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小段子,架空场景,不排除加入主线】
是怎样的觉悟,才会义无反顾?
是怎样的觉悟,才能甘之若饴?
掌心压不住腹部汩汩而出的滚烫液体,与别人无异的温度,原来自己还不是凉的。
贴着墙根艰难蹒跚两步,最后乏力地摔坐在地上。
这便是尽头了。
想去哪里?
能去哪里?
又去得了,哪里?
喘息着抬头迎向璀璨夜空,繁星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即使知道是幻象,依然伸出手虚无一握。
这结局,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一命换一命,我将为你扫清最后的路障。
本就蒙尘的眸子里连最后一星神采也黯淡下去,脸颊逐渐低垂偏向一旁。
若我那本就毫无意义的人生里唯一的价值便是成全你的执念,那么,这条命,你尽管拿去使用吧。
我会助你达成所愿。
上海郊外,竹林丛中掩映着一处小木屋。
雕花窗支开一条缝,初秋的微风卷进来,吹起窗边人的发丝,那人细细摩挲着手上的一枚黑子,全神凝视着面前的棋局。
极其细微的“咔哒”一声传来,仿佛只是淘气的风儿吹断了某根脆弱的细枝,那人耳朵微动,旋即头也不抬地说道:
“既然来了,就陪我对一局吧。”
紫发的青年自檀木屏风后转出,一语不发走到棋盘对面,视线扫过盘上局势,黑强白弱,岌岌可危。
“这是残局。”
“是残局。”
那人抬头迎上青年蒙尘般淡漠的眸子。
“你能看出生机么?”
青年围着棋盘缓缓踱了一圈,执起枚白子,几度欲放下,又在白玉棋子快要碰到翠玉盘面的时候收回手。
“生机——”
他细细分析着眼前局势,不断在脑海中推演接下来的步骤。
“听说,你离开罗斯托夫了?”
那人盯着青年不断放下又提起的手,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
青年答得快速,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那人看到他的指尖在一处棋格上停驻良久,似是有了些眉目。
“想好下一步了?”
青年闻言微顿,片刻的沉默后,洁白的棋子被安静地摆放在棋盘上,青年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嘴角浮起抹浅得几乎察觉不出的笑意。
“落子无悔,公孙,你邀我下的这盘棋,我懂了。”
公孙扫一眼孤零零置身在黑子中的白子,似是身陷囹圄,却已破开生门,忍不住赞赏一笑。
“哈哈,玙——阿九,既然如此,我自不再多言。”
“胜者为王,这瞬息万变的弈棋,也终会有个结局。”
第一天 我们拥抱彼此
几架直升机满载人员降落在爱琴海畔一座无人的孤岛上,螺旋桨带起巨大的气流,草丛四向倒伏,舱门打开,陆陆续续跳下来一群年轻的孩子。
“这座岛已经被定位,三天后我们会来迎接champion。”
教官打扮的中年人一扫眼前表情各异的孩子们,丢下一句话。
“好好享受你们的人生吧。”
苏九摸一下别在自己腰侧的匕首,穿过面面相觑的人群,刚被投放至此的孩子们还没从共同生活五年转眼就要互相残杀的状态中切换过来,他一把拉过个瘦小的女孩子。
“跟我走。”
转身才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吵闹起来,短兵相接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跟他一样四下散开的,有直接拔刀相向的,还有在呼唤或者叫骂着什么的,一把小刀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削落几根发丝,苏九拉着女孩身形一闪,晃进了浓密的树丛中。
两人沉默地一路狂奔,直到丛林里除了他们脚步踩在树叶上沙沙的声响外再无其他声音,苏九才放慢速度,他仔细地倾听着有没人追上来,一边检查着周围的情况。
茂密的树林高耸直上,阳光滤过树叶斑驳地洒落下来,一条小溪潺潺流过,他回忆着学过的丛林生存法则,牵着女孩溯溪而上。
身后的人拽了下他的手。
“哥,我们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
苏九转过身,迎上那个女孩,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面对面,仿佛是在照镜子,唯一不同的是,女孩子头发上别了枚小巧的向日葵发卡。
“总之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继而又是漫长的沉默,警惕跋涉的过程中谁都没有再度开口。
丛林的夜晚冰冷而潮湿,苏九找了个入口狭小的必须要伏着才能进入的山洞停歇,不敢点火,他守在洞口处,这样如果有人想进来他可以第一时间解决掉。
“哥。”
女孩轻声呼唤。
“我冷。”
苏九退到她身边,一语不发地搂住她,睁着眼睛守到天亮。
第二天 你向左,我向右
作为班里唯一的一对双胞胎,苏九他们不太能跟其余的人融洽相处。
双亲被害,自己被带走进行了五年地狱般的培训后,苏九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妹妹。
作为一班50个人里唯二拥有血亲的两个人,苏九不在意那些西方同学们能不能接纳自己和妹妹,最初他以为这是种仁慈,后来发现自己幼稚得离谱。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洞穴的时候,女孩子睁开了眼。
“哥,你昨晚没睡。”
她伸手按了一下苏九的眼角,有些淘气地笑着。
“跟个熊猫似的,这样怎么活下去?”
