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驱鬼手册•现有设定
【鬼】:就是鬼,没有实体,可以附身,徘徊不去的人的灵魂或是怨恨形成,也有器鬼,多数为人的情感附着在器物上,经过千年形成,鬼的力量对人和妖都有影响作用。
【妖】:就是妖,花草树木小动物,开了灵智即为妖,也有人转成为妖的先例,但原因不明,妖怪可与人通婚,所生为半妖,妖多数有自己独特的能力,有些妖的能力甚至也可以驱鬼。
【驱鬼师】:拥有驱鬼之力的人类,多数不以驱鬼作为本职,驱鬼师大致分为两个派别,咒术驱鬼和法器驱鬼。
【咒术驱鬼】:驱鬼师主要以自身之力辅佐咒术进行驱鬼,本身能力比较出众,受到伤害时容易被伤到本质,多数比较穷(。)。
【法器驱鬼】:驱鬼师主要以法器辅佐自身之力进行驱鬼,本身能力较弱,受到伤害时多半会转移到法器上,损害法器,多数比较有钱。
【法器】:与器鬼不同,法器是天脉或地脉之力被引入器物中形成,有时会形成自己的器灵,多数能克鬼,但也有少数能为鬼所用,法器大多数为传家宝级别,也有少数法力较弱的,但很容易损坏。
【器师】:专司法器制作,可以自身为媒介,引动天地之力,注入器物,但自身并无法利用这个能力驱鬼降妖,好的器师十分稀少,不轻易出世,制作法器也十分耗时耗力,大多数器师因而寿命不长。
【降妖师】:降妖,没有详细设定,可以随意补充。
【眼】:大多数降妖师和驱鬼师自身无法看见妖鬼,需要“眼”的辅佐,灵魂最为纯净的人,“眼”力越高,“眼”多数是天生的,也有传承自他人的,能见鬼的叫“阴阳眼”,能见妖的叫“妖目”,多数“眼”只能见一样,也有少数两样都能见,叫“双瞳”。
PS:降妖师和驱鬼师基本都不具备“眼”,在能力分化制衡时,三种能力被分开了,不过也不是绝对。
【天脉/地脉】:世界本源之力,天脉主阳,地脉主阴。
①、人死后,灵魂会回归天地,化为本源,等待下一个轮回,或为花草,或为动物,即使还有机会成为人,也有很大可能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②、妖的能力太强,会引来天脉本源的制裁,称为天劫,只有能力被打压到本源之力设定的范围之内和被劈成本源之力两种选择,没有飞升成仙。
③、鬼本身作为本源之力,了却执念后会回归天地,被驱散会去向鬼界,受到限制,另有一种,就是封印在器物或是人体内,留在人界,多为恶鬼。
【鬼界】:不愿回归天地的灵魂,最终归属之地,受本源之力的抑制,分化与人界之外,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只每年中元鬼节在人界开一次门。
【妖界】:就妖界(。相对于鬼界,限制没那么多,人界也有很多妖。
(待补完,想到什么,加什么)
驱了!!!!其实!!!并没有驱(冷漠。
01、
徐文结了账,带耿直出去打车。
正值交班时间,没有司机师傅愿意接客,火锅店外面站了一溜的人在等,全都拿出手机低头“哒哒”按,徐文也掏出手机,打开APP,滴滴半天,又换优步,加上快的,三个打车APP齐上,加了十块小费,还是没人接单。
耿直在旁边看他忙活,说:“要不还是坐公交吧。”
徐文又加了五块钱,附近徘徊了三十多辆的士对他视若罔闻,徐文无奈地收起手机道:“好吧……”话音未落,眼前滑过一辆211路,徐文赶紧指着它,“就那辆!快!跑起来!”
耿直不由分说,抓住徐文手腕,脚下生风,扭头狂奔,徐文被拉得一个踉跄,勉勉强强跟上耿直,跑得差点把刚吃下去的肉全吐出来,终于在最后时刻赶上公车。
下班高峰期,公车里站满了人,耿直拿交通卡滴了两下,带着徐文朝车厢尾部挤,挤到后门边上,仗着身高和力气优势,扒拉出一块空间,抓住旁边的杆子,将徐文往怀里一圈,挡了个严严实实。
徐文:“……”
耿直站稳了,低头,看到徐文表情微妙地抓着自己衣服下摆,忍不住问:“挤?忍忍,到处都是人。”
徐文往后靠了靠,也低着头:“你别说话。”
耿直又腾出一只手在兜里摸,摸出两片火锅店送的绿箭薄荷口香糖,自己吃了一片,把另一片塞进徐文嘴里。
两个大男人在公车里亲密互动,难免有些奇怪,遭到他人频频侧目,耿直天生迟钝,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徐文选择闭上眼装死,沉默着一直到下车,本来打算路上给耿直科普一下即将发生的事,也没了那份心思。
车到站,徐文一个箭步下车,迅速甩开耿直五米远,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扫除那股紧张感,才转身冲耿直打手势:“跟上。”
陆德云报的地址是一片老居民楼,属于即将拆迁的地段,小碎石铺的外墙上长满了青苔,斑斑驳驳,显得十分破旧,各家外面还违章扩建了许多架子,摆花草,或是晾衣服,整个一脏乱差的代表。
徐文在居民楼间转了半圈,才找到陆德云说的3栋,下面停了辆奥迪Q3,是警局的公车。
上到五楼,陆德云正在楼道里指挥取证人员清理现场,几个人戴着手套来来去去,见到徐文就跟他打招呼,徐文一一回了,陆德云也看见他,停下手,朝徐文走来。
“小徐啊,怎么才到,云老师先进去了,你在外面等等,”话说到一半,陆德云发现徐文身后的耿直,问,“这是哪位?”
“我一亲戚家小孩,不用管他,陆队你先跟我说说情况。”徐文道。
陆德云皱皱眉,虽然有点埋怨徐文随便带人来办事,但也没多说,拿出本黑皮日记本,开始一条条向徐文说明情况。
耿直站在原地,闲着没事,就越过徐文肩膀,探头去望被警戒线暂时围住的那间房,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正从里面出来,抬了个血迹斑斑的袋子,看上去分量不轻。
“诶,让让让,不要挡路!”
