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第一周结束还有26个小时。
手机响起提示音的时候,苏乐山正在替雷明的伤处上药。
雷明掏出手机只瞟了一眼,就立即关掉屏幕,将手机塞回了口袋。
“怎么了,”苏乐山问,“有事吗?”
“没事。”雷明赶紧答道,“没啥大事,不急。”
苏乐山取来药膏,用手指撩起他的额发:“拆线后的伤口愈合得挺好,记得仍然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哈哈留个疤怕啥,我身上到处……”话说到一半,感觉到苏乐山刀子一样的视线刺了过来,他急忙改口,“好好好,我知道的。”
丝丝凉意从额角传来,雷明舒惬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白大褂领边轻轻擦过鼻尖麻痒的触感,完全忘记了口袋里那条还未回复的消息。
消息来自阿兰——
“无聊死了,过来陪我。”
此刻尚是周六晚上10点。
翌日上午9点左右雷明经过护士站,突然想起昨天忘回的信息,不禁一拍后脑勺,这放人鸽子的事还得去当面解释下才好。
远远就看见阿兰在工作台后低头站着,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在干啥,雷明都快走到面前了,他都没有觉察到。
“嗨,昨天晚上哥有事……”雷明的手刚刚触到对方的肩膀,阿兰却像忽然被烫到一样,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墙,瞪大的眼眸里映出了身前的面孔。
雷明的表情从惊讶一瞬间变成了愤怒,他狠狠拽过阿兰的胳膊,逼视着对方有意回避的目光,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你这伤是哪儿来的?”
“摔的——”阿兰一扭头,露出了脸颊和眼睛之间的一大片乌青之处,眼睛红肿着,一看就知道之前哭得很厉害过。
雷明压抑着怒气,用力把阿兰往自己身边扯了一下:“谁干的?他妈的谁欺负你了?”
“没谁。”
“别瞒着,到底是谁?”
“我说了没谁。”
“靠!老子没那耐心,快说实话是……”
“放开我!”阿兰突然也发起火来,奋力挣脱了雷明的手,“老娘说摔的就是给摔的你丫的别来管我!”
雷明一眼望见从阿兰袖口露出的那节手腕上,显出尚且鲜明的淤血痕迹,就像是被什么强行绑住勒出来似的。他心下一凉,一个箭步冲上去扯开了对方的衣领,果不其然皮肤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我操,你这他妈难道也是给摔的?!”
他抑制不住怒吼出来。
阿兰打了个寒颤,泪水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就是不肯掉落。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雷明的怒火犹如浇油般烧得更旺了。不待他爆发,阿兰猛地打开他拦着自己的胳膊,默不吭声地朝走廊尽头走去,雷明连叫他几声都不理,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雷明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好骂骂咧咧地朝反方向离开。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事情是因自己昨晚无视掉阿兰那条短信所导致的,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涌上大脑,激得耳膜发出一阵蜂鸣声——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五脏在体内剧烈颤抖,插在口袋里的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就连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渐渐充满了猜疑和警惕……
当他巡视到住院部三楼经过某间病房时,从半开的门内传来刺耳的说话声:“咿——哭得可厉害了——”
他骤然止步。
“……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刚开始在我面前还特么嘚瑟——”
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啊是啊,你走在后面没有看见他进门瞧见我俩时的表情……”
另一个男人的笑声。
“……哈哈哈不是有名的骚货吗,没想到那么不经操,还求饶呢……”
第三个男人的声音。
“我早跟你说那种放浪的贱货他妈的就是欠揍,你看老子一拳下去他听话不听话!”
“对对对,绑起来就老实多了……”
“你妈逼的见血就兴奋哈哈哈,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施虐狂啊哈哈?”
“你们不懂,那家伙被烟头烫的时候后面紧得可带劲儿了……”
“妈的,你们是变态配骚货,刚好正一对儿啊。”
“去你妈的,那种货色谁会正经要啊?哈哈哈……”
“哈哈哈……那你昨晚上他那么多次?让我看看你裤裆里的玩意儿现在是不是还站着——”
里面传来骂声,紧随着一阵调笑打闹。
“哎……你说他会不会去告诉别人啊?”
“他能找谁说,说他在院里瞎浪,到处找男人上床?妈逼的不想混了啊,我跟你说这种晚上不要脸的东西其实白天特么的要脸。什么玩意儿,自己发骚还怪得了别人?别忘了最开始可是他自己找上我的。”
他阴阳怪气地学着口音。
“帅哥,我今晚被人放了鸽子,你来陪我玩玩嘛——”
“妈呀,好骚!”