苏九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他对“活下去”的看法,他并不想死,却也没多想生,生死于他,似乎就是一个时候到了便会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有人来袭击,他会还击,如果确实会死,那么就死吧。
似乎,没有什么好执着的。
他困惑看着自己的妹妹,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哥,我们今天要分开行动。”
女孩伸了个懒腰,那语气就像在告诉他今晚要吃煎饼一样自然,然后她掏出自己的短刀握在手中,打算出去。
苏九一把拉住她。
“你不能跟我分开。”
“哥,你听说了吗?上一届冠军在他恋人的血泊中活下来。”
女孩转身,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我不想跟你一起守到最后,然后再来做这种无聊的选择题,你得活下去,我也会活下去,如果注定再次相遇,那是命,到时再讨论怎么办也不迟。”
她就像在说着跟自己无关的故事般语气平淡,末了,还冲苏九微微一笑。
“如果你再不放手,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哦~”
“如果你下来陪我,我们家就没人了,爸妈也会哭的哦~”
“哥,我们已经比他们多拥有5年了。”
她定定看了他片刻,然后握住苏九抓着她手腕的手,一点一点拉开,最后一放。
消失在树林中的那缕身影,如同翩跹的蝴蝶般轻盈,晨曦的光线骤然刺痛了他的眼。
第三天 带不走的你
苏九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醒来。
心脏剧烈压缩,一口气差点没提上,被贯穿般的刺痛让他显些从藏身的树枝上滚落下来。
他扶着树干大口喘息了好一阵子,猛然抬头朝向昨天女孩离开的方向。
不远处有悉悉索索地脚步声传来,仿佛夜行的兽,苏九死死咬住下唇,克制住想要呼唤那个名字的冲动,腥咸的味道自嘴里散开,苏九看不到自己那双比野兽更疯狂的眼睛。
匕首上的血液已懒得抹去,滴在沿途经过的地方,苏九木然地穿行在丛林之间,丝毫不在意那一路的绯色会引来什么人。
他感觉自己置身在冰与火的炼狱中,一方面冻得全身发抖,另一方面又热得仿佛可以灼烧一切。
刀锋沾了几个人的血,已经成功度过武器与人体的磨合期,运用自如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小岛不大,许是为了方便学员间互相追踪,苏九才花了不到半天时间就从一头赶到了另外一头。
银白的沙滩上,静静躺着一个人,海浪轻轻拍打着她的身体,如母亲哼着摇篮曲哄孩子入睡般温柔。
苏九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仿佛怕惊扰沉睡的人般小心翼翼。
海水冲刷掉了她脸上的污渍,她就如同昨天离开时一样美好,只是那双直直看向天空的漂亮眼睛里再也映不出他的身影。
苏九霍然跪了下来。
“我没说错吧?双胞胎必然会有感应的。”
“居然还活着阿?我以为早就死了呢。”
两人嬉笑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九回过头,看到一男一女从林中走出来,女孩的金发上还别着那枚向日葵发卡。
一片刺眼的黄。
苏九厌恶地皱了皱眉。
“看来——你也没少杀人阿。”
男孩打量着他手边沾满血迹的匕首,低头瞅了瞅腕表,那上面实时更新着剩余人员数量,下飞机时他们每人都派发了支。
“现在就剩我们几个了。”
“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闪避、格挡、挥刀、回刺,利刃相撞所擦出的铿锵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几声沉闷的割裂声,匕首划过缭乱的银光,十年的培训已经让身体养成战斗的本能,根本不需要多花心思去思考该如何做。
东方人灵巧地周旋于两人的夹击中,几回合下来,双方都挂了彩,却仍处在胶着状态。
苏九不打算跟他们久耗,一个班里出来的同学,弱者早已活不到现在,2V1的情况中僵持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来不及思考活下去还是就这样死掉,大脑迅速发出了一道指令,身体迎向直刺过来的刀锋。
一阵锐利的钝痛自左肩传来,苏九压下身体想要回避伤害的本能保护机制,趁机一把抓住人握着刀柄的手臂用力一扭,关节错位的声音响起,身后传来刀风,他迅速拉着因为关节扭曲而施不上力的人回身一挡,对方成了他最好的盾牌。
