会在我的大脑蒙蔽我的内心的时候,彻底的唤醒我吧
我挠了挠后颈,炸鸡的油锅咕嘟咕嘟的冷下去了,店内没了油锅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
“…我明白了,斯塔哈小姐”
“我不明白…”我终于走不动一步了,斯塔哈小姐转过身来停下步子等我
我们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刚离开店内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沉下去,而现在已经和月亮商量好了换班,漆黑吞噬了部分晴空,而我们一刻也不停地走着
穿梭着,前进着,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这只是我的感受,斯塔哈小姐的步速坚定得好像已然看到胜利的旗帜一般,她坚决地行进着
而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一路上我也想抬头看看四处的风景,称不上是旅行或者欣赏,我只是好奇,第一次或者说长久以来终于走出街区,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没有任何一件事刺痛我的神经,大门反锁,窗户紧闭,有些人家用上了什么安保系统,有些人家只是基础的布置了一些障碍物,一些贫富差距过于明显的地方也就这样格格不入的融合着彼此
我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只是如走马观花般经过,尽管我的心里一直有声音咚咚打鼓,但依旧没有找到刺激这段旋律的根本来源
随着越来越靠近港口区,血腥味越加严重起来,我有些不适的噤了噤鼻子
这里一向鱼龙混杂—————玛丽告诉我的
而现在,只比她说的更加混乱。杀戮日在这里无意义连续不断加班的白领突然得到了一天休息,情绪仿佛要爆破身体喷涌而出,带着血液和硝烟味,还有喷射迸溅的玻璃碎片
而就算是这样的宣泄,在太阳升起来之后,又会得到什么呢?我的心底空落落的
我对这样的日子从来都仿佛狂奔冲刺后跪趴在地上的胖子一样,不管这一天如何度过,留给我的只有尖叫喘息,肌肉的撕扯痛,骨头的旋挖般的痛感,还有就是一无所知的大脑,我试图在深夜探索点什么的思考和过去一年所牵连起来的丝丝缕缕似乎毫不相关的线索都会随着黑夜的褪去而离开
所以,到底能得到什么呢?要获得什么呢?
就这样忍受着体内的冰冷和茫然的跟着她走到现在,我实在是太困惑了
“…走不动了吗?”“我们到底要去哪做什么呢”我皱着眉提出了疑问
“咦?”斯塔哈小姐发出了我意外的声音
“我没告诉你吗”
………要是告诉了我就不会问了………
原来斯塔哈小姐也有有点迷糊的一面,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点开心,她看上去明显是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之后手指摩擦了一下嘴唇似乎是要找补点什么,但她的性格并不是那样,于是干脆利落的承认自己确实没提及这件事的问题
“其实,我就是去送信的,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本职”
我知道,我看着她,没有做声
斯塔哈小姐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不会停下来工作呢
就像知晓目的地的大雁,一旦认定她的目标,似乎就会毫不犹豫的前进
我就是被这样的她烫了一下
“只不过这次”我看到她微微用力的攥紧了指尖
“我知道收这封信的人”
“而她又有多么的令人厌恶,多么的恶趣味”我看到她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
“至于要我今天送达这封信…或许是因为杀戮日”
这就是恶趣味吗?我也不禁跟着皱起了眉毛
我并不了解这封信的收件人,也不了解寄信人,但是,在这样危险的一天,如果对方真的把斯塔哈小姐放在心上,许是会贴心的取消这份信件的,至少,会取消今天送达
如果斯塔哈小姐因为这封信而遭遇不测…我盯着她的眼睛看,斯塔哈小姐的眉眼里没有什么过分的起伏,她只有在回忆这封信的来历的时候有些微微的动容,但是她眼神里的光没有削弱半分
如果斯塔哈小姐因为这封信而遭遇了什么,我不会原谅任何人的。
心底的声音挣扎着喊着
因为她,是我现在唯一的温度了。我摩挲着下巴想着
为什么是唯一的?我感觉头痛又开始敲打我的脑子了,太阳穴跳得有点厉害,就像不断作响的闹铃,好像要从头骨两侧飞出一样
“叫你来也是希望多个不会出事的保障”斯塔哈小姐依旧轻声讲述着“而且这封信…”
“老实点!!”
