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戳BGM掩盖各种奇怪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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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粗暴的杀杀杀,和海洋真是对比鲜明。
我太奔放了orz
顺带一说里面的极烈之枪的技能说明直接摘自九州,陆仁唱的词也是
一万五千字,从早上八九点一直写到凌晨三点呢!
三 - 生死之拥
酉时生人,背井离乡。
这是陆仁小时候不务正业学占卜时给自己推算的。
他靠着墙壁,想要就这么靠着坐下,缩起来,把头埋进臂弯不再抬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是最终他只是深深吸一口气,笔直的站稳,举起手仔细的凝视着拇指上的扳指。
刀剑难破,水火不侵。
材料成谜的戒指被他正对着夕阳,边沿折射出明亮的光,戒面上的鹰像是要挣脱束缚,衔着星辰展翅欲飞。
他不得不眯起眼来注视小小的铭文。
“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无始无终。”
他低声念着,用力握紧了扳指。
西面传来了沉闷的炮火声,陆仁感受着脚下地面的轻微震动,回首看去。
那边是叶祈和Moriar的防线,枪炮师的工具箱被交给了叶祈。
当做射击游戏,说明书就在箱子里,不要犹豫。陆仁将工具箱交给叶祈时这么嘱咐她,Moriar辅助操作。
话说这和打游戏不太一样吧?叶祈到现在想起来还哭笑不得。但她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新人里只有这个电子竞技玩家手速跟得上繁复的操作,现在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偷闲,只要还能活动,就要发挥作用。
Moriar是资深者里对枪械操作了解最深的人,陆仁和Sparrow或许也可以,只是Moriar靠技术,他们靠本能,相比之下显然前者比较靠谱,况且他们的战力也不被诺布允许浪费。
“压榨剩余劳动力。”肖重是这么嘀咕诺布安排的,“真不愧是资本世界出来的人。”
诺布连剜这个贫嘴家伙一眼都欠奉。
这已经是第十五天了,时间过去一半,情况却没有丝毫好转。战斗更加紧迫,死亡越来越逼近。一切都失控了,仿佛列车脱轨,朝着悬崖飞驰而去。
“我可没记得这两部片子还要打攻防……这他妈什么鬼剧情,可恶。”肖重的声音在脑海里想起来。
“没事少说话。”诺布依然用那副波澜不惊的声调开腔,“浪费我精力。”
二百米外是蠢蠢欲动的岛民,这些天来他们仿佛没脑子的白痴一样锲而不舍的要拿下这座古堡,就为了十几具身体。
陆仁不理解,按理说他们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可以获得利益,为什么还不停下?难道就只是因为主神的干涉吗。
也不是没有进行过交涉,对方派来的使者神气傲慢,最后恼的陆仁一刀敲碎了他脑壳,就此宣告开战。
黑压压的人群再一次向着他靠近,陆仁挽了个刀花,刀尖直至前方,猛地突了出去!
枪响!人群之后的拉弓的箭手颓然倒了下去,箭矢歪歪扭扭射出,插在地上,被陆仁一刀削断。
Sparrow在屋顶开出了精准的一枪,瞄准镜里射手迸发出艳丽妖冶的血花,他迅速移开视线,寻找下一个目标。
同样的狙击落到了他身上,子弹被护罩挡下,啪的溅射出蓝色的火花和巨响。
Sparrow觉得耳朵发麻,却依然冷静迅速的填弹射击。
“撤!撤!撤!”领队的人扭头就跑,这不过是一次试探攻击。这几天陆仁杀神一般的狂血已经让他们丧胆,楼顶的射手更如同冷冷吐信的毒蛇蓄势待发。如今陆仁只要单刀单人的站在他的防线前就没人敢乱来,整个北面都由他一人巡视,现在他持刀直冲大阵,压力如海潮般铺开。领头人在这种疯狂的勇气下感受到了死亡威胁,阵势一下子崩溃了。帕苏尔家的青铜之血一旦开启就是一部战争机器,只会不停地杀,直到眼前没有任何活物,甚至能孤身一人覆灭一整支披坚执锐的军队。
Sparrow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一个人撵着一群人狂奔出几百米,终于停在了狙击枪的最后射程之内。
Hoodoo的‘军队’也停了下来,转身虎视眈眈的盯着陆仁。
“不能再往前了。”Sparrow说,“再往前我就不能用狙击给你掩……”
“你的战术在‘罐头’里多少分。”陆仁忽然问。
“什么?”Sparrow愣了一下。
“啊,对,你已经不记得了。”陆仁说,“那我来告诉你,你的战术课程,是不及格!”
他狂吼一声向前一步,箭矢破空飞来,惨红色的光芒和步枪声几乎一同响过,阵后的弓手萎靡的扑倒在地。“凋零与潮红”在变形瞬间从几百米外精准命中了目标。他如龙如虎的扑过去,阵势就再次崩溃,没有人是刀下一合之将。
红蓝两色的带着灼灼光华降落,他张开双臂扑入迎面射来的火焰中。黑色的人影在焰火里扭曲闪烁,然后带着烈烈风火冲出,长刀挥平,一旋劈开数人腰身。血洒在他身前的地上画出一个半圆,仿佛一道屏障,一个人都不肯靠近这条线。
圆内除了陆仁,便只有死人。
“所以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做的!”
陆仁提刀前踏。
他每前进一步,人群就后退一步。陆仁步步逼上前,从胸腔里爆发出吼声,使用着名为雷息的技巧。不成样子的军队终于完全逃开,他没有追,只是轻轻倒退几步,然后踏血走向古堡。
他轻轻扭了一下脚腕,感到鞋底发粘。
“你只要击溃敌人就好了。”佣兵轻声说。
夜幕降临,猫头鹰和伴灵被放出去警戒,所有人都汇聚到大厅里。
“现在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诺布盘膝着,周围三三两两分散着小队成员。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肖重哀嚎着,手却紧紧握住虎牙枪,“来让我看看我们的情况还能再怎么更加糟糕!然后击碎他!”
“击碎他,回家。”Ryan点头,“每人都会回去。”
“然后迎接下一个片子和堕入恐怖的新人。”Raincad说,“而且已经有人……”
“少说两句能怎样啊你。”肖重捂住他的嘴,避开了那个不吉利的字。少年却甩开了他的手。
“你们想先听哪个?”诺布问。
“好消息。”
“好,那么我们先来说说坏消息。”
“……”
“第一,我今天又一次感觉到了女巫的灵魂波动,按照这个恢复速度推算,后天晚上她就能卷土重来。”
“真好……”Ryan一阵牙酸,“现在我们就坚守在她养伤的老巢,到时候可真是内外夹击了。”
“第二,这些村民已经渐渐像个军队了。从最开始的刀枪棍棒、简陋巫术和暴民组合,变得有编制、有法师、甚至火器。”诺布不为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打在上护罩变形的子弹,丢给Moriar。
“5.56mm口径的狙击步枪弹。”Moriar给两名佣兵展示了下。
“已经有狙击手了。”Sparrow抱着枪沉声说。
“还记得原著里楚轩的猴子吗,现在这些人就好像当时的猴子。再这么拖下去,他们会变得越来越难对付。针对Sparrow出现了狙击手,如果针对叶祈呢?”诺布说,“依赖古堡的自我修复能力,在楼顶展开的重火力炮台是我们最大的仰仗,如果有一天……”
“开什么玩笑?”不知谁惊愕的打断,“难道最后他们会扛着什么激光炮来轰平我们吗?”
“按主神的脾性,也不是不可能。”少女冷笑,“不使用比村民更高的力量,就不能击败他们。而一旦使用,就会让我们的评估上升。然后有一天,我们无法压制敌人的反扑,大家就都玩完吧。你们觉得,这一天会在这三十天内来临吗?”
“所以这部片子从一部好歹还算解谜的智商片变成了血浆片了?”
“那这不是死局吗?”即使知道主神不可能给出给出无解之局,叶祈也忍不住不去问,“我们岂不是要等死?”
“不。”“不。”
诺布和陆仁同时开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陆仁拱拱手。
“只要在他们进化到不可收拾之前杀光就好了。”诺布说。
“你一定在逗我。”Ryan又一次感到了牙酸。
“或者,杀到他们丧胆,再也不敢攻过来。至少一段时间内,不要再来,这样多少能减缓他们减缓的速度。”
“要怎么做?”
“斩首!”少女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手刀虚砍,“把首领杀掉,一个不成熟的军队就会慌乱……这是唯一的机会,早了死一个两个人对他们毫无影响,晚了死一个两个人还是毫无影响,总会有副手顶替上来,而我们不可能一次又一次斩首成功。好消息就是从今天上午你们抓回的俘虏的灵魂里我可以找到信息,他们的……长老,大概这么形容,在后天入夜会亲自督阵组织一次袭击,我们要做的,就是拿下他!”
“是说,看到自己被狩猎,他难道不会跑吗?你看今下午和陆仁打架的那些家伙,一个个跑的可是麻溜。”
“从记忆里来看,是个受人敬仰的长老。虽然自己是个巫师,却颇有几分勇武,身边跟着两名武士扈从,不像会临战脱逃的家伙。”诺布说,“而且中军大将自己跑了,这军势也就不攻自破了。”
“具体要怎么做。”Ryan问。
诺布迟疑起来。
“后天,若松、Ryan、诺布、肖重和我去冲阵。”陆仁站了起来,“这一切就交给我。”
“这就是帅才,”他指了指诺布,又指了指自己,“和将才的区别所在啊!”
沉闷的雷从远处滚滚而来。
“要下雨了……”猫人样子的司柠茶怂了怂鼻头。
“风雨一来,砖粉也要失效了。”诺布喃喃着,指尖轻轻摁住耳机,“这也是主神的干涉吗……”
“明明初衷是要救人类,却每次都把我们往死里赶,真不懂那个光球肚子里装的是不是全都是水。”Raincad嘀嘀咕咕
“不这么做估计没有人能突破自己最原始的极限来进步吧,按照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才不会来找这些麻烦,都想安稳的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肖重有点惊愕的说,少年正用憎怒的眼神瞪着他。
“想过安稳日子有什么不对!”Raincad喊,“平安庸碌稳稳当当过完一生才是大多数人渴求的理想吧!”
“咦?哎……?我没有说不对……”
“有天赋的人总是不能理解的是吧!总觉得这种梦想是懦弱可笑的……真是傲慢!”
“……”肖重撇着嘴无奈的看着男孩,森森感觉自己无辜。心想这种话要骂也该对着陆仁去骂才对。
“无能。”矮小的佣兵忽然开口,“自己无能,却怪罪别人的强大。这才是傲慢。”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难听。”肖重一把拽住要负气离开的少年,紧紧握着他的手,眉头皱起,“他还是个孩子。”
“我和他一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铁火盛宴的的火之歌了。”
“你能和他比吗!”肖重毫不退让,“他只是个学生而已,而你是个佣兵!”
“这不是白来的!”陆仁低吼。
“没有人说你的一切是白来的!不幸让人痛苦,痛苦让人获得力量。但是难道就因为这样所有人就都要经历不幸吗!你不也一样吗!”
“我不觉得强大是种傲慢。”
“强大的确不是,但是拥有天赋和力量的人理所应当的要求平凡人强大,这就是傲慢!”肖重也怒吼。
“你什么时候能考虑下别人的感情。”诺布说。
“……”陆仁眨了下眼,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向后退开。
“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他忽然说,“PTSD。你觉得,大家有这个症状吗。”
“我已经替自己做过心理疏导了。”少女平静的回答,“其他人我不知道。”
“罗逸呢,你觉得呢?”
“多少会有吧,大概。都是第一次进行这种……屠杀。说不定,其实连我也……” 医生看着自己掌心苦苦笑起来,狠狠地摇了摇头,“你呢?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仁沉默了很久。
“什么都没有。”他说。
“太无情了吧?!”
陆仁抬头看着昏暗的吊灯。
“你知道我天赋总是很高的,在杀人之术这方面。”他说,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我14岁进入罐头,父亲是我第一个老师。格斗,白刃,射击,侦查,潜行,表演,战术……每一个科目我都学的很快,和在学校里永远是个问题差生的我对比鲜明。佣兵们看重这些纯粹又复杂的力量,我很受重视……当然也有人想杀了我,但那不重要,我享受那样的注目。对这些杀人的手段,我学的更加顺畅和深入了。”陆仁声音平静,像是讲一个故事一样讲着自己的少年时代,“所以,我第一次杀人时,父亲替我安排了个简单的狙击任务。这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只要像练习时一样扣下扳机就可以。枪响那一刻……我只听见了枪响,没有咒骂,没有反击,我十分轻松,收拾好东西就和父亲离开了。”
“他就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训练了我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罪孽时已经晚了,我再也挣脱不了这个泥潭,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开始憎恨他,他却慢慢已经走向死亡。罐头路数一数二的‘刀’得了肺癌,病情恶化十分迅速。我甚至不能和他打一架,只能愤怒的对着病床上的人吼叫。我说我想要的是能救人的力量,你却让我堕入地狱!”
他自嘲的笑了笑。
“沧海和岚山当时也在场,沧海是父亲的好友,是我之后的师傅。我的师傅给了我一拳,说,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你父亲真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啊。”
“父亲喝止了他。他说,在我死前,我的儿子,只有我能教训。”
“然后他就从病床上下来,把我教训了一顿。那个时候我才发现,狮子将死,也是狮子。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对我说,'你最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这世界上没有救人的英雄,你只能做自己的武士。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么?像上帝一样,站的那么高,离的那么远,听不见哀嚎,看不到憎恶,下手就不会犹豫,心里就不会有负担。神爱世人,却不爱一个人。英雄爱着世界,却会放弃少部分人,你不能打着救人的旗号去杀人啊!愚蠢的儿子啊,握紧你的刀吧!握紧你的刀!松开刀的那刻,就是你死去的那刻!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放弃这一切,去当个愚蠢的好人吧,至少你不会死'!”
“但是谁又可能回得了头?”他仿佛很疲惫的闭上眼,“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对着病床上的至亲大吼大叫,还叫嚣什么救人……救人难道就不要杀人了么?不过是把敌人杀死而已,敌人也是人。你看外面那么多的人,对我们来说就是邪恶,杀了他们就是正义。但是对他们来说,这种邪恶就是他们的正义。每一种价值观都有他们形成的原因,对持有它的人来说就是合理就是正确。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英雄,也没有魔王,道德……是虚妄的。”
“不要在心底犹豫动摇,你的判断会影响到团战的阵营分配,你觉得自己错了,邪恶值就会+1,分配到你们所认为的邪恶阵营的可能性就+1。如果不想到时候造下更多的罪孽,就放弃那可笑的愧疚心吧。”
“父亲很快去世了,我的憎恶无处寄托,只能憎恶自己,憎恶自己无能,憎恶自己虚伪,憎恶自己明明扭曲着还想表演出一副好人模样……我时常会觉得自己恶心,自我厌恶是人类的劣根性,真正的强者不会厌恶自己。但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我是真的想和你们成为同伴啊,却无法不觉得自己可恶。我父亲是真的爱我,他想方设法留下我的天真,因为他憧憬着这如同我母亲一样的一腔热忱。他又教会我残忍,因为他只会这个,只有这个才能让他的儿子不死。”
没人说话,只有陆仁深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这就是我让叶祈去当远程火力手的原因,这就是我让顾西去学秘术的原因!我唯一能替你们着想的就只有这些,因为我只懂这些!在这里你不能不杀人,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了你。不能逃避,不能怯懦,任何一个人都要发挥他的作用,苟且偷生者活在别人以血拼来的庇护下,难道强者甘心吗?难道弱者安心吗?”