径直将匕首扎在人脖子上再把人往前一推,刀刃贯穿身体,趁另外个人错愕的片刻倾身拔出肩上的小刀准确刺入心脏,那两个人面对面相撑着双双倒下去。
苏九瘫坐在沙滩上按住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肩膀,忽然觉得心底无比空洞。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的时候,苏九正在朝一堆火里添柴。
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血已经止住,脸上半是鲜血半是灰尘和泥土,显得异常狼狈,衣服被划得破烂不堪,上面的血渍已经半干,泛着深褐色的暗红。
听到人的脚步声传来,苏九低头看了看手上已经被清洗干净了的向日葵发卡,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扔进火堆里。
熊熊的烈焰吞噬掉躺在里面的身影,苏九听到身后的人用一种冷漠的语调开口:
“Congratulations, Champion”
第N天 梦里花落知多少
八月桂香。
在一栋旁边种着桂花树的房子里,有人紧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夜色沉沉,看不清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窗帘悠然摆动,淡淡的桂花香霎时便弥漫了房间。
床上那人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
他梦到老家门前的那颗桂花树,小小的男孩拿着绳索爬到树上做好简易的秋千,有着跟他一样面容的小女孩会坐在秋千上摇荡,她的笑声比银铃更为清脆。
那金黄色的桂花,便如漫天的雪花般纷纷扬扬将他们笼罩……
Golden Ash★Part 2 If we tell you the name of the game, d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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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事件的发生,总有些征兆。
曾经,有人播下了一颗种子,有人带他到了向日葵农场,而在更早之前,有人闯入他家,有人挟他离开。
苏九倚在原木制的格子窗边,交抱双臂看着不远处另一座小屋里进进出出忙碌着的人们,其中有个人的银发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耀眼。
善者不来。
苏九垂下眼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天边隐隐压过一缕乌云,夏季的雷阵雨就要来了。
Seth觉得最近的生活是他七年来最清闲的。
七年间他忙着接活、暗杀、收集、策划、排查、就像无足鸟似的穿越五大洲七大洋,不断物色着合适的合作对象,从最初的孤身一人到如今有了技术和人力的支持,他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接近。
Villose创办若干年来,如同自己一样的人应该还有2个,他们都是惯于隐蔽的高手。七年来Seth追踪了杀手界所有会使用冷兵器且擅长近身格斗的人,剔除掉年龄、背景、身手不合的,最初长长的名单逐渐被他过滤得寥寥无几,最终锁定的人员里,一人已经重新回校任职。
而剩下的那个,代号“The Shadow”,从Shadow毕业的那天起,Seth花了四年时间才寻找到他。
罗斯托夫七月的阳光炙热地烘烤着大地,四年来他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这个跟自己经历差不多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小心谨慎?或许更加疯狂?而那天从花海中露出脸来的人,有着淡漠的容颜,眸子像笼了层灰般无神,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呢。
现在,Seth搬到他隔壁,跟普通人一样的生活着,每天看着那个紫发青年如同最寻常的农夫般抱着施肥工具走进向日葵田里,挺直的身影很快被向日葵杆茎淹没,他直接无视掉了自己这个新邻居。
忍不住扯开嘴角,缓慢地笑了出来。