熟悉的吼声刺穿我的耳膜
和斯塔哈小姐的柔声完全不同,它的出现就像海浪掀翻了帆船,折断了桅杆,砸碎了甲板一般,我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我的全身都在抗拒着走出我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了
斯塔哈小姐拉着我躲在一堵墙的后面,透过她身后有些晃眼的灯光,我努力的辨认着,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端着枪的高个男人,我对他的背影有些熟悉,眼睛一直不断的重复播放着什么模糊的画面,我看不清,脑袋一直在拼命的掩盖着什么记忆,我找不出来
我感觉自己的头马上就要飞出自己的身体了
“都是一些民众啊…”斯塔哈小姐瞻望了片刻,往阴影处靠了靠“看来是在运输货物”
货物?我的身体里漂浮出两种声音
一种声音纯真无比的接住了斯塔哈小姐的话,天真的指着人群反复的对我发问
是什么货物需要这么多人去运输呢,那会是怎样的东西呢,有多么重要多么必要,多么有利于这片地区,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的发展,居然需要如此多的普通民众搬运呢
而另一个声音则在背后不断尖叫着
是人啊
是人啊
是人啊
“是供有钱人消遣的货物”他的声音和她的回答合并在了一起
“或者说,猎杀的玩物”
而这个答案如同尖刺横贯了我的身体,我突然感觉到体内一阵翻江倒海,仿佛一下子周围又听得不真切了
和上午的感觉完全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的大脑并没有不断地擦除着什么东西,我只是恍惚中看到这些人从车里拽出来一群什么软趴趴的东西,然后又拉出来一些还在行动的东西
我看到沿途中有几个人撕扯着那些所谓的货物,我看到他们跪趴在地,苦苦哀求,模糊的哭泣和清晰的求饶在我的大脑内不断地编织,丝线一般将现实和虚幻反复重叠
我听到他们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从我后脑炸裂开的一枚炸弹,直冲我的头骨袭来
我感觉我的嘴唇在发抖,我拼不出来任何音节,但我想制止那不男不女的恐怖声音不要再说了
“不过这在杀戮日,也正常”那声音轻佻地说,底色的冷静逐渐远去,我感到四肢发冷
“有些人总有奇怪的癖好啦”“就像那些古代贵族喜欢狩猎”“只不过把动物换成人啦”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语句,仿佛刚刚听到过,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仿佛曾经听到过
我的目光循声落在两个抽烟交谈的人身上,他们一个扛着枪,另一个利落地抖着指尖的烟灰,脸我看不真切,但我或许在哪里见过他们
他们身边有的人啜泣着,有的人嗫嚅着,有的人的身边拖着什么东西,看上去没了气,布娃娃一样,只是棉花是稀疏的红色液体
我感觉那声音搭在我耳边轻声低语着,就像防空警报尖锐的响铃,从脚底笔直的响起,在头顶盘旋,从左耳到右耳,从过去到现在
我终于听清了那模糊的哭喊
“哥哥—————!”
“————卢西亚!”
我用力地推开了身边的声音,我没有办法停下来了
爸爸妈妈一定不在这里才对,一定是我幻听了才对,他们还在很远的地方治病,在遥远的地方过着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幸福的生活着
妹妹也一定在好的大学读书才对,我明明每年都寄钱给她,她一定和同学们相处的很融洽才对,生活不需要担心才对,他们没有理由来这里才对
他们不该在这里才对
我的心疯狂的跳动着,好像稍有不慎就会从喉咙里吐出来一样
他们不该在这里才对,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面前,会是妹妹染满红色与黄色的脸庞呢
那是什么呢,卢娜,那是什么呢
鲜血和脑浆吗?会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失去了漂亮的左眼,是什么让你美丽的脸颊粘上肮脏的尘土,是什么样的玻璃贯穿了你的手臂,是什么样的钢铁切断了你的小腿呢
卢娜,怎么会呢,你应该在优秀的大学,用着双腿踏遍美丽繁华的都市,用这双手挑选你喜爱的衣物,这张美丽的脸应该化满漂亮的彩妆,这双亮晶晶的瞳孔应该倒映着美好的世界
卢娜…卢娜…卢娜
哥哥来救你
我看着那些人拉扯着卢娜,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爸爸,妈妈,还有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们…