“我只能考虑到这些啊,再多的事情,在死亡面前都是无从考虑的。”他说,“我有一个人格,却有两个'道德',它们互相冲突,但我觉得它们都是正确的。”
“今天我守夜。”他起身离开,一步步走向楼顶,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总有一天,我会死在这上面。”
第17日入夜
“他们来了!”Sparrow从楼顶喊。
陆仁用拇指抵着刀镡,推开又滑下,刀锋划过鞘口的声音格外刺耳。
“好了。”“司柠茶”点了点头,女孩子的身体里装着的是若松海玖空的灵魂,他钻进金杯的驾驶座,试了试发动机。Raincad也比了个OK的手势。
“务必斩下长老的头颅,封印女巫的方法在他脑袋里。”女孩子用食指敲了敲自己额头,眼里满是血腥气,“既然他不愿合作,那么就只有我们自己来做!”
“已经没有什么布局好说的了。”陆仁坐到副驾驶上,砰的关上车门,“凡阻挡我们的,就用力量踏平它!”
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面包缓缓行驶出去。
“去吧。”Moriar从楼上俯瞰,金杯越跑越快,直到急驰起来,突向中阵,他这几天没少在改造这破车上面费心。“去吧!”
“Ryan!把苍云古齿递出去!”陆仁双手握刀,用力将刀身捅出车门,黑色的影子缠绕在刀柄和手臂上,紧紧绑住长刀,“握紧了不要松手!”
耀眼的火花在挡风玻璃上炸开,若松海玖空猛打方向盘,长刀和巨剑画出一个铁弧,再一次咆哮着重出。
“1点方向有狙击手!”诺布紧紧握住把手在通讯频道大喊,融入Sparrow身体中的伴灵开始接管对方视力,“视力连接!资料共享!调整误差完毕!”
“了解。”青年冷静的扣下扳机。
“钉子拔除,5秒后脱离掩护范围。”
“前面!”肖重大喊,“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战争吧?这就是战争了吧!?”
两匹马拉着燃烧的战车向着金杯脱缰狂奔,陆仁收回刀,手掌贴上车窗,整个人化为黑影从透明的玻璃中穿了过去,他落地前冲,和金杯保持一个车身的距离,速度完全不落下风。
Ryan悚然:“我可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手。”
“当然的吧。”肖重被震得牙关发麻,“那家伙藏了多少后手谁知道!”
佣兵突然加速,距离被急速拉开,他拉开双臂向着战车冲去,凋零与潮红出鞘!
“影龙的……”
如同绷带纠缠在刀和手掌上的影子扭曲,他调整姿势反握双刀,在奔驰中扑出!
“连雀闪!”
十二道黑色弧光划过,对冲而来的马车四分五裂,陆仁一个翻滚,金杯冲着他背后撞来。
“我我我……”肖重结结巴巴。“闭嘴你还想要舌头吗!”若松海玖空怒喝一声,飞速调档,急踩刹车,手刹拉起,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车身掀翻出去!
“罗逸!!!”诺布闭着眼大吼,“定位连接!填阖术!”
“给我起!!!!”远处高高楼台上的年轻的医生奋力虚抬双手,紧皱的眉间滑下汗水。千米外从大地里升起的土块凝成手掌,稳稳当当从下方接住金杯,紧接着化为斜坡。
若松一脚踩下油门,发动机发出怒吼,仿佛什么野兽醒来,在虚空中睁开双眼。破烂的金杯再一次咆哮着冲出,这一刻它如同猛虎!
“我了个大槽!!”肖重终于惊魂未定且锲而不舍的接上了上一句话。
“你和Lai就不能有一刻安静点!”Ryan也吓得不轻,破口大骂发泄着自己,“陆仁呢!”
“在后面!”若松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又来一辆!”
“肖重上!Ryan屏障准备!”陆仁从后方追上来。
“交给我!”肖重一枪给车顶开了个洞,爬了上去。
他双手张开,如同拉满的长弓,虎牙枪架在这张弓上。他凝视着枪尖,将视线顺向前方,一瞬不瞬看着炽烈火焰嘶鸣着向他奔来,在撞击的一瞬用全身的力气刺了出去,仿佛要摧毁一整座城!
马车的残骸撞上Ryan架起的屏障上四射出去,仅仅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就让防护能量无以为继。拳头大的碎块将肖重打下车去,火焰法术的光华划过长弧呼啸着击向他。陆仁冲上来接住肖重,在地上狼狈的翻滚,然后一头栽进火里。
士兵爆发出欢呼,武器被高举,但是很快有另一种吼声盖过了他们。火焰里扑出扭曲的黑影,火花如同什么特效一般缠绕在他身边,然后向四周爆散!
陆仁身负黑鳞黑甲,肖重已经被诺布转移回古堡,现在跟在他身边是一只白纹猛虎。正因为一出现就被火焰燎到皮毛而不爽。陆仁抓着它颈上的毛翻身而上,猛兽甩了下尾巴,向着金杯奔去。
“诺布!”陆仁向着打开车门的女孩伸出手,“跳过来!”
诺布突然恍惚一下,隐约记起在上一部片子里同样的人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跳下来!」男人张开双臂,眼里写满了急切担忧「房间开始移动了!」
这个世界上。诺布想。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地方,毫无恶意的期待着我到来呢?
她探出身子,紧紧握住陆仁的手跳了过去!
“向前!若松!冲冲冲!”Ryan爬到副驾驶,大吼着,“向前才能活着撤退!”
“用你来说!你当我是四驱兄弟吗!”若松勃然作色,他想自己这一辈这么贪心,又是个风流倜傥的优秀基佬,才不要在小女孩的身体里和一个异性恋男人死在一起。
但是不贪心的是没有活路的,向前、向前、向前,我的尸骨当立在天之尽头!
他用力将油门踩到底。
“我曾经想啊。”诺布说。
“嗯?”
“如果有一天不再孤单了,那么那个陪着我的那个人一定和我同样寂寞。”
男人轻笑起来,继而纵声狂啸,如龙如虎,刀剑长吟。
“握紧你的弓吧!”他说着,黑色影翼第一次展翅飞起。他雀落在白虎后背,刀光明灭,身前五尺鲜血泼洒,战士和刺客的鲜血一起落在地上。
“听我将血化为火,骨燃成灰。”
“留下这三魂七魄,奏响煌煌之歌!”
青铜之血爆发,十几天的以命相搏让他越来越熟悉对狂血的控制,毒素也越发猖狂的吞噬寿命,如若没有主神的修复,怕是这三十天后不久他就会因疾病而命丧黄泉。
“我不见,万古英雄曾拔剑!”他在厮杀中高唱,唱书中的词,是街头巷尾不入流的曲儿,那一刻诺布忽然从他的孤独与勇气里看到了不世的闲情烈血,终有一天要名动四方。
“铁笛高吹龙夜吟!”陆仁大喊,“且先陪我赴完这一场厮杀!活下来,不要死!”
风雷声滚滚而来,大雨瓢泼而下,金杯依向前方急驰。两个扈从武士手持重剑护在长老身前,Ryan一点不怀疑他们能像陆仁粉碎马车那样粉碎这辆金杯。他从车顶的洞里探出身来,向着天空张开双手。
白虎咆哮着着向前奔去,虎背上的女孩衣襟被风鼓起,被鲜血染红的衣角如同猎猎展开的旗。她开弓搭箭,再不回头。
“真像啊。”陆仁轻叹。
漫天阴云里闪烁起点点金光,长老抬头看了看,忽然直身而起,一名扈从不顾性命挡在他身前,漫天金光化为相互连接的电网,雷击从天而降。扈从的肉身剧烈燃烧起来,接着猛地爆炸,甚至连焦黑的尸身也没有留下,直接化为齑粉。另一名武士举剑格挡在胸前,踏步向着金杯冲来,突然跃起,跃过车顶时忽然对着架势座递出武器。
怎么看都颇有几分陆仁铁骑马反手逆身杀的架势。
Ryan也提剑跃出汽车,他在空中奋力扭转腰身,巨剑平砍着挥出,以转锋之势和对方硬碰在一起,电光金属窜到铁剑身上,武士古朴无华的武器应声而断,鲜血从腰间飞起,他重重摔落在地上。Ryan落在他身前一剑捅在后颈,苍云古齿尖笑着将灵魂吞噬湮灭。
“再怎么复制也不过是冒牌货而已。”Ryan眼神如同刀子,在黑暗下映出剑锋上的寒光。
陆仁觉得自己满嘴满眼都是血气,咽下的唾液也充斥着腥甜。Ryan也觉得自己的魔力几乎都耗在了那御座降临般的雷暴里,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凶恶的一击,那就暴君!
“你觉得雷之暴君这个称号送给你怎么样。”
Ryan惊讶的看向陆仁,对方提刀从他身边一掠而过,满身血腥,嘴角却含着淡淡微笑。
这是在被同伴袭击后,十三天里他第一次对着Ryan露出笑颜,周身的声音是满心畅快。
他的背影向着长老奔去,渐渐追上金杯。
“Raincad Lai!”
“爆炸就是艺术!!”在古堡待命的少年打响响指,面包车在长老身前轰然爆炸!若松海玖空从展开装甲,振翅飞出。火龙绵延,诺布借着青年的一瞬视野,眯起眼一箭射出,附加“灼热”命令的铝热剂箭矢贯穿长老身体爆发出巨大的热量。陆仁义无返顾的扑入炽盛如阳的烈焰中,便如一尾苍龙入海,横刀斩下长老的灵魂。
诺布通过陆仁身里的伴灵飞速解析着灵魂中的信息。
“你先回去!”Ryan对诺布说,“先和古堡里的同伴把女巫解决掉,她也快要回来了吧?真是一刻都没法放松啊!”
少女也不拖沓,很快和古堡中的伴灵交换位置了。陆仁深深吸气吞噬着火焰,百米内除了队友再无活物,他在滂沱大雨也不能熄灭的火中振刀,高举起来直至苍天,如罪孽业火,要焚尽一切。
再也没有人能鼓起勇气进攻了,攻势如海潮般撤去。
陆仁缓缓放下刀,眼睑一点一点就要合上。Ryan惊的就要冲上去扶住他,却看见佣兵忽然握住心口衣襟,不可置信的昂首看向古堡,又一次直起了脊梁。
他的极限到底在哪啊?Ryan在心底自问。
“……岚山?”
他听见佣兵低低自言自语,眼里闪过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慌乱。
“岚山呢!!”陆仁冲进大厅,一路狂奔向主卧。
他提着刀杀气腾腾的站在镜子面前,浑身颤抖。
白衣的女子站在对面,眉眼含笑轻轻敲着已经画上繁复阵法的镜面,手指向身后。然后咬破手指,在另一面画着同样的圆阵。
“别挡住我!”诺布正在和镜子里的女巫角力,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那边的阵法的不画完这老女人关不住!”
陆仁不想问岚山还能不能回来这种话,那太愚蠢了。他把手掌贴在镜子上,终于弯下脊背,一点一点蹲下去。
“是她自己要去的么?”
“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魂‘推’她进去的。”
“那个家伙呢?”
“也在镜子里。”
“她还能回来么?”陆仁终于低声问。
“不能。”诺布说,“那边的镜子也要粉碎。”
陆仁嘴唇动了下,仿佛含着某种痛苦的抽搐。
Ryan伸手想去拍拍他,却被滚烫的温度惊得收回手。
“……”陆仁肩头发热,低低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以Ryan的能力也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最后一笔花纹滑下去,诺布举刀对着镜面砸了下去。
刀尖落在镜子上,玻璃块块碎裂。
“我说!”他忽然暴起,一把抓住了短刀,用力掰断,“不要死啊!!”
佣兵将双手贴在已经往下剥落的镜子上,像孩子一样流下泪来,全身化为黑影,投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
如果说母亲教会陆仁做一个善人,父亲教他做一个忠于自己的武士,沧海教他做一个斩断一切的恶人。
那么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就是岚山。
「你需要被人安慰吗?安慰这种话你需要吗?」
不,不需要。我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
「是的,输了就是输了,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成功就是不成功,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不能坦率的说一句“是我的错”、“我还需要努力”吗。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太弱了。太弱了。」
「你觉得自己不幸吗?」
「伤疤值得炫耀吗?向别人说着你以前多难多苦多累有多少不幸。这样复述着难道不是因为你享受在这份不幸里的感觉吗?」
「安慰这种话说不了一辈子,哄来哄去的话,没有什么能长久吧,人不会总在十七八岁,战友这种相互扶持的关系能更长久一点 。就算在抱怨的时候,对方说“这是你的不对”、“我不认同你”,当头棒喝不也更让人清醒?不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更有帮助吗?一直给予无用的安慰不会厌烦吗?不论是谁以后会走的很远,哪怕不能一直到最后,至少能给自己更多实用的东西,路标总比无用的过客好。」
肖重说他说话难听,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样婉转的传达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短暂生命的后半时间都是在岚山直白刻薄却简单有用的指导下度过的。任何时候他想去寻求安慰的时候,只会被泼冷水,然后给出模糊的解决方案。
方案只有一个,变强,变强,变强。
可是这条路上岚山一直陪着他。
他从不曾是孤身一身,也从未真正的绝望过。他的运气总是很好,每一次要从悬崖滑落的时候总有人伸手紧紧拉住他。
「我曾经想要你更加坚强一点。」可是后来她又在山巅这么说,眺望着夜幕下的城市,山道上人声鼎沸,可在陆仁耳里那些和风声一样不过是背景乐而已,世界依旧很安静,只有他和岚山两个人,「因为我想让你更加成为你自己,三千世界,你要做最自由的那个。要自由啊,要自由……要自由就要力量,要足够强。可你小时候那么愚蠢软弱又幼稚。」
「但是现在你太强了。」
「以前的你不够坚强,而现在的你过于坚强了。」岚山回身抚摸他的脸颊,「还有谁能走进你的内心吗?你的心还有缝隙吗?」
她转过身,灯火辉煌而起。
「看,夜深了喔。」
“岚山必须要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要有人去死。”陆仁说,长刀深深埋在女巫心口,“因为我来晚了,因为我定下了错误的战术,我不该把持有魂印兵器的队员都派出去,我疏忽了。既然如此,你也要死。一命偿一命,就算搭上我,我也不能允许你以任何形式活着。”
“我要的不是你被封印,我要你这个存在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抽刀旋身,一记平砍砍在了偷袭的魂身上,对方的匕首没入一半便失去了力道。
陆仁看着那张和他面对面的脸,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个隐藏在诺布身体里的壳中人。
“是你啊,原来你没有死绝么?”他说,“怪不得,怪不得。”
“你会崩溃吗?你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女人再一次露出笑容、
“看啊。”最后她说,“夜深了。”
陆仁捂着伤口坐下去,岚山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笨蛋。”她说。
陆仁轻轻摇头。
“我的父亲总是叫我愚蠢的儿子,他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英雄,所谓的英雄就是将少数人推入毁灭的刽子手。”他说,“但是我曾经想,为了一个人杀掉一群人,和为了一群人杀掉一个人是同样不对的。如果非要选的话,我宁愿那一个人。”
“现在这个‘一群人’是你的同伴,这‘一个人’是我。”岚山在他身边坐下,问,“你要怎么做呢。”
“我想……当你的英雄。”
女子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差劲透了啊,真像老师说的,这么多年你都没有长进。这次是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么?”
“这是懦夫的回答。”她说,“通过自我牺牲来逃避责任,心里装不下沉重的事,是活不长久的啊。”
“人的忍耐力永远都是越锻炼越强的。”陆仁说,“所以没关系。”
他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下去,岚山静静看着他,侧过身去身轻轻的深深的拥抱住他。
“比起接吻我更喜欢拥抱。”她说,“这时候人与人的距离最近,刎颈相交。”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陆仁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颈窝,“我很想你啊。”
“那些没说完的故事就算了吧,反正都已经在岁月里真假难辨。”她放开他,拍拍他的背,“不要再说了,你该回去了。”
陆仁看着女孩子的眼睛,想起描述落雪的句子,“最冷的冬天,最长的海岸线”。那双眼底便如同挪威海岸的雪原,长长的延伸到不知名的地方,铁灰色的阴云层层叠叠铺满天空,海潮静静拍打沙滩,画面荒芜寂静。
难道听不到浪花撞在岩壁上的声音吗?难道没人曾在雪原上留下脚印吗?