他可以感觉得到汩汩血液在身体里喧嚣呐喊,每当自己离目标更近一步的时候,他就会兴奋得浑身颤栗,连指尖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那是毁灭的因子,在咆哮着寻找宣泄。
快了,就快了,只要再加上这最后一个人,
七年都走了过来,他不在乎再多等一阵子。
舌尖缓缓舔过下唇,Seth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看起来有多扭曲。
苏九不明白Seth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请自来地住到自己隔壁,出现在自己会出现的每个场合,甚至包括自己接活时,都能看到那家伙状似偶遇地故作惊讶对自己说:
“呦,真巧~ Sue。”
谁会相信真的那么巧?
Cody说他的眼睛就像正在寻觅猎物的蛇,悄无声息、冷冷地掌控着局面。
苏九能察觉到有麻烦正在靠近,最近总有些身份不明的人在监视着自己的行踪,他本是影,藏身于黑暗,而现在暴露在这么多双眼睛下让他感觉极度不舒服。
大约跟Seth脱不了什么关系吧。
苏九曾经烦躁地想要将这些人全部清除掉,Cody阻止了他。
“以静制动,先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
Cody就像暖风,给苏九冰冷又简单粗暴的世界里注入了一丝温度。
平静下暗藏汹涌的生活终于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苏九看着加密线路上那个熟悉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跨越空间的距离,公孙的声音带着电波干扰般的“滋滋”声传递过来。
“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
没有任何寒暄的开门见山,苏九迟疑一下,如实回答。
“我被监视了,以及,有个叫Seth的,我怀疑他跟我一样。”
“是的。”
公孙快速接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惊讶。
“监视你的是校方,最近有传言说Seth想暗杀校长。Champion与Champion是邻居,你懂你现在的状况了吗?”
苏九沉默下来,几缕长发自额前垂下,遮住那双琉璃灰的眼睛,使之显得更加涣散,他即便是在思考时,瞳孔里也没有神采。
良久之后,苏九抬手摸了摸自己右耳上那对小巧的金色耳钉,冲着电话那头轻声说了句:
“我明白了,谢谢。”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Seth刚从浴室出来。
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所过之处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水痕,Seth拉开门后,看到夜色中那道安静的身影。
“终于来看望新邻居了吗?”
挂起惯常的笑容,Seth侧身让出空间,对方却没有想进来的意思。
“你想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主人此刻的情绪。
“当然是杀掉Rudolf Aloysius。”
对方答得很快,却在苏九正准备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接上了另外句。
“以及在这里住下来。”
“别开玩笑了,最近那些人都是你引来的吧。”
苏九从他那神经质般的笑脸中读不出什么东西,却清楚知道这不会是Seth的本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
“Champion和Champion生活在一起,其中有一个还是以暗杀校长为目标,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Seth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苏九的脸,他们似乎都在试图从对方的动作表情上找出真实意图。
“你的向日葵田,还有那个会玩枪的房东,我认为他们不会介意给你再来一次颠覆的——”
那种冰冷而又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随着Seth轻松却蕴含压迫的声调再度涌上,未等他话音落下,苏九便不假思索地接上了句:
“你是不是已经被颠覆过了?”