“哈哈哈……幸好咱们带了套,谁知道那贱人身上有没有啥脏病。”
“就是就是。”
“所以说老子昨天那是在教他做人嘛——”
谈话声猛然被一声巨响所打断。
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再重重地反弹了回来,踢门的人一拳打在反弹回来的门板上,骨节咔得响了一声。
病房里的三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直到那人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这三人中为首的那个才跳起来嚷嚷道:“妈逼的,你找死啊!”
话音刚落,他的领子就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把拽住拖了过去,对方不说二话先是一拳揍在他脸颊和眼睛中间,然后一把按倒在地上。旁边的同伙想要帮忙,刚拉住胳膊就被顺势一记肘击强行撞开。另一人从反方向扑上来,被飞起一脚踹在小腹上,顿时闷声倒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为首那人见挣脱不开,张口就朝抓住自己领口的手上咬去,然而直到血腥味在口里弥漫,他的领口依旧没有半丝放松,腹部倒是遭到几记结结实实的膝袭——被迫松口的瞬间,血液立刻从白手套上面沁散开来,戴白手套的人再次挥拳揍下——当他再次抬起胳膊的时候,手套上的血就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被肘击打中的那人此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凳子就对准前面用力砸下,咚的一声正中目标背心——戴白手套的人一头往前栽去,打了个踉跄却没摔倒,他随手捞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开水瓶就对着攻击者迎头回击:砰地第一声,是砸中额头的声音;砰的第二声,是开水瓶的底座松动脱落,装满开水的内胆在床头铁栏杆上开花的声音。
开水浇了搬凳子那人一身,他抱着下半身杀猪般地嚎叫了起来。
戴白手套的人由于和这人站得很近,裤腿也开水也淋湿了不少,滚烫的裤管紧贴在腿部肌肉上,导致他单腿迈步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可他像失去了痛感一样,只是随便抖了抖腿,捡起之前砸中自己后背的凳子,走到被开水淋了一身的那人前面,一脚踏上了对方的裤裆,看了会儿对方狼狈哭号的脸,冷笑一声使尽全力踩了下去。
而对方张着大嘴,已经叫不出声。
随后他来到另一个之前被踢中小腹的那人跟前,举起凳子朝那人的下腹处砸了下去,可惜凳子被拱起的双腿挡住,命根子是逃过了一劫,只是在对方鬼哭狼嚎的叫声中,也不知道那声轻微的咔嚓断裂声,究竟是来自凳子还是来自那人的腿。
最后他返回到为首那人旁边,抬腿狠狠踢中那人青紫的侧脸,一下、两下……殷红的鲜血混着牙齿从那人的口中涌出。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脚边那个被血糊满了一头一脸的人。
对方已然在哭着求饶。
“……大哥,饶命啊……大哥我错了……大哥……”
听着对方含糊不清的哭诉,他慢慢地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大哥……您说什么我都听……大哥请手下留情啊……”
他走过去,踏上对方的命根子,用鞋底碾了碾。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得罪您老人家,您就放过我吧啊!”
