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任务-刺捷龙】
前情略,在谜一般的消费欲大爆发和抽抽乐搏一搏翔虫变大翔虫的诱惑下,花光了所有积蓄的融和同样败给了对新奇玩意好奇心的雷蒙德抱着他们的战利品回了在西日村的住所——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行动而提议的共租,不成想如今却也略微减轻了二人的荷包负担。雷蒙德原本是对自己毫无规划的采买多少有些愧疚的,却在不知不觉间随着泡泡机打出来的泡泡一同在潮湿的空气中消磨破碎了。
虽然自己很糟糕,但看见有人和自己一样……不,应该说更糟糕的时候,原本会觉得很不得了的事也就不过如此了。考虑到剩下的钱和之后的生活开销,似乎接下来得忙碌一段时间,在收支平衡前只能靠之前在料理长混脸熟得来的饭票度日……下馆子虽然奢侈,但想到接下来的都是体力活,好像偶尔吃好点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融似乎还沉迷于摆弄泡泡机,看雷蒙德似乎看着自己在沉思,他便笑眯眯地将泡泡机朝向雷蒙德的方向扣下了板机。
泡泡水的廉价香味让雷蒙德在被泡泡们糊脸的前一秒回过神来,他无奈地将眼前晃晃悠悠的泡泡挥散,又在融准备继续恶作剧时按下了泡狐龙的嘴筒。
“在想什么?”融指指自己的眉心,“再用力下去,你这里都能养黄金鱼了。”
“……在想之后有什么打算,你不是还有些记在账上的,团长虽然看起来不介意,但总是要还上的。”
“嗯……总会有办法的。”
当事人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担心,雷蒙德也不好说什么。看着以前恨不得一枚子弹掰两半用的队友如今花钱变得大手大脚,不知道为何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既视感,或者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感觉这种东西总是捉摸不透的,雷蒙德下意识摸上腰间早已愈合的疤痕。相较一般皮肤而言不平整的外皮和增生柔软的触感,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融似乎有些玩腻了,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塞给了雷蒙德,后者下意识便接了过来,等反应过来似乎已经迟了。
算了,他开心就好,也是,总有办法的。
从戈维斯团长那里听说了关于刺捷龙异常活动的目击情报,猎团似乎也在召集人手。大型怪物的活动会影响到村子的贸易和安全问题。同时大型怪物间的相互影响和觅食行动,可能会导致原来地盘栖息的中小型怪物向外迁徙。在对抗迁徙的怪物群上猎团已经分散了许多人手,总得有人去解决问题的源头。
关于刺捷龙的情报不多,前线的猎人似乎传来了几张潦草的画像。虽然是匆忙间绘就的,但毕竟起草的也是同行,身为猎人最关心的几处特征都很好强调了出来。暂且不知道海滩上游荡着多少条流浪的刺捷龙,故而只要不是新手,猎团似乎都来者不拒。
因为欠债,融虽然表现出了几分犹豫,但到底还是没能拒绝团长的热情。
“同族啊,在龙人里也还只是个孩子嘛!”团长大力拍打着融的后背,用力之猛差点没刷满融的眩晕条,“正因为年轻所以才要多见见世面,没关系,我们的员工很优秀的,无论如何也不眼睁睁看着我可爱的新人们变成刺捷龙的食粮却什么也不做的,西日村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融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那热情的招呼下颠倒了个位置。兴许因为回去后脸色不太好看,雷蒙德很贴心没去再打扰心情复杂的融。于是当他去物色有没有合适的委托时,也被戈维斯热情招待了一番。
是夜,当雷蒙德有些踉跄地回小屋时,正好遇上了全副武装准备出门的融。雷蒙德此时浑身也和快散架一般,却沉默地看着融手里的轻弩,默了片刻后也拿起了自己的太刀。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夜晚的海边在月光下没有想象中昏暗,却也远不如白日时的可见度。融尝试着尽可能看向远处,似乎是想让眼睛尽快适应黑暗。雷蒙德观察了一会儿,融在龙人族中似乎算是龙化特征不那么明显的那一方。但细看似乎也有许多看起来和一般人无异,实际上却还是偏向龙类印象的细节。尤其是那双蓝金色的双眼,虽然融大部分时候都笑眯眯的,但合作的次数多了,偶尔在狩猎中同那双宛若龙的双眸,总让雷蒙德有种自己也是猎物的错觉。
想到这里,雷蒙德默默移开了视线。几乎是同时,融倏地看向他,审视般将雷蒙德从头打量了一番。作为被审视的客体,雷蒙德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满融这样的打量,却又很难描述自己不爽的点在哪里,只是每回都在他即将表现出不快时,融又总是很及时眯眼笑了起来。
“怎么还是这一身?之前承接鹈鸥鸟任务时应该做了性能更好的装备吧。”
“……行动上更方便,”融似乎不太信,雷蒙德只好再补充道,“而且防水。”
“这样啊,”兴许是龙人族的基因都倾向于高大的身形,雷蒙德自诩身高在猎人中也决计不算矮小的,却和融比起来仍有些许差距。身形倾长的龙人每回靠近他,他都下意识有些戒备,与人把握不好距离感的龙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将他被帽子压塌了的头发从帽檐中解救了出来,然后替他将帽子扶正,点头道,“嗯,虽然很可惜,但海卫队的制服也很适合你,很可爱哦。”
雷蒙德本意上并不是因为好看与否才选的衣服,但也多少因性情直率的龙人的夸赞而有些难为情。虽然他不想穿鹈鸥鸟的装备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融的视线过分露骨,雷蒙德本来就很在意后排的安危,如今前有猎物后有队友凝视,就算他心理素质极佳也很难不为此分神。
“……可以了别说了。”
融似乎心情不错,背起枪便专心去找刺捷龙留下的痕迹了。
海浪会带走沙地上留下的脚印,刺捷龙是夜行性生物这点从目击人士口中已经得到证实。夜行性生物不多,却也存在一定干扰。但刺捷龙既然是外来入侵生物,那在众多杂乱的脚印中必然也独树一帜……刺捷龙的行踪并不难寻,基本上他们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就算夜间会离开巢穴觅食,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很快融和雷蒙德便能根据脚印的分布和疑似刺捷龙觅食过程中吃剩的新鲜残肢圈出刺捷龙的活动范围。
融和臭煲在刺捷龙可能会经过的路线上布置了些简单的陷阱,雷蒙德和萨林分别在两边的路口帮忙望风。海风中夹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萨林鼻尖抽动,似乎在辨识血腥味的主人。而后便果断回头将臭煲叼上了后背,催促般用前肢扒拉了融的衣摆。
融和雷蒙德几乎同时看向彼此,然后迅速掩去地上的痕迹,藏身于附近的岩石处。藏身处狭小,夜行性生物的夜视能力本就极佳,他们不敢赌自己如果大意会不会被发现,只能尽可能压低身位,不露出一丝可疑之处。
不远处,朦胧的月色下似乎有什么大型生物缓步行来的身影。它似乎拖拽着什么的躯体,大量从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浸湿了它脚下的沙地,随着拖拽的行为拽出一地狰狞的血痕。海浪似乎也难以卷走那可怖的出血量,却是将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无限扩大,几乎渗入每一个毛孔中。
