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谭4
关键词:舔舐、黛色琉璃瓷人偶、阎罗殿
题目还没有想好……【你
和之前任何一次周奇谭相比,本文都是无限接近本编而非番外的存在,不如说其实就是本编的一(重要)部分。非常喜欢文中写到的地府判官和黑白无常(亲妈分别是ElfArtworld的「Abyss1921」太太和「貪食獸」太太,但是太太们好像退出E站了……如果有谁可以联系到的话,万望恳求告之一下联系方式!!我需要请求角色互动的授权许可QAQ),一直很想写这两位所以正好借着周奇谭的名义先把这部分吐出来了!
2015.1018 20:24 新增part 2。比part 1长好多!【。顺便问问大家能看出新出场的那位正直又给力的少年鬼差是谁吗?他是个好孩子我非常爱他!=3=
至于正儿八经的本编么,由于作者的懒癌还没有产出来……【喂
总之是以后循环往复的轮回中,最终面目全非的命数,最初的模样。
2015.11.15 16:49 增加标题和part 4。这个坑就快填完了,就快了!
part 1 糖。part 2 玻璃渣。part 3 黄连糖。part 4,居然还有part 4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以下是码出来了的正文。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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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地府,惩恶司,银发的少年判官伏在案前阅读卷宗。他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把书页翻得哗哗直响,游离的眼神更一步暴露了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如果您因此认为这位是个玩忽职守的主儿,那就大错特错了。其实,这位名叫“钟馗”的地府判官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因其超级抖S的性格在最初的岗位分配时有过被赏善司拒收的“黑历史”,然而这丝毫没有打击他的工作热情,倒不如说进入惩恶司使他如鱼得水,很快就成了该司年年的劳动模范。然而自从新上任的阎罗王开始大刀阔斧推行“鬼道主义”指导思想,鼓励对生前有错但诚心悔过的鬼魂从轻发落,能送往阳间转生就尽量送去转生以缓解地府“鬼口”膨胀问题之后,这惩恶司先进职工、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就落到了一直以严刑峻法为纲的钟馗大佬以外的人头上。然而荣誉称号的流失、年终奖的折扣和上级的“请喝茶”都未能使这位工作狂适当放宽他对人对己过于严苛的工作要求,钟馗自身出色的工作能力又使他成为惩恶司应对“非常时刻”时不可或缺的存在,上级部门便适当地对钟馗的工作内容进行了微妙的调整。于是,就出现了上述原本天天对生前为非作歹的鬼魂施行严刑拷打24小时连轴转的大忙人,如今端坐案前百无聊赖伏首故纸堆的情景。
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出现“非常时刻”呢?
没有惨叫求饶声的惩恶司可真是寂静。再这么闲散下去,他的判官笔上的鸩血可都要褪色了。
钟馗正发着呆,一阵熟悉的轻笑声划破了刑室的沉寂。少年判官原本黯然无光的浅灰色的双眸立刻像出鞘的宝刀那样闪闪发光起来。他抓起手边的缚魂索,如渔夫撒网那样熟稔地将它向声源处一掷,一收,一个黑白相间、头戴高帽的青年鬼差就被这拴在脖子上的粗绳,硬生生地拽到了这位“暴君”上司的案前。
“来得正好啊,伍拾陆。有事上报,没事的话……”
要是没有鬼魂可供施暴,暂且用这名下属作替代品也并无不可。
“就陪吾玩玩。”
少年判官扶正下属耷拉在脊背上那颗头颅所戴的高帽,欣然道。编号为伍拾陆的这位黑白无常则先将自己旋转了180度的脑袋转回来,使自己用脸而不是后脑勺朝着专政的上司,而后微微一笑,回答说:伍拾陆愿效犬马之劳。但眼下现世出了点非常状况,大人您不妨先去瞧瞧?”