那人放声嚎了起来。
“老子今天……”他低声喃喃。
对方张着冒血的嘴,带着一脸鼻涕眼泪看着他。
“教你做人——”
他再度挥拳。
后来是怎样发展的,雷明已经记不大分明了。他只晓得自己是被人拉开了,依稀还有楚江白和德川清的面孔在眼前一晃而过。
周围开始很吵。
后来又很安静。
比如眼下,他被反锁在药品仓库的看守室里关着禁闭。由于地下室的缘故,空气像四周冰冷的水泥墙一样凝重。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都听不到,大概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那样的安静,就是这种。
雷明独自坐在床边,注视着半米开外的地板。
他知道自己又闯了祸,还很严重。
只是如果让他重来一回,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觉得自己这次大概是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应该会被辞退吧,或许还要赔钱什么的——赔那些王八蛋疗伤的医药费。
如果是这样……
仓库门响了一下,传来开锁的声音。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轻,来人应该穿的是软底鞋。
“喂。”
是阿兰的嗓音。
“晚上好,怎么还没睡呀?你这里倒也是分不出白天晚上,不过外面可是快午夜了呢。”
“我还以为有多糟,看样子环境不错嘛。”阿兰朝四周随意瞟了几眼,“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椎名肯定喜欢死了,哎可惜他不喜欢打架,没有进来的机会。”
“说起来你这儿怎么连个窗户没有,真跟坐牢一样啊。我跟你说,昨天晚上的烟花可好看了,不然你还可以从窗户里瞅个几眼,打发打发时间嘛。”
“对了我跟你说呀,药房里的那个椎名郁可有意思了,哈哈哈老娘这一辈子还没见过那样青涩的处男——哎虽然他没亲口说过但是肯定是了嘛,那玩意儿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内向得都不敢跟人说话,天天拿个纸板写写画画逗死人了,哎我就不信了跟你讲我一定要他开口说话,哼要知道老娘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你说,他上床时总得开口出声吧,嘻嘻。”
“话说你这里还真是冷清啊,今天情人节呢,你的小情人呢?干嘛连你也不说话啊,不会吧……莫非这几天他都没来过?啧啧,看样子你们也快要分了呢,哦不对,你们好像根本就没有成过。”
“什么嘛。搞了半天居然还是我这种人比较有良心,所以说……”
“阿兰。”
雷明声音有些嘶哑。方才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阿兰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要是被开除了,你帮我给苏乐山带句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我让他失望了,对不起。”
“我不要,你自己……”
“但我雷明就是这样的人,看不过眼的,我不能不管。这种性情,我改不了。”
他捏住另一只手的指关节,像是在字斟句酌地找合适字眼。
“我喜欢他,是真的。”
“靠,你自己说去!”阿兰用巴掌砸了一下眼前的铁门栏杆,转身就走。
“那个椎名——”
阿兰骤然停下了脚步。
雷明从床边站起身来,朝铁门这边走来,还是老式的那种笼子栏杆似的的铁门,他走到门边,透过栏杆打量着露出一脸不高兴的阿兰。
“喜欢的话,就跟他好好处。他要是对你不好,告诉哥。”
阿兰一动不动,板着脸看着别处。
“就算哥不在这里了,有人敢看不起你,拿你说事儿,我保准让他直着来,横着走。”
阿兰的眼角发亮,没说话。
“上次全是我的错,”他从栏杆中伸出手去,将撅着嘴的人拉过来,查看对方脸上和手上还没好的那些伤,“哥该死,让你受委屈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一直没机会向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一出口,两颗大大的泪珠就从阿兰脸上无声地掉了下来。雷明用手去擦,却被阿兰反手握住,像个小孩子似的紧紧抓住就是不放。
“以后,甭管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雷明用带胡渣的脸,亲了亲阿兰的额头。
“都别再糟践自己。”
名为森下白野的高大考官立在道路的尽头,等待成功通过木桥的考生聚拢过来。他示意考生们看向他背后的什莫亚温泉以及温泉里伫立着的黑木桩。
“都站上去,自由搏斗一小时。”
“落水或身上沾水出局。”
考官的命令简短又冷淡,考生们不由面面相觑。一直过了很久,久到时间仿佛停止,大家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踏上木桩。
“不上去,要我帮忙么?”站在一边沉默许久的考官突然开口,他放开抱着的手臂走向考生。他随手拎起一个考生的衣领,将考生朝着温泉掷去,那考生尖叫着飞出去,幸运地挂在木桩上,吓出一身冷汗。
白野转过头看着其他考生,考生们在片刻的寂静之后,都蜂拥着冲向温泉。
“猎人,”毕沙罗瞥一眼白野露在外面,看不出表情的半张脸,心中有些敬畏,“好厉害,各种意义上都。。”