他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留下悲伤的眼泪。
岚山闭上眼,又硬着头皮睁开。她最害怕那双眼里的安静,这眼睛只要无声的看着某个人就可以了,悲伤会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把人淹没,仿佛你做了什么极伤人的事。愧疚在心底悄然而生,没有人会不在这样的眼神下溃逃。那仿佛是冰流穿过大海,里面无声的重量要把人压垮。
“求你了,别这么看着我。”她低声说,“好像我欠了什么似的。”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喔。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管你是不是难过,是不是委屈的想找个人寻求安慰。”她拉起陆仁,“真是个过早老去的孩子啊,别再撒娇了。最后一段路,你找不到路,那就由我送你回去。如果没人能让你甘心安心,那你还是……要更坚强啊。”
“我送你回去,自己就过不去了,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我是从你心底化生出来的,你支付的依然你自己的代价。所以不要再背上包袱了,反正你来不来我都是要死的嘛,你还帮我拉了个垫背呢。”
“这次不要回头啦,夜景很美,但你不能总是生活在夜里。每次都出现那座山上,我爬上去也很累的啊。”岚山在他背上轻轻一推。
“看,天要亮啦。”
“人的忍耐力永远都是越锻炼越强的。所以没关系。”
陆仁听到自己未说完话被自己接着说下去
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崩溃,永远也不会疯狂,再也不会因为孤独而说出我很难过,再也不会说希望有人关心我。”
我……很强。并也因此,看到了自己痛苦悲伤的人生。
其实我一点不想当那种角色,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和希望什么的……其实我是个软弱的人啊!不要用那副表情看着我啊!不要找我来寄托你们理想啊!不要让我代你们找到方向啊!我是给不了所有人希望的,我……没法让你们全都满意啊!
你也好师傅也好父亲也好铁火盛宴也好,不要把那么美好又沉重的事物交到我手上啊!
我办不到!不要怪罪我,不要责骂我,不要鄙夷我!
我很害怕啊!
绝望着渴望着希望着,冷酷又难免多情。
道路在哪里?所谓归路到底存不存在。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了呢?要多少痛苦才能摆脱这里呢?有多少愿望得以实现呢?
“有多少思念能传达到未曾目睹的明天呢?”女子轻轻唱着,“你是生命的作者,不要写那么难言的书。”
戒指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惊醒了陆仁,质地坚硬的它被岚山投掷出去击碎镜子,并随着他重新出现镜子的另一端。
他俯身把它捡起来,紧紧握在掌心里。本应留不下任何痕迹的戒指在内圈被女孩刻下了歪歪扭扭的蹩脚诗。
“狭路相逢未幸免,铁火一战歌从前。
万语千言做无言,生死一拥不相见。”
这一次再也没有眼泪流下。
这之后hoodoo的进攻变得十分稀疏,直到最后一天再一次表现出一战的意图。
“是时候去把那两个C级支线拿到手了。”诺布说,“这里的进攻就按照原定计划由我和陆仁叶祈来结果。背水一战,放手一搏!”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Ryan仍然不放心。
“工具会由陆仁负责回收的。”诺布说。
“我要他们百倍偿还。”陆仁低声说,“这一票干完后,怎样都好。”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Ryan很是服气,这俩人的重点和自己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我是担心你们。如果主神对古堡施加的规则和你们猜想的不一样,就是万分险恶的境地。”
“不会有事的。”陆仁说,“你们小心点突围就好了,别惹出太大动静。陷阱做好了,猎物却全去追你们,岂不是很扫兴。”
“那边的攻击开始了。”
半小时后,Sparrow在远处的山头调整着他的狙击枪时,Ryan念话给他。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又一轮降雨要来了。”Sparrow说,“狙击会变得有点困难。”
念话忽然变得嘈杂起来,紧接着陆仁的声音插入进来。
“一切顺利。”他说,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努力压抑的激动与颤栗,“地脉震荡器也回收成功。”
“真好啊。”Ryan叹息,“你们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色呢?地狱么?”
“不。是奇景。”诺布说。“你听说过归墟吗?”
那是传说里最深的海沟,人掉下去甚至不能摔死。
《列子•汤问》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陆仁看着脚下。如今大地塌陷,湖水如瀑布般沿着峭壁奔腾而去,呼啸湍急着扑向地底,连回声都没有。崩裂的灵魂如同万千星辰碎屑,天地倒悬,人仿若身处海中归墟,精神伴着流萤下坠,在深渊中看完自己一生的回忆。古堡由下段开始损毁,一点一点裂成碎石下坠,又不停重复主神“归位还原”的命令。
他抬头往去,月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最后的短暂平静降临,风雷声在远处阵阵响起。
这世上本不应存在的奇景将随着随着暴雨狂岚一起展现在世界面前,雨下起来时,水便再也不会断绝。
陆仁浑身战栗。想要咆哮,又无从呐喊。心底像是空白,灵魂在世界之外看着一切,他们站在穹窿星野之上,俯瞰天地倒悬!
陆仁觉得心里有股火焰直烧天空空,想要振臂呐喊!这星辰绘卷只有疯子才能看见!
“这是只有你我看到过的奇迹。”诺布轻声说。
陆仁抱着她和叶祈飞离这个危险的奇境。风从耳边略过仿佛带来整个世界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畅快的笑出声,又呼喊起来,仿佛要唤来整个天地,心想自己真是不亏是个精神病,只有这种极限和疯狂的经历才能让她感到开怀。而炸军火库也好,让天崩地裂也好,这个男人总是陪在她身边
“喂!和我联手,和我在一起,我能带给你更多这样的景色!”诺布张开双臂,“而我们在一起,是带给世界如今的壮丽!我们可以带来更多,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十万十数万!有朝一日,我们会成为世界之主!””
“中二病吗你!不要乱动!”陆仁被她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收紧手臂用力搂住她,“神经。掉下去你就个肉饼!还什么世界之主。”
诺布额头在他的肩上,无声的笑起来。
“在这部片子之前你有在并非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杀过人吗?”降落到村子边缘和大部队回合时,陆仁把影月交给诺布问,“不是阴谋诡计,而是亲手把刀送进一个人的身体里。”
诺布转身看他。
“我很久之前就想和你说,‘你可要想好,动手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陆仁说,“现在倒也不用说了,路走到这一步,早就退无可退。刀捅进去,拔出来,血流光,人就死了。杀人其实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看你如何去想了。想太多的人容易死,所以我把影月给你。带着它,如果你觉得犹豫了就让它出鞘,握住它,能让你在杀戮的时候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道理。”
诺布的嘴唇动了下,她想说废话她都知道,但又说不出来。她看着陆仁眼底那有些愚蠢的善意,忽然分不清了究竟这个才是真的他,还是那个在杀戮中疯狂大笑的人才是他。
“我去找Sparrow了。”他把长刀递到诺布手里,“今天天气太差,他需要一个副射手。”
“来了?”Sparrow朝他点点头。
“嗯。”他在观测器旁边半蹲下,拾起望远镜向着远处打量。
“你还有几颗高爆子弹?”
“就剩一颗了。”
“足够了。”他说,“向你认为合适的地方,开枪吧!”
合适的地方?那是什么形容?每一个地方下去都是数不清的人命,哪里有什么合适?
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副射手的?Sparrow看着瞄准镜里炸开的灿烂火光,满腹狐疑。
陆仁忽然趔趄几步,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冲力一把推了出去,仰面栽倒。
“陆仁!”他直起身来。
“趴下!”陆仁疼的额头冒出冷汗,摁住胸口,“是反器材步枪,但是我怀疑已经超越主神空间外的科技了。靠……肋骨差点断了!日主神,干孟森!”
“前辈。”Sparrow伏在地面上,低声喊。
“什么?”陆仁回头。
“你来给我当副射手,到底是真的担心天气,还是想要偷懒啊。”
“这不废话吗!”陆仁气的脸都涨红了。
“那后方五点、六点、八点,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靠近。”Sparrow说,“你解决他们,我解决那个狙击手,只有狙击手才能打败狙击手!”
“况且,你给我当副射手,就只会添乱而已!”
主神公布歼灭任务完成的时候,肖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长枪,觉得手臂都已经开始酸麻了。他看了看腕表,第三十一天凌晨两点,再过六个小时就是早上八点,他们就可以返回主神空间了。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了吧?”他想,朝着小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团子店的店主是被锲而不舍的砸门声吵醒的,他想用无视赶走这个无礼的顾客,但对方却完全没有罢手的势头。
这几天老板都是早早睡下,接连几天的战斗让他心惊胆战,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虽然士兵的身份还没落到他头上,但都是早晚的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卖了多少年团子了,换了太多躯壳,仿佛自己打一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连童年都没有。
这无趣的生命很快就要终结在这一场战争里了吧。他想。
“老板,还有团子吗?”黑发黑眼的青年问,手持长枪,一身衣服溅满血点。
老板差点吓晕过去,他认得这个人,那凶神般以13人阻挡一只军队的组合里就有这个耍枪的男人,一杆乌金色的长枪,所到之处无人不退避。
“我就是想买一袋团子。”肖重诚恳的说,“别做多余的事,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你、你等一会。”老板觉得这个人也不像是传闻里那么凶,便声音发颤的答应了,“我得现去做。”
于是肖重就坐在树下等了两个小时,直到老板将团子送来,他接过纸袋,冲着老板点头。
“谢谢。”
“……你不怕我下毒?”
“这种话我比较希望美女杀手来对我说。”肖重笑着晃了下高效解毒剂。
“你就……为了吃一袋团子?”老板忍不住和他聊下去,他已经很久没和这个镇子外的人交流过了。
“嗯。”肖重口齿不清的说,“要吃一个吗,你手艺还挺不错的。”
“哦……”老板接过来,犹豫着咬了一口。
“哦……”这次他好像有些惊讶的呼了声,“没想到过这么多年,已经这么好吃了……可惜想做给她吃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谁?”肖重姑且和他聊了起来。
“我的妻子,她喜欢这种食物,身体又不好,我们生活的很拮据。点心很难买,我就自己学着去做。她总嫌我做的难吃,后来她要死了,又绝不肯重新找一个身体。”老板长叹着,“作孽啊,作孽啊!这么多年来我总想着干脆就这么死去吧,很多人都和我一样这么想,可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却又忍不住恐惧的去找躯壳。这么多人,却还不如一个卧病在床的女人有勇气。”
肖重沉默的看着天边泛出一丝亮光。
“我曾经也是个懦夫啊。”他咬下半个团子,咀嚼着,就不用再费力伪装表情,“直到有个其实很屡弱的女孩子教会我什么叫勇气。”
老板和肖重无言相对,他沉默的看着肖重怀里的纸袋渐渐变空,直到他抬手看了看腕表。
“时间到了。”肖重说,他将最后一个白色团子放在身边的空位上,站起身来,和手中的枪顶天立地。
“人在恐惧下才能勇敢,面对邪恶才能彰显正义,因为死亡生命才有意义。离开这个镇子去看看真正的世界吧!人不踏出第一步是永远不会进步的。”
“这个给你,你最喜欢的花生味。嘿,我偷偷咬了一口。”
太阳终于完全升起,日光照在乌金色的枪尖上,如同流淌的炽热铁水。
“看啊,天亮了。”
老板不懂他在对谁说话,抬起头想问清楚,却再也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他惊讶的四下张望,只发现了一个留有缺口的团子被放在树下,一点一点映射出一轮光芒炽烈的小小太阳。
1w4!!!我也算……算了我每次都爆肝
心疼吕鹤,心疼,那个拿着团子分给每一个人的女孩子。
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啊!
二 - 铁火之歌
陆仁觉得自己沉在一次冗长的呼吸里,肺部火辣辣的疼着,而自己在黑漆漆一片寂静中缓慢的、不可阻挡的下沉。呼吸机工作时那种漏风似的嘶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遍遍重复,单调枯燥,却又好像没有任何声响。
陆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有呼吸机来救他。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谁也不会来,他还在古堡中,深陷在恐怖里。
什么都没有,他想。
谁也……不会来。
陆仁睁开眼。
“你怎么样?”诺布的脸和天花板作为第一个画面映入眼帘,他正枕在女孩的腿上,岚山朝他努嘴,挤眉弄眼的笑。他看着诺布急切担忧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有趣。
“我没事。”陆仁说,“你还好吗?”
诺布愣了愣,她被问懵了,难道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很糟糕吗?
“自从第一天岚山打落你的耳机开始,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听音乐了。”陆仁用一种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被捡回的耳机为她戴上,问,“你还好吗?”
声音轻柔缓和,女孩的脸色却突然变白,笼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真切。
“还好。”她干巴巴地说。
“那就好。”陆仁道,“不用担心我。”
他隔着布料握住对方口袋里小巧的播放器,忽然有种把它捏碎的冲动,想就此杀了这个人。管她是真是假,他只想毁掉一切,然后留下自己一人呆着,谁也别来和他说话,谁也别来吵他,让他重新找回到少年时代的那种心情。
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克制不住这股疯劲会怎样,Ryan会再给他一拳吗?无所谓,来就来,Ryan敢动手他就敢杀了他,他才不吃“打醒你”那一套。管什么原因,谁想伤他他就十倍百倍还回去!
动手吧!杀了他吧!
有人在他心底疯狂叫嚣。
把心里的魔鬼放出去,找回你自己吧!!
岚山沉默的望着他。
耳机里突然传出音乐,诺布悚然地看着他。
陆仁只是笑,他轻轻按下播放键然后收回了手,那双漆黑的眼睛明明像注视情人一样深情的注视着她,里面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映着一片墨色。她看到黑暗深处里有疯狂漩涡般卷动,像是要把佣兵自己也吸进去。
“你忘记按开开关了。”陆仁说,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丝毫扭曲。
“卧槽,我看是你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吧。”肖重低声嘟哝。
“不是的,”岚山说,“不是打开了,而是忘记打开了啊。”
“麻雀,让Ryan过来吧。”陆仁坐起来,低声对Sparrow说。
Sparrow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Ryan,犹豫的让开了路。
“陆,对不起。”Ryan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不,你是差点让我死掉了。陆仁烦躁的沉默着,把所有表情都妥善隐藏起来。
“……还疼吗?”Ryan苦笑。
“废话。”陆仁冷冷的说,把最前面的三个粗词去掉。他几乎快要不能克制自己的坏心情。
“我等会还有话对你说。”Ryan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关于这件事,以及岚山提到的那件事。”
“行了行了,没事睡觉去了,你们俩大男人别叽歪了,这都几点了,才不想看恶心巴拉的八点档。”肖重嫌弃的打了个哈欠,倒是十分心宽,“老子睡去了。”
“镜子修不回来。”Moriar也放弃了,“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炼成。”
“没事,那就碎了吧,别太逼自己。”Ryan努力让声音放轻松,试图表现的和往常一样自然,“去睡吧,做个好梦。抱歉搞成这个样子。”
“打碎镜子的是我。”陆仁说,“少替我道歉道谢。”
“嘿……”罪树无奈的看着他,手伸出去去想要拍一下他的肩,陆仁微微偏头用眼角阴沉的看着他,在这样的眼神下罪树突然有点犹豫,躇踌几下后终于放下手,转而问Ryan,“你确定没事了吗?”
“我想是的。”Ryan凝重的点点头,“我会多注意,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和Sparrow可以看着我。”
“自己管好你自己。”Sparrow伸手扶着陆仁去休息。
转眼碎落一地的玻璃面前就只剩下了岚山和Ryan,女子扬了扬了下巴,“叫我什么事。”
“你听得到吧。”Ryan以陈述的形式问。
“知道还问我?”岚山说,“想要个定心丸吗?你也是这么软弱的人吗?”