下一秒便有道巨大的力量将他拉过去,Seth猛然将苏九朝门板上一甩,木门震出厚重的声响,一阵钝痛从后背传来。
“再说就杀了你哦~”
玩笑般的语调,骤然拉近的距离,倏忽迫近的杀意,苏九看到怒气自他眼底一闪而过,那双总是毫无感情的眸子霎那间便灵动起来,就像火焰在冰层下燃烧,勾出违和却动人心魄的美。
很漂亮。
苏九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
然而这出光景只存在了极短的一瞬间,Seth很快恢复到平常的笑脸,压着苏九手臂的力道也放松下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九甩开他,活动活动有些疼痛的胳膊。
“你希望我怎样?”
“杀了我。”
Seth一字一顿地说道,微笑着朝他张开手,那动作半像迎接半像拥抱。
“或者选择我。”
Golden Ash ★Part 1 Champion & Champ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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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托夫,七月流火。
苏九自一片盛大的向日葵农场里扬起脸,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正值向日葵怒放的季节,花海里直直挺立着一株株翠绿的杆茎,金色的巨大花盘齐齐向着东方,天空澄澈,偶有暖风,盛夏的阳光笼罩着这片花海,一切都显得无比耀眼。
“Champion……”
微风带了一个声音,细小、模糊,听不太真切,因为睽违得太久,最初苏九只是摇了摇头,认为自己在烈日下暴晒时间太长产生了幻听。
然而——
“Champion……”
那声音再一次执拗地乘风传送过来,似是呼唤。
苏九仔细侧耳倾听了片刻,眼神渐冷,像笼上层寒霜,随即他转身快速地朝声音传递过来的方向奔去。
Seth交抱双臂优哉游哉地站在田埂边,他眼前的花海如波浪般连绵起伏着,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朝自己袭来,几分钟后,从黄色的花盘中探出一个人的脸。
紫色长发濡湿地粘在那个人的脸颊边,细小汗珠悬在额角折出一缕金光,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惯于疏离的淡漠,琉璃色的眸子上似乎隔了层灰,显得有点失焦。
“Hello~”
Seth看定他,缓缓绽开笑颜,咬字清晰地重复道:
“Champion”
苏九上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在四年前。
那个面容已经模糊了的人走到自己面前,重重地拍了下肩膀,然后说:
“你自由了,Champion,离开这里吧。”
苏九没想到还会有人这样呼唤自己,这个称谓于他而言,并不是荣耀。
他冷冷打量着面前的人,几缕银发垂在肩侧,清冷的光泽将暑意生生压下几分,眉眼锋利,弧线流畅,身形匀称而敏捷,他的嘴角噙着几分含义不明且略显神经质的笑容,而那双直视着自己的冰蓝色瞳孔,苏九自里面读不出任何感情。
这个背光而立冲他说“Hello,Champion”的人,就像一匹猎豹,明明浑身散发着锐利的战意,此刻却收起尖牙笑着看似熟络地跟自己打招呼。
“你认错人了。”
苏九无意跟他过多交流,除了那所学校和公孙以外再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现在,苏九已经跟学校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跨上田埂,越过那个人准备回家,午饭时间快到,他不想错过Cody拿手的肉汤。
一只手自身后搭上他的右肩,下一秒便有道热流贴着耳畔吹来。
“这样冷淡真的好吗?Champion。”
暖风打着旋卷进耳孔,微痒的感觉散开,苏九怔了下,随即毫无征兆地回身一扫手,光影闪过,那人灵巧避开了他的攻击,几根银发飘然落地。
苏九听到他心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身手不错。”
“彼此彼此。”
腕刀藏于腰后,此刻已经被苏九抽出握在手中,刚才那招,他是起了杀意的,Villose学校的人过来找他总不会有什么好事,而1V1近身情况中能在自己手持武器遽然一击下存活的家伙,除了青涩学生时代的教官,就没有别人了。
不,也许,还是会有别的什么人——
苏九思索着,心中隐隐约约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找我什么事?”