那就是刺捷龙,正如名字一般背脊生长着狰狞的尖刺,体表覆盖着厚实的鳞片。它拖拽着的似乎恰好是一具鹈鸥鸟的尸体,脖颈处的动脉被尖刺贯穿了两枚大洞,此时正往外冒着鲜血。从腿部的抽搐来看,似乎还未气绝。而作为胜利者的刺捷龙似乎突然改变了主意,它松开了对鹈鸥鸟的牵制,然而在受此重创之后的鹈鸥鸟本就是强弩之末,它无数次尝试站起来,却是连头都再难以抬起。刺捷龙似乎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只是在鹈鸥鸟挣扎时,当它将那残破的翅膀扑向了刺捷龙的眼脸时,才不耐烦般踩住了那躁动的羽翼。而后便低下头颅,当场分食起鹈鸥鸟的血肉。
整个过程没花多久,鹈鸥鸟便不再动弹了。失去光彩的眼睛似乎定定看向了海的那边,不知道天堂是否还有那样的薯条。
得益于浓烈的血腥味,刺捷龙似乎还未发现有不速之客目睹了它进食的全过程。在融的第一发闪光弹的掩护下,雷蒙德迅速从刺捷龙视野的死角靠近率先发起了进攻。被打断进食的刺捷龙狂暴下的咆哮声掀起的音浪几乎掀翻所有人。它迫切地想要绞杀一切侵犯它领地的宵小,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闪光弹的作用下根本分不清正确的方位。愤怒具现化需满了它的眼眶,使它的双眸几欲滴血,衬得那双黄铁矿般的瞳孔在夜里依旧鲜艳异常。那条尾巴确实是满足屠杀条件的凶器,虽然闪光弹的效果仍在起效,但在那尾巴的席卷下亦很难讨到好处。
那条几人高的巨尾宛若布满倒刺的铁鞭,仅靠武器去格挡仍有局限性。装备的性能再优越亦在这狂怒之舞下略显逊色。几招下来雷蒙德身上便出现了几道豁口。只见刺捷龙那条铁鞭尾宛若毒蝎般在空中抡满一圈,见势不妙的雷蒙德只得收起架势朝一边闪躲。掀起的沙尘和汗水刺激地伤口酥麻不止。臭煲见状立刻与萨林交换了站位,几乎四脚并用连爬带滚到雷蒙德身侧,可以说是很及时地埋下了一枚活力壶。
被壶水冲洗过的伤口似乎不再酥麻,雷蒙德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具,再一次朝那尾巴挥刀。
负责远程牵制的融似乎也理解了尾巴的威胁性,在闪过刺捷龙一记爪击后飞快更换了弹匣,配合雷蒙德将斩裂弹一枚枚钉入尾根处。斩裂弹爆裂开后宛若烟花般在刺捷龙的身上剜开一道道血花,破碎的尖刺和四溅的鳞片一点点暴露出坚硬外壳保护下的细嫩皮肉来。见状雷蒙德便瞄准那处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肉,每一刀都正中那豁口,直至刀刃卡进骨节中。
又是一记甩尾,雷蒙德决定冒险一把。他没有尝试完全闪过刺捷龙的攻击,而是借助甩尾的力量攀上刺捷龙的尖刺,被斩击弹炸开的皮肉出刚好有一处可以站稳身形的落脚点。想要毫发无伤几乎是不可能的,熟悉的酥麻感再一次从伤口处蔓延开来,但现在的机会再好不过。雷蒙德双手握住刀柄,一点点将刀刃完全送进尾巴根部,只听嘎巴一声脆响。太刀撬开了刺捷龙铁鞭尾的骨节,剩下的皮肉和鳞片不过是勉强牵连着尾巴与身体,事到如今它已无法再自如控制自己的尾巴。雷蒙德一鼓作气,将尾巴连根斩断!血柱几乎随着刺捷龙抽动的身体喷洒而出,剧烈的痛感使它难以维持自己的身形,而刺捷龙锁定的目标不是雷蒙德,而是在夜里一身白衣,格外醒目的融。
它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冲上融藏匿的岩石处。只见那等人高的石块在刺捷龙铜墙铁壁般的甲壳下应声而碎,同时狂怒下刺捷龙的爪击似乎避无可避。闪避既然没有效果,情急之下融果断将弩收起,然后放出翔虫腾空而起,勉强躲过了那致命的爪击,甚至带着因撞击岩石而被甩飞的雷蒙德一同狼狈落地。
舍身一击不成,刺捷龙似乎不欲多做纠缠,带着血痕淋漓的创口似乎准备逃离。
雷蒙德似乎是第一次体验翔虫,腾空而起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快到几乎爆炸。若就那样毫无防备摔落在地,估计没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甚至他都做好了受击的准备……翔虫真是个好东西,他也想要。
兴许是接受到了雷蒙德的眼神暗示,融示意雷蒙德伸手。后者虽然没能理解,但也没有犹豫便将手放到了融的手心。同真正的龙不同,虽然都有细小的鳞片覆盖,但融的手上附着的鳞片柔软且温润,若不是正在外出狩猎,雷蒙德或许会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观察一番。此时却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求知欲,观察融下一步的行动。
很快,一只闪着荧光的翔虫便从融的衣袖里探出头来,在融的意志下顺着他的胳膊爬上了雷蒙德的手背,虫类细小且略带黏性的足走过肌肤的感觉甚至有些细密的痒。雷蒙德下意识动了动手指,而融亦被雷蒙德摸得有些无所适从,便随着心意与雷蒙德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翔虫仍温顺地趴在雷蒙德的手背,尾部闪着绿色的荧光。雷蒙德只是顺着融的动作轻轻握了片刻,便后知后觉松了力道,隐晦地将手抽了回去。
融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不快,只是贴近了雷蒙德同他一起观察在夜晚宛若萤火虫一般随呼吸闪着微弱的光的翔虫。
“我有一个好主意。”
融眯了眯眼睛,雷蒙德却只觉得有种糟糕的预感。
“雷蒙德,你想不想学御龙?”
刺捷龙的领地意识强烈,就算断尾也不会离开巢穴太远。融和雷蒙德推测刺捷龙此时受伤,那必然会寻求补给。他们发现了一处有小型怪物出没的岸边,离刺捷龙的巢穴并不远,只是一般骄傲自大的刺捷龙远看不上这样的小型猎物。然而显然,此时它已经没有选择的余裕了。
蹲守并未消耗太多的时间,刺捷龙的攻击欲望依旧是杀父仇人的级别。故而融和雷蒙德没有给它修养的机会,然而显然再一次偷袭生效之后这头刺捷龙明显对猎人产生了防备心理。可惜这一次他们并不在乎偷袭是否成功,在融成功吸引了刺捷龙的注意力之后,雷蒙德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刺捷龙的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翔虫,融的教导可以说得上是简洁粗暴,且没有太多练习的机会。但狩猎刺捷龙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换个角度来说现在也是练习新技巧的好时刻。
臭煲抱着活力壶蹲坐在融和雷蒙德的中间,确保活力壶的泉水可以将两人都覆盖其中。
奄奄一息的刺捷龙在御龙绝技的最后一秒撞上了麻醉陷阱,于是在和捕获弹的双重连锁下成功成了猎人的掌中之物,西日村的危机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他们成功了,只不过,如果御龙的对象不是刺捷龙就好了。
“嗯……嗯……总之……这是活力壶喵~泡一泡会有各种好处哦喵~”
—完—
先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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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接任务中提到的目标海滩其实距离西日村并不遥远,融和臭煲基本上徒步就能赶到。
或许也因为近海的缘故,空气中充斥着海风特有的咸腥味。融将整张脸都藏进了围领中,脖颈处与布料亲密接触的部位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臭煲似乎也蔫蔫的,融看了看它一身厚实的皮草和裹得严严实实的从炎火村就一直穿着的炎火套,诡异地沉默了许久。
或许是觉得融的视线过于让猫刺挠,臭煲一边蹦哒着一边昂起脑袋,用它热得通红的鼻尖对着融,狠狠嗅了满腔海风的味道。
“老大你在看什么呀喵!”
“在想你会不会中暑。”
“忍耐也是忍者修行的一环喵!”