他们从耿直身边经过,其中一个人脚下突然打滑,没抓稳袋子,眼看就要摔了,耿直连忙伸手去接,正在跟徐文低声交谈的陆德云眼睛往耿直这边瞟了一秒,刚巧看到耿直帮忙扶住袋子的瞬间。
“干嘛!”陆德云当即一声大吼,声音大得把徐文吓了一跳。
“谁让你动了!啊?!”陆德云抬手一指,越过徐文就骂耿直:“以为这是哪里啊!就敢乱动!你谁啊!啊?!”
耿直被他这一嗓子喊得直接懵了,愣在原地,两个取证人员互相使了个眼色,将袋子抬稳,健步如飞地冲下楼,耿直手沾了点袋子外面的血,只好摊开手站直,解释道:“不是……他们刚刚……”
“还说!不是啥啊你就刚刚!我没瞎!”用力把徐文往边上一拨,陆德云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钳住耿直的手臂,力道大得耿直皱眉,“是不是想破坏证物!!一个个的!无法无天了都!我看你就不是好东西!”
“我不是!”耿直被陆德云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不清,声音也高了,往后退一步,甩开陆德云的手。
陆德云登时眼睛都瞪圆了,火冒三丈地去摸手铐:“袭警哇你还!胆子不小!“
徐文被一掌扇得贴墙,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察觉到陆德云已经接近暴走,急忙飞扑过去,从后面抱住陆德云。
“冷静!陆队!”他抱着陆德云往后拖,陆德云使劲挣扎。
“放开我!徐文!”陆德云得脸都红了,颈脖上青筋暴起,抬脚要去踹耿直,一边还大声嚷嚷,“我告儿你,你别想跑!什么人啊!多动症是不是!不知道规矩么!”
耿直被骂得直皱眉,徐文一个转身插到两人中间,疯狂挥手让耿直躲远点。
“就是个智障,陆队,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啊。”哄小孩似地把陆德云拉到一边,徐文用身体挡住耿直,耿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叫不一般见识!任何犯罪分子都是我的敌人!应该全部枪毙!懂不懂!枪毙!”陆德云指着徐文大骂。
“懂懂懂!通通枪毙!”徐文顺着他连连点头,食指和中指并拢,拇指翘起,做了把枪,朝耿直“bang”了一下,又回身抓住陆德云的手,“好了好了,枪毙了,没事了啊,陆队,来,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
陆德云还要骂,徐文握住他两只手,开始唱歌:“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朋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陆德云不骂了,呼哧呼哧喘气,眼睛还红着,徐文又抬起他的手腕,指着手表说:“来,看表。”
陆德云低头看,七点三十三。
“看着分针,转到10咱就不生气了成不?”徐文说。
陆德云抿直了嘴,徐文又摇手:“不要想妈妈~”牵着他到一个角落里站着读秒。
徐文慢慢地松开手,见陆德云低着头乖乖看表,才转身抹了把汗,拽着耿直往犯罪现场走,不让耿直继续留在陆德云的视线范围内。
“他……怎么……”耿直被徐文拽着,看了眼陆德云,手指着脑袋转两圈,问徐文:“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徐文赶紧把耿直手拉下来:“别问了,祖宗。”
走到门口,云兴言正巧出来,眼镜没戴,头发有点乱,左半边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徐文:“……”
云兴言戴上眼镜,捋了捋头发,说:“别问。”
徐文拍拍他的肩,诚恳地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起码以后不用去相亲了。”
云兴言摆摆手:“别说了,进去吧。”
说着越过徐文,走了两步,看到站在角落里读表的陆德云,立马又往后退了退:“……怎么,又犯病了?”
“刚哄下去,”徐文痛苦地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云兴言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那我还是等会再跟他报告情况吧。”
“啊对,见着没?”徐文问,云兴言耸耸肩,徐文了然,拉着耿直进了屋。
02、
这是一间大约二十平方米的出租屋,没什么家具,左边就是卧室,正中央摆了张床,床对面是电脑桌,左边是衣柜,右边是窗户;右边过去是卫生间,洗衣机把卫生间的门遮了一半。
徐文大略看了看,现场应该是进行了初步的取证整理,尸体已经没了,不过仍然能看出没整理之前是一副怎样的惨状——整个房间从天花板开始,左右墙、衣柜、窗帘布,甚至连电脑桌上的笔记本都未能幸免地被画上了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用血画成,已经干了,看似凌乱,实则有规律可循,团团围在两层巨大的圆圈里。
徐文就站在门口,把整个房间尽收眼底,整合一下,确认这是一个已经完成的唤鬼阵 。他看到房间四角和床上放着标识用的立牌,猜测受害者被分尸以后,分别放在了阵法四角和中心,是典型的人祭。
但,一个人的血不可能够用来画那么大的阵,所以应该还有其他受害人,陆德云找他来,其实就是想让他看看是否有鬼魂还留在原地,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不是难事,一般如此惨死的人,基本没那么快回归天地,况且,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个唤鬼阵并没有破,也就是说,如果曾经成功召唤到鬼魂,那么,那只鬼也会留在现场。
徐文拿出随身带的朱砂和笔,打算赶紧完事回家,正要掏狗血开目,忽然想起耿直就在旁边。
打一进屋,徐文就沉默不语地看来看去,耿直不敢打扰他,也跟着看来看去,看不出半点端倪,只觉得有点恶心,最后别开脸不看了,透过开着的门看云兴言不知跟谁在打电话,正出神呢,听到徐文问他:“耿七说,你还是童贞?”
耿直回头:“什么童贞?”
徐文换了个说法:“处男。”
耿直又问:“什么处男,我是男人。”
徐文:“……”
“不是……”徐文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这都不知道?”