“……”
钟馗望着伍拾陆手中一纸急令,眸中浮现出些微诧异,随即转化为笑意。
“伍拾陆啊伍拾陆,汝总能给吾带来好消息呢!”
少年判官收回缚魂索,提起墙边与自己一般高低的判官笔,对下属说道:“出发吧。”
“啊对了。”
刚抬脚,少年又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补充道:“汝刚刚被吾折断的脖子,可要小心接好了。要不然,下次吾再折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天下无双的绝妙手感了。”
2)
“吾就说今天惩恶司怎么这么安静,原来聒噪的家伙都跑到这里来了呀。”
尽管眼前的景况比地狱还要糟糕,少年判官仍面不改色。
“哟,那不是赏善司的蠹虫们么?怎么他们也来了?”
“如您所见,这次情况非同寻常。惩恶司人手不够,就临时从赏善司派遣了一批支援人员。”
“哼,平白无故多了一座城的死人,人手能不告急吗?”
少年说着将手中的生死簿掷在地下。一旁的伍拾陆心照不宣地将之捡起,掸去表面的浮尘,收入怀中。
然而,在这场逆天改命的浩劫面前,生死簿已经失去意义了。
“不过,就是特地请了赏善司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们来,也只是在碍手碍脚吧!”
明明连捆仙绳这样的宝物都用上了啊……
他望了望对异兽一筹莫展的众鬼差,眼中却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不过,既然能有活的异兽可供调教,今天也就姑且不计较他们的碍手碍脚了吧!
看着上司向异兽挪动步子,伍拾陆不动声色提醒道:“我们虽是公事公办,但异兽毕竟不在地府的管辖范围,若是招惹了相关部门也很麻烦,所以,还请大人注意把握分寸。”
“汝的意思是,吾平时行事没有分寸了?”
钟馗不满道。手中缚魂索早已鞭子一般地缠卷到对方的脖子上,留下一圈圈殷红的印记。对上司的小心眼习以为常的无常笑道:“……?”
“哼。待吾回去再给汝适当的惩罚。当务之急是料理了这头固执的小东西。”
钟馗的目光又落在修罗场中央形似狮子的异兽身上。虽然灰白的皮毛已被血色浸染,肋上的双翼也折断了一面,狼狈地耷拉着在胁下,但那龙头、马身、麟脚,正是上古神话中的异兽貔貅,如假包换。只是,民间相传为五大瑞兽之一的貔貅,却是这场腥风血雨、人间地狱的肇事者,个中缘由,着实耐人寻味。
不过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就与他无关了。这世道开始颠三倒四、乌七八糟也非一朝一夕,而他只是一介地府判官,又不是什么救世主,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倒不是说他对旁人的生生死死漠不关心,别忘了作为一个超级抖S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他人哀号惨叫的机会。惩恶,对钟馗来说是本能一般的存在。奸邪得惩,良善便得以伸张,水到渠成。因此,虽然这位大人主观上没有“主持公道”之类冠冕堂皇的意思,客观上确实是行了惩恶扬善之实。若说惩尽天下恶,钟馗未尝不愿。只是,这世道只怕是救世主能否拯救犹未可知,更不必说区区一名地府鬼差,力有不逮,心照不宣罢了。
而作为一名地府鬼差,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自有按察司的人马负责。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带走这里的亡魂,仅此而已。虽然此间亡魂者众,但相对于鬼差的人手不足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还远远未到要劳动他出马的程度。眼下的麻烦是,这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貔貅,把这好好的人世间搅成了人间地狱不说,还死死地含着其中一个亡灵不肯松口。貔貅阳气太盛,又身负祥瑞之息,普通鬼差根本无法靠近,引魂幡之类的招魂法宝也失去了效力。就连赏善司从仙界得来的法宝“捆仙绳”,由八位无常一同出马,也敌不过对方的殊死顽抗,此刻正个个皆是满头大汗,一筹莫展。
“地府判官钟馗在此,奉命勾拿此间亡魂,缺一不可。大胆貔貅,速速将尔口中亡魂交来。”
判官凛然语道。而异兽丝毫不为所动,被捆仙绳所牵制着的身躯架起防御之势,金色的双瞳宣示着毫不掩盖的拒绝。
对此,钟馗不怒反笑,朗声道:
“伍拾陆,汝给吾看好了,眼下乃是对方拒不合作,吾等不过是秉公执法,绝非滥用私刑。”
“是,大人。”
伍拾陆应声答道。不过,他心里自是清如明镜。
所谓秉公执法,论及实质,其实不过是个滥用刑罚的幌子罢了。比起乖乖束手就擒,这位大人倒是巴不得对方拒不合作呢。
“呵!”