我看着跪地尖叫的人们
抱歉,等我把卢娜救出来就去帮你们
趁那两个人得意洋洋的时候,我撞开了面前挡路的身影,似乎她还在喊着什么,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想这些人应该不能留在这世上了,我从袖口转出匕首,对准面前人的动脉,果断地切了下去
鲜血四溅,但并没有沾到我的眼睛,只是这个程度的出血量,他还得在地上挣扎几分钟,伴随着他消失的嚎叫,子弹擦过我的脚边,而这并不是什么有用的恐吓手段,因为我早就习惯和子弹擦肩而过了,我看着朝我举起的枪口,反手将匕首扔出,一声不偏不倚的闷哼后,我从身侧抽出了手枪
我看到他们似乎都愣了一下,这正是突破的绝佳机会
沙漠之鹰,我对枪械了解不多,只知道这把枪的型号似乎可以被称为这个名字,只是它和其他的有点不一样,上面刻着什么字,或许这群人就是被它吸引了注意力吧
我趁机摁下了扳机,但也只能堪堪射倒两个人
这群混蛋人多势众,我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和他们纠缠,而是卢娜
只要能把卢娜从这片混乱中带走,这群人如何也无所谓了
好像还有什么事来着,我来这里本来不是为了做这些事的,但是现在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先救卢娜,我从淅淅沥沥的子弹雨中闪身躲过,三步并作两步,我跳上了他们拖着那个软趴趴的身影丢进去的车子
车厢的黑暗有些恐怖,甚至有点阴冷,就像快餐店常年用于储存鸡肉的冷冻柜,似乎不注意都会蹭到一身的冰霜,我在里面仔细的摸索着
突然我感觉到一个身体颤抖着触碰了我的指尖,我回过头去,借着箱门外灰蒙蒙的光,似乎是一个低着头黑色头发的身影,一定是卢娜,我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只是幅度有些奇怪,并不算大,但也不小,我的手臂和肩膀也在跟着她一起抖动
“没事的…”我轻声对她说,她一动不动,我想她大概是被吓坏了
也是,卢娜还是个小孩子,而且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杀戮日这种疯狂的夜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一定被吓坏了吧
“哥哥带你出去“我顺着肩膀下去,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抖得也过分,我的手臂没有办法停下来的和她一起颤抖着,但是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转过身来,把卢娜的手臂搭在肩上,伸手去托住她的大腿,好像有什么黏糊糊,又有点生涩的东西顺着她的身体滴下来,粘在我的手套上,洇湿了大半
她轻飘飘的,也有点凉,我感觉脖颈处有点冷气,好像还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滑入了我的后脖颈,但这都不算什么。港口会感觉到寒冷是正常的,我掂了掂卢娜,希望她能够借此抓紧我的脖子,但她的手依旧没了力气似的垂在我的肩膀上,这也是难免的事,她为了活下去,一定已经拼尽全力了吧
“没事的,卢娜…没事的”我机械般地开口,仿佛这句话在心里被排练过无数次
哥哥带你出去,哥哥接你走,跟哥哥离开这
我说不出话了,我只是背着她蹲在那,陌生的温度和陌生的重量让我无法再继续开口做些什么
也许是她真的没力气搂着我吧,我伸手攥着她的手腕
没有温度,也没有脉搏,也没有动静
是因为港口本来就冷
我在心底反复暗示自己
港口很冷,车里很冷,周围的人体温很冷
她是谁,她是卢娜,是我胆小的妹妹,可怜的妹妹,想要活下去的妹妹
我要带她离开这儿
无数的杂音在冰冷的温度的引诱下扑簌而出,包裹着我的耳朵,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只能死死地攥紧这双没有一点温度的手腕,硬是拖着,把她从这里拖拽了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跑完的这条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一片混乱的地方脱身而出,背靠着卢娜贴着巷子的墙艰难的喘着粗气
卢娜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呢?我不由得在心里发问,而这就像是一个被疯狂摇动的碳酸饮料罐,我知道打开之后一定会有什么喷涌而出,但我就是无法压抑自己的心情而拿起这个铁罐
我看着铁罐的拉环发愣,那是一双冰凉的小手,皮肤有些发灰,甚至手指开始僵硬,在我的掌心一点点向她自己的手心收缩着
为什么不张开双手呢?为什么我捏不动这双手呢?