心里感叹的毕沙罗显然疏于照看周围,当他将要落在一个木桩上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眼前有阴影笼罩下来。紧接着,一双冰凉的手抱住了他的腰。
“好凉!!!”毕沙罗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对方,但是木桩截面十分狭小,只容一个孩子双脚站立。
达斯特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状况,拉住毕沙罗想要维持两个人的平衡。
两个人在木桩上摇摇摆摆,边上已经有考生发现了这里的状况,想要来个黄雀在后。毕沙罗看见那个路人甲冲过来,不得不尽快挣脱。他一手抓住达斯特还扶在他腰上的手,另一手朝着达斯特胸口拍去,想要将对方推出木桩。谁知达斯特反应飞快,毕沙罗的手还没碰到他胸口,便被达斯特截下,接着被扯住手臂扔了出去。
毕沙罗这下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力气却这么大。他顺着被扔出去的力道翻身,正好一脚踏在冲过来的路人甲背上,将那个路人踹进了温泉里。自己又接力回到木桩上。
毕沙罗在木桩上站稳后,才有空打量这个力气很大的孩子。他穿着宽大的斗篷,兜帽边缘漏出一些浅金色的发丝。他的眼睛隐在兜帽的阴影里,像猫一般黄澄澄地盯着毕沙罗,眼中带着些警惕,又带些莫名的尴尬。
另人惊奇的是,这孩子双手上都拴着沉重的锁链,锁链尽头连着两个巨大的铁球。
带着这么大的铁球,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毕沙罗难得起了一丝好胜的心思,想要再试探一下这个人。他饶有兴趣地眨了下眼睛,便再次跃向达斯特。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近半个小时,互相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真是难缠啊。”毕沙罗摸摸自己的耳环,脸上略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再次和达斯特战在一起的时候,毕沙罗出手抓住了达斯特的胳膊,指间藏着的毒针扎在达斯特关节的静脉上。
“不要紧张,只是普通的麻药。。。”毕沙罗并不想真的伤害对方,所以只使用了最常规的麻药,看对方瞳孔猛的收缩,仿佛恐惧的样子,想要出言安抚。谁知话还没说完,达斯特只停顿了半秒都不到,另一只自由的手立刻朝着毕沙罗袭去。毕沙罗按着达斯特的手臂转身避过他的拳头,指尖已经捏好了新的毒针。
没想到这孩子有抗药性,普通麻药对达斯特丝毫没有作用。
“没办法。”毕沙罗叹了口气,避过达斯特另一道攻击,脚下一使力,高高跳起,接着在空中倒转,越过达斯特头顶的时候指尖使力将毒针扎在了达斯特左肩膀上。
这次使用的毒药是毕沙罗自己特制的,一瞬间,达斯特就感觉到自己左半边身体迅速地失去了行动力。他错愕了一瞬,然后马上调整,想要找到身体的平衡。
另一半毕沙罗看到毒针起了作用也不在追着攻击,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木桩落了上去。
然而今天毕沙罗的好运气似乎有点失灵,就在他落下的时候,另一个身影先他一步落在了木桩上。
“小杯子!!当心!!”
尽管毕沙罗大喊提醒,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卡普转头正撞上落下的毕沙罗,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进温泉。毕沙罗拉住站立不稳的卡普,看他抱住木桩没有滑落,正松了口气,就感到身后两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他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正是在天空竞技场认识的那个女孩子。里里彪悍的身手还印刻在毕沙罗的脑海里,加上撞到卡普的心虚,他一点都不敢和里里正面干架。
确认了卡普没有掉进温泉的危险后,毕沙罗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站住!”里里大喝一声,追着毕沙罗跑走的方向而去,留下达斯特和卡普大眼瞪小眼。
毕沙罗当然不会乖乖站住,他朝着人多的地方冲去,踩着别的考生在木桩间不断腾挪,有些身手不行的考生就因此掉入了温泉里。
里里跟在毕沙罗后面,看出他想要借由人群甩脱自己,但是木桩不比平地上,移动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里里按着毕沙罗走过的路线,避免了和其他考生的冲突,这样逐渐地拉进了和毕沙罗之间的距离。
“抓住你了!”里里追上毕沙罗,一把抓住了他的外套,毕沙罗急忙将手臂向后,从外套里脱出来。
里里松开外套又朝毕沙罗抓去,外套落在水里,染上了黑色的痕迹,毕沙罗后跳躲开里里的手,腿勾住边上的木桩,换了个位置。里里紧追而上,小刀向毕沙罗腿上扔去。毕沙罗不得不再次后跳,小刀擦着他的小腿飞过,直插在远远的木桩上,吓了那根木桩上的考生一跳。
毕沙罗在里里的攻击下躲来躲去,就在他将坚持不住要被打下木桩的时候,考官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地传来,
“停止打斗,第一场考试结束。”
O 后妈
O 前因
极夜 (01)
北极圈以内,太阳整日都低于地平线,这种现象被称为极夜。
太阳明天也不会升起。
一.