少年大喝一声,明净八琉璃向异兽飞去。作为审判亡者生前罪孽的工具,看似轻便灵巧,实则重量乃是于受审犯人生前的罪孽成正相关。不过,作为物主,钟馗自然也有些使其或轻或重的手腕。此刻这八颗琉璃珠分别压在异兽的天灵、后颈、脊梁、尻尾并四肢之上,宛如八座泰山从天而降。对方显然未曾料到这琉璃珠的厉害,重压之下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动弹不得,只能“呼哧呼哧”地喘气。不一会儿,便目眦尽裂。
见异兽已动弹不得、束手就擒,众鬼差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额手相庆之余,四处都飘扬着一片对少年判官的溢美之辞。然钟馗对这些阿谀奉承无动于衷。他推开围在身旁点头哈腰的鬼使官吏,径直走上前去,用判官笔轻叩着异兽微微耸动的鼻吻笑道:“喂,汝若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立刻张开嘴,把那个姑娘的亡魂交出来……”
正说着,不料异兽猛然发力,竟在琉璃珠的重负之下抬起一爪,又狠又疾向他拍去。
“大人!”
众鬼差皆大惊。挨了这一下,纵然是钟馗,不也难免魂飞魄散、粉身碎骨?然钟馗岂是等闲之辈,早有准备的他于凌厉爪风下一个闪身,就掠到五丈之外,竟是连一根头发也不曾伤着。倒是众鬼差,本就疲惫大意,这一惊之下,原本绑着异兽的捆仙绳中八根倒有六根脱了手,貔貅虽然偷袭钟馗不成,此刻却欲乘势一鼓作气挣脱开来。眼看异兽就要脱缰,混乱之中听得“嗖嗖”两声,几把定罪令牌如离弦之箭破空而来,将貔貅的两爪钉在裸露的地面上。貔貅不以为意,奋力一挣,不料爪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令牌却纹丝不动。貔貅吃痛,喉中滚出几声低嚎。它还想挣扎,但随着钟馗一声令下,又几把定罪令牌飞来钉住它另外两爪,八根捆仙绳也将它的四肢锁死。
貔貅束手无策,满腔愤恨地朝定罪令牌的来源处望去,一眼便看出,这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钟馗的亲信——此刻依旧一脸悠哉游哉的黑白无常伍拾陆。
“混蛋,吾叫汝出手了吗!”
然而伍拾陆的积极配合似乎并没能取悦他“暴虐”的上司。此刻缚魂索又像马鞭一样抽上了他的脖子。周围差点被殃及的鬼差们吓得个个面色如土、屁滚尿流。倒是伍拾陆本身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温和地笑道:“方才情急之下,伍拾陆不自禁间画蛇添足,还请大人息怒。”
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倒是看不出几分歉意。那本该温润如玉的浅笑,由伍拾陆的俊脸笑来,更怎么看都有几分玩世不恭……不,倒不如说是乐在其中的意思。
众鬼差见状,皆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那索命的绳索就缠到自己颈项间来。沉默半晌,一个粗犷的少年音色胆大包天,打破了沉寂。
“钟馗大人,敢问这只貔貅该如此是好?”