耿直:“这是很重要的事吗?你可以告诉我。”
徐文头疼地捏捏眉心:“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先试试。”
他让耿直站好闭上眼,用手指沾了点狗血,在耿直眉心抹了一道,嘴里念念有词,又往耿直眼皮抹了两道,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弹指,嘣了耿直脑门一记。
“睁眼。”徐文说。
耿直睁开眼,额头正中央立马红了一圈。
“好痛。”耿直说。
徐文指着床问他:“看看,看见没?”
耿直看了看,摇头:“没看见。”
“啊?”徐文呆了呆,“没看见?”
“没看见。”耿直说。
“不应该啊……”徐文嘀嘀咕咕,难道耿直不是处男了?徐文觉得不太可能,也许是咒术没生效,他让耿直再闭眼,把先前做的事重复了一次,最后又嘣了耿直脑门一下。
耿直被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是说“没看见”,徐文有点失望了,正要让耿直出门口去等着,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等等……”他怀疑地看向表情坦然的耿直,“我只问了你看见没,你就说没看见,知道我让你看什么么?”
耿直表情瞬间僵硬了,就这么一丁点变化,让徐文确定耿直刚才在撒谎,他肯定看见了。
陆德云看着分针指向10,人冷静了不少,听完云兴言的报告,将人送走,又到屋里找徐文,前脚刚踏进去,就发现屋里对着站的两个人有点不大对劲,一个徐文,一个耿直,气氛十分不友好。
“小徐啊……”
他开口,刚要问徐文情况,徐文看也不看他,抬手指着门,说:“陆队,帮个忙,滚出去。”
陆德云脚一收,圆润地滚了出去。
“耿直。”徐文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你老实跟我说,你看没看见。”
耿直低头看地,不敢与徐文对视,他满脸犹疑,似乎不确定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徐文忽然吸了口气,说:“耿直,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是个驱鬼师,虽然不算本职,但是见过的鬼没有一百个也有九十九个,那边那鬼,不只是你,我也能看见。”
耿直一惊,马上抬头:“你也能看见啊?!”
“当然不能,”徐文说,“套你话呢,傻不傻啊?”
耿直:“……”
“不过驱鬼是真的,要见鬼还需要开目,”徐文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骗我,我也不问,但是我现在需要你帮忙,你能不能把你的耿直发扬光大?”
耿直这下终于老老实实地说了:“能看见,从小就能,以前跟人说被当骗子,有点怕了,就不说了。”
“天生的?”徐文倒是没想到,原来耿直是天生阴阳眼,这可比22岁的处男好使多了,他拍拍耿直的肩膀,道:“以前别人说什么,不要去管,我相信你,你不用瞒我。”
耿直点头,一直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冲床上抬了抬下巴,说:“中间,坐了个女孩子,长发,花裙子,低着头,看不清脸。”
徐文走过去,抬手比了比,“这?”
耿直示意他往左:“边上点。”看到徐文站到了女孩前面,才竖起拇指。
徐文让耿直往后退,转身面对那只女鬼,女鬼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徐文咬破手指,往中间床单上滴了两滴血,打算以血先破了阵,把鬼控制住,才好问情况,结果血刚滴上去,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往两边看了看,床单上的符号被枕头遮住了半截,徐文止了血,掀开枕头一看,暗叫不好,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撞得飞了出去!
“……耿直!“徐文大喊着摔倒在地,挣扎着撑起上半身,耿直冲他跑来,刚跑到身边,身体忽然一抖,两眼朝上一翻,再翻回来时,表情已经变了。
03、
从徐文滴血的那刻开始,耿直就知道事情不妙。
徐文看不到女鬼,耿直却一直在盯着,血刚落到床单上,女鬼就猛地抬起了头,面上盘旋的黑气向四周沿着符号一散,露出狰狞的表情,瞬间屈指成爪,攻向徐文!
耿直甚至来不及喊跑,徐文身上就发出一道光,挡住女鬼的攻击,徐文自己却被余力带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女鬼发出一声嘶叫,旋身而上,还要再攻,耿直忙跑过去想要救徐文。
徐文叫“耿直!“的时候,耿直刚刚跑了两步,那女鬼几乎同时间身体一顿,紧接着一百八十度转了个方向,迎着耿直飞扑而来。
耿直最后看到的,是女鬼完全变成黑色的眼睛。
女鬼被徐文的护身之力挡了一击,发现耿直这个空门大开、欢迎来上的普通人类,立马改变作战策略,轻易地上了耿直的身,控制着耿直揍向徐文,徐文躲避不及,被一拳打到眼睛上,痛得大骂一声:“靠!”
耿直本身力气就大,虽然在女鬼的控制之下,毫无章法地攻击,也把徐文揍得有点吃不消。
徐文其实学过点武术,按理说不应该那么狼狈,可一来,现在这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二来,让他下狠手去反击,他又有点犹豫,这一犹豫,就被耿直逼得节节败退,忽然脚底一滑,仰面就摔了个痛,发出一声闷哼。
门外,陆德云正在抽烟,等候徐文召唤,听到房间里传来异响,忍不住探头进去看情况,一眼瞅到耿直跨坐在徐文腰上,两手掐着徐文的脖子,表情狰狞可怕,眼睛布满血丝,徐文被掐得快要窒息了,疯狂拍地板求救。
“咋了!咋了这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啊!”陆德云吓得魂飞魄散,烟头一扔,箭步上前,去掰耿直的手,却发现根本掰不动,这人力气太特么大了!
耿直毫不理会陆德云的干扰,似乎一心要掐死徐文。
眼看徐文开始翻白眼了,陆德云干脆虎吼一声,一记旋身踢,踹到耿直脸上。
耿直被踹得脸歪向一边,吃了痛,手劲也跟着松了,徐文总算得了两口新鲜空气,一边猛咳,一边趁机提起拳头往耿直下三路打了一拳。
这招实在阴损,估计女鬼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直接痛得蜷缩起来,陆德云上前把耿直掀翻,徐文赶紧坐起,抖着手指耿直,断断续续地说:“鬼……鬼鬼鬼……上身了……按、按住!”