人虽然不会光和作用,但阳光似乎对人的心情有一定的影响,连日的黑暗会使人缺乏足够的日照时间而变得焦躁颓废。没错,我现在这幅样子一定是因为夜班的缘故。苏这周是夜班,现在正一个人坐在实验室里,体会着名为焦躁的折磨。
因为封院,不能回家过年。连除夕都不能回家吃年夜饭。
往日在夜班时与他打趣的雷明,如今因为殴打病患,影响恶劣被关了禁闭。检验科强烈的灯光与走廊的漆黑不停的刺激着视网膜,昔日研究所伙伴的幻影充斥了整个实验室。若是一合上眼皮,又会掉入一个荒唐的梦境——阿兰和雷明耳鬓厮磨,调风弄月,随后猛然惊醒。
如坐针毡,寝食难安。这就是所谓的戒断反应吧。苏一人孤坐,发出凄冷的苦笑声。
“苏苏,你喝的也太多了!”空换班时,整箱的维他奶已不剩下几盒。“还有,这个标签你贴错了。”
“啊……我的错。”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你可以和我说……”
“没,我只是一开始换夜班不适应。我没事……”苏没等天羽说完就打断道。
“那你好好休息……”空也不好多说什么。“期待你这周分到一个好搭档吧。”空安慰性的拍了拍苏乐山的肩膀。希望恋爱能让面前这个小伙子振作起来。
苏点点头,回身便走。
去往会议厅的路上,苏收到了一位故人的来电。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他一脸冷淡的摁了挂断键。“叮——”对方发来了一条短信。短短数字却让苏停下了脚步,僵在原地无所适从。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阿兰,苏乐山。”——墨菲定律。
“苏医生~”对方单手叉腰嘲讽似的走了过来,“冤家路窄啊~”
看到阿兰的脸,苏眼前闪过一幕幕昨夜的噩梦。确实冤家路窄。“请多指教。”
对方盯着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咂了一下嘴,显然对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愉快。
这周的太阳,都不会升起。
二.
——苏医生(⊙x⊙;) 推开病房房门,抬头就看到椎名拿着张纸遮着自己的脸。
“怎么了?”苏深呼吸,藏起自己的糟糕心情。
——你是不是这周和阿兰搭档(○´・д・)ノ
苏点点头,心头一紧。
椎名突然递来一盒维他奶,然后用笔飞快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虽然最近因为保安为了他打架的事情流言很多!但是阿兰人不坏!!(。﹏。)
此话一出,苏心里燃起无名之火。你小子知道他对你干了多过分的事?你现在还在为他说好话……阿兰,阿兰,都是阿兰……
郁一见苏眉头紧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更慌乱起来。拿着笔的手因为紧张隐隐发抖。
——病房我都打扫好啦~\(≧▽≦)/~,苏医生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去上班了!
“今天,不是黑川值日么?”苏瞥了瞥贴在墙上的值日表。
——他和松本医生配对成功啦!O(∩_∩)O 拜托我帮他值日,他很早就去找松本医生了!
“是么……”苏低头应了一声,心里不知是该祝福还是该嫉妒。“真好……”
“谢谢你。”苏百味杂陈的一笑。
终于让苏笑出来的椎名满意的点点头,红着脸出去了。似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让苏笑起来才等在病房里的。
三.
闭上眼,雷明的手臂抚过锁骨,揽了阿兰的肩膀入怀,亲昵的吻上了阿兰的后背。
闭上眼,学姐消失在黑夜尽头灯火阑珊处。
闭上眼,又是那封短信——
发件人:学姐
小苏,我怀孕了。我有话和你说,接电话。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都是自作自受……苏将头埋进被窝,蜷缩成一团。无依无傍。
闭上眼,阿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手指轻挑起郁的下巴,似要吻上去。
苏一下惊起,极夜无眠。
四.
这几天苏状态很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算平时,苏都带着眼镜来遮黑眼圈。不是加错了试剂,就是用错了试管,连简单的血玻片也失败了好几个。
解决完自己闯出来的麻烦,苏士气低沉地去洗漱准备睡觉。却不想在刷牙的时候,椎名悄悄跟了进来,对着镜子——苏医生,你去不去烟火晚会(○´・д・)ノ
烟火晚会……苏这才想起来情人节前一晚医院有举办烟火晚会,配合这场天大的恋爱闹剧,来庆祝新年的到来。镜子里的椎名满脸通红,握着纸摆弄了半天,依旧一个字都没写。
椎名是一个比苏乐山更害怕接触生人的人,刚开始确定宿舍时,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红着脸一语不发。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渐渐和苏熟络起来。连平日说话都是靠书写来代替说话。烟火晚会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对椎名来说太具有挑战性了。他一个人去怕是整个人都和受惊的兔子一样。
“去啊。”苏答。椎名显然有些失落。是在寻找烟火晚会那天一起泡图书馆的人吧?“椎名可以陪我去么?”