闻声,钟馗斜眼睨去,只见出列的是一名肩扛关公大刀、皮肤青黑、面目丑恶的陌生鬼吏。
“哼。”
钟馗冷哼一声,虽仍是余怒未消,却收回了伍拾陆脖子上的缚魂索,说明道:“这业畜虽为异兽,终究是强弩之末。方才那一下亦不过是垂死挣扎。眼下吾等只需趁着它还有一口气,叫它张嘴,勾走它口中亡魂便可。”
闻言,众鬼差皆顿首如捣蒜。方才出言进谏的鬼吏正欲毛遂自荐,钟馗却瞧也不瞧他们,就旁若无人地对自己的亲信下令道:“伍拾陆,汝明白该怎么做吧?”
“了解。”
伍拾陆心领神会,恭敬地作了个揖。
由自己打头阵,撬开异兽的大口,伍拾陆乘隙勾走它藏匿其中的亡魂。——临行时上司曾如此部署。当然,说是“撬开”,会不会干脆撕烂,全看这位大佬的心情。不过……
也罢,对这位大人来说,只要不把它打死,怎样都好说。
伍拾陆暗暗想道。
经过成百上千次实战的历练,两人合击滴水不漏,亲密无隙,这次也必定万无一失。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不光使伍拾陆和钟馗本人,在场的鬼吏们,没有一个不是目瞪口呆。
少年挥动着判官笔直击异兽的面门。如此,若不想脑袋开花,已被五花大绑的貔貅便别无他法,只能用血口獠牙迎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异兽竟未作任何抵抗,只用前额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额上威武的犄角表面,浮现出几道裂痕。钟馗失算,冷然笑道:“好好好,吾便看汝能顽抗到几时。”
接着判官笔便如狂风暴雨般扫来,招招都是雷霆之势。众鬼吏见状,无一不股栗脚软。就是见惯了钟馗施虐的伍拾陆,此刻亦觉怵目惊心。终于,“啪”地一声,异兽额上的犄角应声折断。异兽的面盘已是血肉模糊,只有出气,鲜有进气。然而,即便如此,它也始终不曾稍稍松开那张大嘴过。
“汝……”
判官见异兽体无完肤,眼中悲切的拒绝却丝毫未曾动摇,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终于停下手,长叹道:“吾亦知那姑娘本命不该绝,但她如今已死,汝却横竖不肯放她归吾阴曹地府,又是何苦?”
异兽不语。钟馗收敛了情绪,又厉叱道:“这一城之人,又有哪个是命该如此?!何况,使他们阳寿未尽却命丧九泉的,不正是汝吗!”
说着他瞥了一眼脚边另一头异兽的残骸。由于过于支离破碎,几乎无法辨认其正体了。但从残存的气息来看,十有八九是名副其实的凶兽。
虽然大部分大约是这家伙的错,但它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而兹事体大,上头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黑锅大抵只能由活着的这位倒霉鬼来背了。
“何况,眼下这女子的魂魄已不完整。汝纵是不放开那一魂二魄,又能何如?”
“吾已手下留情,汝不要不识抬举。再不松口,吾便撕烂汝这张嘴,强行夺下亡魂!若是争斗间亡魂尽碎,永世不得超生,吾就不管了!”
闻言,最是凭那张血盆大口叱咤风云的异兽貔貅,却自始至终都如哑巴一般不曾开口的这只貔貅,仰天长啸,从喉中吐出一长串凄厉的嘶鸣。这长嘶震天动地,哀怨凄绝,众人闻之,无不顿感黯然神伤,肝肠寸断。自知大势已去的异兽终于放弃了玉石俱焚的执念,缓缓张开嘴,伸出舌头,将舌尖上的少女残骸轻轻放入怀中,依依不舍地舔舐,温驯一如幼犬。已然失去光彩的金眸里流出了泪水,宛如溪流,冲刷着满面的血水,血流成河,几乎将骸骨冲散。
见状,众鬼吏无不默然。
然而,这只貔貅的悲愿……
“伍拾陆大人。”
伍拾陆正暗自慨叹,忽然被人打断思绪。他循声望去,只见低声呼唤自己的正是之前出言向钟馗探问那个低等鬼差。
得了伍拾陆的默许,那鬼吏颤声轻问:“像那女孩子那般破碎的灵魂,还有法可救么?”