陆德云得令,立马展现了警察该有的身手,一个反剪,把耿直按在地上。
“不得好死……”耿直脸上还顶着陆德云的脚印,一边挣扎,一边怒视陆德云,“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徐文喘了几口气,来不及平复剧烈的心跳,摸出一张黄符,朱砂加狗血,旋风似地画了一张定鬼符,往耿直额前一拍,耿直即刻软倒下去,不动了。
“哇靠……”徐文也跟着软下去,一屁股坐下,使劲揉脖子,“差点死过去……”
“咋回事啊,小徐,”陆德云又看了会,确定耿直不会突然暴起,才放开手,皱着眉问,“怎么忽然就被鬼上身了?”
“别提了。”徐文疲惫地挥手,“被人摆了一道,我以为是唤鬼阵,其实是缚鬼阵,故意弄成人祭现场等我上钩呢,大意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办事就是毛躁。”陆德云直起身,整整衣服,脚尖点了点耿直,“现在呢,咋办?”
“我歇会……”徐文仰脸靠着桌子脚,嗓子都是哑的,“缓口气……我刚刚好像见着我奶奶了……”
歇了半晌,徐文指示陆德云把耿直拖进卫生间,让耿直靠墙坐着。
耿直身体是软的,陆德云摆了半天,才让他坐住,期间,徐文又画了张符,用打火机点了,烧成灰,接了杯水,把符纸灰放进去搅匀,再次咬破手指,滴了两滴血。
陆德云说:“每次看你整这些,我都想把你当封建迷信分子抓起来。”
徐文翻了个白眼,没力气跟陆德云抬杠,端着符水进卫生间,两腿一跨,坐在耿直身上,陆德云本想跟进去,看这架势,马上又往后退。
“我是不是该回避啊?”陆德云问。
“回避个几把,”徐文累得连注意措辞的心情也没有了,手指朝陆德云一点,哑声道:“候着!”
说完,稍稍掀起盖住耿直鼻子和嘴的定鬼符,用还没止血的手指在他唇上抹了一竖,口中念念有词了一会儿,要进行最后一步的时候,徐文纠结了。
陆德云门口围观了五分钟,还是没见徐文有动作,忍不住问:“怎么了?”
徐文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又看看双眼紧闭的耿直,猛地吸了口气,倏然出手揭了耿直额上的定鬼符!
定鬼符一撤,耿直马上开眼,眼黑已经扩散开来,占了眼白三分之二,他张开嘴,刚要有所动作,徐文猛地含住一口符水,捏着耿直下巴亲了上去!
耿直本来就开了一半嘴,徐文很顺利地就把舌头伸到了里面,一股子绿箭薄荷口香糖混着符水味儿。徐文摒除杂念,舌头一动,符水就顺着被渡到了耿直嘴里,耿直条件反射含着徐文的舌头往下吞,吸得徐文头皮发麻,差点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下一秒,耿直牙齿合了起来。
徐文被咬破舌尖,痛得一缩,耿直已经捂着喉咙开始抽搐,符水被他反呕出来,连着一股徐文都看得见的黑气,迅速从他体内抽离,那黑气在两人之间盘旋,扭动,发出骇人的尖叫声,想回到耿直身体里去。
徐文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左手把耿直下巴一合,右手端起符水喝了口,混着舌尖血,朝黑气一喷,末了,掐出个指诀,喝到:
“散!“
那股黑气登时像被符水烫到一样,剧烈地震颤尖啸过后,急速一卷,破开卫生间上面通风用的窗户,远远逃去。
徐文放下符水,盯着窗户看了一会,确认那鬼魂不会再回来,才低头去看耿直的情况。
耿直已经醒了,正愣愣地看着他,徐文还坐在耿直身上,正要问耿直感觉怎么样,耿直手就伸了过来,往他嘴唇上一抹。
“有血……“耿直说,嗓子也哑得很,比徐文好不到哪里去,他看了看自己拇指上的血迹,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满脸的疑惑,“怎么我也有?”
徐文脸一下红到脖子根,一巴掌狠狠呼在耿直脑袋上:“哪那么多问题!完事了!回家!”
在旁边闪闪发亮的200瓦陆德云忍不住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个人?”
徐文答应陆德云回去给他打份报告,提溜着耿直离开。耿直刚刚被鬼附过身,还有点儿恍惚,下面还有点痛,迈着八字步,跟在徐文后面慢慢下楼。
走着走着,快到马路边的时候,耿直终于回过味来,几步上前,碰了碰徐文:“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徐文脸九十度撇向一边:“没有。”
“干嘛呢,走路看路。”耿直伸手把他脸扳正了,一辆公车从两人视线范围内滑过。
“靠!”徐文一声惊叫。
耿直拉起他的手,又开始夺命狂奔。
是的,耿直宝宝要变形了(等
01、
临近年关,A市的天气越来越冷,街上的早餐铺纷纷关店放年假,小区附近出来溜达的人也少了,可说是万人空巷。
今年寒潮还特别厉害,据说已经达到了灾害级,各地开始降雪,气温一夜之间下降了十几度,徐文不得不把夏被拿出来,搭在棉被上一起盖,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冷。
耿直问A市会不会下雪,徐文拿不准,只说如果再继续降温,很大可能会有雪天,耿直听了,有点兴奋,他已经快十年没见过雪了。
因为天冷,徐文最近越发不想动弹,时常在被子里窝到十一点,网吧去得也不勤了,头天在家里给陆德云打报告,完事以后,就化作一条咸鱼,抱着笔记本电脑补琅X榜。
耿直倒没有因气温下降而懒惰,依旧每天一大早起床,晨跑,做操,买不到早餐就自己煮,日子过得比中学生还规律,成天跟徐文进行“快点起床吃早餐”的拉锯战。
“起不来!”徐文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大喊,“我眼睛睁不开!”
“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啊。”耿直在床边苦口婆心。
“现在起床我会死的!“徐文惨叫。
耿直说不动徐文,干脆动手连人带被扛起来,打算直接带到桌上去。
徐文惊慌失措:“你干什么!快放下!要摔了!“
耿直说:“起不起?”
徐文迭声道:“起起起起起!”
