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发生的一切都那么叫人难以想象。
御幸美沙绪颤抖着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信封,而那些带有自己乱七八糟的情感和对“他”的爱意的信件的收信人——此刻早已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在这之前“他”将自己的兄长杀害了。
为了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御幸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但这或许也是自己迷上“他”的原因之一。
“列昂尼德……”
她带着哭腔,小声喊着那人的名字。
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席卷全身的是劳累感,像是快要散架的骨骼嘎吱作响。生命的消逝已经变成家常便饭了,如今所祈祷的比起重要之人的存活,更多的是自己明天早上还能醒来。
是的,醒来。
醒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不是笑话,但是也蛮好笑的。
在自己颓废的对着诗川正敏大哭一场之后,恐惧再次深深的印在了御幸美沙绪这个人的内心。
我所惧怕的死亡迟早会到来,身边的人也是,迟早会死。
“哈啊……”
想到这里御幸叹了口气,把信件丢了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自己自暴自弃一事已经彰显出对这个游戏之后进行的惶恐,漆黑一片的“瓮”岛之中见不到丝毫的光芒。
我也差不多可以放弃了,御幸美沙绪想着,因为太过于恐惧死亡而导致糟糕的结果就惨了。
……
在去观看蛊斗之前,她想起了号码19号·雪之峰烟的事情:
“请问有什么事……?”
起初打开门的时候正疑惑着不太熟悉的参与者为何会来访,而在聊了几句之后就全部明了了。
“为了下午的‘蛊斗’,能麻烦借我下你的运动鞋吗?”
“……37半。”
“我也是。”
所以很自然的,4A的投票我也投给了19号。
原因很简单:没有人愿意死人穿过自己的鞋子,也没有人愿意穿死人原来的鞋子。
“……我想赌一赌。”
“赌什么?”
“赌你赢‘蛊斗’还有投票,雪之峰君。”
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就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输了的话……
八百万神明也好,已经死去的游戏的牺牲者们也好,全部全部,都会嘲笑这无趣的赌注的吧。但是我也只有进行下去的理由了,从踏上这座岛开始,从将报名表寄出去开始。
“……因为早就没有退路了。”
正因为不想要死、正因为恐惧、正因为软弱、正因为能够感觉到痛……生命诞生,然后存活下去——天知道多久——一天、两个月、三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上百年的光阴。
神明们看着这搞笑的生存综艺节目,大笑出声。
从沙坑之中爬出,用翅膀飞行,进行交配后死去。
蚁蛉也并非什么特别的昆虫,除了幼虫时期有将猎物拉入沙坑的习惯——
御幸美沙绪察觉到自己正在倒行。
过大的悲伤与恐惧仿佛是揪着她领子的小混混,被他们强硬的打了一顿后,钱包也被抢走了。
她不得不倒退回去,回到不会被这些小混混骚扰的那个时候。
“正面是‘是’,反面是‘否’。”
她从口袋里拿出硬币,向上抛去。
在落地发出金属声响的一刻,御幸美沙绪用手将它按倒在木质桌面。
“正面还是反面?”