说是这么说,但眼看着臭煲头越仰越高,直到整个身子都险些后仰过去摔了个跟头,融才无奈地用轻弩把轻轻在后头推了一下,救“未来最伟大的忍者艾露猫臭某猫”于水火之中。
“老大……”
臭煲感动地用它那身柔软且蓬松最要命的是保温良好的皮草在融的小腿附近一顿蹭,融无情一个闪避,躲在了那柔软且折磨的贴贴,臭煲似乎大受打击,捏着木刀和自己的尾巴撅着嘴紧跟在融的后退似乎在碎碎念着什么。
他们的随行装备和道具由雷蒙德先一步骑着牙猎犬萨林带去了海边附近的营地,不过说实话融是相当羡慕的。他在炎火村待的时间并不长,一路旅行到西日村,旅费也几乎见底,还需要维持日常的开销和道具装备的消耗,实在没有余钱再雇佣牙猎犬不说……臭煲几乎是个小醋坛子,若他真的雇佣了牙猎犬,估计臭煲得哭上好几天,光是想想就让融觉得头痛。
可能这就是二胎家庭端水端不平的困扰吧。融作为一个单身龙士,没想到有一天也能体会到这样的困扰。但萨林就不一样了,它是雷蒙德的狗狗,融就算再疼爱萨林,臭煲也最多抱怨几句,毕竟它还是融唯一的艾露猫,地位不可动摇!
融和臭煲到营地的时候,雷蒙德正坐在帐篷附近磨着刀。融身量高,萨林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显眼的龙人和一旁的艾露猫,它摇摇尾巴,然后用脑袋顶了顶雷蒙德的臂膀。
融和雷蒙德对上了视线,先是礼节性地打过照面后,融便先一步进帐篷去整理装备。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也第一次相约狩猎。融行为跳脱,基本上随性而为,雷蒙德由个性沉稳,他们会一起行动就连雷蒙德自己也觉得意外。但就作为随从的臭煲和萨林而言,小队热闹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们的饲主单独一人时都不是话多的类型,时间长了很难不担心一下融和雷蒙德的社交能力会不会也随着自闭退化。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雷蒙德拉起帐篷的门帘,而融正好在更换防具,虽说同为男性没什么好避嫌的,但雷蒙德还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我去办理手续的时候,猎团在面向新手分发防水装备,”雷蒙德指了指一旁的收纳箱,“我替你一起领了,你看看合不合身。”
“好贴心啊,谢谢你。”
融眉眼弯弯,几乎与方才和臭煲独处时的冷淡出自不同的人。或许是笑的过于刻意,雷蒙德觉得不太习惯,只是“唔”了一声便又退了出去。
等待期间臭煲似乎觉得无聊,便窝在萨林身边看它咬黄金鱼造型的吱吱玩具,发现雷蒙德在看他们,臭煲似乎有些瑟缩,躲在萨林肚皮下面冲着雷蒙德龇牙咧嘴。
“雷老大在看什么喵!?我没有做坏事哦!?”
它拽着萨林的口水巾,几乎整只猫挂在萨林的身上。雷蒙德一时间想到了吗喽幼崽,正好毛色也接近,一时间难以直视臭煲和萨林,只得无言地又拾起放到一边的磨刀石继续打磨起武器。
“你的主人好怪哦,”臭煲趴在萨林的背上,也只算是萨林脾气随了主人,被臭煲满身乱爬也没吭一声。只是专注地玩着自己的玩具,甚至在臭煲几次翻车要掉下来时分神用嘴筒子拱拱臭煲的屁股,“老大说的对!你是好狗狗喵!”
臭煲似乎很感动,正好赶上融换好防具,还没感动完就被融拎着领子丢到了一边,然后自己扑进了柔软的狗毛中一顿猛吸。
“差不多就动……”
身吧……
雷蒙德一回头,便发现萨林被摸得几乎要翻过肚皮,而融像个登徒子一般整个脸都埋进了萨林最柔软的那块皮毛里,若不是手上动作不停,雷蒙德几乎以为他要睡过去了。
萨林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咬了两下玩具,便翻身起来心虚地挪到了雷蒙德的身边。融感受着狗子从手中溜走的皮毛从手心流走的手感,脸上的失落不得作假,却也拎着轻弩蹭到了雷蒙德的身侧。
雷蒙德分不清是不是龙人的距离感都比较微妙,一时也没闪躲。而融也只是同他碰了下肩膀,便从雷蒙德手中拎过小桶和沙铲,哼着小曲走了几步。
“哎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来,“我不认识路啊!还是辛苦你带路了。”
雷蒙德没说什么,自觉地承担下了带路的工作。中途雷蒙德几次回头发现融都没跟上他,却也没离开太远,等他找过去的时候融正专心地挖着什么植物。
“这是什么?”
“嗯?你来啦。”融虽然没抬头,但嘴角似乎也象征性动了动,权当笑过了,“这种植物的果实可以调和进我的子弹壳里。”
“没办法,我缺钱嘛,只能在这种地方节省一点了。”
融将采集到的果实放到了雷蒙德的手心,他虽然有所耳闻用弩和用弓的猎人会在狩猎中采集植物来弥补弹匣,但他却只有采集药材和部分道具用菇类和火药草的经验。
闻言,他端详片刻后似乎在思考什么。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有啊,”融手上采集的动作一顿,将脸凑近了雷蒙德,“怎么,你要帮我吗?”
“嗯。”雷蒙德见状便将果实塞回融的手里,融便也心领神会往后退了退,专心将果实放进随身的包包里。
“所以下次要是有发现,提前告诉我,我和你一起。”
雷蒙德眼神里似乎有些许责备。
“一回头队友不见了可不好笑。”
融笑了笑,这次的笑容似乎有几分发自内心了。
“好啊,听你的。”融想了想,又反驳道,“也没很远吧,至少我一抬头就能看见萨林的尾巴。”
说着,融便伸手又摸了摸萨林的脑袋。雷蒙德觉得这算一种诡辩,但也无可奈何,只伸手将专心采集以至于蹲的脚都麻了的融一把拉了起来。
“有挖小盾蟹和小镰蟹的经验吗?”
雷蒙德确实说到做到,赶路的途中如果遇到融提过的那种果实,便会和他一起停下来去采集,很快融的包就半满了。他诚挚地握住了雷蒙德的手,表示真的够了,再多他只能背着一包草回西日村了。
雷蒙德点点头,有些可惜地将刚刚采集到的果实放回了自己包里。
“或许有吧,我不记得了。”言罢,融将自己几乎等人高的弩举起来,狠狠甩了几下,“总之敲晕就行了吧。”
雷蒙德沉默了一会儿,心想倒也没错。
此时沉睡在沙底的蟹蟹们:真是蟹蟹你们。
海滩很大,雷蒙德和融达成共识后便分开行动了。两人间基本上没什么太多沟通,只是在成功挖出了倒霉蟹或者采集到任务清单上的龙眼螺时会相互展示一下。
雷蒙德没什么好胜心,或者说没有那样的意识,毕竟就算带回了战利品也是算他和融一起的份量,故而融几次向他展示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表达了赞同。次数多了之后,雷蒙德也算咂摸出些味道来了,便也向融展示自己刚刚收获的小镰蟹,块头甚至比融展示给他的还要大上几分。
“这么好,你哪里挖的。”
“萨林发现的。”
闻言萨林有些骄傲地晃了晃尾巴。
“好吧……”融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又看向了更近海的区域,“这边是不是都抓完了啊,我去那边看看。”
雷蒙德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语气颇有些不赞同。
“你会水吗?我听猎团的人说海边有伤人的怪物。”
“应该吧,”融嘟囔着,“有的话我给他钉两发起爆龙弹就老实了。”
雷蒙德压了压帽檐,似乎被说动了,融便将袖子撸高了些,将铲子和水桶都丢给了臭煲。他似乎没有让臭煲跟他一起冒险的打算,随意指了块还没挖的沙地,臭煲确实不想打湿毛发,拎着桶几步小跑便去努力工作了。
其实量差不多够了,雷蒙德心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想激一下融的胜负欲,但显然那个龙人很吃这一套,不挖到比他刚刚更大的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
这算不算教官提到过的御龙绝技啊,雷蒙德很没礼貌的联想被萨林突然打断。只见萨林突然焦虑地转起圈,然后朝着融的方向开始狂吠。
这是萨林发现猎物的警戒状态,雷蒙德心下一惊,心想真的挖到这么大的猎物了?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去看。
只见融正好一弩托拍晕了一只小镰蟹,并不平静的海面上隐约能看见晕过去的小镰蟹吐出的泡泡和麻木晃动的蟹钳。
而融的身后,巨大的鳍暴露在水面之上,似乎蓄势待发。
融正好想向雷蒙德展示收获,只是实在受不了从刚刚起浪潮不断带来的推背感,愤而转身时,正好与一只巨大的鱼嘴大嘴瞪小眼。
“快躲开!”