日子一成不变,只是耿直不再去搬砖了——徐文不让他去,说那恶鬼还没有完全驱散,到处乱跑不安全,自己又不可能时刻陪在他身边。
耿直有些犹豫,毕竟这份工作是耿七给他介绍的,哪能说不去就不去。他跟徐文讨论了几句,徐文干脆直接给耿七打电话,五分钟以后,耿七也让耿直别去了。
“那房租怎么办?”耿直问,“不工作没钱。”
徐文蜷缩在电脑椅上,一边点开QQ,敲云兴言上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以后多的是要你帮忙的地方,你给我帮忙,就算抵房租了。”
于是耿直和徐文一起,赋闲在家,同追琅X榜,偶尔围观徐文打游戏。
到周六,徐文总算有了点活力,吃完早餐,打算跟耿直详细说说那天的情况,免得下次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他窝在沙发里,腿上盖了条小毛毯,叼着烟,一边心里直骂贼老天,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耿直拿了小板凳,隔着茶几坐在对面,像个等待老师解决疑难问题的乖学生。
有条不紊地勾完最后一笔,徐文将笔记本调个方向,放到耿直面前,示意他看。耿直垂眼看了,画的是两个圆,大圆套小圆,里面绕着一圈歪歪扭扭的符号,看起来有点眼熟。
“是什么?”他问。
“是个阵法,看清楚了,”徐文点点那图案,说:“用脑子记住,别看完了就忘,这叫唤鬼阵,字面意思,可以用来召唤鬼魂,跟什么笔仙碟仙很相似,但更正规,甚至能指向性地召唤特定鬼魂,是个很常用也很常见的阵法。”
耿直边听,边拿起笔,从笔记本上撕了张纸,着手开始临摹。
徐文接着道:“为什么说它常见,因为网上流传的关于这个阵法的信息,百分之九十都是正确的,你有兴趣可以去查阅一下,基本上有点法力的人,只要按着百度百科上的图把阵画出来,就能用来唤鬼,一大票半桶水的假大仙都靠它骗钱,特烦人。”
“没办法管管吗?”耿直问。
“哪有办法管,网络这东西……”徐文缓缓吐出个烟圈,眯着眼睛说,“所以各大家现在都有规定,谁向外透露家传阵法,被发现了,那都是要按罪论处的,驱鬼时也得小心着来,轻易不能让外人在场。”
“哦,”耿直想了想,担忧地说:“那你现在教我这个,没关系吧?”
“你不一样,另当别论。”徐文摆手。
耿直放下心,低头画完了一个阵,递给徐文看,徐文看了一眼,撕掉:“你这玩意儿,我画出来都召不到鬼,重画。”
耿直又开始画另一张,徐文弹了弹烟灰,继续说:“再来讲讲人祭,顾名思义,就是用人作为祭品,来激活唤鬼阵,通常只有无法力的普通人才会这么做,人血画阵,再分尸,分别放在这,这,这,还有这,”徐文在法阵四角点了点,又在阵眼画个圈,“最后头放中间,阵就成了,这点网上也有,不过因为和谐原因,很难找到,而且用人祭召出来的鬼,通常都是厉鬼,不好控制,百害无一利。”
耿直有点明白了:“我们那天见到的,就是这种阵吗?”
“不是。”徐文摇摇头,拿过笔记本,换了只红笔,给阵眼上的符号添了几道,又递给耿直,“是这个,看好了,两个阵虽然差不多,但作用完全相反,这是缚鬼阵。”
耿直接过来,仔细研究:“按照字面意思,是用来束缚鬼魂的阵法?”
“孺子可教也——”徐文拉长声音说,“这个阵法就不常见了,属于驱鬼师专用,普通人或是假大仙都根本用不来,人祭也不行,阵法的绘制,不要求媒介,只要求法力,束缚厉鬼、恶鬼效果很不错。”
耿直:“所以那天的阵其实是缚鬼阵,用来束缚那只女鬼,但是有人利用人祭误导你,让你破阵,把鬼放了出来。”
“理解得不错。”徐文点头,他发现耿直真的很聪明,脑子转得很快,弯弯绕绕的,一下子就转明白了。
“可是……这么做的是谁?”耿直皱眉,“有法力的人才能办到的事,难不成是别的驱鬼师?”
“我也不知道,这事还要调查,先不谈,既然说到了破阵,给你讲讲破阵法。”徐文把烟捻熄,去书房里取了朱砂过来,“一般阵法,都会用朱砂混狗血,注入法力,将阵法改乱,当破,特殊的方法一时半会说不完,只说我那天用的滴血破阵,对驱鬼师来说,滴血破阵其实是最好的破阵方法,快捷又方便,但对法力操控要求很高,如果是唤鬼阵,破阵同时还能直接制住被唤来的鬼魂,到时,对鬼魂进行盘问也更简单,可对缚鬼阵就是个例外,滴血破阵反而会激发厉鬼的凶性。”
“这么说来,唤鬼阵和缚鬼阵简直就像两个对立面一样。”耿直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很多阵法都有相互辅助或是对立的特性存在,说不清,多看看就明白了。”
耿直点点头,停了笔,说话间,他又临摹了几张,一张比一张好,最后那张几乎只要注入法力就能起作用了,徐文满意地看着,刚想表扬耿直两句,忽然听他问:
“那你当时亲我,是为了驱散附身在我体内的鬼魂吗?”
徐文:“……”
“亲……什么亲不亲的!”这话题有点过于跳跃,徐文尴尬地辩解,“我那是为了让你把符水喝下去好吧!符水会刺激鬼魂离开你的身体,离开了就好办了。”
“哦……”耿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徐文严肃地看回去。
“那……你每次替别人驱鬼时,都要这样喂符水吗?”耿直摸摸下巴,开始做笔记。
“没有好吗!”徐文赶紧阻止他,“你别乱写!其实用灌的也可以!”
耿直停了笔:“那怎么没给我用灌的?”