——哎!??(´Д`)
“我最近心情不好……椎名可以陪我一起看一次烟火么?”苏并不需要人陪,可是作为椎名的室友来说,他很乐意给椎名一个鼓起勇气去追求美好的借口。至少,能让他看一次烟火。
过了许久,椎名有些激动的写下了一个好字。
“谢谢你。”苏感激的笑笑,
为了避免当晚椎名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苏回身提醒道,“别穿着白大褂去,会很突兀的。”
——哎!!!???(゚Д゚≡゚Д゚)
O修罗场
【打卡】极夜 (02)
老天似乎十分帮忙,烟火晚会当晚,天气晴朗的看得见满天繁星。昔日爱川湖边宁静宜人,今日却十分温馨热闹。男男女女们盛装出席,浴衣华服郎才女貌。不时有几人手持着冷焰火嬉笑欢愉,烟火发出一瞬的光辉势要与天空中的星辰比个高低。
黑夜寂静冷清,而人群却热烈闪亮,就算转瞬即逝人走茶凉,但只要珍惜分秒美好,刻入脑海,回望时,也能感叹一句,岁月静好。
椎名躲在苏的身后,一起踏入了这片喧闹。
不得不说,今日的椎名比起往日害羞的模样更加可爱。可能是因为他不再穿着那身日夜保护着他的白大褂,换上了宽松的浴衣,布料隐隐泛着烟火发出的光,衬得人整个红润而温和,领口处锁骨隐约可见,宽大的袖子盖住手臂,手腕上的豌豆骨突出。由于一直穿着长袖的缘故,露出的皮肤白皙红润。宽松的线条在腰间一收,随后又随着腰身缓缓而下。露出的脚踝略显骨感,脚趾间夹着暗红的木屐。
——苏医生(o゜▽゜)o☆,你穿着长衫很好看! 椎名小心的伸出一张纸到苏乐山面前。
“你穿浴衣也很合适。”消沉几日的苏难得有了些好心情。
走了不久便遇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位,椎名买下一个狐面带在了脸上,才从苏身后出来。
带上狐面的他显然放松了许多,打量着面前一个个小食摊,又看看别人手上的烟火棒。动作很小很轻微,但是一瞩目就盯很久。
仿佛从萤火之森中走出来的妖精一般胆怯又兴奋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我见他一直在张望却一直没有出手。
——啊!没有没有!我想要自己会买的!谢谢苏医生!o(*////▽////*)q
“哟!这不是我的搭档嘛~”冤家路窄。阿兰着一身中式长马褂,穿着宽松的裤子,叼着根糖葫芦,凑了过来。要是他再扎个发髻,活脱脱一个春丽。
“苏医生参加烟火晚会也不叫上我~”嘴上虽然说着这话,实际整个人贴向椎名,一手已经勾上了他的脖子。“我们可是这周的搭档啊~”
才有的好心情,灰飞烟灭。
“椎名医生又见面了~”显然说这话的时候阿兰脸上的僵笑才柔和了下来。
这家伙……
——阿兰你好( ̄ˇ ̄)/
“既然我们是搭档,那就一起逛吧~苏·医·生~”对方挡住拽着椎名想要快步离开的苏。“医生难道不想从这个医院出去嘛~”
“今天不行,我有约了。”苏拉着椎名往反方向走,但椎名却被阿兰伸手一勾拽了回去。椎名整个人不知如何是好。阿兰趁机挑起椎名的下巴,要摘掉狐面。
“你的搭档是我吧!”苏一把握住阿兰,阻止他继续放肆下去。
“好,你想玩,我陪你。”苏看了一眼嘴角上勾的阿兰。
“不愧是读书人,通·情·达·理。”阿兰不忘嘲讽。
一路上,阿兰不是嚷嚷着要吃这个,就是要尝那个。光自己吃不够,
“椎名医生,你带着面具不方便吃,我喂你,来~张嘴~啊——”
“啊!椎名医生,这个太烫!我给你吹吹~”
“椎名医生,刚才我喂你了,现在轮到你喂我了呢~”
苏在一旁一言不发,面上云淡风轻。椎名被阿兰逗的,耳根通红。
“那儿有游戏!赢了有奖品。椎名医生,我们去玩游戏吧~就玩那个……”
没等阿兰说完话,苏开口打断道,“我陪你玩。”阿兰目光盯得正是POCKY KISS
“我们玩恋爱猜猜拳可好。”苏挡在椎名身前。
——你们玩吧,我给你们加油╰( ̄▽ ̄)╭ 椎名也顺着台阶下。
“啧……”
虽然同样穿着中式服装,但两人牵手总让人感到一种气场对撞的不和感。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苏出了石头,阿兰出了布。阿兰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满脸都在说,看吧~老娘赢了~苏戴着眼镜,一言不发。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苏出了继续出了石头,阿兰也出了石头。一局平手。阿兰有一丝不悦。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苏出剪子,阿兰出剪子。两局平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苏出石头,阿兰出石头。三局平