“刚才为什么不替我澄清。”Ryan有些脱力的叹了口气。
“可笑,你叫我帮你了吗?我有义务吗?”岚山仿佛好笑又意外的嗤了一声,转身离开。
Ryan哑口无言,他撇了撇嘴角,心想怎么和陆仁纠缠不清的女人都这么骄傲自我,也是够累的。
“你,”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Ryan,“最好小心。”
“刚才,陆仁……是真的想杀了你。”
Ryan爬上屋顶,他看着天边微微发亮的那一线光芒,呼了口气,白色的呵气在空中变形。
“天快亮了。”他说,“雾散了不少,我们今天去镇子上看看吧。”
通讯的另一头沉默着,Ryan也沉默着。和陆仁的谈话不算愉快,虽然没有再吵起来,但也仅限于此。尽管自己努力想开几个玩笑让气氛轻松点,对方却不领情。除了必要的计划,陆仁要么沉默,要么岔过话题。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知道陆仁脸上是什么表情,可惜对方正在大厅休息,他看不到。
“陆,你想杀了我吗?”
美国人都这么直接吗?陆仁不说话。
“我保证我不会被控制了,请信我一次。”Ryan说,“信我一次。”
另一端再也没有回话,彻底沉默下去。Ryan忽然间很想念司柠茶,他站起身来,在空无一人的楼顶面对晨光做了个耻耻的动作。
“Hero变身。”
他轻轻笑起来。
破金杯驶过林间小道,它实在太破了,看上去只要坐上一个人就会散架,Moriar不得不用炼金术给它加固一下。即使这样陆仁仍旧觉得大概自己跑的都比它快。
“欢迎来到山古镇。”
画风古早的巨大招牌上写着如上字样,肖重嘴唇动了下。
“好像中国五六十年代高大红的海报。”他说,“一个男人高举挽着袖子的手,后面站着两个一脸要英勇就义的表情的齐刘海女性,这种画面跃然纸上呢。”
“我倒是觉得像口袋妖怪进入一个新城镇时路边的指示牌。”Raincad扒着车窗喃喃,“西达镇,你居住的好地方。”
陆仁抬头望去,从前座的缝隙间看到一株茁壮到不合理的榕树参天而起,高耸在城镇中央,树盖向外郁郁展开。
车停在街口,施法用品全都备置齐全后一行人各自分开闲逛,也是难得放松。
陆仁重新走回了榕树边,他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金色的日光从树叶间洒下,风吹来便微微晃动,有人用石头在周围砌了个圆,算是把它给圈了起来。周围行人稀疏,安静的像是要人在此沉眠。
肖重在街角看了他很久,走过去,“像不像Cube里那株植物。”他问。
“还是差远了吧。”陆仁说,“早知道今天天气会这么好,真应该带女孩子都出来玩下。”
“嗯,她们杀价功力肯定比我好多了。”
“那不一定,你看叶祈吕鹤米勒哪个像是会杀价的,柠茶倒是像,可惜现在这样子……”陆仁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我看吕鹤挺像的,把脸一虎小刀一转,‘钱包拿来!’哈哈!”肖重压低声音模仿吕鹤的样子,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
“吕鹤在后面看着你呢。”陆仁说。
“什么!”肖重一惊,转身和女孩脸贴脸,吓得倒退一步。倒是吕鹤面色未变,怀里抱着纸袋,嫌弃的看肖重。
“学女人声音还要压低嗓子,有没有常识。”
“这叫神似!”肖重梗着脖子说,“捏细声音那还像你吗,你声音有普通女孩子那么婉转吗。”
“算你有理。”吕鹤也不和他争,“还有,你那个不叫砍价,叫抢劫。”
“我们队怎么就没有那种萌哒哒的软妹子。”肖重坐到石砖上嘀咕。
“有那种妹子,要么死,要么最后也变得让你不得不说,‘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肖重苦着脸哼哼哈哈。
“喂。”吕鹤蹲下来,仰起脸看着肖重,露出笑来,“笑一笑嘛,别不开心。”
肖重呆呆的看着她,那眉眼嘴角里带着浅浅笑意,轻松地扬起来。树叶间漏下的阳光给乱糟糟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色,原本比常人硬少许的头发现在看上去毛茸茸的。
“你还可以搞基嘛。”吕鹤接着说。
肖重的脸色又苦下去。
三人就这么一排坐在树下发呆。
“我看他们还要逛很久才能回来,一群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麻烦。”吕鹤从纸袋里掏出一个团子来在肖重面前晃了下,“喏。”
肖重呆呆的看着鼻子底下糯米做的团子,森森有种穿越感。
“这地方还有卖团子的?”肖重机械的说,“是说,这个地方是哪啊,美国吗?还是德国?法国?这些地方会有榕树吗?”
“这种鬼地方还想什么科学。拿着。”吕鹤把团子塞到肖重手里,弯了弯腰,向最右边的佣兵伸出手,“你吃吗?”
陆仁犹豫了下。
“没毒。”吕鹤咬了一小块,“草莓夹心的,还挺好吃呢。”
“我要巧克力味的。”陆仁要求。
“哪有这么奇葩的味道。”
“那我不吃了。”
“有花生味的。”
“这个味道更奇葩吧?有五仁的吗?”
“没有,哈哈哈!”吕鹤笑出来,“倒是有陆仁味的,我买了,你要吗?我从来没听说这个味道,一定是捏他吧?你们那个主神真是很恶趣味哎。”
“现在是我们的主神了。”肖重说,“对我们来说中秋才过了一个星期不到而已。”
“嗯,我们的。”吕鹤认真的点头,“我们……真是个不错的词。”
“你们在干什么?”米勒回车时发现了树下的三人。要她说,这种私家车乱停乱放的行为就该罚款。
“吃团子。”陆仁认真的回答,手里捏着一个写有陆仁二字的团子,“仁”已经被咬去了一半,“你要吃吗?吕鹤那有好多。”
米勒露出奇妙的表情来。
“你要来一个吗?”吕鹤举起一个,“我买了一袋。”
女警脸色扭曲的看着她。
“不吃算了,味道还挺好呢。我本来打算买回古堡里慢慢吃的。”吕鹤有点挫败的收回手,自言自语的掩饰尴尬,“这几天只吃胶囊真是淡出那什么来了。”
“给我个花生味的。”
吕鹤有点反应不过来,歪头呆呆的看着坐到她身边的女警。
“什么?”
“我说给我个花生味的,嗯……点心?”
“团子。”肖重纠正。
“哦,团子。”
吕鹤注视着女警伸出的手,轻轻放上了个白色的团子。
“还挺好吃的。”
“嗯。”
“再给我个草莓的。”
“没有了,蓝莓的你吃吗?”
“吃。”
“还剩下几个就要没了哎,你怎么那么能吃?不留点带回去给柠茶他们吗?”
“你再去买嘛,反正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
“你给我钱啊?”
“我给你跑腿。”
“那说好了。”
“哎!”肖重懊恼起自己的嘴快,“要我干什么?”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吕鹤说。
太阳渐渐向西边落去,变成明亮却不耀眼的红色。米勒想问她这么普通常见又美好的孩子,为什么要杀人?可她问不出口,她还没那么不解风情。
于是那天下午他们只是随便的聊天侃山,在树下吃完了所有团子。
“柠茶,叶祈,吃吗?团子。”
回到古堡收拾安顿好后,吕鹤第一句话就是邀请剩下的两位女性。
司柠茶还是有点呆滞,叶祈倒欢呼一声扑了上来,用力抱住吕鹤。
“谢啦!”她说。
“不……别。”吕鹤脸红起来,一手环住纸袋,结结巴巴不是很习惯的轻推黏上来的叶祈,“东西要掉了。”
“喂喂,我也没吃呢。”Raincad从二楼探出身子来,急急忙忙从楼梯上冲下,噔噔的踏起灰尘。
“施法成功了吗?”吕鹤问他。
“没有,失败了。”男孩嚼着团子,含糊不清的说。
“哦。”吕鹤点点头,有点难过,“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没事啦。”Raincad心宽的拍拍她,“不拖后腿就是帮忙了!”
“难道又是枯燥的一晚吗!”肖重悲叹。
“那个,我买了桌面游戏……”吕鹤欲言又止,“会不会太不务正业了?”
“没有没有!来玩来玩!”Raincad高呼,“小女孩心态很好嘛!我以前还以为你一定特难相处!”
吕鹤竟然腼腆的笑起来,“经常有人这么说,其实我很想……和别人做朋友的。”
可能是觉得这个愿望太可笑了,她咳了声,“柠茶你来玩吗?”
“唔?”司柠茶愣愣的指了指自己。
“去吧,茶。”Ryan搭上司柠茶的肩膀,“从到这里开始你状态就不太好,就当是放松放松吧。”
“……嗯。”她松开一直拽着Ryan的手,走了过去。
“来来来,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出名的红手!颤抖吧,哈哈哈哈。”Raincad得意的笑。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肖重凑上来。
Ryan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悄悄走向三楼。
“你太慢了。”陆仁说,他已经摆好了所有的物品,只差谁来念咒。
“支开那个柠茶可不容易,粘的太紧了。”Ryan说,“还好吕鹤提出玩桌面游戏。”
“是我叫她想办法这么做。”陆仁低低的笑,“很出色不是吗,真是个聪明又有勇气的女孩啊。”
Ryan犹豫了下。
“我觉得她不像是在演戏,而是发自内心……”
“所以才说她出色。”陆仁打断他的话,“哪个人活在世上不是演戏,别和我争这个了,我没有贬她虚伪的意思。明知敌情在前也面不改色,当是神勇。来吧,举行仪式。”
Ryan想说什么又摇摇头,吟诵起晦涩复杂的咒语。陆仁也深吸口气,闭上眼调动自己的情绪。
咒语念诵完毕,嘈杂轰鸣的声音从佣兵身边猛然爆发出来,Ryan看向陆仁,担忧的扣住拇指。
太可怕了。他想,不得不在意陆仁的精神状态。佣兵本就冷视一切的眼神更寒一层,眼底仿佛铺着霜,透出股要冻结一切的杀机。
“别看我。”陆仁寒声说,“你的女孩来找你了。”
Ryan扭头,看到镜中正巧路过三层的司柠茶扑向自己,手掌贴在镜上,呵气在玻璃上写着什么,手指激动地有些发抖。
“Javi!Javi,I’m here!”
Ryan看着镜子上反过来还有些虚浮的字迹,微微挑起嘴角,也笑起来,指尖在镜子上他是有力的回复了一行字。
“Clam down,girl。I’m right here。”
司柠茶将额头抵在镜子上,Ryan轻轻凑上去,发现女孩的睫毛在抖。
“It’s my pleasure to see my princess again……The REAL one。”
“I’m waiting for you,always。”
他写。
陆仁移开目光,盯着镜子对面站在地板上的渡鸦,渡鸦也盯着他,黑色的眼珠转了转,仔细看着他衣服上的血渍,半晌又不屑的扭开头。
陆仁失笑,不愧是那个诺布,变成鸟也这副神气的样子。
他闭上眼,静静等着Ryan吩咐完。情绪重归平静,渡鸦的脑袋转动几下仿佛在寻找什么。陆仁知道,自己的身影已经在对方眼里消失了。他走到镜子前蹲下来,对着渡鸦的脑壳弹了个暴栗,手指敲在镜面上发出声响,他无声的笑起来。
深夜三点,肖重迷迷糊糊的醒来去厕所解决个人问题。
他今晚一直没睡好,镜子打碎后他就很心焦,打定主意第二天再将房子仔细勘察一遍。主神从来不会给出死局,要么还有新的镜子代替,要么还有其他解决方法的信息没有获得。
肖重敲敲额头,推开厕所的门。
“谁!”洗手台前影影绰绰的人形低喝一声。
“我我我!”肖重吓了一跳,“陆仁你喊什么啊!”
“……”陆仁似乎松了口气,他撑着台面弯腰站在镜子前,水龙头开着,不停地淌出水,发出低哗声。
“没什么。”陆仁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喂。”肖重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他看到了,即使只有很短的一瞬,他也看到了,佣兵露出扭曲狰狞的表情,嘴唇蠕动,低低的说着什么。
“别喊我!别管我!别和我说话!”陆仁突然暴怒般的大吼起来,回头恶狠狠的盯住肖重。
“恶心。”他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真恶心。”
原谅Ryan也好,见到诺布时一瞬间的柔情也好,吃团子是感觉到的温馨也是。回忆起来都让他觉得想吐。明明自己不是这样……明明恨得要死。
“什么?”肖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也疯了吗?”
而佣兵什么也没有说,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眼角微微跳动一下,仿佛某种挣扎和抽搐。
“我深知自己的恶劣。”肖重听到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所以才要做个好人。”
他往前走了走,发现陆仁已经停下了脚步。
“你有空吗。”陆仁说,“我教你练枪吧。”
陆仁双手环抱着猛虎啸牙枪,月光洒在七尺七寸的枪身上,泛起淡淡的白茫茫的光。肖重可以听见虎吼声渐渐平静下去,这柄魂印之器在陆仁的手里渐渐平静下来。
佣兵深深地呼吸一次,缓缓拉开枪,手臂张开,腰弯起,仿佛一张弓,虎牙枪就是这张弓上的森然巨箭。
“我以前没怎么练过枪,虎牙枪的长度也不适合我。”陆仁说,眼里闪动着某种光华,“但是极烈之枪除了武术上的技巧,更多的是一门心术,所以我可以尝试一次。”
肖重惊,“你说教我枪,却连你自己都不会?”
陆仁不再答话,呼吸渐渐变得极有节奏,他专注的凝视着前方,手臂、腰、腿、肩膀一点一点慢慢调整,突然间又一瞬他眼里的光华仿佛凝成实体,陆仁暴喝着将枪刺了出去,仿佛头狼对星空长啸。
长箭离弦而去!划出一道乌金色的光芒!沉重的虎牙枪仿佛已脱离了陆仁双手,变成一道笔直的线裂空刺出,虎咆声仿佛响彻整个天地。
肖重全身都颤栗起来,他离陆仁只有三步,长枪带起的烈风几乎吹疼他的脸颊,他攥紧双拳,努力瞪着眼,却根本看不清那一枪的轨迹。
极烈之枪•心狼!
陆仁收枪而立,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一枪刺出去,心里的怨愤也去了大半,总算畅快多了。”
“心狼……”肖重垂首而立,“你没学过枪,却能刺出心狼。”
“心狼是心术。”陆仁把长枪塞回肖重怀里,“我刚刚不过是放出了自己心里的那只狼而已,总有一天,你也可以,在你的某种情绪达到极烈的巅峰时。比如愤怒,或者悲伤。”
陆仁跳下屋顶,在半空化为黑色暗影贴墙离去。
肖重紧紧握着枪,对着月亮缓缓拉开了名为“自己”的弓。
“肖,你一夜没睡吗。”天亮时罪树看着肖重的黑眼圈惊讶,他在主卧的工作室找到了肖重,“Ryan他们已经出去了,叫我来喊你。”
“嗯。”男人鼻音浓重,“练了练枪,顺便画了下这个屋子的平面图。”
“这是你一晚上画的?”罪树凑过来看了眼就头疼的扶着额走开,“哎哟这乱七八糟的线,都是什么玩意,你还会这个呢?”
“进入主神空间前好歹我也是工程师啊!”肖重笑,“不是一晚上,画了有一段时间了,探索的时候就在记录数据了,不过没和你们说。”
“再去周围看看吧。”罪树说,“Ryan他们好像有了新发现。”
“墓地。”肖重说,“就是你们的新发现吗?”