“……”徐文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抽了,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说这个,咱先认真谈谈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成不。”
耿直一听徐文提到他的眼睛,就难以避免地有点儿紧张,马上忘了“亲亲”的事,这几天来,徐文一直想谈这个,可耿直总是回避。。
他搓搓手,几番欲言又止,徐文也不催,等他组织好语言,等了好一会儿,耿直才开口:“上次也说过……我从小就能见鬼,其实不止鬼,我还能看见那种奇怪的,像人一样的动物,小时候不懂事……”
“等等……”徐文抬起手,示意耿直打住,“什么动物,说清楚点。”
“就是……”耿直边回忆,边说,“我大概五岁的时候吧,邻居家在外地打工的儿子回村过年,带回来个女朋友,初二时,我跟我爸去串门,看到那女的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有时候脑袋都会变成狐狸脑袋,我吓坏了,回去跟我爸说,我爸说我不学好,学骗人,把我打了一顿,还让我去道歉……后来我也时常看到其他类似的情况,但都没有再告诉别人。”
“狐狸精……”徐文倾身向前,惊奇地看着耿直,“那是妖怪,你连妖怪也看得见?”
耿直点点头:“都能看见。”
“双瞳……居然是双瞳……”徐文低声喃喃,继而又皱起眉来自言自语,“可是……不应该啊……双瞳又不是什么五毛钱一把的大白菜,都是世家传承,怎么会一个乡下来的人就有双瞳……”
耿直不安地观察徐文的反应,听徐文这样说,忍不住问:“是不是不好?”他其实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这种能力在小时候给他带来了很不美好的经历。
徐文看他一眼,屈起手指敲敲他的额头:“哪不好了,好的很,你知道这叫什么不?双瞳,能见鬼又能见妖,是很稀有的能力。”
完了又说:“云兴言记得吧,跟你一样,不过他只能见妖,叫“妖目”,你比他还厉害点儿。”
耿直听了,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总算是松了口气,摸摸眼睛,安心了。
徐文也不理他,自个儿抱着沙发靠枕想了会儿,问又开始临摹阵法的耿直:“你爸真姓耿?”
“当然啊。”耿直应道。
“那你妈呢?”徐文又问。
耿直认真画圆:“没见过。”
那就是妈有问题了,徐文听耿直说没见过妈,不好再继续问,干脆也不想了,反正耿直是双瞳这件事,对他简直百利而无一害,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
他站起身,狠狠揉了两把耿直的头发,道:“去,穿衣服,晚上回来再学,我教你画符,先出门。”
耿直乖乖放下笔,仰着脸问:“干嘛去?”
徐文从上方俯视耿直,朝他的大花棉裤一指,“买衣服,剪头发,改改你这邋遢的形象。”
02、
徐文半个月来首次启动了自己的爱车,载着耿直直奔市中心而去。
秋风卷起落叶,飞向市中心林立的商场,徐文驾着车,在楼宇间寻找停车位,结果找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把车停到了市中心过去两公里的一个小区地下停车场,出来又要坐公车返回。
耿直帮徐文刷好公交卡,忍不住叹了口气:“早跟你说坐公车了。”
徐文虚弱地瘫在椅子上:“住口……”
公车缓缓前行,过一个红灯要等几分钟,车厢里开足了暖气,闷得人昏昏欲睡。
上车没多久,徐文就开始小鸡啄米,脑袋一点一点的,耿直干脆把他扳到肩上,让他靠着打盹儿,自己拿起纸笔,在摇晃的环境里坚强地做预算规划。
在家乡上学的时候,耿直学得最好的科目就是数学,主要用于帮他爸记账。因为从小培养,耿直在资金管理方面已经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方式。在他的计算里,通过对目前的存款和未来的收入及支出进行宏观预想,最后得出结果是,这次上街,买衣服裤子最多能花五百块,还是建立在跟徐文对半分的前提下,如果能压缩到两百五十以内,耿直打算自己全出,不管徐文怎么说,也不能再花他的钱。
人在外,无论多熟悉多亲密的朋友,都要把账算清楚,欠钱不还是人际交往的大忌——这句话是耿直出门前,他爸反复交代的,耿直牢牢记在心里。
下了车,徐文带着耿直目标明确地杀进优衣库,指着男装区道:“随便挑。”
耿直左右看了看,价位普遍在一两百左右,还有许多在打折,折后价九十九,虽然耿直觉得还是贵了,但他也明白大城市的物价跟乡下不能比,只好更用心地挑,主要是选保暖的、耐脏的,白色毛衣不能再买了,他那件还是姑妈过年回去给带的,说他穿浅色好看,耿直也只在过年穿。这次离家到A市,为了给徐文留个好印象,他才特地穿上,结果骑了半天自行车,都快变成灰毛衣了。
徐文后来给他送去干洗,那一笔干洗费让耿直肉疼的不行。
最后挑了件黑色的圆领毛衣,和条牛仔裤,毛衣一百二十九,牛仔裤九十九,完美在耿直预算之内。
徐文站在旁边玩手机,打了两局消消乐,发现耿直已经挑好了。
“这么快?”锁起屏幕,徐文眼睛往耿直手里的衣服上转:“怎么尽挑黑色的?”
“耐脏。”耿直说。
“脏怕什么,回头送去洗就成,你穿浅色比较好看。”徐文说,拿过耿直手里的衣服,抖开仔细看,“哇,这款式比我还老,你怎么选的?”
“打折,便宜,我看着挺厚的。”耿直不明白徐文说的什么款式,在他的观念里,衣服能穿就行,“还是不要干洗了吧,太贵,我手洗。”
“手洗伤衣服,特别是毛衣,不能老手洗,”徐文把耿直选的衣服挨个放回原地,又给他挑了件米色的毛衣和一条绀色休闲裤,“钱又不让你出,担心什么。”
这两天在家里,徐文充分享受了耿直包做饭包打扫卫生的全套家政服务,并亲眼看他把自己头疼许久的书房整理得井井有条,已经懂得了,有些事吧,真的对个人天赋有讲究,比如他,天赋点在驱鬼上,家务虽然都会干,却比不上耿直单手操作,游戏虽然也会打,可云兴言用脚都能把他虐到天黑,真的不能比,不能比,都是辛酸泪。
徐文想通了,不就多养一个人嘛,能用钱把耿直套牢最好,毕竟一个双瞳、一个家务全能做饭好吃的双瞳,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现在的“眼”,即使不是双瞳,能力出众点的,哪个不被捧着,捧出来的小脾气哟,徐文都不兴说,合作过好几个,基本上都很烦人。
这么对比下来,如果耿直愿意做他专属的眼,那简直了,徐文睡着都能笑醒。
唯一可惜的是,耿直是个直的,哎……不行,打住!徐文你这是在犯错误!
