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涌上来,嘴里顿时充满了咸咸的血腥味。
安斯挣扎着爬了起来,任混合了唾液和胃酸的血水从嘴里溢出,连绵滴到地上。他依靠着舱壁,瘫坐在地上,喘息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正当另两人疑惑的时候,仿佛回应他们的疑问一样,船体剧烈颠簸起来。
“你做了什么!”
安斯盯着托斯利那混合了震惊与震怒的精彩表情,心满意足地笑着。托斯利和巴林冲到窗边,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以安斯的角度,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他不用看也知道,这艘飞船已经开始进入龙卷风的威力范围,逃不掉了。驾驶员应该还在挣扎,但是很快,飞船就会被风的力量撕碎。
“哈......我......堂堂安斯艾尔......罗格利斯大帝的子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你们这些蝼蚁......胁迫?”
“叫它停下来!”
“怎么,您没有应付天空的能耐,就敢......进入风术师的领地?您是有多自信啊,托斯利阁下......”
飞船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托斯利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撞到舱门上。空贼头子使劲抱住钉在甲板上的桌子腿,才勉强把自己固定在原地。
“安安安安安斯啊,我我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可可是啊,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放放放我一条生路吧?”
“过去的情分......你我之间,有这种东西吗?过去......就算是过去......你也只是......看在钱的情分......吧?”
“快把它停下!”
“怎么可能做到......你明明知道......我没力气......”安斯觉着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控制......不如......你们就给我......陪葬......虽然寒酸......但也比没有......”
到此为止了吗?不,不能这样......坚持,维持意识......不能死在这种地方,这不是他的计划。但是,魔力这种东西,只要努力挤榨,总会有的。要想办法脱身......脱身......脱......
有那么一瞬间,意识之光似乎黯淡了。也许几秒钟,也许几分钟,他随即挣扎着醒了过来。
龙卷风消失了,飞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得粉碎,残骸像破布一样在空中翻滚着坠落。自己的身体也在坠落,一起下落的还有几具大概已经成为尸体的破碎人体。
龙卷风消失了,飞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得粉碎,残骸像破布一样在空中翻滚着坠落。自己的身体也在坠落,一起下落的还有几具大概已经成为尸体的破碎人体。
耳边除了风的呼啸,似乎还有什么人在尖叫。他看向旁边,看似是原飞船尾部的半截货舱的甲板上,缩着几个小小的人影。而面无表情地站在断裂甲板的边缘上,周身泛着黑红色微光的,正是白发的殷伏族少年莺息。
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随着他意外地失去意识,他拼死放出的龙卷风由于失去维持自身形态的能量,自然也会消散。那么飞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袭击了这些人,而自己安然无恙?难道是莺息?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海面已经越来越近了。虽然接住他们的会是水,但是从之前的高度掉下来,以目前的速度,水面也会变得比金刚石还坚硬吧? 缓缓地,他抬起手。还好,东西还在手里。他把手中剩余的三片蓝色的叶子塞进嘴里,咀嚼,咽下。富含魔力的罗蓝竹的叶子,幸好他随身带了几片。
他闭上眼睛,再次召唤了风的庇护。夹着鱼腥的潮湿的海风温柔地拥抱着他和那半截货舱,他们开始减速。海水似乎也突然有了生命似的,伸出两只巨大的手掌来迎接他们。安斯集中精力操控着风,很配合地把自己和货舱残骸轻轻放在上面。海的手掌居然像柔软的床一样接住了他们,让他和货舱躺在水面上。其他的飞船残骸和尸体砸在周围的海面,击起了阵阵海浪。有清爽的海风吹过,安斯忽然觉得浑身窜过一阵冰冷,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莺息走下甲板,踏着水面来到安斯身旁,轻轻扶起伏在地上的安斯。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却并未伤及这个“屠杀者”分寸。他的稚嫩的脸蛋,还是一如既往的纯洁无瑕。安斯觉得这遍地的尸体及腥血,好像都与眼前的这个外表十五六岁的少年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安斯先生。对不起。”莺息的声音打断了安斯的思绪。
安斯筋疲力竭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莺息认真而又有些难过地看着安斯,却又笑地那么甜:“不过,总归还是赶上了呀。”
光从前面打过来,莺息背着光的面庞,恬静又美好。
这个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变得如此云淡风清呢?
安斯想着想着,昏睡在莺息的怀里。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安斯被叫去船长室去用餐。原本的办公桌变成了饭桌,摆上了冒着热气的饭菜,桌子中央还摆了棵作为装饰的霸王花。房间里除了安斯和船长巴林,还有个金头发的男人,看衣着是凯尔贵族。这是另一位客人吗?
“各位久等了。”
“哈哈哈安斯你来了!”巴林依然敞怀大笑,“哈哈哈我来介绍,这位是凯尔撒坦的托斯利勋爵。”
一个勋爵怎么会搭乘巴林的船偷渡?