雷蒙德几乎条件反射拔刀起身,而融却已经将弩满弦拉起,近距离打起了第一发穿甲榴弹,正中面门!
水龙被击中的瞬间便破水而出,那形似鱼鳍般的龙翼似水刀般腾空展开。融几乎被掀起的海浪卷入其中,好在下一秒便又有一道浪扑来,让他借海浪之力迅速重返沙地。
臭煲正在不远处努力挖着龙眼螺。它心想老大喜欢亮晶晶,还偷偷捡了不少闪闪的鹅卵石想给融一个惊喜,全然不知水龙正破空而来,展开着滑翔伞般的龙翼,一脚踢翻了他装满战利品的水桶。
“好没礼貌喵!!没看见这里有猫吗喵!!”臭煲愤愤转身,看见凶神恶煞的水龙,几乎没吓晕过去,“老大救命呀!!”
雷蒙德和萨林先一步赶到,正巧榴弹爆破,水龙身形不稳,萨林便疾步到水龙的另一侧与雷蒙德形成包抄。水龙身形巨大,一般攻击只能击中它的下肢,同时还要提防它的甩尾。萨林的牵制似乎相当有效,趁着水龙被牙猎犬吸引之时,雷蒙德一刀斩去,能见鳞片与血从太刀切开的伤口出喷射而出。
与此同时,数发弩弹几乎擦着雷蒙德的耳边袭来。他和远程职业的猎人共同合作的机会并不多,几次险些因为身体本能去闪避了融的枪弹。就在雷蒙德分神的片刻,水龙重新跃回水中,融便立刻调转弩炮准星,对着鱼鳍一顿炮击。
愤怒的水龙再次跃出水面,朝融的方向展开攻击。只是那一跃的目的似乎不在重创敌人,融收弩后轻而易举闪开那一冲撞,便眼见水龙要逃窜。雷蒙德来不及赶来组织,只得将染色球丢给融。好在这一次配合堪称默契,接到染色球的融很好发挥了远程职业的准头天赋,稳稳地将染色球击中了水龙尾。几乎眨眼间,水龙便消失在了二人视野里。
融几乎是立刻便要去追,却觉得脖颈上围着的丝巾沉重异常。虽说目前自己浑身上下处理发带和丝巾外都是防水装备,也不至于会觉得如此难以喘息。
雷蒙德已经将刀收了起来,而萨林正陪着臭煲重新将那些战利品收回桶中。
原来是融垂在身后的丝巾上正爬了数只迷你蟹蟹,就在它们小小的身躯也要爆发出有力一击去夹融的皮肉之时,雷蒙德眼疾手快将他们一一打落,然后用披风将他们全部兜起。
“……我差点被他们暗算。”
雷蒙德觉得有些好笑,道:“不至于。”
融却一挑眉,对自己的皮糙肉厚似乎异常自信。
“当然不至于,我是说我差点被他们勒死。”
“……好吧。”
TBC
耳边是淅淅沥沥如同雨落般近似有却又无的水声,隔着一层几乎贴在皮肤上的水膜,听力好似也变得迟钝,对那水声的源头听得却不如何分明。
积水并不深,拔腿仍可行。电力系统似乎受了不知名的力量侵害,整个地下道昏暗着,唯有几盏标注着逃生通道的的小灯亮着,在黝黑的隧道里亮着微弱的绿光。
地表好似如呼吸般颤动着,触感却又好似踩在棉花上。黑暗的环境中,除却水纹若有若无的骚扰,仿佛还有什么旁的不可见之物沿浸没在水中的双腿攀援而上,使人寸步难行。
众人沉默着前行,愈是接触怪异的核心,心脏所受的魔力的压迫愈深。以至于在这种令人极度紧张的环境下,心跳声沉重着,却又似乎被挤压着。整个胸腔嗡鸣着,直到有人先倒下。
意味着,我们被“它”发现了。
这里是,北方一处边沿国家市中心的一处商业区。
接到民众来线,于商业区地下一层一处地铁站内部,出现多处“不可观测”的非自然现象。发现人是地铁公司外聘的安保人员李某,目前已对逗留的闲杂人员进行了驱散,同时,机关对存在魔力波动的区域进行了封锁。
——以电路故障,排水系统异常,存在安全隐患为由,将整条地铁线路“保护”了起来。
本次行动的负责人叫裘骏,金属属性能力者。钢筋混泥土是他的领域,整座地铁站被他用异能物理封锁在了其中。
在搜寻一队执行下潜工作已满水膜保护极限的第三个小时,负责监听联络设备的邵远传达了一队生命活动消失的悲报后,在裘骏的指挥下,二队以陶青青为首、后勤部马佳义领导的三队同时开始下潜作业。
取代防水服的是邵远的异能,通过接触可以将氧气饱和的特殊液体附着在人体表面,在人体完全下潜至水底的情况下,可以供氧的时间大约是三十分钟。
初入地铁站时,积水并不深,地下二层的扶梯上犹能见蔓延上来的水渍,可见在排水系统完全故障前,也充分发挥了原先的作用。
在昏暗的环境中,探照灯的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四周随地可见被冲刷上来的原乘客的随身物品。垃圾桶内蓄满了污水,在被封闭了数日后混杂着各种食物发酵后的气味,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除却好似末日围城般的满地狼藉外,陶青青一行人几乎没遇到什么异常现象,要说唯一令人神经紧绷的,那大概就是真的什么“异常”现象都没有。
包括一队在内消失的共计21人,他们的身体去哪了?
仿佛身处异空间一般,马佳义很快在地下隧道中找到了被截停的地铁车辆。它保持着开门迎接乘客的姿态,舱门大开,宛如一种邀请。
“该死,二队还没能联系上吗?”
马佳义焦虑地反复呼叫着无线电,她们三队基本全由后勤人员组成,然而在同行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同二队失去联系。然而此时她们似乎别无可选,来时的路在她们抵达车厢时便遇到一起小型的塌方事件,路况完全被堵死,也不知道裘骏在地面上是怎么控制能力的。
“不行,无线电没反应……水要漫上来了!”
原本及腰的水位开始迅速上涨,且因塌方导致墙体出现了相当的裂口,水势宛如找到了宣泄口,气势汹汹朝裂口涌去。马佳义带着其他队员登上车厢后试图拉紧车门阻挡水流,奈何在流水的冲刷下,车厢舱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不断摇晃。他们的努力宛如螳臂当车,仍有水流顺着门缝不断涌入。车厢被完全淹没可以说是迟早的事情,马佳义将合金支架安置在舱门两侧,试图加固,同时下令让队员继续搜索其他车厢。
只要能解决怪异核心,想来还有一线生机。
“队长!发现有伤员!”
在距离马佳义等人所在的车厢不远处,包括先遣一队在内的伤员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像是有人特地搀扶一般歪坐在座位上。
好似整个人被淹没在水中一般,机关的制服透湿的黏在身上,黏稠到乌黑的液体染红了他们的衣衫。马佳义不敢轻易揭开他们的衣衫,那黏腻湿滑的触感,好似在触摸生肉一般……他们被剥去了身体皮肤的一部分。
车厢外,水流仍旧冲刷着车厢,整个车险被水流冲撞着好似有前进的趋势,但此时已然无暇顾及外界的情况了。眼下怀中的躯体胸腔仍在微弱的起伏,说明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
“先保证伤员!无线电情况如何了!”
“不行啊马队,无线电没反应。”
“马队!清点完毕,伤员数量同失踪名单一致,死亡三人,受伤十四人,一队小组共计四人体征反应微弱,但还有脉搏。”
“先做急救……”马佳义只觉得自己心跳异常之快,现如今他们没有出去的手段,有年轻的队员此时脸上已逐渐显露几分绝望的神色,马佳义手上不能停下动作,只能一脚将那怨天尤人的队员踹倒,骂道,“脑子进水了!?我说急救,听懂了没。”
“妈的,手上敢停一秒我现在就把你嘴给撕了,敢说一个不字试试看!”