耿直拿着衣服去结账,徐文的思绪又忍不住向外扩散,看到耿直提了袋子回来,才赶紧往回收。
一套衣服,徐文又挑了几双袜子、一双鞋,总价直逼五百,耿直捧着账单,一阵心慌气短,咬咬牙,自己出了三百,从徐文给他的五百块里借了两百,把账结了,衣服拿上,满心只想回家,结果脚还没迈出店门两步,又被徐文拉着上了两层楼,拐进一家男装店。
“这件,”徐文目标明确,拿下一件灰色的长款外套,“我刚刚就在想,这件外套适合你,搭着毛衣和裤子一块穿,好看,就是有点贵,不过男人嘛,比的就是外套,来,试试。”
耿直一听徐文说“有点贵”,立马不想试,只想走,却被徐文强行套上,这一穿,仿佛量身定制,合适得没谁了,徐文当即拍板:“买!”
耿直直接穿着外套去结账,徐文借给他的夹克衫被脱下来,放进优衣库的袋子里。
男装店的店员小姐看着耿直,热情洋溢地笑开了花,一个劲儿拍马屁。
“客人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我们店里的热款,现在正赶上活动打八折,才卖一千八呢!”
“一、一、一……什么?”耿直瞪大双眼,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千八,”店员小姐温柔地接话,拿着剪刀动作利落地剪掉挂牌,“挂牌给您剪了,可以直接穿走,您是付现还是刷卡?”
“不不不不……”
耿直头摇得像拨浪鼓,拉开外套就要脱,徐文一步上前,拦住耿直,把自己的银行卡递过去。
“刷卡,给开张发票。”
耿直急了:“不买!”
徐文不理他:“快点,赶时间。”
耿直去拉徐文手臂:“太贵了,不能买!”
徐文转头看着耿直:“你知道跟男人上街最忌讳说什么不?”
耿直摇摇头,直觉这句话有点不太对劲,徐文已经顺着往下说了:“最忌讳说“贵”,没面子,懂不懂?边上呆着去,没你事。”
耿直还要说什么,排在后边的男人不耐烦了:“别磨叽成不?”
末了,又小声加了句:“穷鬼。”
徐文刚在账单上签完名,听到这句话,倏地回头:“说什么呢你?”
“还说错你了?”那男人也是个横的,干脆放声回道:“千八百块,吵吵半天,至于吗?没钱爷替你们出。”
“你!”徐文被男人一通呛,火气立马往上窜,刚要回几句,忽然被耿直一把拉到身边。
“抱歉,耽误您时间了。”没什么情绪地道了歉,耿直强拉着徐文出了店门。
“等、耿直!你拉我干什么!”耿直使了大力,扣着徐文手腕,徐文根本挣脱不能,还感觉有点儿疼,“放放放……要青了!”
拽着徐文走出一段距离,耿直才停下。
“刚才那个男人有点奇怪。”他低声说。
“能不奇怪吗,智障吧他,”徐文揉着手腕,没好气地说,“谁让你拉我的,这种人不能惯着。”
“不是,”耿直摆摆手,指指自己的眼睛,说:“我刚刚看见了,那个男人面上隐隐有黑气盘绕,还两眼无神,嘴唇发紫,这种面相我见得不多,但都是将死之人。”
“真的假的?”徐文吃惊道,“听你描述,是被鬼吸走了阳气的表现啊,等于抽走了一个人的本源之力,这样的人的确是活不了多久,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耿直摸摸鼻子,说:“就是担心你跟他吵起来,一不小心把人给气死了怎么办。”
徐文:“……”
一通搅和,徐文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情,反正衣服已经买完了,干脆带耿直去剪头发。
其实本来应该去看床垫的,但是徐文现在已经放弃了跟耿直分床睡的计划——天气实在太冷,徐文年纪大了,以往睡到天明,脚都是冷的,很难受,徐文又不喜欢电热毯,现在有了耿直这天然大火炉在,是真的舒服不少。两人虽然睡的时候离着一段距离,但是醒了脚基本缠在一块。
耿直最近还发明了新式暖床法,斜着躺,上半身在里侧,下半身在外侧,徐文上床时,下半截被窝基本已经很暖了,碰一碰,耿直就缩回里面,把暖被窝留下给徐文。
徐文因此思考了三十秒,决定分床大计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再说。
03、
剪头发的地方是徐文常去的店,名字叫“Top and Bottom”,一看就知道老板是个死gay。
徐文跟这小老板还算熟人,经常一起去泡吧,两个人点上酒,坐在角落里对附近的男人评头论足,互相分享时事消息,共同哀叹找不到好攻的人生多么寂寞如雪,充满了受与受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八卦情谊。
小老板有点娘,审美水准高出徐文一截,跟别人合资开了家理发店,打出点名声后,自己挂了VIP牌,专门给帅哥做造型。
徐文提前两天给他打电话预约,指天发誓一定带帅哥去,小老板才故作矜持地迅速安排好时间。
刚进门,等候已久的小老板便放下杂志迎上来,穿得花枝招展的,冲徐文直乐:“哟,徐哥哥,你可来……”话说到一半,看见徐文身后的耿直,立马顿住脚,西子捧心,“卧槽……”
徐文正被那一声“徐哥哥”恶心得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搓搓手臂:“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小老板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荡漾了,浑身不住往外冒粉红色小爱心,举手挡住徐文的脸:“别出声,我正在陷入爱河。”
徐文:“……”
“……陷入个屁的爱河。”没好气地把小老板的手拽下来,徐文冲他打了个响指:“回神好不好,这是易折物品,只能看,不能弯。“
“啊…………”小老板失望地哀叹,想了想,又说,“也是,你看上的男人,不是易折就是渣,本不该抱有希望。”
徐文气得跳脚:“闭嘴啊!”