看见命令的时候,实在是吓了一跳。
一如前两天一般在早上打开了页面为紫黑相间的机器。KT机显示着这次的命令。而在打开命令界面之前,御幸感受到自己简直紧张的不像样——她不停的发抖,甚至险些将KT机掉落在地上。
这真是倒霉,当然,也不是那么倒霉。
御幸在看到命令后反而显得释然了许多,她拍拍胸口,仰起头长舒一口气。
“‘不只是我一个人’被命令了。”
仅仅是这样一件事,使得她原本的紧张烟消云散,恐惧仍然禁锢着她,但谁管那个呢?翁岛本来就因为这个游戏而变成了恐惧和死亡的天堂,或许哪天自己也就该被恐惧咬碎研磨后吞入腹中,安详或是不甘地坠入死亡之中。
我不想死。
御幸美沙绪坐在那张白色圆桌前面时,也在想着同样的话。她攥紧拳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至少不必一个人去死,至少。她环顾四周,看着或多或少也在紧张着的双数号的各位。然后捂住了嘴——
她笑了出来,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就那样笑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不只是我一个人这样,不只是我一个人。
御幸美沙绪抬起头的时候,视线里正巧出现了那对兄弟——列昂尼德和伊登。她对列昂尼德有着深刻的印象,相比之下对伊登的印象却颇少。不过她也察觉到自己早已认定伊登是个相当好的人,理由?不明不白就是了。
御幸美沙绪用手指敲打桌面,等待着数字接龙游戏的开始。
不断地,不断地,祈求上苍的话语从她的内心满溢而出。那是八百万的神明即使听到也不会过多在意的祈求,如同欠债者的誓言一般敷衍又无力的祈求。
自己的抽牌所能左右的命运便是从之后开始——10号的夏川森。即便在命令二的时候他做了那种事情,像他那样很白又有着温柔的气质的人笑起来一定会像是天使一样吧:又温柔又圣洁的面容,很适合。
如果自己选择抽一张或者两张牌就会置他于死地的话,那自己也别无选择了。
我不想死,也不想自己认识的人死。
但若是这样一来,难道参与国王游戏的大家我不是全部都“认识”吗?
不想让伊登死、不想让伊势谷死、不想让由贵先生死、不想让夏川死、不想让库玛君死……
不想让任何人死。
那么我去死……?可我不想死,而且数字接龙会死两个人,即使我死了也依旧……
【48 49 50】【51 52 53】……
接近了,第一个牺牲者。
御幸抽了三张数字牌,继续呆呆的望着桌面,那里一开始一张数字牌都没有,然后迅速地出现了24和25两张牌——她抽的。速度太快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快速。第一位牺牲者立刻就要出现了——
22号 秋濑伊瞳,【69】。
震耳的枪声,不知是哪一位开了枪,白、黑,还是木津?
此刻正在某处注视着我们的坂本荣一郎,那位政客,不知道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呢。
【79 80 81】三张新的数字卡摊开放在我的桌面上,要结束了……
【96】——24号 鹤田库玛。
“库玛君害怕吗?将要发生的事情。”
“啊,我呀——”
再见了。
沉重的氛围高歌着哀怆,为死去的两人送行。死亡贴了上来,死亡将脸贴近了我们,它吐息出恐惧,妄图使我们跌入深渊。
列昂尼德——列昂尼德——
信,我必须,在我被它吞噬之前,信……
「我不想死。」
晚餐时间实在是难熬。
溺死、断首、血流致死——
现在,只剩下尸体,整整六具尸体。
剩下的人们呆立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有的惊讶地张大嘴巴,而有些则捂住了眼睛——或许吧,御幸低下头看着自己桌子上还未收走喝了一半的可乐,深色的液体平静而又深沉地待在里面,因为自己站立起来的动作泛起黑浪。
实际上,她跟本没去注意他人的表情。现场一片寂静,她死死按住不住颤抖的左臂,却导致全身都开始颤动。即使使劲咬住牙关,拼命试图制止这懦弱又不该在自己目前的处境所出现的行为,结果也显而易见。
恐惧,泥沼一般地恐惧彻底喷涌出来。原本筑起的坝缺了个大口,它们就是趁机从哪里逃出来了,就如同脱离囚笼的狼群。
御幸抬起头,她的潜意识逼迫她去看那些尸体,并告诉她可能她也迟早会变成那副模样。
然而,蔓延而上的是胃袋刺痛的反胃以及刺辣的兴奋感。
或者……
别的什么?
昨日夜晚一团漆黑中扭曲的物质若是不安和恐惧的话,这股兴奋感是怎么回事?