此刻,那张面目可憎的丑脸明明已是泫然欲泣,却又拼命强忍,看上去格外古怪滑稽。然而伍拾陆没有笑。
三魂六魄为异兽所嚼碎,还有何法可救?
他正要默默地摇头,忽然听到钟馗波澜不惊的冷冽话音打破了沉寂。
“汝,跟吾去地府走一趟吧。”
此言一出,众鬼吏皆面面相觑。
“救这姑娘的法子,或许有,未可知。”
就连一旁随侍的伍拾陆也微微吃了一惊,不禁脱口道:“大人,此话当真?”
钟馗应声回首,一如既往地用目光狠狠剜下属一道,冷然道:“善恶轮回,岂可戏言?少说废话,速去将那姑娘的残魂余魄给吾勾来。”
“是,大人。”
虽然半信半疑,伍拾陆还是依令而行。异兽又发出了两声短促的低吼。
钟馗听闻只道:“不必谢吾。不论这姑娘如何,汝罪孽滔天,经吾审判,必遭极刑。汝记好了。”
异兽闻言,又回了一声低鸣。这声听起来,却像是比之前要释然许多。
“明白就好。走罢。”
随着钟馗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鬼吏们终于可以打道回府。然而,貔貅在八位无常的捆仙绳牵引下,摇摇晃晃地挪了几步,忽地轰然倒地,压扁了好几个来不及躲开的鬼吏。人群(鬼群)又开始喧哗起来。
“肃静,肃静!先把被压住的几个同僚救出来!”
见钟馗皱眉,伍拾陆忙代为稳定局面。待鬼吏们手忙脚乱地将被压扁的那几位从异兽身下拽出来,异兽依然纹丝不动。
——“这孽畜死了吗?”
众鬼吏便又喜又怕、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它只是晕过去啦。汝等凑得那样近,它若是突然醒来,一张大嘴,汝等就全被吞下肚啦。”
钟馗冷眼旁观,只觉得好笑。听了他的话,众鬼差却是吓得抖了三抖,争先恐后、你推我搡地退避三舍。
“这下可好。眼下,谁可将它拖回地府?”
众鬼吏面面相觑,皆是一脸退却。这时,唯有一个鬼吏凛然出列,拱手道:“回禀大人,小人尚可。”
“呵。”
钟馗有些意外地望了望这名鬼吏。可巧,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斗胆将自己发问的那名面容奇丑、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鬼吏。
“还有吗?”
钟馗又问。当然不会再有第二个的毛遂了。倒是那名少年鬼吏拱手道:“回禀大人,小人一人足矣。”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哪来的野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一个人?不自量力。待会就等着看他出丑吧!”
“年轻人,想飞黄腾达想疯了吧?连那种凶险异常的业畜都敢染指……”
“你别说,这么一来,钟馗大人必定对这小子青眼有加,这小子从此就平步青云了也说不定……”
“呵,被那位钟馗大人重用?要是我宁可一辈子不与他相识……”
然而,钟馗并未如众人料想地那样询问少年的姓名和隶属。他的目光甚至并未多在少年纤瘦的身版上停留,便轻描淡写地道了两句:“把捆仙绳给他。走吧。”
对此,少年未有怨言,只是默默地接过八大无常一脸嫌恶地扔来的捆仙绳,仔仔细细地系在肩头,迈开弓步,喊一声“起”,便开始独自拖动小山一般的异兽来。
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少年棱角分明的两颊淌下。少年的脸憋得黑里通红,眼里浮现出血丝。然八位无常都合力都拖得举步维艰的异兽,此刻却被少年一人,紧跟着队伍的步调,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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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19 1:16 本篇已完结。后半在这里: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786/
阅读大感谢!=w=
随性而发。看看就好……
欢迎捉虫 看不懂和我讲哦
我!勤!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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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衿。
…青衿。
……青衿!