耿直满脸问号,get不到两个受之间的暗号。
徐文给他介绍:“这是宋小乐,我朋友,待会他给你剪头发,“
又对小老板说:“耿直,耿七远方表弟。”
耿直说:“你好。”
小老板痛苦地捂住脸:“天哦,声音也好好听,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承受不住的心痛。”
耿直:“……”
徐文:“……”
其实徐文能理解小老板的心情,他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感觉——看上的男人是易折物品,还沾亲带故,睡在一张床上也只能互相暖脚,其中心酸失落,不足为外人道。
两人对上电波,惺惺相惜,无声地互相安慰,小老板收拾好情绪,带耿直进到包厢里,拿起剪刀比划了一下,问:“想做个什么造型?”
徐文说:“没想,就弄短点吧,清爽一点。”
小老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问题啊,全部交给我吧!“说完翘起兰花指朝包厢门口一点,“你好滚了。”
徐文:“……干嘛,我在里面等啊。”
小老板翻了个白眼:“哎你这人,是不是老得连‘惊喜’两个字都知道怎么写了?做造型是要保留新鲜感和神秘感的好伐?你在这看着我做不下去。”
徐文无语,小老板又催他快滚,耿直也抬眼看他,徐文只好退出包厢,小老板把门一关,直接隔绝所有视线。
没事干,徐文只好坐在等候室的沙发里,翘着腿翻杂志,看了会,门口进来个人,徐文打杂志后面瞧了一眼,居然是先前买衣服碰到的那个将死之男。
男人没发现徐文,只是表情很不好看地走进店里,向柜台询问了什么,又风一般离开。期间,徐文用杂志作掩护,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没看出耿直说的什么黑气盘绕,但的确发现这个男人脸色青白,下盘不稳,说话戾气很重,状况极度不良。
不过既然目前没有鬼跟在他身边,那徐文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于是收起心思,继续看杂志,这时,手机响了,是另一朵戾气很重的男子。
“小徐啊。”彼时,陆德云正在警察局里坐着,整个组的人都因为案件交割,忙得团团转,只有他闲出屁了,转着椅子给徐文打电话,“你的报告我看了,写得不错,很详细,组织予以嘉奖。”
“然后呢,”徐文翻过一页,“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时候能继续跟进?陆队,不是我说,我觉得这案子不简单……”
“是很不简单,”陆德云纠正,接着道,“所以案子移交特调局,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
“啊?”徐文有点懵,“不是,为啥啊,特调局不是不管小案子,只管大案吗,怎么就给他们负责了?”
“我也是听说,这案子看着不大,却牵涉到特调局正在查的一个连环案,所以今天一大早上面就派人来下通知,马上移交,估计这会儿已经办妥了。”
“闹着玩呢?”徐文有些不悦,放下杂志,“先不说我为这案子差点出了事,就说那个阵吧,非驱鬼师不能成,冲这,我还怀疑特调局有内奸呢……”
“小徐!”陆德云喝道,“话我当没听见,总之这事儿没商量,你放个假吧,好好休息。”说完,电话挂了。
徐文想不通,刚要拨回去,手机一震,收到条短信。
“案子详细情况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你要做什么,属于你个人行动,凡事不要强来,小心特调局。”
徐文看完,沉默了会儿,删掉短信,起身出门,左拐,到旁边的麦当劳甜品站买新款桃花味甜筒吃。
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举着两个桃花甜筒,跟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排排坐在甜品站对面的椅子上,实在有点弱智,还买完才知道没有第二个半价,徐文当时就后悔了。
幸亏没遇到熟人,徐文低着头,旋风加速,吃掉两个甜筒,被冰得脑仁疼。
不过真的很好吃,徐文想,等耿直剪完头发,也带他来吃,两个人在一起,耿直一定是比较弱智的那一个。
吃完甜筒,徐文又逛了两圈,给耿直买了条围巾,就收到小老板的短信,十万火急地召唤他回理发店。
小老板虽然人很不正经,但技术十分靠谱,速度也很惊人,徐文急匆匆赶回去,小老板跟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见到徐文,兴奋地站起来冲他招手:“徐文徐文!哎!快来看看!怎么样!不错吧!”
他身边的男人也跟着站起来,冲徐文一笑。
徐文惊恐地站在原地,吼道:“宋小乐!你干了什么!耿直人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小老板疑惑地看了看男人,又看徐文:“你干嘛啊,耿直不就在这儿吗?”
徐文心痛地怒吼:“我让你给他剪头发,没让你给他整容!“
小老板:“什么鬼啊!“
徐文痛苦地捂住脸:“天哦,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承受不住的心痛!”
小老板:“……”
耿直:“……”
徐文花了五分钟,消化耿直的新造型,结果耿直围上他买的围巾时,空窗老gay再次遭受了致命一击,开始疯狂后悔过早放弃了分床大计,有点担忧自己把持不住,心中止不住的悲痛,却又有点暗爽(。)。
两个人跑去吃牛排,耿直努力学习用刀叉,认认真真分解掉一碟T骨牛扒,徐文顺手交换了两个人的盘子,一边吃耿直分好的,一边理所当然地指挥耿直继续,美名其曰给他练手的机会,实则暗戳戳地满足了一下自己的约会假想,简直心机满点。
吃饱喝足,两个人又跑去江边散步,一路走到停车场,开车回家,路上堵了半小时的车,到家已经接近八点。
电梯里,徐文就“今天出门消费的钱该怎么算”一事,与耿直你来我往地打太极,正讨论着,电梯门开,徐文当先走出,看到一个人站在家门口,忽如醍醐灌顶,想起今天周六。
徐茜茜好不容易放了年假,在学校没等到徐文来接,自己回家,又发现家里没人,搁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气得脸都黑了,一见徐文,便双手叉腰,怒吼:“妈!你是不是又忘了!“
徐文惊恐万分:卧槽!怎么办!
耿直惊恐万分:什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