察觉出对方只是在探测自己实力,苏九收起锋刃,淡淡开口。
“只是,来看看你。”
然后那个人就真的如同他所说的般原地站定,歪着头似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器物般打量起苏九,那审视的目光在怪异笑容的衬托下就像蛇信子般一寸寸舔过他的皮肤,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决定,不去理睬这个家伙直接回家。
“我叫Seth。”
Seth提高几分音量,冲着苏九离去的背影说道,风骤起,卷走他倏然收回的声音。
“我们,很快还会再见。”
苏九
(真名不详)
代称:The Shadow(影)
年龄:24
身高:176
爱好:睡觉 向日葵
职业:自由雇佣杀手
武器:腕刀 微型手枪
角色简介:Villose前地狱班毕业生
寡言 看上去对任何事都毫无热情
眼神空洞,人格不完整,漠视生命的流逝,杀人时会露出迷茫表情
反侦察手段高明,与雇主通过特殊方式单线联系,通常没有人能找到他
因无影无踪,在界内被称为The Shadow
被Seth唤作Sue
旅居俄罗斯中
心底有座空城,已落满尘埃
空城
_____
苏九的本名并不叫苏九。
名字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代号,苏九还记得那个人知道自己代号的时候,缓缓绽开的笑颜。
“九通久阿,长长久久,真是个好名字呢,小久~阿久~久儿~?”
那个人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变换着称呼,仿佛他们早就无比熟悉。
……
苏九没有在一个城市长久停留的习惯,漂泊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因了工作的性质,这种流动显得更加理所当然。
是的,工作。
他当初告诉那个人,自己的工作是屠夫。
那个人只是一瞬间睁大了下眼睛,继而缓缓执起他的手,柔柔烙下一吻。
“这么漂亮的手,做那种工作不是可惜了?”
可惜?
苏九困惑地看着那个人,指尖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不够灼热。
苏九恹恹地想着,有点倦。
这样的温度,完全不能带来什么感觉。工作时当那滚烫的液体裹夹着生命洇过布制手套时,苏九似乎都能感觉到脉搏的震动由强减弱。
相较来说,人体表面30多度的常温,实在可以算得上是有点凉了呢。
“小久总是这么冷呢~”
自身后搂过来的人,带着青草的香味,语气里半是玩笑半是抱怨。苏九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适应了这个人的气息,以至于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接近自己。
“小久的心好像不在这个世间一样。”
他将手按在苏九心口,心脏鼓动的声音传来,他闭起眼睛侧耳似是在仔细聆听。
“这么缓慢微弱,小久,什么样的温度才可以融化你呢?”
“融化——”
不经意间扫到对面花店,一大束向日葵迎着太阳开得正艳,苏九笑了笑。
“或许,种朵花吧?”
“什么花?”
“会让人,感觉温暖的花。”
当晚苏九就真的收到了一颗向日葵种子,他略诧异地看着那个人将它埋入土中,然后凑过来搂着自己听心跳。
“也种在,这里了。”
“小久,我想看到它开花——”
极低声的自言自语,却一个字一个字敲在苏九耳畔,苏九觉得心里一沉,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落子生根。
……
那个人喜欢看“动物世界”,他说捕猎是生物的本能。
苏九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猎豹潜伏在草丛中悄无声息接近羚羊,继而忽然暴起迅猛出手,径直咬住羚羊的脖子一击致命,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
冬季的城市潮湿而阴冷,那个人的唇一寸一寸点过裸露在外的肌肤,空气与温度的碰撞激起一小簇火花,一切都好像慢动作的电影,苏九昏昏沉沉地想着自己工作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利索。
“屠夫的话,大约是猎手吧。”
不自觉地说出声。
那个人的动作顿了片刻,绽开一抹惯常笑容。
“是么?我觉得小久,更像猎物呢~”
手指慢条斯理在身体上游走,耳鬓厮磨间寻常的对话也如情话般染上几分暧昧。
“说不定,我才是真正的猎手呦~”
苏九看着那人笑容下的眼神光影明灭,闪烁着他读不懂的情愫,与渐次炙热起来的皮肤相反,一股寒流莫名席卷而来,体内隐隐有不稳妥的警报拉响。
苏九猛地一震,右肩尖锐地疼痛起来。
“还没好么?小久的复原能力真差阿。”
唇瓣沿着肩胛骨的线条下移至后侧,最后停在那叶绿色的纹身上。
“三片叶子的四叶草,我真诧异你选择了它。想消除胎记的话,随便纹个什么更帅的都好吧?”