这令御幸美沙绪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加速鼓动,皮肤下的血脉也跳动的厉害,她睁大眼睛,仿佛想让那漂亮的绿宝石般的眼球直接从眼眶中掉下来。
“结、束……了……”颤抖的音节从她的口中缓缓爬出,声音细微。
早安,瓮岛。
御幸叼着牙刷,看着镜子里完全没有一点精神的自己:黑眼圈、乱七八糟的发型、恐惧。三件套备齐了,这很好。
她走进餐厅,假装昨天发生在眼前的事件只是自己日常生活所见所闻的一部分。在“狐狸”小姐的一句话后,KT机震动了起来。御幸没有去看,她咬着涂抹上葡萄果酱的烤土司,简单的四处张望——虽然结果是颈部和肩膀的酸痛。昨晚实在是没有睡好,她心想。自己认识的人目前没有人出事:由贵先生和宫城先生的状态不太清楚;鹤田库玛君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正略显平静地吃着涂抹上蜂蜜的烤土司;正敏……正敏?
美沙绪张望的幅度大了些,又扫视了一圈却仍然没有看到浅色发的青年。
“去哪里了……”
估计是在角落吃早餐吧。
自问自答的话语抹消掉了疑惑,御幸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打开界面自己却还未看上一眼的KT机——
“……列昂?……由贵先生?”
今次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出现在上面,而熟悉的两个名字却就那么摆在那里了。
晚餐的时候再度见到了正敏,他正和一名女性谈论着什么。从那名女性的反应来看,不是什么好事。
八成是正敏的“本职”影响。
“正敏……”就连美沙绪自己也无法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
只不过比起通常无生气的眼神略显复杂罢了……
她隐约这么觉着,而抹茶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了。
「时间,我需要时间。
对我而言这一切太难适应了,不论是恐惧还是死亡。」
真累。
这是御幸美沙绪来到这座岛屿后,感触最深的一个词汇。
她将写好的信件收进抽屉,伸了个懒腰,随后关上灯,平躺在床上。天花板并没有什么可看之处,灯就那么孤零零的嵌在上面。
这样的日子大概会持续多久?
她盯着眼前的黑暗,感觉到看不清的什么汇聚起来形成了扭曲的形状,缓缓流入自己的身体——不安和恐惧蔓延开来,啃食着美沙绪的神经。不过,现在才想着或许不该来这地方未免也太迟了。
但这还是比在大学和那些人交流来到好些,你无法否认这个,御幸。
好了,好了。
你发了多久的呆了?闭上眼赶紧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她这样催促着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好让温柔体贴的白色织物完全包裹自己的身体。
晚安。亲爱的。
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
她合上眼,小声的哼起了曲调简单的无名歌。
美沙绪走出房间时,正碰上要去吃早饭的诗川正敏。
她刚打开门便又因此而关上门。正敏没有注意到,这很好。御幸美沙绪不擅长与人交流,所以也不想面对任何可能的尴尬局面,尽力避免所有可避免的尴尬局面。“在早餐时打招呼,可比现在这样好多了。”她特意又回到卫生间整理自己栗色的头发,天然卷在加上因为静电而翘的乱七八糟的碎发,美沙绪认为自己识相的关上门真的是个好决定。在再三观察了自己左眼的状况之后,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终于开始对她有催促作用了。
大家陆续都前往了餐厅,嘈杂的声音和食物的香味充斥着显得有些空旷的空间。
御幸随便拿了点看起来合自己口味的,正打算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四处张望哪里有空位的时候——啊,由贵先生和宫城先生。
两位作家坐在一起。
自己与两人算不上熟悉,和宫城先生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倒是由贵先生,不擅长交流的自己鬼使神差的在近期向这位作家请教起了该怎么给“亲爱的”写信。美沙绪并不怎么了解文学,但是异常的喜欢读书,喜欢的种类很多,不过通常以小说为主。也正因此她对作家更是抱有崇敬与喜爱之情。
也找时间和宫城先生多聊聊吧。
在落座后,美沙绪因为周围的寂静而感到舒适,愉快的咀嚼着食物,将它们咬碎吞入腹中。
不过若是三人之中有个健谈的人挑起话题而展开对话的话,也是相当不错的一件事。
“感觉最近吃剩下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她把火腿起司三明治最后的一块碎屑吞下,转头却看到显得有些担忧的两人
“有人离开了吧。”
宫城先生小声说着,低头看着茶杯。
“……”
御幸美沙绪想起了自己年幼的弟弟。
御幸健嗣经常会在从学校回来的下午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棒球的录像,虽然一直看着画面,却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在烦恼些什么,却又不对其他人开口。
所以,每次看到自己的弟弟那样,美沙绪都会——
“……啊”
“抱歉,没意识过来就……实在是抱歉……”
下意识的,像是长辈般安慰性的摸了摸二人的头。
“嗯,没事,让你担心了,谢谢。”
虽然由贵先生这么说——
“咳咳,诸位都能听到吧?”