青衿青衿青衿青衿青衿死三青!!!!
清亮少年音色忽然在青衿脑海中炸起,懵懂间,迷惘间,黑暗间接连不断仿佛闪电划过万物皆明了,连深埋地下的回忆也一并被翻出忽隐忽现冒着团团雾气。
“谁?!”
青衿的甜梦被搅成了一团稀泥,她气愤不过猛然起身四顾,却只看见窗外明月皎洁,竹影萧萧,并无异样。
“……先生?”
她试探着喊了声,未等记起饕餮音色还要软些,那声音又急匆匆带着许气愤响起:“看甚么!吾在屋外,那破纸灯笼里!”
“灯笼?”青衿皱眉,随手拾起饕餮白日扔在地上的羽织披上拖着走出门外,挂在檐下的灯笼只幽幽闪了下便跳出一只黑鸟虚影落到她肩上,火光霎时灭了,只留一轮明月皎皎。
“咦,是乌鸦?”
“孰为那乌鸟!无礼!哼,不曾料到昔时三青竟愚钝至此,吾乃离朱!呵……看来是被护的太周全了…”离朱不给她半点插口的机会顺势展翅跳往灯笼上,青衿这才看清鸟儿身下长着三足,又浑身罩了淡淡华光如梦似幻。还不等她感叹两声乌鸦便化身火焰猛地扎入灯笼中,只留缥缈余音响彻,“那便让汝窥探一二——到头来还不是——”
离朱的话似乎还未说完,青衿却无心听完了,任它飘散于夜空再不复返。
烟云。
乱世。
浮尘。
转瞬而过。
仿佛是一张妖冶的,虚幻的,溅满血污缀满灵魂坐拥千山万壑地狱人间四海八荒囊括世间美好悲伤由神涂抹笔触饱满干枯色彩明丽黯淡讥讽又无奈的无尽绘卷展开,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九天之端独揽世间孤独无比冷酷异常,似是虚幻,却又清晰异常。
她看见始龙洪荒中诞下九子,从此恶根不绝,善根不断。
她看见恶兽作乱,转眼血流成河万千生灵哀声震天。
她看见貔貅辗转时空只为见她一面。
她看见星辰下凡飘忽世间历经劫难。
她看见九婴战后放舟四海,逍遥自在。
她看见太多太多,瞬间即是永恒,永恒又是瞬间。
她最终看见三青破壳两鸟相伴嬉戏遨游,
看见少女入世,遇见少年笑容正好。
“姑娘,好生面熟啊。”
下凡幽会。
误摔玉盏。
……
……
……
与她完全不同的女子的命运跌宕起伏,青衿却怎么也无法冷静看下去,莫名的,令她恐惧的熟悉感逐渐漫上心头,
那是谁?
你又是谁?
有人问。
我不知道。
她回答,泪水溢出眼眶。
你是青衿。
夕阳西下,群山一片殷虹,饕餮逆光立在她身前。
“你?你是青衿。”
有人笑了。
-
“青衿?”
血红涂染,金黄描边的奇异面具合着铃响出现在她眼前,来人一身白衣,是凑的如此之近,温热的吐息轻轻打在她脸上。
她良久回过神,周遭已沉寂于墨色,于是又一滴浊泪滑下。
“你是谁?”
“我是谁?”
她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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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的好事。”
青年把少女抱起放在怀中,手上紧握的灯笼火光轻快闪烁。
“是吾,那又如何?”