苏九没有告诉他也许是因为那个有着三叶四叶草的人最后找到了可以停留的地方,他犹豫着,知道自己这样的人不可能安定下来。
“小久的心到底在哪呢……?”
许是看到苏九沉默下恍惚的神情,那个人的吻落在心口处,白色的天花板旋转起来,电视机里的声音也逐渐模糊,苏九忍不住如他一般自己问自己。
我的心,到底在哪呢?
……
这个城市苏九已停留得太久,久到MORI的那群人大约不需要通过特定方式就能追查到自己,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苏九的敌人跟他的主顾一样多,谁也说不准哪天MORI的家伙们就会拿着他的悬赏令站在他家楼下敲门。
是在贪恋着什么,苏九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有多不了解那个人。
小巧的HKP7在掌中旋转一圈,银色的枪身划过一道缭乱弧线,消音器下只有极轻微地一声爆破,子弹准确贯穿那个袭击他的人的眉心。
苏九惊讶地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视线再慢慢转回到倒在地上的人身上。
这不是生意上的仇家,如此不成熟的手法,根本就是刚出道的菜鸟。
他想起前几天收到的一条莫名其妙的简讯: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猎物而已。
“只能出手了呢,不过,原本也没打算瞒着小久。”
满不在乎的语气,就像小孩子撒谎被发现后说自己没打算说谎一样,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那个人自身后一把搂住苏九,下巴搁在他肩侧一同打量着死去的人。
“没想到会这样的,他玩得太过火了。”
“算我看错了他吧。”
听不出是在反省还是认倒霉,那个人维持着惯常语气抓着头发自言自语着。
有太多的疑问在苏九脑子里旋转,最后却挑了最无足重轻的一个。
“他跟你,什么关系?”
苏九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涩,说出口的声音无比机械。
“嘛~现在没有关系了。”
“你——”
所有的话生生吞回,苏九看到他露出惯常的笑容。
“物以类聚,小久如果认为自己是屠夫的话,那么,也只能吸引到屠夫吧~”
事后苏九觉得,那大约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逃离。
……
罗斯托夫的冬季寒冷而干燥,这里却种植着大量的向日葵。
从那座东方城市离开的时候,苏九没有带走那盆向日葵,那颗种子已不会再发芽,而那个人,自然也看不到他想看的花朵。
刚到的时候因为不适应,苏九夜夜蜷在床上睡不着,只能在黑幕中睁着眼睛守到天明。而某一天的清晨,当他带着疲惫的困顿拉开大门时,却看到门口摆放着一盏小小的蘑菇状夜灯。
他想起自己曾经跟那个人说过,有着三叶四叶草的少年看着雨帘中的万家灯火对另一个人说:窗外那么多盏灯,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然后,那个人送了少年一盏灯,告诉他可以自己为自己点亮。
苏九把夜灯放在床前接通插座,黯淡的荧光笼罩着床头一隅空间,光线无比柔和。
抬手覆上右肩后侧,透过布料似乎仍然可以摸到皮肤上狰狞的纹路。
那天之后苏九自己烫掉了纹身,灼热的痛感使他近乎昏厥过去,可苏九却能感觉到自己心里一层层结上寒冰,如同奥伊米亚康终年不化的冻土。
终是没有什么值得融化的必要了……
苏九
年龄:24
身高:176
爱好:睡觉
职业:Free lance杀手
武器:腕刀 微型手枪
角色简介:寡言
眼神空洞,人格不完整,漠视生命的流逝,杀人时会露出迷茫表情
旅居俄罗斯中
与MORI时有交易 但接活全凭兴趣
反侦察手段高明,与Sage通过特殊方式单线联系,通常没有人能找到他
一切都是谜
心底有座空城
已落满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