阿兰有些恼了。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苏出石头,阿兰出石头,四局平。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苏出布,阿兰出布。五局平。
游戏很快就结束了,三人一人手里一只仙女棒。苏手里还拿着一捆。
——好快!(。・_・。) 椎名看着隔壁比苏和兰先开始的情侣还在不停的猜拳,这边却已经迅速结束了。阿兰插着腰瞪着苏满脸不服,碍着椎名在场什么话也没说。
一路上,阿兰继续和椎名打趣,苏也闭口不言。只是每每要有过分之举时,总被苏打断。两人之间渐渐生出剑拔弩张之感。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烟火表演的时候。椎名,苏乐山,阿兰看着天空中稍纵即逝的美好,一时间放下了许多,只是静静的看着。
束束烟火划过天际,在夜空绽放出斑斓的火花,倒映在爱川湖里。天上湖里交相辉映。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在星星的衬托下更是好看。烟花的红光也应约照亮了身侧人——那一对对才子佳人们的脸颊。
在众人欢声笑语之中,月明星稀之下,这场烟火晚会结束了。
然而总有少数人,不能被概括为众人。
1.这些是在下章之前需要知道的事。
2.没有互动的纯回忆杀预警。
3.并不长。
与http://elfartworld.com/works/90220/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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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本名不叫阿兰。他姓兰,单名一个亚。据他妈说,他出生那年国家成功举办了亚运会。本来想叫兰亚运,上户口的时候他爹记错了少写了一个字变成了兰亚。
小时候还没觉得怎样,自打出现了一个叫“蓝牙”的玩意,他的外号就跟手机脱不开了关系。
家人竟然还都觉得这样挺好。
“你看同学们就都能记得你了啊。” 他妈摸着他一头软趴趴的短发说着。
真是亲妈,15岁的阿兰想着。
其实知子莫若母,阿兰在学校里确实不是个容易被人记住的孩子。
他有着远比同龄人瘦小的身材,班里排队总是站在倒数的位置。青春期的时候一度嫌弃自己眉毛太细睫毛太长,看着不像个爷们而留着长长的刘海遮住半张脸。
他跟班里大半的男生都聊不来,厌恶暴力血腥,游戏分秒必带,运动无一精通,完全跟不上男生们永远徘徊在篮球、足球、cs之间的雄性话题。
那时候阿兰唯一的朋友大概就是隔壁桌的阿亮。这个最终会在他心上剌上狠狠一刀,用烟头在他肩上留下丑陋伤疤的男人当时还只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阳光少年。
阿亮是学校足球队的前锋,头发像刺猬一样精神地立着。浓浓的眉毛,深深的眼窝和直挺挺的鼻梁,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夸张,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快要咧到耳朵边上。
阿兰曾觉得阿亮是像太阳一样的存在。他踢完球以后汗水濡湿的头发,和短短的运动裤下面露出的那双古铜色的长腿。他的一切都闪耀到不能直视,闪到他盲目。如同一个暴露在阳光下的日盲症患者、除了他的光辉,再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事物。
阿亮不喜欢学习,作为同桌阿兰几乎包揽了他高中三年所有的作业。
阿亮的父母都在外工作没人管他,阿兰就每天从家里给他带热腾腾的饭菜。
有一天晚上阿兰去给他送饭,阿亮从足球队的守门员那里搞来了两盘“进口的DVD”,两个人一边吃着兰妈妈做的炸茄盒,一边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奶美妞被两个黑哥哥酱酱酿酿。阿亮看得双眼放光,面色潮红,裤裆里的小兄弟把柔软的运动短裤布料撑得老高。阿兰看碟片倒是没觉出什么,一转头看着那样的阿亮,突然心跳漏了好多拍。脸上发烫,呼吸渐渐粗重,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椎往下蹿,奔腾的血液让下身某处迅速地膨胀充血起来。