“……只留Ryan一个人没问题吗?”女警的手指轻轻抚过新立起的墓碑,上面写着除了Ryan外所有留在林子外的人的名字。
“他说没事就没事。”陆仁看了看腕表,“再过十分钟出去找他。”
“说来,我昨天古堡的平面图画完了。”肖重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都看着他。
“但是如果不是我的测量有问题,或者画错了的话,一楼和二楼有些地方是……有问题的。”他不知道怎么说才更通俗,徒然的挥了挥手,“像是有夹层。”
“回去看一下就好了。”陆仁说,“现在,去找Ryan吧。”
“我们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吗?十秒钟有吗?”
“不要在意细节,我听到了‘他’的呼唤。”
“……= =”罪树觉得现在只有颜文字才能表达他的心情。
陆仁蹲在被电晕的诺布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醒醒。”陆仁用力推了她几下,诺布皱了皱眉,仿佛很痛苦的睁开眼。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
“若松海玖空死的那天晚上,在树林偷听的是你吗。”陆仁问,诺布不言。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他继续说下去,“你操控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的Ryan和我吵起来,第二天又如法炮制,让他给了我一爪子,是吗?”
“你晚上可以随意隐身现行,镜子怕也是你作祟吧。”
“你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我。”诺布说。
“给自己找个理由咯。”陆仁说。
“理由……!”诺布忽然瞪大眼,瞳孔放大。
“杀你的理由。”陆仁收回刀,直身而起,目光向下俯视着血泊里的女孩,振开刀身上的血珠。
“你在干什么!”米勒也愣住了,随即冲过去用力摁住诺布的伤口。
“杀人,你怎么总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陆仁寒声说,“不杀了她,怎么让真正的队友回来。”
米勒胸口剧烈的起伏,怒视着陆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濒死的人忽然咳嗽着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个无情的人啊!那个女孩想着利用你,但到底最后会是谁被利用呢。”诺布大口喘着气阴鸷的注视他,“任侠重义是你,言出必行是你,仁心助弱是你,当仁不让……还是你!太贪心是没有好结果的。我祝你……迷失在你自己的疯狂和演出里!”
佣兵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底寒霜越发浓重。
“只要有一天,我还握着刀。”他说,“我就不会死,也不会疯。”
“陆……”Ryan低声喊。
“在昏迷中杀死他们,还是比较仁慈的吧。”有人不忍的别过脸去,陆仁将长刀挨个送进壳中人的心口,“没人想当这个坏人,我便来当。本来也是要做阴影里的刺客,见不得太阳。”
“别……别杀我!”惊醒的Raincad大喊着,向后退去,“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陆仁拎着刀,沉默了很久。
“我在来到这里前,曾经杀了一个人。”他忽然说,“他本来是要死的,却因为我最后一次任务,趁乱从囚笼里逃了出去。最后他和他的同伴,把我的队伍我的目标和整个研究所,一起埋葬在了剧烈的爆炸崩塌里。”
“我找到他时,十分愤怒,拿枪顶着他的头逼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决绝惨烈的方式,把本不必死的人卷进来。”
“他说,斩尽杀绝,不留后患,他和他的同伴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陆仁深吸口气,愤怒的大吼。
“但是你们有没想过自己活下去的时候已经送另一个人去死了啊!!都是亡命之徒,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管他是谁是什么理由,想要害自己的有可能害自己全都要死!这就足够了!”
陆仁猛地提刀刺出,却有一道更猛烈的攢刺撞开了他的刀,乌金色的光芒继续向前,直到将Raincad钉死在地上。
“肖……你……”Ryan和Raincad同样不敢相信的看着肖重。
男人收回枪,无言的蹲下来合上Raincad的眼睛。
“很好。”陆仁轻轻说,“你终于找到你的心狼关在何方了。”
“罪树把伤口愈合一下,和另一组联系吧。问问他们有没有关于代替镜子的情报。”肖重忽然觉得很疲倦,他想一定是自己这几天熬夜太狠。
“石灰粉已经收集来了。”众人回到古堡门口,罪树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按照另一组说的,将图案画到肖重说有古怪的那堵墙上,染血再敲三十下就可以了吧。”
“和我搬尸……算了,我自己来吧。”陆仁借助OPG一肩两个轻松扛走四人,两趟就完成了搬运,他站在镜子面前,画好法阵,静静等着镜子对面出现Moriar一行。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并且越来越剧烈,尘土簌簌落下,又在半空中重新归位复原,陆仁屈膝让自己重心下沉稳住身体,奔向窗口。
“怎么回事!”他问。
“不知道?地震了吗?!”楼下的人也摸不着头脑。
他猛地扭头看向镜子,Moriar疯狂的敲打镜面,咬破手指飞快的写下一行行字。
“女巫出去了!快!”
“女巫出去了!准备战斗!”陆仁吼完飞快地冲回镜子前,对照书本念起复杂的咒语。纸页上标注着汉语拼音,Ryan帮他搞得,他记不住这么拗口麻烦的发音和语法。
天是不是暗了,他抬头看了眼周围,惊讶的后退一步。
黑暗从四周蔓延过来,几乎要看不清纸上的标注、第一遍咒语念完,Moriar率先穿过镜子,他奔向窗口,扫了一眼,伸手接住了什么东西,又紧紧关上了门,将所有家具顶上去堵住。
“楼下也一样,”他说,“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怪物从墓地、古堡爬出来,到处都是,只有这个能照明。”
他手里握着一瓶油和油灯一角。
“点亮。”陆仁说,凭着记忆接连念下去。
“你到我的身体里去,叫Javier打一只人形怪送上来。”司柠茶不容置疑的对日本青年说,若松也不矫情。女孩子的尸体睁开眼,试探的活动一下,紧接着利落的跃出窗户加入战斗中。
“嘿!茶!”Ryan激动地抱住女孩,司柠茶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直盯得他毛骨悚然,便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踮脚亲了他一下。
Ryan呆住了。
“嘿!哪里面是若松先生。”Moriar笼起手来喊,又回头对着柠茶比口型,“他用你的身体亲了Ryan,嘴唇哦。”
司柠茶好像在尖叫着什么。
“叫他给我停下!!!!!!!!”镜子上留下一长串潦草的感叹号。
最后女孩子进入了一只半人高的猫人身体里,尾巴甩动,嘀咕着什么,赶紧扑出窗外阻止若松做出更加奇怪的事。
只剩下诺布还留在镜子那边,油灯忽闪一下,陆仁瞥了眼,发现只剩一点点底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黑暗里突然刺出一把匕首,陆仁猛地向一侧躲过,惕厉的戒备起来,影月嗡鸣着震动。
敌人重新没入黑暗。
“Moriar你先去Ryan那边!别留在这当靶子!”
“你自己小心。”Moriar也消失在了窗边。
女人尖利的笑声从每一个角落传来,那是陌生的声音。
“陪我一起留在地狱吧!”她说。
“你是她吗,”陆仁横刀挡在胸前,封住一次攻击,敌人再次逃入黑暗,“‘诺布’?”
“是啊。”壳中人一次次故技重施,一击不成立刻躲进黑暗里,陆仁也毫无办法,“果然是很棒的人嘛,无怪那个小女生想收拢你当刀使。”
“陆仁!!”诺布急切却依然镇定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依然被封在镜子里,却变回了人形,“看我手势!”
少女张开了双臂,又重新组合出一个个简短有力的姿势。
陆仁收刀归鞘,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尖锐的利刃从陆仁脸侧划过,他闪身躲开,猛击双掌,向着黑暗伸出双手。
炼金符号•完美的赤王!
“给我出来堂堂正正战一场!”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被强制拖出进入战斗,陆仁如同虎豹般蹬地扑击!影月脱鞘而出,弧光闪过,血花飞溅,陆仁划破了自己的左臂,以血气相召刀中魂灵。
五尺刀身尽数没入女人的胸膛,半透明的灵魂从伤口开始如灼烧后飞散的灰烬般消弥在空中。
“你很好。”女人笑着说,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伸手摸了摸陆仁的脸颊,终于完全消失,灰飞烟灭。
诺布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脚下忽然一轻。
油灯熄灭,陆仁单手将她抱在胸前,高举长刀,从黑暗中一跃而出。
“逃者不杀!”
Ryan抬头,看到陆仁从天而降,影月倒竖一刀贯穿了怪物的身体,如同武神。
“你和他们说这个他们听得懂吗?!!?”肖重问,他正在和一只巨大的金属怪物纠缠,虎牙枪划破它的表面,又接着复原。它真的很大,身高五米,人立时几乎高达九米。不停吞噬着其他怪物,直到只留下自己和女巫。
女巫叫他“死亡”。
“我们只有13瓶油了。”Ryan柠茶说,“半小时内解决战斗。”
“不管他们懂不懂,我会这么做。”陆仁收刀,双拳燃起火焰,狂吼着化为虚影冲向“死亡”,青铜之血爆发,金属巨怪被一拳击打出一个深深的凹陷,痛吼着向后退去。脊背上的倒刺暴涨,如同柔软的绸缎般弯曲着刺向陆仁。佣兵轻轻后跳,磅礴火焰从掌中倾泻而出,“死亡”体表的金属立时融化下一层来。
“真是威武啊。”Ryan低声说,“罪树!用你的波导探路去花园把砖粉拿来,我们需要一个提灯的人和安全的‘灯塔’!”
罪树应声而去,消失在黑暗里。
“我来。”吕鹤说,“把灯给我,我不信hoodoo,它们伤不到我。”
“你确定吗?你能保证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吗?坚定到在死亡面前也不动摇。”
“不能又怎么办呢?罪树去花园拿砖粉还没回来,在此之前你们只能寄希望于还可以说出‘不’的我,不是吗?”吕鹤说,“我什么都不信,只信这个。”
她摊开手,掌心里静静躺着那把杀了人的小折刀。
“相信我。”她说,眼神清亮如倒映着星辰的湖泊。
罪树奔行在黑暗里,波导如同蝙蝠的声波将周围一切反馈给他,甚至看得清草丛每一处的颜色和枝桠上的一片枯叶。
前方道路上横杀出一只瘦高的人怪,罪树握紧B心,手肘上突然暴涨出半臂长的肘刃。他旋身,青绿光华闪过,人头落地。
他一刻不停的向前奔去,将背后两只怪物甩下,直到看见微微闪烁的火光。
就快要到了。他想着,看见女巫对自己举起了手。
吕鹤提着灯站在所有人中央,她闭起眼,不去看周围的拼杀。
其实她还是害怕的,没人能不在最原始的恐惧下颤抖。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小说,书里说人或多或少都在心底深埋着恐惧,你看不出来,因为每个人都会隐藏。
“所向披靡,四野宾服,就不恐惧吗?”书中的角色反问来客。
“所向披靡,四野宾服。”吕鹤咬着嘴唇,在心里低喃。“就不恐惧吗?”
恐惧是藏不住的,从幼小时它就在那,锁在你心中的某口井里。你不断往里面填土,一层又一层,却根本掩盖不住,那鬼魅不会消失,除非你杀了自己,否则它总会在夜里越过重重垒土,浮现在你眼前。无论是谁,概莫能外。
罪树的死是击溃她那脆弱自信的最后一击。
黑皮男人将手里的砖土递给Sparrow。
“你拿回来了吗。”Sparrow低低的说,恍惚看到男人的灵魂被抽离出去,“你是怎么撑过这五十米的。”
“我可也是……用超能的。”罪树嘴唇抖了下,仰面倒下去。
肖重回头看来,眼神难以言喻。
“不要悲伤!不要犹豫!”陆仁从狂血状态里退出,粗重的喘着气奔跑在死亡周围,躲避它一次次攻击,“来个人上去施法!把所有人的灵魂都锁定,顺便给罪树还魂。”
“顾西跟我来!”罗逸说。
“愚蠢。”女巫露出不屑的神色,在“死亡”身上镀上一层淡淡光泽,“以为是套着层人肉壳子,我便拿你们无奈何了吗?便连你们的肉体与灵魂一起湮灭而已!”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吕鹤一遍一遍的心里告诉自己。
不能信,不能信,不能信。
但她还是忍不住睁眼看向罪树的尸体,那双眼睛无神得望着天空,然后被顾西背起来。
死了。她想。被hoo……
“吕鹤!!”
她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灯火落在地上剧烈晃动,好歹是没有熄灭。她爬起来,惊恐的看着前方。
女警站在她原本所在的地方,数枝钢刺洞穿了她的身体,挂在空中失去了生机。
又死了。吕鹤想。只因为自己相信了,死亡便可以攻击她,米勒是代她死的。
她浑身抖起来,攥紧了口袋里的小折刀。
沾血的钢条抽出,这次分成两拨,再一次笼罩了她和叶祈,当头扎下。
吕鹤觉得同样笼罩自己还有米勒最后无法言说的眼神。
真是个笨蛋啊。吕鹤心想。到死也坚持着自己愚蠢的正义和善良。
只有法律才能审判和拯救罪人,再此之前你不能死,也无需绝望。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分明说着这样的话。
女孩如同虚影般在密集的刺击下晃过,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叶祈身边,一手握住叶祈的领子将她甩开,一个前滚翻躲开了所有钢刺。最后一条来不及刺出的钢刺在半空转向,后发先至击穿了她的左肩。
吕鹤用力投出自己的小刀,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道和准头命中了“死亡”的右眼,刀尖刺破怪兽铁质的眼皮,深深埋进柔软的眼球里。
怪物痛吼着将她甩出,所有钢刺都转向她。肖重狂吼着提枪冲上,虎牙拨开所有凶器,漏掉的钢条被他夹在腋下用力掰断,硬是将吕鹤抢了回来。
吕鹤紧紧抿着嘴角,倔犟的看着他。她不想说话,怕一开口血就会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来,她一辈子都不甘心低人一头,不想在最后显得那么狼狈。但即使如此,她也无法抑制脸上渐渐显出灰败的神色,嘴角溢出血液。
肖重想起那个被送到到他鼻尖底下的大福,浮在表面的面粉簌簌落下去,吕鹤捏着团子的指尖纤瘦白皙,是和普通女孩一样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皮肤。却也可以紧紧握住刀,哪怕上面流着黏腻的血也不松开。嘴角经常紧紧抿着,眼里有难言的倔犟,转瞬却又对他露出笑颜。
“开心点嘛。”她说着,嘿嘿的笑起来。
肖重留下泪,紧咬着牙,却怎么也停不住。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在,渴望友情,渴望朋友,对每个陌生人都抱有期待和善意。爱玩,爱笑,追番,看上去凶巴巴的,却比其他人更容易脸红,连叶祈一个亲密的接触都会脸红。
“……我还有个要求没和你提呐。”女孩望着他,眼里倒映星辰的湖泊黯淡下去,在无言中死去了。
“你说你刚才是不是解开了基因锁呢?”肖重小声问。
没有人回答他,不会有人知道了。她是否在最后解开了锁,她为什么杀人,她有着怎样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本来是个愤怒的能让地覆天翻的角色……”陆仁看着女孩合上的眼,话到一半忽然沉默。
没等让人喘口气,叶祈的呼声在远处响起来,她神色痛苦的皱着眉,仿佛和什么争斗。
“她灵魂锁定的时间过了!”Raincad说。
“卑鄙!”Ryan愤怒的如同狮子,“针对弱小者下手算什么……!”
他没法再说下去了,他意识到女巫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一个好汉。
肖重忽然想起吕鹤挖苦他的那句话。
“那种妹子,要么死,要么最后你也得说,‘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你也不是什么萌妹啊,怎么就死了呢。”肖重喃喃着,握紧了枪,又想起轮廓坚硬的如同少年的女孩子,认认真真的点头对他说。
“对,我们……我们,真是个不错的词啊”
深褐色的眼睛里露出不再是一个人后的欣喜。
“少瞧不起人!”Moriar摘下了眼镜,猛地捏碎,碎玻璃刺破手心,他在叶祈的脚下画出血色的炼金阵,眼神疯狂,卷着涛涛怒意,“以为能掌控灵魂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人体炼成!?”