那人面上仍旧淌着泪,却还是打着哆嗦从地上爬起来爬行至伤员身侧,按照以往工作的经验处理着大概率已然发炎的伤口。
“马队,我们少了人。”
“草,哪个小子这时候给我掉队!?”
“云璟,云璟那小子不见了!”
马佳义沉默几许,又看了窗外几乎快要淹没整座车厢的水面,一言不发地为伤员注射着肾上腺素。
她几乎是自嘲般吟笑出声,不只是那小子,怕是这次大伙都得栽上头了。
“没工夫管他了,自求多福吧。”
“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
等云璟从昏迷中醒来时,四周已被积水淹没。
水下浓烈的魔力的气息像胸口的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尝试上浮,却很快触摸到了天花板。
在他意识尚且清醒的最后一刻,水位似乎并没有上涨至这种程度。
更何况,这些水是哪里来的?
“云璟,你已经昏迷了十分钟,目前所在的区域水温在异常升高,建议尽快离开。”
颈侧的终端闪着微弱的蓝光。水膜依旧发挥着作用,水下水膜的触感仿佛硅胶一般,在水压的影响下不比岸上那般柔软且富有弹性,但却比常规的防水服要强上许多。
“我无法离开,Actor,告诉我升温的原因。”
“检测到地下二层与三层间消防通道楼梯间有异常魔力波动,推测可能为魔力觉醒者。”
“为我引路。”
蓝光闪烁着,最后汇聚成一条笔直的直线指向前方。
水下视野模糊,Actor为他制定的路线考虑到了氧气残余量,提供了几处水位较浅的区域供他换气。
人的身体存在极限,仅仅几次换气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前不久这里发生过小型塌方,消防通道的门被挤压至变形,却仍旧留下了一道细小的缝隙。云璟将半个身体试探着挤入缝隙中,若是放弃随身携带的背包,或许可以勉强挤进去。
好在楼梯间并未完全坍塌,继续下潜或许存在困难,但往返地下一层却并不是难事。据他们下潜的情况来看,地下一层或许并未完全被淹没,他有足够的余裕给上面发送信号请求支援。
忽然间,有丝丝缕缕的网纱从他脸侧爱抚而过。他伸手在水中随意一捞,在水中虽说难以分辨物质成分,但却有点像是……人类的头发。
成缕成缕的头发根部好似被什么束缚住,一碾即散。然而随着云璟逆着水流的方向不断前进,宛若水母般聚集漂浮着的发丝便愈多起来。在水中张牙舞爪般,令人头皮却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云璟再一次扒拉开糊在面上的发团。忽而有血色铺面,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他伸手搅散了那摊血水,隐约可见有个人影蹲坐在水底的台阶上。他谨慎地朝那人影靠近,在伸手即可得的位置,云璟才能瞧见那人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身上穿着的像是运动服般的似乎是某个学校的校服,在本地却没见过那样的设计。
他里头穿着件深色的卫衣,具体什么花色在水下看得却不怎么分明,只见他戴着兜帽,头发不断从他头上脱落。兜帽随水流摇曳着,隐约透露几许血红的皮肤来。
云璟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因为就连面上的皮肤在水的浸泡下也在迅速崩解。那孩子光是完成抬起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同云璟对视,那脸上和脖颈间斑驳的皮肉便不断涌出血雾。纵使伤痕累累,那孩子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出什么感情,只是呆愣着与云璟对视着。忽而他抬起手来,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云璟便下意识接住了那条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皮肤的胳膊。
水膜轻飘飘的触感似乎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他认真且谨慎地看着眼前那包裹住自己手指的水膜,反复又在疑惑,为何眼前的人还能完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逃走。
“这些水,是你制造的吗?”
那孩子茫然着歪了歪脑袋,仿佛在尝试模仿云璟开口说话,然而他的肺腑好似已被水淹没般,只能吐出大片的血雾。那些血水缠绕在他的身侧宛若旋涡般,而那孩子就好似旋涡的中心。
水中的空气形成的气环围绕在他的身侧,他似乎是想模仿水膜在水下制造空腔,可随着魔力外泄的失控,周遭的水液好似沸腾一般冒起水泡来。
水膜虽说能隔绝掉一部分影响,但事到如今水温已完全超过人体能够接受的范围。
“云璟,我有优秀的防水和防高温功能,将我给他。”
在云璟接受到终端中传递出来的讯息后,他便果断拆下紧贴自己耳后的骨传导耳机,尝试在眼前异儿的身上寻找完好的皮肤并将其贴紧。
失去了耳机的云璟并不知道Actor与他说了什么,只见眼前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无措起来,攀扯着云璟拖住他的胳膊便开始无声的嘶吼。血水与气泡迅速淹没了他二人间的空隙,忽然有一束光刺穿了那满是疮痍的手臂,云璟这才觉得周遭的灼烫感忽而消失了,水下又恢复到与先前一般的平静。只有那个孩子仿佛神志失常般用被贯穿的胳膊抓挠着自己脸上的皮肤,云璟尝试制止他,却好像只是靠近便会感受到被剥离的苦痛。
只见那道光的来源在几许闪烁后光芒愈盛,云璟的眼睛在适应了周遭的昏暗后几乎要被那光芒闪瞎双眼。
在那光芒的背后,云璟能看到与自己形制相似的制服,和在水中宛若藤蔓般的长发。
“让我好找,”陶青青乐不可支地从他身侧经过,“接下来是我的工作了,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言罢,她轻触了云璟终端中发射出的蓝光,那微弱的光芒仿佛具有实体一般贯穿了异儿的眉心。在短暂的抽搐后,异儿总算停止了活动。眼球室颤着转动向非常理的方向,而陶青青几乎是从身后拥抱住了那个浑身浴血的孩子。她宛若同那异儿早就相熟般抚起他的面庞,在他怔神的片刻间,仿佛有温暖的光芒将他包裹。
……
“好孩子。”
陶青青道。
地铁站的“积水”问题得到解决后,位于地下隧道车厢内被困的先遣一队和三队被成功打捞,擒获刚觉醒的异能儿一名,其中被解救的市民中有二人因抢救无效死亡。
在身为怪异核心的异能儿被控制住后,裘骏等人重新组织了清场小队,对地下通道的电路和排水系统进行了修复。因部分区域发生过小规模的塌方,重建成本大,后续将由地铁公司与国家机关一同解决修复难题,地铁运行时间按计划只能再议。
马佳义在接受治疗后还未完全康复便吊着胳膊回到了工作岗位。许是因为在打捞行动后期因车厢舱门被水流击破,导致破碎的钢筋伤到了筋骨,她现在只能在办公室里处理些文案工作,单手操作的不便利让她时而迁怒于眼前型号已然算是老古董的打印机。
“不是,领导也太抠了,一台破打印机,都快和我工龄差不多高了,还没到更换年限吗?”