耳际长出一对黑色羽翼的红发少年手中玩弄着一团明似炎日的火团,轻巧地以三足中赤裸的人足点地,铃音轻响,他浮在空中火光下笑的一脸放肆。
“说到底,你那时在汤谷把我抓来,就该想到本大人怎会乖乖听话。”少年愉悦地眯起眼,“若是如此,吾还可叫离朱吗?”
“哼,”青年闷声表示不屑继而转身走向竹馆,层层叠叠白衣轻纱*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你本不就是什么离朱。枉得一双明目半点记忆罢了*——吾才向老太婆报告万事无虞,你可别再给我捅出什么乱子。”
“若我不呢?”
青年停步摘下面具露出俊秀的面庞,丹凤眼下红妆妖异,“吾乃饕餮。”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白净的手指同时抵住青衿额头,指下瞬间蹿出比夜色更深的黑*,他继续开口,“而汝,不过是乌鸦死前一口怨气*——”
“当真,觉着自己是个东西了?”
-END-
[1]饕餮从蓬莱回来,蓬莱岛上万物皆白。
[2]离朱之目,自个百度。
[3]发动能力吞噬青衿的记忆。
[4]此处的离朱并不是真的三足金乌,而是被后羿射下的九个中某一个死去之前吐出了最后一口吐息。继承了它的记忆,但弱了很多很多很多。
前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60203/
饕餮对于貔貅的态度有点封印前的味道 可以对比他在妹子前的形象食用 风味更佳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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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其实撒了个小谎。
他与貔貅实无多少交情,纯粹是闲得无聊才出手救他一命,救他与救路边一条野狗并无区别。他们百年前见过一次不假,而几年前又见了一次,人类以年为纪,便也是说一年不过眨眼时光。貔貅是否逆天而行,即便是逆行了这点光阴又要背负何命运,饕餮无法可知,也毫无兴趣。比起瑞兽,更吸引他的是前面脚步轻盈的少女本身。
少女的灵魂即便被他握在手中仍旧源源不断发散出游丝般连绵不断的欲望,它们缠在她周身仿佛只只贪婪的手掌要将她拉入深渊。那深渊黑不见底,正是饕餮眸子的颜色,若不再加节制,她渺小的灵魂迟早会堕入欲望的深渊无法自拔。届时这样一个纯粹的欲望集合体,何况她有的全是干净的食欲,便也可称为饕餮的某种存在,必将被三界凶兽垂涎。
貔貅是否就是为了这个留在她身边呢?
饕餮不解,可若真是那样,故事便失了许多趣味,这趣味甚至比她的灵魂更美味。可在见到貔貅前,一切尽数未知。
饕餮打了个哈欠,收心跟在少女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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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的表情实在是精采得紧。
少年还带着睡意的脸上瞬间染上红的绿的惊恐的绝望的怀疑的表情炖成一锅杂烩,而刚醒来的少女却是被茫然占据了全部思想呆立在一旁。只有饕餮带着浅笑看着流光穿过貔貅银白的发丝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庆祝自己的恶作剧得逞便被狠狠扼住了咽喉。
“借步说话。”
饕餮冷冷看了他一眼,在一贯的嘲笑眼光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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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沉重的惨叫,饕餮也不免心悸,他在貔貅的束缚下环顾四周,是间充斥着貔貅气味的简洁屋子,除了窗台一株小草之外没什么装饰倒也符合少年心境。“不用管她了吗?”他听见少年刻意压低声线的问句仅是眯眼没有回答,反而回问了句,便感觉颈上力道立即加重了两分。
“…你是谁。”
“哈哈,貔貅大人才不过几年时光便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好歹是救命恩人不是?”饕餮把笑容又扩大了半分,外人看来不过是孩童讨好的笑容,聪慧谨慎阅人半生如貔貅自然明白此中何意。果不其然,他在心中微笑,少年放开他如放开一块烧红的烙铁退到后方。
他的嗓音因紧张变得沙哑,声音出口带着微微颤抖:“您…您当真?”