我看着拉环发愣
“喔,还活着”
什么声音,像一声鹰啸一样扯开我满身的线团,我看到充满血色的人朝我走来
她的皮肤是正常的肉色,淡淡的黄和干净的白,完全没有蒙上名为死的阴翳,在明晃晃的月光下也显得像树叶缝隙的阳光一样,生的气息
还有那双眼睛,那双火焰一般的眼睛,此刻在寂静的密林里熊熊燃烧的瞳孔
是…斯塔哈小姐
我就像熬了个通宵刚准备小睡一会儿但是被猛然拉起的人一样困惑且发懵的看着她,我不知道那怒火从何而来,但我有一件想要和她分享的喜事
“斯塔哈小姐,我救了一个孩子!”我兴奋地朝她大叫着,也像是在对我自己大喊着
是一个孩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孩,但她是…
我感觉就像被丢了几斤沙袋筑起的堤口堵住了的洪水一样,突然感到十分的阻塞,我的喉咙紧闭着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说不出来,明明喊出她的名字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就像每天接她回家一样,每天送她上学一样,就像在生日贺卡上写下她的名字那样,就像在短信开头打上她的昵称一样
就像每次拿到工资与支票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名字那样
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呢
走了调的声音挤压着我的胸口和嗓子,横冲直撞的冲得我试图扣开我的喉咙
斯塔哈小姐突然蹲下抓住了我的手,在被这股温度包裹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温度低得有多吓人
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滚烫的温度和从指尖传来的火苗,她的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掌,我才发现,我的手臂一直在发抖,从刚才就没有停止,不如说,一直都在抖,直到被她握住,才像一个被尖叫裹挟,被迫共振的高脚杯停下了颤抖的旋律,从即将碎裂的危险中堪堪脱身,安定的停留在桌面上
“咳…”我的身体停下颤抖的片刻,体内似乎依旧躁动不安,我感觉口水撞了一下我的舌根,忍不住咳了一声
“卢西亚…”她的声音里极力压抑着什么,依旧用那张平静的脸耐心的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经历了什么…”
“但现在冷静下来”
我的指头抖了一下,扣住了她的手指
真奇怪,我皱着眉看着她,我有什么不够冷静的呢?
或许是我刚才拼命奔跑的样子让她误会了,我感觉我自己还在做着无用的辩驳,明明从握住她的手那一刻,我都开始有些不相信我自己了
“这样子可活不下去,实在做不到的话,我会一拳把你打醒”
为什么?我的心底不满的叫嚷着,不应该是这样的吧,斯塔哈小姐,我挪了挪身子,感觉肩膀上的孩子也跟着动了动身子
对了,这个孩子,她是…她是…
我张了张口,依旧说不出一个音节,我想要把她给斯塔哈小姐看一看,但我抬不起胳膊
我终于回过头,借着斯塔哈小姐带来的月光,我的眼睛终于看得真切了一点
那个孩子顺着我的动作滑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噗的一声滚落在地
浑身已经布满了凝固干涸的血迹,她的后脑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还有点流干的液体混着血滴出
手臂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立在地面上,而头发歪歪斜斜的划过面庞,我不由得感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冰冷
她
她是
她是谁?
一具尸体
不知道是谁回复了我,我愣愣的看着她
卢娜在哪?我的心底突然升腾起无数的疑问,仿佛突然落幕戛然而止的喜剧电影,诡异可笑的音乐萦绕在我的身边,我哽咽着,跟不上舞动的音符与节拍,只是无力的看着尸体发愣
卢娜在哪?我的脑袋撕扯着那些拼凑的记忆,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它们扯去
从踏上这片地界开始,我的心底一直颤动的不安仿佛在此刻,如同低音鼓和贝斯交织的沉重拍子一样在我的手上不断地捶打着
我再一次低头看向发抖的双手
卢娜在哪?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血雾,那个我自以为被菜刀划破手指的夜晚悄然降临,伴随着鬼魂的哭泣和幽灵的尖啸,一幕幕清晰地在我面前上演,好像万圣节的恶作剧,愚人节的恶劣玩笑,我叫嚷着不愿去信任这些可恶的怪奇故事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不在这里,我看到的那被鲜血覆盖的尸体又是谁
如果他们真的不在这里,那么他们在哪里
如果他们真的不在这里,那么他们在做什么
我无法给出答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那具尸体
她是谁?
卢娜在哪?
尸体是什么人?
“卢西亚”我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扯过我的领子,狠狠地扭过了我的头
后脑勺磕在墙上相当的痛,但多亏这份带着酸楚的疼痛,雷霆一般震醒了我的大脑
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倒吸一口冷气,被迫又从墙上拉起
“别再发疯了!”就像巨石砸入水中,我被斯塔哈小姐死死地钳住领口
“你为了一具尸体,差点搭上自己的命!”