然后他们两个就像很多青少年会做的那样,试探着互相拿手抚慰了对方。阿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里洋妞荡漾着的大胸,阿兰则是一直看着阿亮的侧脸,一直看一直看,觉得幸福得简直想要哭出来。
阿兰认为自己是爱上阿亮了。
一个白羊的爱情,就是把喜欢的都给他,把拥有的一切都给他,把自己也给他,什么都不留下。
明明成绩足以考上一本,却偏要跟着他去了三本的护校。因此还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断了往来。大学期间他告诉阿亮自己在一家餐厅打工,然后偷偷去了初中同学开的酒吧当服务员,赚自己的学费和两个人的房租、伙食费。
刘海长得太长没有时间去修理,刚过去就被店长说了一顿然后强行分开别在耳后。那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周围的人态度都变了。总有些意图不轨的客人盯着他的脸看,逗着他陪喝酒,不喝就扬言要闹事。
阿兰不想给店长添麻烦,如果客人不多推脱不了的话就会陪着他们喝一些,就当给酒吧增加点销量。有时候喝得太多,阿兰不想让阿亮看到自己醉酒后狼狈的样子,他就给他发短信,说店长心情好,请大家去唱通宵不能回家。
阿亮的回复总是短短的。
“哦。”“知道了。”“好吧。”
他大概是累了,阿兰想。毕竟阿亮也很忙,过段时间要举行大学生足球联赛,每天训练到很晚,回到家都是一副累到不想说话的样子。
直到那天。他看到阿亮跟一群男男女女一起拥进了酒吧。阿亮和一个头发染成了金色的大胸妹子被其他人拥在中间。一群人都有些微醺,妹子头上还戴着蛋糕店会送的那种廉价的纸王冠。
“阿亮,媳妇生日今天的酒钱你得包圆哈!”
“没问题,哥特地带了两千块呢!大伙儿敞开了喝,别跟哥客气哈!”阿亮一手举着烟,另一只手掐了一把女孩的腰,惹得姑娘一阵娇笑。
“那两千块钱,不是校队的集训费吗?!”阿兰忘记了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直冲冲地走了过去质问道。
“亮哥,你朋友?”
“……兰亚同学?你怎么在这里……”阿兰仔细看了下才发现金发的女孩竟然是护校同班的班花。最近总是晚上工作,白天的课翘了不少,都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染了头发。
“普通同学,我跟他不熟。小娅我们换家店吧。”阿亮避开了阿兰可以灼烧到皮肤的视线。揽着班花小娅的肩膀准备离开。
“哼,好一个不熟。有胆子劈腿没胆子承认么。”阿兰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哪怕声音颤抖着脑子空白着,却还是不自觉地呛起了声。
“你他妈别胡说,谁劈腿了,不知道的事别瞎逼逼。”阿亮放开了搂着女孩的手,转身看着他。
“我就是要说,我要他们都知道你的钱是哪儿来的。你是我——”
「啪」
比阿兰大出两三个号的阿亮一个巴掌把瘦小的服务生扇倒在地上。他蹲下身子靠近阿兰,压低了声音:“忍你很久了,我不是基佬,別他妈再缠着我。”说着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按在阿兰的后背上碾灭。“这是警告,敢再多说半句我废了你。”
脸上、背后都是火辣辣的疼。
阿兰呆坐在地上,盯着阿亮留下的那个七扭八歪已经看不清形状了的烟头。所有的自尊和爱恋都被那句“不是基佬”碾压得粉身碎骨。
他不知道阿亮是怎么和那群人前呼后拥着走出了酒吧。
不知道自己马上会喝个烂醉,然后被不认识的男客人拉去宾馆开房。
不知道十几个小时之后他回到家中即将面对的是空了一半的屋子。
更不知道一年三班的兰亚在酒吧“坐台”这件事会在不久的将来火速传遍整个护校。
那一刻,他只知道他的世界里那个太阳熄灭了。
阿亮终于还是走上了属于他的那条阳关道。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这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独木桥上。
阿娅。
阿亚。
兰亚第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名字。
从那天起,世上再没有兰亚这个倒贴的傻逼。只剩下一个在“酒吧坐台”的护校男学生,一个流连夜店四处勾搭的骚气娘受,一个只上床不玩心,一个月绝不见同一人第二次的约炮达人。
“我是阿兰。”他对全世界说。“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