“马队,不是才到一笔补贴吗,实在不行就用了呗,整个高大上点的。”
“公家的东西,那是我说换就能换的吗,我哪里那么大权限?……帮我看看哪里卡着纸了,半天光听个响儿了,屁动静都没一个。”
云璟刚做完例行的身体检查,回来还未来得及拐到工位,便被马队提溜到了茶水间。最后受伤的只有方才那位嘴贫的年轻同志,还琢磨着被吞了的那半截A4纸到底卡在了哪里。
“云璟,上头的意思是,需要我们这边出个出差办公的名额,我想了想,这次我们损失惨重,本来我想自己去的,”马佳义示意了下自己被裹得像个粽子般的胳膊,“我寻思了下,小张你也看到了,刚从队里毕业没多久,谁也指望不上。”
正在捣鼓打印机的小张费劲巴拉从卡纸位揪出一小节碎纸片,又大张旗鼓要去找螺丝刀准备给这上个世纪的老古董拆了。
“我寻思让你走一趟,有补贴的……还有个别的事。”
云璟对出差本身没什么排斥,在他被调到机关前,在原来的队里他也经常满世界到处跑,不如说调职到机关后和以前相比已然是稳定许多。再说了,他对自己的工作也没什么太多想法,叫做啥做啥便是了。
“我没意见,您说。”
“前段时间地铁站那事儿……那孩子才十几岁,不是本地人,看起来神志已经错乱了。据当初来电话的那个姓李的保安说,他看见有人留了个行李箱在消防柜边上的角落,本来没什么人注意,他担心是遗失物,就托回保安室了,结果打开一看……”
“你懂得,就是那个孩子,老李以为是抛尸,就报了警。结果就在他报警的时候,那孩子醒了,然后就开始暴走了。也亏得老李意识觉悟高,怕杀人凶手还在地铁站,说是控制室电路出问题了,和同事一起组织地铁站内的市民和外包商贩都疏散了,不然怕是要死不少人。”
马佳义单手提不了什么重物,见她想泡咖啡,云璟便上前将烧水器中的过夜水换了。马佳义便转身出去拿了几份文件袋来,那袋子包装尚且是新的,像是最近不就才整理出来的,上面贴了个封条,显然被马佳义已经打开看过了。
“上头怀疑是针对异能持有者的人口拐卖。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不多,还记得我们前几年查获过一起退魔人用管制器械运输链没有?怀疑背后可能有巫统的成员在参与违法交易……当然,目前没有证据,这次去A市,据说会有不少巫统的成员到场,你不用同他们起冲突,有机会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回来的时候提前直呼一声,我们再另外派人去查。”
马佳义点了点交给云璟的档案袋,简易道:“那里头是之前我们参与调查过的案子里头,疑似巫统的人的名单和资料,我和上头打过招呼了,纸质的你带不走,但可以扫描份带过去……记得加密哈,前段时间才重新签过新的保密协议,泄密可不是好玩的。”
“嗯,明白了。”
马佳义看着低着眉认真冲泡着咖啡的模样,还想交代些什么,却又觉得不是人人都和小张那般缺根筋,实在也没什么别的好说的了。
“马队,有量杯吗?”云璟迟疑着地将某廉价品牌的速溶咖啡上的使用说明展示给马佳义看,“上头说一包粉末需要120mL~150mL热水冲泡。”
马佳义有些无语,回他:“你随意捯饬点烫水得了,没那么讲究。”
“好,马队我看你桌上放着的保温杯空着,我加你杯子里了。”
马佳义有点哽咽,得,感情接下来几天都得喝咖啡味儿的水了。
这一点都不养生!
“好香的味道!”陶青青突然出现在正认真估算保温杯容量的云璟身后,吓得后者手中的杯子险些落地,“怎么在这儿猫着?”
“确认去A市的名单决定了没有?领导说出发前要开个小会。”
马佳义心中一跳,道:“刚定……云璟,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先去吧。”
“好。”
待陶青青与云璟的背影渐渐远去后,马佳义便悄悄将杯中还未来得及冲泡的粉末往垃圾桶一通猛倒,然后仔细冲洗着杯壁。不管怎么说咖啡味的水……还是饶了她吧!
“马队,你也太不厚道了。”
小张从门缝里挤了过来,手中耀武扬威的正是那卡在打印机里碎纸片。
他面上炫耀的神色没能保持多久,便又对着马佳义挤眉弄眼,语气里似有不满,却又不愿明说般,说半句留半句的,惹得马佳义无故有些心虚起来。
“你说是商量……这补助不都是按人头发的……”小张嘀咕着,“红头文件都下来了,这差事办得好是出差补贴,办不好那不就是……抚恤金了呗。”
马佳义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烦道:“就你最人间清醒?我们这行的,能活多久不都看老天,更何况人家都没说个不字,你在这逼逼赖赖个什么劲。”
小张嗤笑道:“那您可不就瞧准了人家脑子不好使不晓得拒绝您咯?”
马佳义气上心头,抬腿便给了挤眉弄眼的小张屁股一脚,踹的小张嗷嗷叫的跳出茶水间去。
“得,老大您是天,我干活去了,再见了您内。”
“少说你那些屁话!”
去A市的车票是机关上级同一订购的。原本按他们的岗位级别和工龄之分,有些同志最多只能买硬座,这回倒是给大伙都订的是连座的卧铺。吓得几个爱说俏皮话的同事不由得悲从中来,恸哭着拉着邻床满面惊恐推拒这莫名热情同事的哭诉。
“要命嘞,领导突然这么大方,我们不会有去无回了吧!!”
“你谁啊!我们不熟啊!!”
“你好冷淡,我好喜欢。”
这种场合,总有几个运气不好抽到与热情四射交际花抽到上下铺的卑微内向人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当场昏厥在这欢快的气氛当中。
云璟不讨厌吵闹,有人唱歌他鼓掌,有人跳舞他还是鼓掌,一双巴掌几乎没在那e值拉满的社牛现场里给他拍烂。
真好玩,跟杂技似的,云璟心想。
下次还来。
负责接引、引导他们的是一位名叫安提亚·卡普拉的身材娇小的女性,考虑到不同组织和机构有自己规程和出行方式,她在各个交通枢纽安排了车辆负责将抵达A市的外援接引至教廷,等待下一次的详细行动的颁布。
云璟等人下车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刻,随着他们离教廷距离越近,身边穿着眼熟制服的人便越是密集。巫统成员的外观大多比较显眼,据说多数人身体的一部分都由机械义肢所替代,甚至在他们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可以说得上是机械专家。他们制造的义肢即使在退魔人领域也有着相当的技术价值。而大多手艺人都以自己的技艺倨傲,鲜少外传。
回忆起自己除协助A市的行动以外,马队还另外嘱托他了其他任务,云璟一面悄悄观察着其他同行的行动,一面跟在队尾对教廷周边的环境进行简单的参观。
“各位在A市的行动将有教廷进行全方面的支援,包括衣食住行我们将为各位提供一定基础的物资支持。”名叫安提亚的少女面上难掩疲倦的神色,类似的话语在开放A市接待各组织退魔人到来的这段时日已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毕竟是工作,安提亚这么想着,为了丰厚的年终奖还是自我鼓励着打起精神,“教廷内会有专门的负责人为大家办理入住……哎呀,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正经的教廷,不是旅馆噢?”