“不是!不是!”罗逸从三楼探出身子大喊,“顾西再用锁定咒语配合他!那应该是……逆向炼成!”
“如果你也算是同一个范畴内的规则……那就,”Moriar咆哮起来,“听我号令!”
世界变白,巨大的门高耸在Moriar面前,画着繁复的花纹,古奥森严。
他伸手想要推开。
手也好脚也好,想拿去就拿去吧,只有同伴的性命……
“给我留下来啊!!!”他狂啸,“叶祈!”
“在!”
“叶祈!”他接着喊,世界一片黑暗。Moriar撕开衣袖遮住被真理夺走双目,鲜血染红布料。
“在!”她扯着嗓子用力回答,伸手握住了Moriar的掌心。男人稳稳的将砖土画成一个正方形,四个九十度,不偏不倚。
“提灯!”他说,“照明!”
女巫被潮水般反噬而来的力量弹飞出去。她急退着,不得不退。肖重正持枪奔向自己,枪尖上乌金色的光芒像是刺破云层的太阳。
“Ryan!把契约切断!剑给我!我要最初的苍云古齿!最初也最狂暴的那个,能吞噬一切龙血骨结咒印!”
“断掉了!”
陆仁握住重剑的剑柄,左手迅速的干枯下去,像是被吸干了所有血肉,苍云古齿的剑身沸腾,像是火炉中铁水一般滚动,剑中不甘的怨魂想要突破咒印和秘铁的束缚。剑柄上长出的诡异物体包裹了陆仁的手臂,深深扎进他的筋骨和血管里,像是要融为一体,又像是要吞噬一切。
而他提剑急行,在“死亡”面前腾空跃起,如同鹞鹰般展翅,扑向巨兽头顶。
如同悬于苍穹的天罚之剑堕落,半个剑身毫无阻碍的倒插进金属身体里。陆仁原本枯细的左臂涨大,右手抵住剑身大喝,一股阴柔的力道将整个苍云古齿推入。
二阶基因锁!
切玉劲!
“纯粹的武器才知道自己去往的地方,你就是枪。要将小臂和枪身贯成一条直线,要将自己心里的愤怒和火焰都随着这一枪刺出去,你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出枪。你的心里有闷烧的火,那是大地上燃烧的煤矿,它的火焰终有一天烧破地面去点燃天空。你会吼叫,因为若是不吐出那火焰,它会烧穿你的胸膛,它像是愤怒,又像是高亢的歌,龙虎的吼声让时间停止。”
肖重回忆着枪谱上的话,那上面的字仿佛是谁对谁的教学。说不定正是这武技出处的那本书所述。
“当你的枪极烈极快时,你会觉得时间都停顿下来,你的枪会突破世界上所有的圆,在一刺之内结束战斗。时间停止的时候,你的眼前没有圆,只有一条线,把一切都贯穿!”
他又听见陆仁和他返回Cube里时说的话。
“你现在知道死亡是怎样的恐怖了吗。”陆仁说,“你一直逃避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你逃避的越多,别人所要替你承担的就越多。没有人会怪你,但你会成为懦夫,有人会因你而死。”
“姬氏极烈之枪,每一个传人都是可堪生死的勇士,你……好自为之吧。”
他骗了我。肖重想。死亡根本不是生命里会经历的一件事。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主角,没有陆仁惊人的天赋,没有Ryan的领导力,没有诺布的头脑,没有Moriar的镇定。他只是一个配角。
然而配角也有自己的风华!
只有真正努力过的人才知道天赋的可恶,但是当凡人以千锤万炼的凡人法施展出被练习了无数次的凡人技时,他的光芒超越一切!
肖重凝视着枪尖,水珠稳稳的托在上面。乌金色的长枪忽然动了,烈烈风响,他和虎牙枪终于化为一体。
持枪者猛地煞住步伐,几乎是贴着女巫的面颊停住,她惊慌的倒退出去,肖重却在短短的一瞬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的身体如同一张张满的弓,射出了唯一的一箭!无路可回,无头可转,连身带心都投入了这一记猛烈的直刺里。暴烈的直线从肖重掌心脱离,他第一次突破自己的极限。
必杀的直刺!
极烈之枪•心狼!
他狂吼着送出枪去,和猛虎破风时的啸声合为一体。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动人?平凡人的愤怒,绝望者的渴望与将死之人的微笑。
龙吟和虎咆的声音同时响彻天地,肖重的枪贯穿了女巫身体。苍云古齿全部没入“死亡”之中,所有的金属都争先恐后涌入剑身,陆仁挥刀斩断自己无法放手的左臂,将重剑抛向Ryan。
青年凌空接住,身影在女巫视野里急速放大,然后突然消失。
血花喷涌而出,苍云古齿砍下了她的头颅。
灵魂从后颈抽离出来,陆仁仰头望着她。突然想起藏民的传说,他们说人的灵魂寄宿在后颈里。
“诺布!”陆仁下令。
“断臂狂魔少吼我!”诺布努力想要张开弓,她的右肩之前被刺伤,总也使不上力。
陆仁伸出没有被苍云古齿侵蚀的那只手,牢牢抓住了弓臂。他站在诺布身前,背对女孩,完全遮住了她的视野。
诺布心领神会,闭上眼将灵魂融入进陆仁的身体里。
四肢百骸,五官六感,对方所看到的一切她都能看到。从现在起,陆仁借给她力量,而她控制着这两具身体。
两人在同时进行了一次悠长的呼吸,气息和心跳节奏重合,直到精神的同步。诺布额上渗出汗,不停瞄准。
“开弓。”男人忽然沉声说。
她猛的睁眼,一张空弓被拉满,指尖微亮的光华由尾羽开始迅速凝成一枝箭矢,弓张满的那刻箭簇闪过铁青色的光泽。她松开手,箭矢破空而去,势如腾龙,发出裂风时急促而尖锐的哨声。
“死吧!!!”陆仁忽然纵声狂吼,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快意,狰狞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诺布悚然的看着他,那时她的精神还没来得及撤离,她忽然感受到陆仁心底仿佛有枷锁打开,什么东西呼啸着卷过。
那是让人心寒如开闸之水般的疯狂与恶意。
女巫的灵魂消散,世界重归寂静,黑暗退去,露出灰黄色的天空。
陆仁抬起头来,耸了耸鼻尖。他将长刀上的残血荡开。
“要下雨了。”他说。
他笔直的立在莽莽苍穹下,鹰视虎顾,环看四周。
“别休息,别悲伤,别把膝盖弯下。”他提刀前行,向某一处走去。
“还有敌人,在远处窥视着我们所想护的小小一方 ‘天下’。”
这章非常崩。非常。感觉形象被狗吃了。
*
十九世纪中的建筑风格,看着感觉不错。
设计师正注视着迷雾笼罩的欧式风格古堡悠闲不着调的评判着,然后才发觉他们队伍里似乎少了那么几个人,以及多了个新人和一只莫名其妙的鸟——少的人中间还恰巧包含了两位“领袖”。他已经预料到他又得像上次恐怖片中为领袖的人选发愁,显而易见的他一点都不适合担当这个职位,但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不如说是主神和NPC小婊砸的玩笑。
他耸了耸肩如是想着,下意识推了推本应该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一手推了个空。
……呵呵,日主神。
收掉的东西这么多该不会是伏笔吧。
他的目光停在连头绳也被收掉的司柠茶身上想着。少女正局促不安的呼喊着消失的队员的名字,虽然被强制分队并不是第一次了,应该不值得过多担忧……来润凯也和他的想法一样。但他总觉得有某种古怪和意味不明的气息昭示着这一切都与前几次不同。
环而不散的迷雾悄然给古堡添上了几分不详意味,而这种明显暗示着这部片子以灵异基调为主的同时,也让他仿佛听到了耳边响起了寂静岭的bgm Breeze。
“似乎是灵异题材的电影。”
他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用探讨句式陈述语气肯定了这个答案,“有谁看过吗?”
一致否定的回应。少女焦虑的咬着下唇摇头,用途是活跃气氛的话唠依然一如既往的活跃气氛,看上去不太爱说话的新人目光正时不时飘向旁边的医生,而那位疑似跟新人有什么隐情指不定是情史的医生……夭寿啦,居然背景没有小花。
他扫视了一圈习惯性推了推眼镜,然而又推了个空。他略带尴尬不着痕迹的收手,动作停了停将视线停在那只鸟上。他很快发觉此时此刻更重要的不是思考这部片子,甚至不是现在的处境,而是这只莫名出现的鸟。他必须分清这个像是主神附赠的随队宠物一样的玩意儿到底是敌是友,有什么作用,不然指不定最后捅你一刀,还不如趁早解决。
专业作死一百年来润凯已经上前几步一边碎碎念一边打算接近被他称作“渡鸦”的生物,然后被对方暴怒的眼神吓得又退了回去。他从渡鸦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读到了“呵呵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啊”诸如此类的意思。
……真不是一个合格的随队宠物,邓摇.gif。设计师已经认定了这玩意就是个魔宠了。
不过那只渡鸦似乎唯独对司柠茶格外友好,是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吗?……难道竟是一只色色的鸟(mogeko),设计师不由感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它在少女试图摸它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反而扑棱了一下飞远,开始有节奏的啄地。
“它是不是想说什么?”
“诶诶这不是摩斯电码吗?高智商鸟诶——真——厉——害——”来自话唠来润凯的棒读。
他收回先前莫名其妙杂七杂八的思绪,然后开始在脑袋里检索老早以前背过的摩斯电码表辨认高智商渡鸦想说什么,好的,短短,短长,长长——I AM——
NUO——BU?
我是诺布?
这带给他的震惊显然不止一点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渡鸦,而后者也显然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敲击地面。设计师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然后齐齐撞在了玛丽戈壁上。
是什么让萌哒哒的无口少女沦为随队魔宠?队员神秘消失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新人与医生之间的隐情到底代表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关注今晚八点走进古堡,主持人Moriar与您不见不散。
尽管内心世界已经临近崩溃,他依然表现的很镇定,甚至还能分心去听渡鸦诺布在敲打什么。短短长短,短短长短,短短长短,短短长——
FFFUCK YOU, LAI.
“……那好像是诺布。”
他忍不住耸耸肩推了推眼镜,第三次推到空气后他干脆直接双手交叉抱臂,从某种意义上抑制住这个习惯性的动作,然后瞥了瞥同是死宅但是跟他逼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来润凯加了一句。
“而且诺布的摩斯电码了骂了你好多句。”
旁边自带背景的男人冒出了一朵粉嫩的小花。
Blingbling。
……够了。他拉回如脱肛野马般奔腾一去不返的思绪,开始想正事。他深深鄙视这部恶趣味设定的猎奇片,万万没想到无口少女竟变成了真•无口少女。而兼于上部片子的武器消失,他十分怀疑这部片子啥玩意都被收走了不会血统也这样吧。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设计师咬破手指试图画一个炼金阵发动能力,但并没有如愿。他皱起眉感到某种也许是意料之中却又意想不到的可能正在形成,隐隐约约如同古堡外的浓雾一样被隔开看不清晰。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忽略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然后首先说出了能力的问题。
“血统能力没法用,还有只有诺布一个人变成鸟。”
不出意外的沉默。医生背景上的小花又焉焉掉了下去,少女将下唇咬的更深几乎隐隐渗出血丝。缺少人的队伍没有武器血统消失谁都不曾看过的恐怖片,以及种种奇怪的变化反应和预感。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试图扮演一个领导者的角色。
“在这里站着也没用,只有继续探索了。”
企划的剧情会怎么发展不知道,不敢埋伏笔怕BUG。
有种施展不开手脚的感觉。
等第三部结束了剧情通顺了,我再全部修一遍,现在看好多地方很突兀
……其实就是想说我不是故意想写流水账的不要打我!!【顶锅盖逃
为了掩盖不足请务必戳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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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Ryan杀陆仁那段基基的……
不要问我死没死我也不造!看第二章主神给的剧情吧。
一、狭路之逢
陆仁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这张脸。
不,不如说只有在梦中他才会见到她,而那时女孩的脸总模糊在太阳的光晕里,或者隐藏在天光时明时灭的黑暗中。只看得清那双漆黑的眼里有大雪无声飘落。
他躺在地上,呆呆的伸出手去触碰白皙的皮肤。
手指像是穿过空气那样穿了过去,他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本人,不是本人就好,不是本人就说明她还安稳的活在这个杀戮空间之外。也是,那种傻瓜问题她也只会一笑而过吧,“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她的生命需要别人来释义吗?她的一切只有她自己才能解答。
他安慰自己,心里又惊喜又担忧,又有点暗自失落。不用陪自己出生入死是很好,但谁不希望这种时候身边有自己希望的人来陪伴?
“这般女子。”陆仁想,“纵使真有书写一切的‘他’,怕也是不敢造次书写,心里满怀敬畏吧。”
“你是想碰到我的脸吗?”女子突然说话。
放下一半的手腕被人握住,陆仁瞪大眼,看着自己掌心被牵引着贴上对方脸颊。
温暖的,有热度的。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艰难的挤出声音:“为……为什……”
“因为你想。”女子垂下眼看他,轻轻微笑,“所以你碰到了。”
“嘿,嘿!这就和新人勾搭上了?”Ryan的声音传来:“看起来素质不错啊?醒的比我还早。”
“不。”陆仁坐起来抽回手,犹豫着摇头,“似乎不是新人。”
“我可不记得剧情里有中国角色?”Ryan怀疑的指着女性。
“嗨。”白衣的女性抬手招了下,“你好。”
“你、你好。”Ryan一愣一愣的,“还挺友善的哈?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你是问我这个存在的代称,问他。”女子指了指陆仁,“和他心里想的一样。”
“你是岚山?”陆仁眉皱的要飞起。
“这么说也没错,我就是你认识的她。”
“但是……”
“嘘——”岚山晃了晃食指,“我不会向你解释所有你想问的,除非我想说。这是‘规则’。”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陆仁焦躁的低吼。
“我还想问呢。”不着调的男声由远及近,孟三拿着一沓钱走来,“这是什么玩意?”
她像是觉得很好笑:“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不管你是什么,不要违反规则。”他说完又指着岚山问科扎特,“主神给的安排里有这个剧情?”
“你对女士注意点好不好。”科扎特无奈的把孟森的手按下,“我不知道,谁的心魔被这个空间具现化了吧。”
“嗯哼。”女子发出一声鼻音,不置可否。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注意个什么劲。”孟森嘟嘟囔囔的走了。
“活该你没有女朋友。”陆陆续续醒来的资深者里有某位男性大学生对着孟森的背影竖起中指,然后看向头先醒来的三人,吃了一惊,“现在这是怎么了?新人比我醒的还早?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别问我。”如同上一部片子的Raincad一样,Ryan举起了双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重新介……”
“自我介绍,我是岚山。”女子打断了陆仁的话,不急不缓,仿佛一开始就是她先开口,却成功的把主动权抓回了自己手里。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你不是她……”
岚山充耳不闻:“‘岚山’是我的代号,和‘火之歌’隶属一个公司不同小队,他在‘铁火盛宴’,我在‘沧海岚山’。”她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沧海’是他的师傅。”
诺布意有所指的打量着岚山,对方的视线也在她身上划过,没有过多的停顿就挪向下一个人。
“啧。”女学生莫名有点不爽的咂了下舌。
“你不介绍一下三围吗?”Raincad小声说,“上次诺布都介绍了。”
岚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Raincad被盯得心里发毛,又一次缩回了Ryan身后。
“你就不能不嘴贱。”Ryan没辙的抽了他一下。
Raincad哼哼唧唧。
新人也一个个醒来,例行的情况说明后,Ryan伸伸手,示意新人自我介绍。
青年男子将沾土的外套脱下,首先开口:“若松 海玖空,职业是开宠物店的,特长是跟动物打交道。”他苦笑了下,“这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出来旅游一趟会发生这种事。我过来的时候是晚上,刚在旅馆安顿好,澡还没来得及洗呢。”
基本上所有人都对没来得及洗澡这句话表达出了极大的同情。
“吕鹤,中国人,大三生,家庭圆满,亲人和睦。”头发乱乱的女孩子低声开口,她的左臂打着石膏,穿着短袖格子衫,嘴角微微肿起,衣服上沾着大片血迹,显然刚刚经过什么搏斗。天空不见太阳,周围都是雾气,吕鹤有点冷的抖一下,她看了看周围人,拉平衣服示意是别人的血,又从裤口袋里掏出小折刀,“进入这里一分钟前刚犯下过激杀人罪,没有特长。”
Ryan无语的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我看你胆子特长。”
吕鹤看了看Ryan,露出有点僵硬但诚恳的笑容:“谢谢。”
“怎么看也不像是杀人犯啊。”Ryan自言自语,奇怪的看了看司柠茶,“girl,你这次怎么没有……呃,你、你怎么了?”