就像细针刺破气球,就像木刺穿过指尖,就像斧头劈断木柴,就像刀刃挥展肉体
一瞬间的刺痛扎进我的脊椎,像有电流穿过我的身体一样,我才算醒来
“我不希望我的搭档是个不长脑子的…可你这样跟赌博的疯子没什么两样!”她也嘶吼着,只是并不模糊,无比清晰,并不让我恐惧,而像清早的闹铃,把我这个早已入夜的人拼命叫醒
“甚至是毫无胜算的冒险!”
像沉睡已久的人终于睁开眼,我看着她,不知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出眼眶,湿漉漉的
我听到她也吸了一口冷气,晃神似的,我看到即将窜出的火舌熄灭在她眼睛里
“…不,是我错了,你并不适合这里”她松开手
“等下我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就分开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就像坠楼的人,感觉身子一轻,明明坐在地上,却仿佛要掉落下去
去哪?我撑住身体好像才不能陷到土地里,看着她起身,我的嗓子终于是恢复了一点劲头
她是我唯一的……牵索柱了
我无处可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无法离开那片街区
因为我的归处已经被毁得千疮百孔,以至于我甚至无法开口描述出来它在哪
它真的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如果真的存在,究竟在哪呢
到底哪里才是真相,哪里才是谎言呢
拼命相信的一定是正确的吗,还是说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并非梦境呢
我踏出这一步后,应该意识到这些事情吗,我离开那块熟悉的异地,来到这片陌生的故乡,是正确的决定吗
我不想再去思考了,就像过去数年,我总是会在这个夜晚溺毙自己,在太阳升起时再重新呼吸,但此刻,日光的温暖短暂的停留在我的指尖过,而她现在要离开了
如果一味地纠结于这些事情,或许真的会被斯塔哈小姐丢下吧
如果一直被这些东西填充着身体,完全没有办法移动一步吧
如果连她的脚步都跟不上,那么我跟着她出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不久之前还想着如果她遭遇了不测怎么办,现在似乎反倒要成为她的拖累了
我撑着地起身,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有如此强烈的念头
“我…”清了清嗓子,我终于发得出字节
“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快餐店也关门了,我过不去”“需要救助的人也……不需要我了”
我知道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拉住我的四肢,我知道我终归有一天会陷下去,我知道我或早或晚会面对一切的杂音
我知道那具尸体已经给过我一个答案,而我现在还需要把答案填写在答题纸上
但那都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我起身踉跄了一步
我想跟着斯塔哈小姐继续走下去
如果正确的答案会是我知道的最后的一件事的话,至少现在,我想先和她呆在一起
这或许也会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也说不定,我不想就这样简单的沉溺在冰冷的黑夜中
今天我不想溺死了
也许明天会吧,也许下周会吧,但是不是现在呢
我踌躇着不知道怎么措词,想要对她说点什么,但想说的一时间有点多,好不容易发出声音的喉咙有被堵住了
“…你误会了”我听到她长舒一口气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再陷入刚才的疯狂中”她的声音像清风吹过风铃叮当作响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去哪”她转过来,一如那天冰冷的雨夜下闪闪发光的萤火
“那就继续跟着我吧”
“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比浪花还要轻柔的,她的声音轻轻细腻地拂过我的心跳
我不由得感到浑身轻松,冰冷的肩膀与打颤的身体逐渐安定下来,我动动手指松了松领子
“嗯…!”
如果这是我最后的一件事的话,我希望和你一起
我希望写好答案后走出考场,你会在外面等着我
我希望黑夜褪去,阳光爬满城市的时候,你在身边
我希望霓虹灯重新亮起的时候,能够看到你的脸庞
我希望可以短暂的栖息在你的身边,我希望可以贪心的把你当做我临时的依靠
我希望在故事的终局能够和你一起画上句号
哪怕是在这个疯狂的日子里,就当作是我发狂之前最后的一场闹剧吧
我不再去回望那具尸体
因为我早晚会成为他们的一员,对吧?卢娜
你到底在哪,哥哥一定会找到你的,只是,再允许哥哥踏出几步无用的脚步吧
在彻底撕碎虚伪的真相之前,让我再多走几步吧
我快步跟上斯塔哈小姐,继续和她奔走在肃杀恐怖的黑夜中
“Vengeance…”
“嗯?”
“不,斯塔哈小姐不必在意…”
“…是吗”
“嗯……”
“如果是说枪管上的刻字的话,那人刻的还算可以入眼”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