安提亚苦笑着,引导着一波又一波退魔人,为他们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和基本设施。
见她甚至能熟练的说出每一位来自不同地区同行的姓名,想来可疑分子大约也难以借行动为名混入教廷内部。这么想着,云璟便刻意慢下了脚步,借机离开了参观的大队伍。
A市同北方诸国不同,保留了大量农田,绿化覆盖面积也相较之广。只要云璟想,便能通过城市中的绿化对城市情况进行基础调查。
他在一处绿化带附近蹲下,据方才安提亚的介绍,那是一处A市的地标景点。中央的巨石雕塑着女神的形象,而周遭的花坛将女神簇拥在中心。若是有意观察,便不难发现其中有不少名贵品种的花卉,就这么随意放在此处装点女神像,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奢侈。
云璟触摸着仍带着露珠的嫩叶,随着魔力至指尖的涌动,会有常人难以解析的信息与情报流入他的脑海。而异能带给他的影响,却能让他解析那些一般人无法接收的讯息。
通过植物的根系网络,他甚至能追溯到过去发生的事情。而在他解析这些情报的同时,感官也会因此变得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不禁同叶片般蜷缩了身体。
浓郁的魔力的气息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植物的生命力,故而在他抵达A市后,一定程度上也能够从植物的生理状态来判断哪些区域有退魔人或者怪异的活动,毕竟魔力痕迹不会说谎。
忽然,在那浓郁到令人难以呼吸的魔力中,云璟捕捉到了一丝令人熟悉到有些怀念的气息。
熟悉的、植物的、清新的味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茫然地支起身子,追随着那熟悉的气息拐进小巷当中……
然后扫了辆共享单车。
学校附近的网吧一般不怎么涨价,但对应的装修和电脑配置也较那些花哨的要差上许多。
云皓不在乎,毕竟来的多是学生,吵吵闹闹的,他们口袋里能有几个钱?请他们上一小时网都能换句大哥来听听。再说未成年哪里来的身份证?店主也基本睁只眼闭只眼,云皓连着来了两天,便也跟着冲店长点点头就混进来了。
开机就算开始计时了,他不怎么想惹人注意,往常都坐角落的座位,除了灰大点倒也没别的什么不好。那儿离后门近,有几个看起来是常客的学生经常和他坐一块。几个瘦巴巴的小孩儿坐下便是打游戏,说是打什么PK,闹哄哄的。
云皓有时候嫌他们吵,便带着耳机随便放点歌听听。那伙人可能是打输了,小孩儿藏不住火的,一张小脸都给气了个熟透,不知怎的见云皓那边反光不对头,便有带头起哄的。
“我去,真的假的,酷毙了吧。”
云皓侧目瞄了一眼,不怎么听得清他们在说啥,只见眨眼间几双好奇的目光都朝他望来,眼睛眨巴着,甚至能从看出几分崇拜的意思来。
“这是模型吗?太帅了,等我长大我也想整一个。”
云皓不怎么想搭理他们,便胡说道:“想整,成啊,等你赚钱再说吧。”
“我妈说了,等我考上大学,毕业了找工作了,自然就能赚大钱了,”小孩搓搓手,“叔叔,我能摸一下你这模型吗?他能变形吗,咻咻咻放火炮的那种。”
云皓给他整挺乐,嘀咕了句“说不定成呢”,便见那几个小孩更是眼睛放光。嘴上问着可不可以摸,实际手都快伸出去了,云皓嫌弃他们刚才还抓过辣条,油乎乎的,便又挡了回去。
他瞥了一眼,几个小孩时长快到了。
得,让他来做回救世主吧。
“行了啊,叫什么叔,叫哥”,云皓摸出几张零钱,“别来烦我啊,拿去续时长吧,当哥请你们的。”
“我去!!土豪!!”
“谢谢哥!!”
“谢谢大哥!!”
十几二十块钱便能在小学生这里换来满满的优越感,这不比和那几个傻逼甲方干瞪眼来的舒坦?
在他刚被现在的师父捡回去的时候,他师父也常跟他说。说等学成了,能接生意了,就能赚到钱了,到时候想要什么都行。云皓信了,去了巫统的学校学习,后来跟着师父做些不怎么能见得光的生意。那会儿他年轻,分成也就那样吧,但对他也算笔巨款。
好比就上网吧,他师父一般不怎么让他碰自己的电脑,说是工作用的,不让他随便连网。后来云皓赌气,好容易攒够钱了就自己买了台二手的,第一台用的时间不长,但也和他师父说的那样,干活用的,轻易连不得网。
再然后,好像就没有像这些小屁孩这么纯粹的快乐了,几块钱一小时的网费,就认人当大哥,实在单纯。
也罢,能活一天是一天,也没啥好羡慕的。
“大哥,你来网吧就看小说啊,太没劲了吧,要不跟着我们打一把?”
小孩拍拍胸脯。
“我A市第一ADC,包带飞。”
“拉倒吧你,刚刚不知道是谁一看战绩零杠五。”
“就你话多!怎么不说你辅助跟不上打团节奏?”
云皓拗他们不过,跟着注册了个号和他们一起打了一把,看来这A市第一ADC的名号水分不少,输了之后小屁孩还说再来,云皓却没什么兴致,让他们自己玩儿去了。
忽然小说网站右下角有弹窗闪烁,云皓正纳闷怎么正版网站也有垃圾广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要关掉,便见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充斥着整个显示器。
好在他连着耳机,那帮小孩儿又忙着打团,无暇顾及他这边,不然他们这个刚认的大哥就要进行一个社死现场了。
就在那难以描述的交合画面中间,有一个云皓再熟悉不过的logo,他叹着气拔了显示器的电源,借抽烟的借口躲后门去了。
“不愧是大哥,还抽烟,真酷!”
“得了啊,屁点大的小鬼别碰这些东西。玩儿去吧。”
“得令!听到没有,大哥让咱们好好玩。”
云皓没什么抽烟的习惯,倒也不是没碰过,只是在没了味觉后觉得烟草也就那样,本来也没多喜欢,在那之后不知不觉便也断了。
“喂,师父,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来电了?”
“有点事儿。”师父那边的信号似乎不怎么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巫统在查几个人。”
只听师父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道:“不知什么时候生的臭虫,坏了市场上的规矩,现在巫统上头的人在查,只要找到人,活的死的都无所谓。”
“你在A市,留意着点,他们疯起来自己人都敢下手。”
云皓耸耸肩:“得了吧,我可不想插手没有好处的事情。”
“有赏金……算了,你多留意着点同行吧。忙着搞钱呢,挂了。”
他的师父,向来来去匆匆。风风火火搞那么一出社死伎俩设法联系了他,现在又说挂电话就挂电话了。
云皓回拨回去,果不其然是空号,他便熟练的将那条境外电话拖进黑名单。
在他寻思着网吧还剩几个小时可以消遣的时候,忽然眼前被什么遮住了光线。
他颇有不满地抬起头来,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制服,云皓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讥笑道:“不是吧,什么时候机关也开始搞反诈骗那一套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只是来帮忙的,没说帮工不能来上网吧。”
只见眼前人脸上都是迷茫,云皓不想与其多纠缠。只见手中电花闪烁,引得在空中盘旋监视的电子鸟稳稳当当落在云皓的机械臂上。
电子鸟的双翅内侧安置了高功率的闪光灯,原本只为做通讯用处,可在这种昏暗的角落,却也足够恍人目光,再借机离开。
这些天在云皓到达A市后,出于一些职业习惯他早已将地图上能去的地方都转悠的一圈。他熟练地利用旧街重叠复杂的小路将人甩在身后,考虑到以前和人对招的习惯,怕是那个人不会轻易罢休。
他打算问清楚对方的意图,却又不想舍身冒险。除非自己能有条件可以完全制服对方,情况于自己有利,当然选择权就也在自己手里。
正如他看的大男主爽文一般,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可以靠力量压制的!
不过让大男主有点不爽的地方就是,为什么追查他的国家机关人员,居然落魄的只会骑着个共享单车来追他。
云皓心中有点崩溃,因为他怎么还戴着头盔!
光是想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云璟捂着被晃瞎的眼睛还在系头盔带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这么正儿八经在躲人的模样相比之下实在狼狈。
但他还不想因为袭警被带回去吃牢饭。
在他还躲在建筑物内观察公务员激情共享单车的同时,云皓察觉到了一股既不属于自己又不属于眼前的傻帽公务员的魔力波动。
很明显,眼前人似乎也察觉了这些,忽然空中电花闪烁,惊得云皓下意识躲在了窗后,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应该……还没出力。
显然,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在旧街大摇大摆的云璟,只见他连人带车被电得翻了个跟头,险些同路边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小轿车来了个亲密接触。
云皓此时已然盘算着离开了,不知道是哪里不要命的退魔人敢在市区使用异能……同为同属性的使用者,他可不想被卷进什么麻烦的纠纷最后只能被灭口。
在他刚出空屋的那一瞬间,便只觉得后脊一凉,有把冰冷的短刀划拨了他的外套,只差毫厘便能刺进他的皮肤。
“猫捉老鼠玩的开心吗?”