……
“那么,既然这次轻易地就能减少以后的竞争对手,虽然是女孩子,也只能对不起了吧。”
美沙绪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硬币,摆在桌子上推了推。
她若有所思。
“姐姐,为了这次的机会,虽然是我的朋友,也只能拼尽全力去抢走他的位置了。”
啊,健嗣……
“御幸,这是……”
“没什么啦。”
年龄差距小些并且更加熟悉的话,就会好很多呢。
美沙绪这么想着,用手掌肆意感受着对方头发的柔软。
“我要开始丢硬币了。”
这种行为在御幸美沙绪个人的认知里,自然是偏向恶的那一边。但同时,这也是唯一的得到生存之路。
「明白吗,
我们正冲着恶狂奔呢。」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20XX年。
长久以来,那些奇异的生命们在因为任意妄为被人类采用极端手段处理之后,都以成功隐藏身份并融入人类社会之中而努力着。
作为“死者”,作为吸血鬼,作为狼人,作为女巫……
作为那些自以为是的普通人类们口中的怪物、危险分子。
或许你们之中有些人放弃了,因而继续放纵自己任意妄为;
或许你们之中有些人成功了,并在大都市中过着平静的日子;
或许你们之中有些人还没有成就,继续在那个港湾小镇、那个安全的避难所——哈勃尔湾(Harbor Bay)之中过着不明不白却也并非毫无意义的每一天,通过这样来和适应“人类”的生活方式。
这就是你的生活。
也许发个Twitter或者上上youtube可能会让生活有趣些,毕竟哈勃尔湾的Wi-Fi信号强烈到即使坐渔船航行五海里也依旧满格。
“神”对此则完全不管不顾。
具有绝对的力量并在极高的地方生存的那些天使们也是一样,它们似乎永远都不会低头去看这些自己连动都不用动一下就可以轻易杀死用于取乐的“蝼蚁们”。
当然,哪里都有傻逼和聪明人,我们总不能把所有的人类和“神”还有天使都当做是傻逼而不是聪明人 。
噢,等等,“神”和天使不能算是人。
我不确定上帝是否存在,但我确信“Empty”大人是在的。
这位怀特沃克司教(White Wax)所信仰着的神明大人之所以被这样命名,全都是因为那本怀特沃克司教的教典:
「那位神明告诉我,他的名字是 。」
原本应当写着名字的位置——在这挤满了歪歪扭扭的花体字的脆弱的泛黄书页上,唯独那里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什么都齐全却没有加任何酱料的热狗。
在宗教影响方面,似乎是他的儿子坎西尤(Cancel)更胜他一筹。世界上的大宗教之一的坎德尔教 (Candel)及它的一些分支宗教便是信仰“神子”坎西尤,并非“Empty”。
而作为坎德尔教的分支的怀特沃克司则经常因为教义上的事件与东部的瑞泽教(Resin)有些小型冲突。
但这是后话了。
实际上时常往下看看也不坏。
那是“死者”们的世界,在地狱之上,现世之下。
“冥界”,这么称呼似乎没错。
冥王Pluto先生是难得的大好人,所以作为“死者”生活在冥界也是蛮享受的事情。
死者们目前大多生活在莫斯特市区(Moster Urban),死神们则生活在完全无光的盎莱特市区 (Unlight Urban),这也是为什么它们制服的领带自带夜光。
“死者”们死后都保持着与生前完全不同的模样,有些还是人类,有些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变为怪物,而有些则是完全变为怪物,这三种不同的状态是根据他们生前的尸体损伤程度而定的。
顺便一提,死神们有保护“死者”的职责和杀死恶灵的职责,没有保护人类或者恶鬼的职责,这也微妙的诞生了:“人类和恶鬼,想杀的话就杀,不想杀的话就不杀,只要可以保护死者杀死恶灵,这两种存在死掉多少都没关系。”
杀死恶灵很容易,在杀死恶灵的同时不制造出恶灵比较麻烦。恶灵们的黑色石油血液会让其它生命也变成恶灵,无论是人类还是死者。不过天使和恶魔那帮家伙免疫。
相对而言,冥界的生活显得比较平静且……有趣?