司柠茶没有像在cube坚持不懈搭讪诺布那样安抚新人,而是低头一直沉默着,忽然抱住了Ryan的胳膊紧紧贴在他身边。
“春天哦。”Raincad比拇指。
“Hey……”Ryan无语的瞥了眼幸灾乐祸的众人,试着抽了抽手,却被抱的更紧。
“可能你家baby girl怕鬼。”Raincad继续吐槽。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Ryan笑骂一句,“早晚有一天说错话倒霉。新人继续介绍,别搭理他。”
“Ryan你在搞什么鬼?”还穿着警服的女性忍无可忍的开口:“穿越到恐怖片?我无法接受你们的说法,简直不可理喻。你们是有妄想症吗?”
……出现了,小说里中不讨喜的炮灰角色。所有人都在心里想。
可惜了,是个养眼的女警大姐姐呢。Raincad的心里比别人多出一行弹幕。
Ryan抬手,人类柔和的手指浮现出鳞甲,并快速的爬满整条手臂。
“……特效化妆?”女警犹疑,“你失踪后去当演员了?”
“你给自己立了好大一个旗啊。”Raincad忍不住吐槽,“知不知道这种小说里不信邪的人都是最先死的?”
“你闭嘴。”Ryan瞪了男孩一眼,他多少了解这位和自己没有太多交际的同行,心里满是正义公平,宁折不弯。他掏出手枪,抵在自己手上口来了一发。
“嘿!”女警惊叫出声,拉开Ryan持枪的手,“你疯啦?!”
“没关系。”Ryan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子弹,鳞片完好无损
“……雅辛托斯•米勒,职业是警察。”女警表情扭曲的放下手,“算是这位Ryan的同事。出去后我会逮捕你的,吕鹤。“
“随你便。”吕鹤无所谓的说,“如果你觉得我们还能出去。”
女警依旧不太信服的摇摇头。
“下一位。”Ryan制止了争吵。
“我是一个打游戏的,职业选手。那什么……”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女性从领口拽出一枚玉坠,对着陆仁晃了晃,“仁哥?”
陆仁呆滞的表情渐渐活络起来,露出惊喜的表情:“叶……”
“叶修!”Raincad惊讶的大叫出来。
“修你妹!”Ryan忍无可忍。
“妹儿!”陆仁大喊一声。
“What the fuck?!”Ryan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仁:“你身边都些什么人?一个两个都往轮回世界跑,还能好好生活吗?”
“你最没资格说别人。”Raincad百折不挠。
“给我禁他言!”Ryan对诺布说。
“叶祈,是陆仁的初……初中同学。义妹。”似乎觉得有点可笑,叶祈挠了挠脸颊,“一个学校,不同级,后来他突然辍学了无音讯,我没过多久也移民了,就再也没有联系,没想到会再见。”
“人生真是奇妙。”Raincad说,这次Ryan没有吼他。
剩下的那个叫顾西男学生也规规矩矩的介绍了自己。
“好了,回到最开始。”Ryan转向岚山,“你是什么人?”
“黄种人。”岚山说。
Ryan虎着脸瞪着她。
“你瞪我也没用。”岚山不以为意,“我是由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某人的心投影出来的。”
“也就是说我可以操控你了?”陆仁开口。
“妄想。”岚山嗤笑,“就凭你?笨小鬼!”
陆仁无奈的笑了笑。
“我是独立存在的个体,不是人也不是鬼,有思考能力有独立意识,谁也不能左右我。”
“是啊。”陆仁说,“你一直是这样,谁也不能改变你的决定。”
“心魔?”Moriar突然问,“主神想让陆仁提前、体验过第四阶吗?”
“谁告诉你我是心魔的?”岚山呛回去,“简单来说……”
“你是我心里的‘鬼’。”陆仁低声接口。
岚山沉默的看着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我知道你们不知道的,看到你们看不到的。”女子看着古堡门口,“但是我不能说。”
诺布挑了挑眉:“我们看不到的?”
“比如你们中间某些被人顶替了灵魂的人,他们本来的灵魂刚刚进了那座屋子。”岚山说,“比如最大的镜子是突破口,说不定能带你们去另一个世界呢。”
“谨言慎行。”陆仁皱眉。
“或许干脆是挑拨。”诺布摩挲着弓背, “来历不明,你才是我们要戒备的人。”
“请便。”岚山懒得辩解。
诺布张弓搭箭!岚山欺身而上,凭空出现的短刀带着刀鞘点向女孩咽喉。
“给我住手!”陆仁抢在护短的Ryan之前一刀敲在女佣兵手上,将武器击飞出去。收刀从诺布手里接过复合弓,肌肉绷紧,一点一点缓慢小心的收回弓弦。
“开弓太满,不射出去会震得你内伤,射出去又浪费箭矢。”待弓弦平复,他取下箭交回女孩手里,“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诺布哼了声。
“哎呦,武技见长嘛。”地上的短刀渐渐淡化消失,岚山拍了几下巴掌。
“现在,在这里,这才是我的队伍。”陆仁不去看她,“纵使你是我……你不要太放肆。”
“嗯?放肆会怎样。”女性没有纠结陆仁说了一半就吞掉的话,反而兴致盎然的追问下一句。
陆仁头疼的摁住眉心,他明白这个人根本不是要得到答案,一切她都明白,她只是觉得好玩单纯想问而已。
“放肆就揍你。”Ryan恶声说。
“哈哈哈!”她反而笑起来,“好,我小心我小心。”
“钱给我一张。”陆仁向Ryan勾勾手。
“干什么?”Ryan不解的交出去。佣兵接过来径直走向古堡的大门,塞进门口雕像的手里。
“买路财。”陆仁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Ryan笑笑,将一张英镑塞给另一个雕像。
“祝我们平安。”他说。
“这地还挺大的。”Ryan站在大厅中央,四处打量一下。
“也够脏的。”若松嫌弃的挥了挥手,想要挥开空气里无所不在的灰尘。
“分开探索打扫一下吧。”Ryan说:“一楼我,罪树,柠茶,若松海,顾西。二楼陆仁,肖重,叶祈,吕鹤,诺布。屋外和附近Moriar,Sparrow,米勒,罗逸,Riancad。岚山……你就爱去哪去哪吧。“
“去你心里喔。”女子比起一只眼露出kira的表情,伸出双手食指拇指指着Ryan向上一挑。
“你不是我喜欢的那型。”Ryan翻了个白眼,他有点明白陆仁为什么屡屡在这个女人面前吃瘪了。
“你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岚山朝一反常态的司柠茶努了努嘴。
“Hilda平时不这样……停停停。”Ryan对还要再说的女人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你赢了,我闭嘴。”
岚山撇了下嘴,摊手表示无奈。
“这鬼地方阴森森的……”罪树小声嘟囔,“也不见太阳。”
“怎么,你这么大个人怕鬼啊。”Raincad揶揄他。
“诺布,给Lai上个沉默魔法。”Ryan面无表情。
诺布一打响指。
“别别别。”Raincad忙不迭的开口阻止,“我少说还不行吗。”
“我觉得你就算少说也只是恢复到平时的话唠水平。”
Raincad苦着脸。
走过扶梯,陆仁一路把能拉开的帘子都拉开了,微尘弥散在昏暗的光线里,又轻飘飘消失进黑暗。
“只有三个门能开。”小虫说,“主卧,杂物室,和另一件卧室。走廊尽头的小电梯没法运行。”
“让Ryan给它充下电?”
“也不行,试过了。”
“干!这是什么恶心的厕所啊!”楼下传来Raincad的咒骂,“放出来的水都是脏的!”
二楼的五人面面相觑,诺布嫌恶的皱了皱眉,岚山跟在队尾百无聊赖。
“嘿,那边。”叶祈指了指吊灯,“吊灯上,有什么东西。”
陆仁将自己变成影子,闪身晃上吊灯:“一张纸,上面是鬼画符。”
“主神不会给没用的东西,留着吧。”诺布说,“去杂物室和小卧室看看。”
“好恶心……”叶祈看着副卧里满屋的娃娃抽动眼角。
小卧室里静悄悄的,每一个娃娃的眼睛都空洞无神,却齐齐对着门口,吕鹤忍不住后退一步。
“小姑娘很不错啦,挺冷静的嘛。”肖重摸了摸吕鹤的头:“但是比诺布还差点,说来你们俩一样大吧?”
吕鹤偏了偏脑袋躲开肖重的手:“嗯,我21。”
“别拿精神病和别人相提并论。”
“她不是说你有病啊!”肖重赶忙解释。
“没事。”吕鹤笑了笑。
“……姑娘你真的杀了人喔?不是逗我们的?”叶祈忍不住问。
“不逗你。”吕鹤坦然的说。
“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杀人者就一定是坏人吗?”陆仁问,“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但不论如何,”岚山说,“你所杀的人都有九族。对他们来说,你罪无可恕。”
“不论如何,这都是违法的。”米勒说。
“是是,我知道。”Ryan无奈的说,“但这些在这里都不重要……”
“Ryan!”女警倒竖起眉。
“在这里大家都是同伴,不管是平民,警察,还是犯罪者,我们需要互相依靠着活下去,组成一个团队,我们甚至需要犯罪者的手段。你要接受,而不是因为一个人的价值观排斥,这只会让团队分裂……”
“你指望一个草菅人命杀人犯会珍惜同伴吗!”米勒愤怒的说。
“你也知道这些人里有很多是无奈的!”Ryan也低吼,“陆仁小时候主持正义的母亲因为辩护一场刑事案件被枪杀,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尸无骨!他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有冤无处诉跟着父亲当了佣兵,15岁就开始杀人。但他是队伍的核心,我们依赖他,他也尽心尽力的保护弱者,上一场为了此前从未谋面的诺布他差点把命丢了,你说他是不是会珍惜?!”
“我们是警察!”米勒大声喊,“你为的是公众不是你自己不是某个人!他们所杀的人的家庭和朋友呢?!他们的愤怒和悲伤就被你视而不见了吗!”
“我早就不干了!”Ryan也提高声音,倏尔又低落下去,“从……我丢下Kevin那时起,我现在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
两个人红着眼互相瞪视,像是两头牛。
“我没想着让谁宽恕我,用不着。”陆仁面无表情的说。
“可逞强吧。”岚山指了指他的背,“你后心上纹的是什么字。”
陆仁嘴唇动了下。
“‘仁’。”岚山提高声调,“可笑吗?”
陆仁闭起了眼。
“不可笑。”叶祈忽然说,转身直视着岚山,“不管你是谁都没有资格指摘别人的理念。”
“你现在所做的就是指摘我的理念。”岚山眼底有骤雨无声狂落,她用很轻的声音说着,似乎自言自语,完全不在乎自己被人反驳,“我所说的就是我所想的,我所想的就是我坚持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吗?你知道陆仁为什么不反驳吗?打着替别人说话的旗子,事实上到底是他不满还是你自己不满?什么都不知道就跳出来当‘正义的一方’代表‘弱者’,自不量力吗?一个人的经历决定了他的性格,以及应对问题和处理问题的太方法,你了解别人潜意识里的东西吗?”
“你不了解。”没有等对方回答,岚山突然逼视着她,“就别来插话。”
这个女人一向这样,永远不需要别人来回答什么。一切问题在问之前就已经有了答案。
叶祈被逼得后退一步,撞上门框。与其说是被噎的无话,不如说是被对方的气势震到说不出话。
屋内的木马晃动了一下。
“你不是也一样。”吕鹤挡在叶祈身前,冷剔的直视岚山,毫无畏惧,“别用指责别人来肯定自己。”
“我没有让你们接受我的观点,只是陈述。要不要被我影响,看你们自己。”岚山突然笑了笑,“越是紧逼越是坚强的类型,小姑娘不错嘛。”
吕鹤极不悦的皱起眉。陆仁叹了口气。
“吵完了?”诺布兴趣缺缺的抬了抬眼,“吵完了来讨论,这个房间有问题,依据是灵魂直觉•危险感知,刚才这个木马自己晃动了一下,我暂时不建议进去。还有。”她抬手指着岚山,“我不喜欢你。”
女孩扭头走了。
“你打的什么心思,怎么这么咄咄逼人?”陆仁头疼的看着岚山,“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她笑,用胳膊肘拐了下陆仁,“你不是也没插嘴,挺懂我的嘛,默契默契。哎,对了,这是你们军师吗,一个小姑娘?”
“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陆仁也笑。
岚山静静看着他的笑容,脸上的一切表情都渐渐退去,又仿佛混合了所有心情。
“其实我也觉得不可笑。”她触碰陆仁的脸颊,轻轻抚摸,“如果说心软是你的缺陷,那么这个缺陷大概就是还作为一个人类的证据吧。”
陆仁无声的翘起嘴角。
“等我一下。”她说着,踏入了满是娃娃的房间。
“喂!”诺布惊。
靴子下的尘土被踏起,缓慢的散开。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仁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自己完全不必担心。
岚山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其他人站在门外,女性从床上拿起一本书。又将几个娃娃用短刀剥开,从其中一个里取出一个小瓶子。
“给。”她把两样东西交给陆仁。
“你能不能不自作主张。”诺布有点火大。
“结果不是很好吗?”她指了指书的封面,“《神秘语言入门》,你们可以解读吊灯纸条上的字了。”
“‘请敲三十下’什么意思?还有油?”陆仁掏出纸条来迷惑。
“接着探索下去吧,说不定有人在和你们玩RPG。”岚山说。
“你到底都知道什么?”肖重忍不住问。
“佛曰,不可说。”女子晃晃食指,“去主卧看看吧。”
“……”
六个人挤在卧室的卫生间门口。
“想来这就是衣橱里那扇门的钥匙。”肖重严肃的说,“谁来下手。”
马桶里满是恶心的排泄物,一截金色的钥匙把漏了出来,浮在水面的白卵里有虫子进进出出。
叶祈捂着嘴跑了出去,吕鹤紧随追上阻止她。
“别离开大部队。”她说,“实在受不了就背过身去不要看了。”
陆仁看着肖重,肖重看着陆仁。
“出息。”岚山鄙视了一下两个男人,用短刀准准的将钥匙挑飞出来,金属落在地板上嘡啷一声。她割下裤脚的布将钥匙捡起来出门打开了衣橱中的门。
“好大……”肖重惊叹的看着这间新发现的办公室,“别有洞天啊。”
诺布推开办公室洗手间的门,里面干净整洁,她拧开水龙头,里面流出了清水。
“很好。”诺布说,“那个日本人有地方洗澡了。”
“哎——我们发现干净的浴室啦!那个宠物店老板!开不开心惊不惊喜高不高兴!”肖重大喊一声。
“你妹!!灰都被你震落了!”Raincad的怒吼传来。
“事多。”肖重呲牙,接着问吕鹤:“你要不要先在这把血洗一下。”
“嗯,也行。”女孩打开水龙头,“你们先去杂物室吧。”
“我陪你。”叶祈说,“你说的,别离开大部队。”
“没关系……谢谢。”见叶祈没有要走的打算,吕鹤硬生生把劝说改成了道谢。
杂物间里的东西倒是很单纯,镜子镜子和镜子,互相映射着照出了无数个世界。
“这房子里的东西怎么都那么诡异。”肖重头皮发麻的将白布盖回去,“连个镜子都……”
“我操!!!!!”隔壁主卧传来吕鹤的惨叫,陆仁扭头狂奔。
“怎么了?!”陆仁一脚踹开门,眉眼里露出些许焦急。
“刚才,”吕鹤坐在地上,右手捂着左臂,似乎是摔倒时撞着没好的伤,额头上流下冷汗,“这个画里的女仆眼睛动了。”
诺布站在镜子前仔细的盯着画像,突然用指甲用力刮了下。
光是想象都让人刺耳牙酸的响声响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刚才你看到的是你自己的眼睛。”诺布拍拍手,“这幅画是画在镜子上的,眼睛处留了空,擦掉它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颜料很快被清理干净,镜子里渐渐倒映出了一个小房间。
肖重犹疑的回头看了看,“有这个地方吗?”