“现在该我们开心开心了。”
云皓心里唾弃,谁才是那见不得人老鼠还不好说,却又碍于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同伙,只能假装被挟持从小道离开。
眼见自己的爱妃奥丁之眼——那只在旧街上空盘旋的电子鸟落在一处红绿灯的电线杆头,仿佛是受雷击故障般,红绿灯的倒计时几次变换后,最终停留在了2的数字上。
云皓心中有了把握,便在下个拐口将人一拳干翻在地。
只听见伴随机械臂与头骨间的亲密接触迸射的热情火花的还有骨裂的声响。眼见对方还要挣扎着挥刀反击,云皓便用机械手捏住了刀片前端,只见电花闪烁间,对方便笔挺挺地重新倒了回去,这次可能说真的是试试就逝世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用随身小刀划开了对方掩面的面巾,挑好角度后用手机拍好照片证据。随后保险起见他指尖轻点了对方胸口心脏的位置,电流贯穿了人类脆弱的心脏,想来怕是再无回天之术了。
那张脸看上去似乎很年轻,难说是否已成年。云皓心中惋惜,却又觉得是报应。
他不打算对要对自己出手的人仁慈,只是往往这种时候心情还是会难免有些沉重。
眼见伴随那道雷声,A市看起来也真的是要下雨了。
好消息是,对方似乎在悬赏名单上,恐怕也和师父跟他提到的臭虫脱不开干系……坏消息是,赏金虽然不能立刻到账,但是请同行收尾的费用却是要立刻付的。
云皓觉得有点肉疼。
虽然他没怎么接过“清洁工”的活儿,没吃过猪肉多少看过猪跑,他师父可没少请过。
“清洁工”无处不在,有他们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后续的麻烦。但价格却也足够昂贵,即使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师父,也在付钱时没少骂过那帮人是食腐动物。
云皓那会儿还没什么感触,只觉得赚一份钱是一份,直到他独立后要自己出“清洁工”的那份钱了,才觉得攒点钱也不容易。
在他处理了“臭虫”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云皓鲜少再出门晃荡。
教廷每天都有新的人来,从安提亚口中得知,来预定要来的人员名单中,也有不少落地便失踪了的同行。为此安提亚表达了内心的惴惴不安,并且承诺教廷会派出专员对失踪人员进行搜查。
云皓解决对方时没留什么余地,以至于一时半会他也琢磨不透为何他们会挑这种时间点袭击同行,仇恨……云皓自认为以往的工作收尾都还算干净,不应该留下什么要索人性命的旧仇。
倒是那个公务员,看起来平常应该没少惹那块的人,就算被那些人扒开肚皮吃了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来上网啊,身份证出一下。”
“这么熟了,还要身份证啊?”
云皓嘴上说着,手却已然探进了兜里。
“大哥!好久不见!今天要不要再一起来一把?我ADC贼溜……”
又是那几个小学生。云皓抬头瞥了店主一眼,便见店主叼着烟不耐烦催人赶紧进屋里头去,别在门口晃悠着,显眼得紧。
“最近查这么严啊。”云皓攀谈着,又点了点围在身边几个萝卜头,“这几个人的网费算我头上吧,玩够了滚回去写作业啊。”
“大哥大气!!!”
小学生的声音震耳欲聋,云皓懒得搭理他们,那帮小孩不一会儿便一拥而上去挑选新机。
云皓本打算坐老位置,却见那后门似乎被杂物堆死了,原本窘迫的位置更显狭小。
“可不是,最近总有个疯子在外头晃悠……怕闹事儿,索性关了,真晦气。”
是挺晦气的……
云皓刷了台新机子,据说还是那帮小鬼特地给挑的,什么显卡多少啦之类的。云皓就看个网文,对配置没什么好挑剔的。只觉得换的沙发椅还不错,挺软。耳边还是那帮小孩震耳欲聋的冲啊杀啊之类的听着不咋文明的词汇,周遭顿时充满了鸟语花香的氛围。云皓便如往常一般耳机一套,点开几个常看的网站便窝在劣质皮革做的沙发里,巴拉着鼠标打发着时间。
他们这种小黑网吧,本来光线就不咋地,白天基本上不开大灯,全靠窗外透进点光亮看清路。昏暗的环境,亮堂到眼瞎的显示器,看得时间长了云皓都觉得眼睛疼,那帮小年轻却总是鸡血满满,不由得羡慕起来年轻真好。
云皓揉捏的有些酸麻的眼角,忽而感觉眼前有阴影倾泄而来,莫名的既视感在他眼前不断上映。还未等他看清来人,便觉得有双冰冷且僵硬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
大抵是云璟的模样实在可怖,云皓支吾了片刻却无法发声,被人拿捏住命门的感受回忆起来也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对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似乎还有些止不住的室颤。且不说穿着打扮上多么狼狈,都与前些日他们再见时截然不同。
对方的手指摩挲着他脖颈上的疤痕,忽而面上不禁有些喜极而泣。眼见那张满是污渍的脸上开始淅淅沥沥落下泪水,云皓这才回过神来,反手便擒住了对方放肆的手腕。
还未等他放电,便见眼见一米八的豆芽菜白眼一翻,嘟囔着“妈咪饿饿”,带着满身泥泞扑倒在了他的身上。
“……”
说的嘛玩意儿?
一旁的小学生似乎也被这一出给吓了一大跳,上蹿下跳着打了结巴。
“我擦,大哥其实是大姐……”
“那好像应该是大姐头……”
“我擦!!大姐头!!”
云皓忍无可忍,拍桌怒起道:“说屁呢!?我他妈像个女的吗!?”
小学生们讪笑着,却不敢上前,团也顾不上打了,几个小学生挤在一个座位上,同气得脸都红了云皓和不知名随地大小妈的流浪汉保持了一定距离。
店主似乎也被那边的动静惊着了,拖着半拉人字拖姗姗赶来,也支支吾吾地指着正挂云皓身上的流浪汉大喊道:“报警!!疯子进店了!!”
……
简直是疯了,云皓人生中可以说是第一次这般狼狈地从一家店里逃走。云璟缠他缠得紧,就算昏迷了,那双看似不如何粗壮的胳膊却像头牛般死死焊在了他的肩上,云皓几次想将人丢了然后跑路,又几次失败。一来一回累的人气喘吁吁不说,还平白让路人看了不少笑话。
要不是任务要求,他早就买当晚的船票连夜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一路上他想与云璟打个商量,咱不搂着成不,咱背着。云璟昏迷着,自然无法理他,云皓又实在巴拉不开云璟那双胳膊,绝望之中他甚至想找个胡同,把人电死算了。
情急之下,云皓打了好几辆车都拒载他二人,在云皓不断加价诱惑下,才勉强招到个胆子大些的司机愿意载他们回教廷。
“呵呵……那位先生……手上是什么东西呀……”
司机干巴巴笑着,云皓一时光想着怎么将人甩掉,倒还真没注意手怎么了。如今定睛一看,便只见干涸的血迹遍布双手,光是想到这双手刚刚还在摸自己的脖子,云皓便不禁觉得有些反胃。
“烧锅炉的,手上沾的铁锈和机油。”
“哈哈,我看像给牛接生似的。”
云皓见司机的手指颤抖着在手机的紧急联络界面悄悄敲下110三个键,便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缓缓道:“车费双倍。”
“……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司机。”
“三倍,不行我就下车。”
司机顿时收回了手,面上仍是哭相,却又有着几分大义凛然的信念在里头。
“富贵险中求,您二位坐好咯。”
云璟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云皓的怀里,在出租车的颠簸下,云皓只觉得双腿一沉,这个逼竟然被吓得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由于人身量足够高,他的脑袋哐哐哐装着车顶,云皓心中没有慈悲为怀,只觉得这厮活该。
“妈咪,我感觉……我感觉我脑瓜紧。”
“妈你个头,我认识你吗我。”
“呜呜,妈咪。”
言话见云皓觉得颈侧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刺激着旧伤,他躲开正应激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云璟,便见云璟那脖子上戴着的项圈般的装置向他悄悄伸出了枝芽。
云璟吸吸鼻涕,含糊道:“妈咪,Actor有话和你说。”
……
在金钱的诱惑下,司机一脸我佛慈悲相。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云璟像块狗皮膏药般黏着自己,云皓面上仍是嫌弃,却又有了新的打算。
好笑,你机关都能雇这种傻子,那他云皓当然也可以。
区区机关,不过如此,我迟早有一天会从内部将你们瓦解!
云皓寻思着,不禁冷哼一声!云璟仍旧趴在云皓的肩头,专心啃着云皓已被口水浸湿的衣领。
“你安分点……”云皓面上坏笑,拉过他那白得的傻儿子贴耳细语道,“明天……爸爸带你搞点成年人才有的乐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