算了,让我们继续往下看——
现在这里是地狱,满地岩浆热得要死。
恶魔们……呃、说真的,你觉得恶魔们是怎样生活的?
他们的“管理者”是魔兽Revilo,日前有个邪教一直在试图让他降临于现世,让他心情蛮糟糕的。
因为现在的社会问题,恶魔们的主业——“推销”和杀人,只有杀人还有点看头了。
“杀人”,那很无趣,地狱的住民们早就厌烦那种“浪费食物”的行径了。
好好工作吧!……小恶魔们,也得上学的。
在放学路上烤棉花糖吃的小恶魔似乎已经成为地狱一景了,对于这件事它们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那~么~一大滩火不烤点东西很不值!”
魔神,他们和恶魔住在一起,与世无争,是个“好室友”。
这是因为它们自相残杀。
它们血液和皮肤的颜色都有所不同,下本身能化为动物的身体。
顺便,地狱这里的环境真的让人蛮难受的。
至此,是三种现世之外的世界变化的姿态。
至于会发生什么这件事,请保持,兴奋、激动还有期待的心情。
Have a good time,my friends.
那只是某个无聊的夜晚。
外面的风太大了。
Medatch睡在沙发上,听着那呜呜的风的吼声,还有窗户发出的嘎吱声,像是听到了哀嚎一样。
现在是深夜,但是他睡不着。
他没有尝试通过数羊入睡,只是就那么躺着,眼睛也没有去看天花板。
透过窗户的霓虹灯光亮照在他的身上,伴随着相当数量的电费和城市僵硬的光景。
然后他突然说道:“Wind。”声音并不大,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正向着漆黑一片的客厅呼唤谁,“你在吗?”没有回应。
“……Medatch,快睡觉。”声音从沙发底下发出,“快点。睡你的觉。”“但我睡不着。”他回答道。“你就不会数羊吗?!”沙发底下的人似乎不太高兴,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明显是喊出来的。“如果我数羊,你现在就睡着了。”他这样答道。“……"对方不作声了。“快睡,不然明天起不来。”在沉寂了一分钟后Wind又开口了,“那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当个厉害的驱魔师。”Medatch则依旧默不作声。
大风仍然哀嚎着,猛烈地撞击窗户。
“Wind……”“嗯……?”“不,没什么。我没有数羊。”“你已经和我说过一遍了。”“……如果我不数羊,你就不会睡着吧?”他问。“当然,如果我没睡着,你所说的话我都会回应的。”之后又是沉寂,打破它的是某人打哈欠的声音。“晚安,Wind。"沙发上的人这样说着,打着哈欠蜷缩进了被子里。“晚安。”沙发下的声音做出了回应,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
……
显然,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
“Wind?”没有回应,彻底的没有回应。
“我没有数羊。”他说。随后躺着,没有去看天花板,也没有去看霓虹灯的亮光。
风停了。
而他一直那么躺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