“敲三十下?”陆仁念叨着,伸手敲了敲玻璃,又看了看对面的墙壁,“还是……这里?”
肖重撸起袖子说干就干:“一、二、三、四……二九、三十……哎呦,透明了!”他把手穿过墙壁晃了晃,“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诺布沉吟一会,“有谁从杂物室带了镜子出来。”
“喏。”岚山伸手递出个不算太小的镜子,“未卜先知喔,我。”
女学生举着镜子在地板上一格一格仔细寻找,直到镜中出现一把钥匙,她在空无一物的地上摸索着,捡起了什么。
“钥匙。”她说,“透明的,我猜这就是那个万能钥匙。”
有了钥匙后对房间的探索陆续完成,除了找到几瓶油几本书和黑漆漆只能靠找到的油点亮油灯才能照明的古怪走廊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觉得这个古堡本身就很特殊了。”罪树在总结的最后诉苦,“你们不觉得毛骨悚然吗?”
“没觉得。”肖重说,“就是脏乎乎怪恶心的。”
“干,你们没有修精神力,都感觉不到。”一向板着脸的罪树表情都哭丧起来,“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看。还有,就像岚山说的,我们中有谁的感觉怪怪的,但是每次想具体感应就消失了,像是原本配件之外的东西被硬按……”
“罪树。”Ryan低声喝止。
“到底是什么情况?”陆仁问岚山。
“嗯哼,谁知道呢。”对方耸耸肩。
“差不多快入夜了,为了安全我们还是清扫一下大厅一起合宿,安排人轮班守夜。”Ryan提议。
“挺好的。”陆仁赞成,其他人也都默认或是附议。
“抽签来守夜吧,女性、新人和小孩不用守,罗逸是医生不用守,剩下的人,陆仁,麻雀,肖重,Moriar,罪树和我,来抽签。”Ryan做了六个简单的纸团,“两人一组,分别是上半夜,午夜和下半夜。”
“喔,我是1,上半夜。”Moriar说,陆仁沉默着向他展示了下手里的1号。
“我和肖重是2,午夜。”Ryan说。
“那我和Sparrow守下半夜啦?”罪树说,“感觉还挺不错的,辛苦Ryan和肖重了。”
“你们……有谁看见岚山了?”陆仁问。
“不知道?”罪树说,“说来,她什么时候走的?”
“凭空消失了。”诺布说,“就说这个存在不太对劲。”
“大晚上去哪了。”陆仁站起身,“我去外面找找她。”
“我去洗个澡。”若松 海玖空也起身。
“各自有什么事就都解决一下吧。”Ryan说,“肖重和我铺一下床。”
陆仁靠在树上一点一点蹲下来,仰头呼了口气。
“你出来吧。”他说。
女性的轮廓在雾里清晰起来,她蹲下身,陆仁歪头看着她。
“我做梦的时候,总是看不到你的脸”他说,“我想说不定其实是我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结果发现我不过是不愿去想而已。我见到你的时候觉得好可笑啊,竟然自己幻想出一个你来安慰自己,什么时候我这么软弱了?”
“人的软弱也是他可爱的地方不是吗。”岚山眯着眼微笑,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我不只是你的幻想而已。”她说,“其他人也看见了,我是真实存在的。”
“我能抱一下你吗?”
“嗯哼,”女子挑了挑眉,“等我高兴的时候。”
陆仁笑,如果Ryan看到肯定会说你今天笑的次数真多,总裁魂觉醒了吗?
“白天的时候你对叶祈咄咄逼人到底想干些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显露的是最本性。”岚山说,“我是不是敌人你自有判断,我没有骗你,你们中有人的灵魂已经被换了,但肉体却是本人的。”
“谁?”陆仁不过脑的问出来。
“你自己有推断,不要问我,我不能给你定心丸。”岚山说,“这是‘规则’,像你们那些NPC说的一样,我所传递的都是你们早晚、肯定会知道、并且被‘规则’允许的事。相信自己吧,陆仁。生死不过一盘棋,你可以赢的。”
“……”陆仁静静地凝视她,又仿佛透过她的眼底看到另一个世界。
岚山揉了揉他的头,转身走回古堡,“我去洗个澡。”
“有生之年。”青年低声说,合上眼不再去看一袭白色的背影低声,“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陆仁。”没有计算过了多久,将他唤回神的是Ryan从未发出过的沉重声音,“若松 海玖空死在浴室里,岚山被人重击头部晕过去。我们……第一次死人了。”
“哈,能打晕她,很厉害吗。”陆仁突然失笑,仿佛角色崩坏一般不以为意的开口:“在这个世界死人不正常吗?Ryan你清醒清醒。”
“我没和你逗乐!”Ryan焦躁的解释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陆仁站起来,“Ryan,我有话对你说。”
“我们当中有人的灵魂被顶替了,为了方便我们叫他们壳中人。”陆仁说“根据原作有理由推测被顶替的人,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于另一个空间。”
“灵魂换了?你怎么知道的?”
“岚山说的……看看柠茶的反常,你也不是毫无察觉吧?”
Ryan紧皱着眉。
“但是他们的肉体还是原本的肉体,就是说,杀了他们不知道对本人有什么后果。但是你太心软,有必要提醒你,当断则断,如果壳中人有恶意,就格杀勿论。”
“你也知道杀掉他们对本人的影响我们还不确定……”Ryan犹豫。
“就算死了我们也可以复活他们。”陆仁打断他。
“我会想更稳妥的办法。”Ryan沉默半晌,“我不想丢下任何人了。”
“Ryan,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会,”陆仁眼里冒出股狠劲来,“损失更多同伴。”
“或许是你怕死?”Ryan突然说。
“哈?你说什……”陆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男人,仿佛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可笑,中途又换一句,“你再说一遍?”
“我说。”Ryan提高声音“或许是你自己怕死了?你害怕自己被干掉吗?”
“你脑子进水了?”陆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一念生死,在这里和战场一样,是不能退让的。”陆仁说,“Ryan你今天怎么那么暴躁?”
“暴躁的是你吧!”Ryan对着他吼,“万一错杀了呢?你付得起责任吗!我付的起吗!”
“你付不起我来付!你不敢动手我来动!”陆仁也被吼得心头火起。
“少自大了!一个人的命就值一个人命,你付,说的倒轻巧!”Ryan揪住他胸前衣襟,“我不想再丢下任何一个人了!你敢动手就试试!”
“一个好人是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皇帝的!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成为这个队伍的皇帝!”陆仁咆哮,表情扭曲,“当初因为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我才失去了所有人!什么都不想放弃,就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吧!”
“我……谁!”Ryan忽然扭头,对着某棵树后惕厉,“谁在那里!”
树叶发出簌簌声响,看不见的人影踩断枯木枝桠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别再和我说这个。”Ryan松手,火气似乎迅速消了下去,转身离开。
“……你刚才还暴跳如雷。”陆仁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时候你的情绪也能这么收放自如了。”
Ryan愣了愣,背影僵住。
“是不太对劲。”他嘟囔。
回到大厅的时候,岚山已经清醒过来,低头盘膝坐着,白色衣领上沾着点点血迹。
“你们怎么回来这慢。”诺布问。
“解决了下私人问题。”陆仁整了整衣领,蹲到岚山身边,“你还好吗。”
“还行,死不了。”她专心致志的打着手上psp的游戏,“若松 海玖空身上的遗物,啊……”她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遗憾颇感遗憾,“没电了。”
“我就说不用提她担心。”陆仁对Ryan说,“看到是谁袭击你了吗?”
“没看到。”干脆利落。
“说实话。”
“反正看到了也不能告诉你,我说没看到的话你会比较好受一点吧。”岚山说,“为什么一定要听实话呢?”
“你别老问我这些有的没的问题好吗,我脑子不够用。”陆仁呻吟,从口袋里摸出个铁扳指来给她,“这个给你,天驱指环。”
“哦。”她没有问为什么,干脆的收了下来。
“该睡都睡吧,等雾散了看看能不能出门。”Ryan招呼。罪树在床铺四周打量几个鬼火保持照明。
“我真没想到你会去做佣兵,明明小时候看着那么瘦弱。”叶祈在陆仁身边坐下,“终于有空闲和你聊聊天了。”
“你不睡吗?”陆仁盯着地板。
“我又不用守夜,打游戏也习惯通宵了。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对吧。”
陆仁点点头。
“现在怎么这么闷了?”
“人总是会变的嘛。”陆仁无奈,“你别在我眼前晃了,看着你我就百感交集。”
“伤心哦。”叶祈垮下了肩膀。
时间平稳的流逝,Ryan醒来时天色已经开始发亮,Moriar早就睡下了,却没人叫醒他守夜。陆仁一个人坐了一夜,似乎连姿势都没怎么变。
他有点惊讶的看着那个人影,陆仁在主神空间时换了一身猎装皮草,此刻他把小半脸都缩进毛绒里,膝盖屈起,小臂交叠搭在上面,下巴枕在胳膊上。Ryan恍惚间甚至错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少年人。
说来,陆仁比自己还小两岁。
Ryan穿起外套:“你没睡?”
“不想睡,想想别的事。”
“别想太多。”Ryan说。
“你想太少。”陆仁说,“你不能因为害怕就逃避思考。”
“别让我大早上就和你吵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了?”陆仁问,“或者说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情绪?”
“我……”Ryan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了Kevin,但是只有我才能听到他讲话。又不像是背后灵,只是好像做梦似的见到。不像岚山我们都能看见。”
“他和你说话?”
“嗯。”
“说了些什么?”
Ryan苦笑:“无可奉告,让我留点脸吧。”
“Ryan,已经死人了,岚山也被人重伤。你别看她好像一点事没有,除非到死,否则她总是那副样子。能伤到她的人不多,资深者里有鬼,你不能再当鸵鸟了。”陆仁几乎是苦口婆心,“为什么她会被袭击?你不觉得是因为她告诉我们的正是事实,所以才被盯上了吗。”
“我懂,我已经知道有人被顶替了,但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你为什么相信我?我一直拒绝对壳中人下杀手。我为什么相信你?你一直怂恿我对队友下手。”
陆仁被一通抢白,紧紧抿起唇,“所以其实是你不信我?”
“是啊,就当做是这样吧。”Ryan疲惫地说,“所以,别再说了。”
……可是我信你啊。
陆仁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无话可讲。
对古堡的探索又进行了一天,再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很快又是入夜,陆仁百无聊赖的在心里回忆揣摩肖重那本极烈之枪的枪术。拥有能将立于顶端的术士击毙的武者之枪和它配套的武技,他十分期待肖重的发展。
“心狼,龙毁……其实都是心术啊。”陆仁在心里想,“终其毕役的一枪,几乎是在屠神了吧?”
“喂。”有人小声喊他,他望向声源,诺布正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
“……”诺布似乎很不情愿,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语气说:“陪我去趟厕所。”
陆仁觉得自己幻听了:“你叫一个男人陪你上厕所???”
“那不然呢!”女孩涨红脸恶狠狠的压低声音,“你看司柠茶那个状态,摆明了不对劲吧。其它女性都是新人,我还能找谁?这种鬼地方大晚上一个人离队,我找死呢?”
……她说的好有道理,陆仁竟无言以对。
“这么信任我,真是感谢你抬举。”陆仁站在女厕门口说,“是说,你晚上不是自动隐身吗?怕什么啊?”
“少说几句会死是吗?你知道鬼能不能看见我?”
“嘘,这字可不能乱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厕所里没再传来反驳。
陆仁抱臂靠在门板上,盯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从他注意到这里以来,似乎总有声音在耳边窃窃私语,怂恿他去触碰这方物体。
最大的镜子,另一个世界……他在心里默念。
佣兵不由自主直起身,伸出手臂,指尖点在镜面上,屈起指骨来,轻轻叩下——
Ryan听到了声音。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碎片哗的洒落在地上。
他从噩梦中惊醒,猛地跳起来奔向女厕所。
那里悬挂着最大的一面镜子。
“陆仁!!”门板哐的一声撞在墙上,Ryan眼里浮现出淡淡红色。
“这个镜子我只是敲了一下而已!”陆仁举起双手大声道,“它自己碎了!”
“你最好找个靠谱点的理由!”Ryan说。
“我真没有!”陆仁百口莫辩,焦躁的啧了一声推开他向大厅走去,“我去找Moriar来修一下。”
干掉他,杀了他。一直纠缠着Ryan的声音再次响起。
打碎镜子,怂恿你杀掉同伴,一直以来做着分裂团队的事,相信身份不明的女人,空口无凭的在你心里种下不安与猜疑。
这个人才是鬼啊,这才是壳中人啊!
陆仁的脚步突然停住。
“不对?”他回过头来,“你有什么能力会让眼睛变……红……”
龙爪带着明灭的电光呼啸而来。
声音像是被刀切断,剧痛从后心口传来让完整的句子变成零碎无力的惨叫,所有力气在一瞬间消失,顺着血液涌出体外。
Ryan在掌中握住了一颗心脏,虽然小了点,但尚还确切有力跳动着,热乎乎的温度透过鳞片传递到身体里。
“Javier……Ryan。”陆仁努力向后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的猩红双眼,气息弱的几乎听不到声音,“你在干什么?”
“承您教诲。”陆仁看到他嘴角露出扭曲的笑容。Ryan缓缓收紧手掌,他疼的双腿发抖,向后倚在发疯的人身上,嘴唇开合想要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腥咸的血流下。
“当断则断。”Ryan说。
诺布破门而出,满弓一箭射来!
Ryan反手握住箭身丢开,肌肉猛然紧绷,一把捏碎了那颗心脏,龙爪前端的锐利角质从胸前破处,微微冒出尖来。
“格杀勿论!!”
“Ryan!!”被惊醒的罪树在不远处呆住。
“……”陆仁动了动嘴唇,明明心脏被毁,却不知道什么东西仍催使着他拼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罪树,神秘空间。”
驱逐所有负面干扰和精神影响的念场打开,诺布再次摸出一根箭矢,火焰符文的红光微微闪烁,Ryan眼中不正常的鲜红却渐渐褪去,他仿佛很茫然的动了一下,抽出手来。
“你杀我……倒是一点没心软。”陆仁晃了晃,眼睛一点的一点合上,膝盖弯曲下去。
Ryan的眼里闪过惊慌,他接住仰面倒下,在自己怀里滑落的佣兵,
“我杀的?”他声音发颤问,觉得自己在激烈地发抖,“陆仁……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