“不然呢——?世上还有第二个饕餮救了你?或是你要再来颗’仙丹’?”饕餮一边拖下外袍扔在地上以便整理他被貔貅弄乱的中衣领口,“要不要?”
“不,不用了…”貔貅仿佛是确信了他的身份,抽了抽嘴角再后退了些,“饕餮大人,方才多有冒犯……”
“无碍。”他打断貔貅的请罪向前一步,在聪明人面前第一道伪装已然无用,他冷冷地看着他,“只是我为何在这?你接下是去问的这句吧——那吾也得多嘴一句,你又怎么在这。”
少年的脸上立刻显出一种古怪的神色,这是饕餮见到的第三种有趣的面容,“自与傲因一别,不知为何便到了现世,机缘巧合便住在此处。”
“住在小姑娘家里?”饕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惊慌失措,想必之前连这一层都未想到。“只是食物罢了,大人莫多想。”
“是吗,她身上倒是确有吸引你我的东西——她知道你是貔貅么?”
“不知。”
“为何?貔貅可是瑞兽,没准她会把你供在家中好生养着呢?”或者为了利益撕开脸皮露出人类腐烂流脓的内里,他见得很多,貔貅看的也不少。
“空有貔貅之名,而无瑞兽之实,我的存在只会招来祸端,大人不也清楚吗?”
“或许罢,”招来祸端的只有祸端,饕餮很清楚,但他懒得讲,“还有一事,曦儿是谁?”
此言一出,一种更古怪更有趣,夹着羞耻的表情窜上貔貅的俊脸,“额,大人怎么会知道……”
“嗯?哦,之前听小葵说的。”他摆出平静的脸放宽中衣,想着或许是该少穿两件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少年细弱蚊声的回答:“是……在下。”
“嗯嗯,哪个希?”
“……晨曦的曦。”
“是么?晨…曦,曦儿……嗯,嗯?曦儿?哈哈哈哈哈——”
貔貅涨红了脸却憋不出一句,最后只是轻斥了句大人莫笑一脸不平。
“是是,”饕餮停了那前仰后翻的笑擦了擦眼泪,正了正脸色开口,“那也莫叫我大人了,唔,叫玖便可。不过这名字可真不错啊,曦儿哈哈哈哈——曦—儿—”
“您……!”貔貅终于是气不过上来轻推了他一把,缺踩得饕餮扔在地上的玄服脚下一滑带着两人一起向下栽去。饕餮情急之下抓着貔貅衣领直起上身脑袋勉强躲过地板,肩膀却还是结结实实撞上了木材发出一声巨响。灰尘被这一下激得飞起在阳光下四处飞舞,躲开了饕餮的衣服却朝着他脸上来,“嘶,痛痛痛——”
“大人!大人没事吧?”貔貅有他当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费劲地直起身子拉他起来。
“还真是有点,”饕餮呲牙咧嘴地摸摸屁股,“你先从我身上下去——待会可得请我吃顿好的,现世吃食可不——嗯?”
他顺着貔貅呆滞的目光看去,先是尘埃乱舞,接着是门缝被打开一条,最后对上小葵惊讶的目光。“…哎呀,不是吧。”
直到小葵瞬间关上门踏着匆忙的脚步离开饕餮才明白现在的处境,也明白他和貔貅的样子在外人看来是何等景象。我对这小家伙可没兴趣啊,他自嘲,然后看着貔貅撂下句话后飞奔出去,“我去向她解释。”
“解释?为什么要解释?”房间只留下对了饕餮和尘埃还在活动,他笑了笑扫开面前渺小的存在,“至少我是不会和食物解释的。”
貔貅也不会。
可曦儿会。
-TBC-
↑到这为止饕餮心中的貔貅已经死了 之后对他的称呼会改成曦儿或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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