“幸会。我是安斯•萨格尔。”
“哦,我读过你的游记。那么萨格尔先生这次去凯尔也是为了旅行吗?”
“当然了,”安斯笑道,“凯尔的神启日可是久负盛名呢。勋爵大人不会怪罪我用这种形式吧?”
“哦,怎么会呢,我没兴趣管别人的事。”
安斯突然想到,最近自己好像总是被指责多管闲事。
“好啦好啦,我们吃饭,吃饭。一边吃一边聊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今天是吃了什么笑丸了还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做什么新的毒品生意所以自己先试用了?安斯一边疑惑一边坐下来。这帮空贼只要有钱什么都干,走私、偷渡、毒品、拐卖人口什么的只是普通的固定节目,从这点来说也是非常具有阿钢特色的奸商吧。
“对了,巴林,你仓库里的这批货不错嘛,那个白发的小子我很中意。”
“那个啊,皮相不错,是要卖给有钱人当娈童的。怎么,你有兴趣?”
“哦,没什么。”他头脑中的东西很珍贵呢,那个神秘消失的种族......不,说不定他是最后一个殷伏人了。但是他并不能对空贼解释这种过于精神层面的动机,于是安斯选用了巴林能理解的理由,“就是想弄来玩玩。嗯......你知道,我四处旅行比较辛苦,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随时可以去验货,以咱们的交情,你就是先试用再付钱也没关系。来来来,这是霸王花风味的毛血旺,安斯也来尝尝看。”
果然很有阿钢特色......安斯硬着头皮从那一大盆看上去五颜六色的毛血旺里捞了块不知道原先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送进嘴里。
“唔,果然是阿钢美食。”他最后评价道,然后端起杯子猛灌了自己一大口烈酒。回到凯尔后一定要大吃一顿能撑死人的凯尔传统正餐,修正味觉的误差......
“说起来萨格尔先生在凯尔一定品尝过顶级美食吧?”
“嗯?”安斯满脑子都是嘴里的各种辛辣感。
“胡扯,凯尔的食物哪能跟我们阿钢的相比!”巴林强烈抗议道。
“你们阿钢人的味觉都是坏掉的吧?”托斯利轻蔑地扫了巴林一眼,然后转向了安斯,“要说凯尔的顶级美食,当然是皇家料理啊,不是吗?”
不知是醉了还是什么原因,安斯的手突然一松,杯子带着其中的褐色液体碎了一地。
“您也该回去了吧,安斯艾尔殿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斯青着脸说,桌面下的右手已经做好了随时释放风术的准备。
“尊敬的安斯艾尔勋爵,奥托的伯爵的儿子,路易七世的孙子,安斯艾尔•萨格尔•凯尔撒坦,在下托斯利•特里维克,受到委任前来传达光荣的长老会的旨意的,请您即刻宣誓履行您的义务,并前往第三师报到,否则您将会被逃脱兵役的罪名被起诉。”
“我要是说不呢?他们起诉我逃脱兵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吗?”
“如果您拒绝,请恕在下使用暴力手段。”
“哦?”安斯挑起眉毛,“是吗?”
虽然风系不是什么高攻击力的派别,尤其不擅长近战,但是一一
“这可是在高空哦,”如此宽阔的苍穹,正是为风术士们所准备的舞台,“阁下以为......阻止得了我吗?”
“在下承认,阁下的风术确实厉害,可能在全国也找不出比您还厉害的风术师,但是,再厉害的魔法,如果发挥不出来,又能如何呢?”
“你说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发挥不出来? 他正要放一股小型旋风出来,却突然栽了下去。 安斯摊倒在地上,感到浑身无力。被他一贯布在周身的防御魔法和感知魔法也一起失效了。他想要召唤风,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仿佛空气被什么隔离了一样,完全感觉不到风的存在,这还是二十年来的第一次。甚至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这是怎么了?就好像......全部魔力都被抽走了?
一个名词瞬间闪过脑海。
魔蛊。
“我劝您还是省点力气吧,”托斯利走来,半蹲着盯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安斯,“您的怪物血统所给与您的强大魔力,对它们来说,就像满是蜜的蜂窝一样甘美啊,全部都是它们的粮食呢。”
就是这种东西,以魔力为食的蛊虫,魔法师最忌惮的毒物。当然,也是对付魔法师最有效的最终武器。此外,魔力不仅能够催化魔法,同时也是支撑生命活动的能量。因此,魔蛊的最大危险性就在于,它能够吃干寄主的生命力,在五日内导致寄主死亡,之后,它会退化为胚胎的形式,直到找到新的宿主。而且,被寄生的宿主越是催动魔力,就被吃得越快,依他刚刚维持和使用多种魔法的情形,大概是撑不到四天了。
但是它们应该在几百年前就被消灭了,只在凯尔军方的第五研究所还留有样本。第五研究所,是鹰派的特里维克家族的势力范围。这么说来,这家伙大概也是那个家族的人吧?
话说回来,做成色泽鲜艳味道辛辣的毛血旺,是想掩盖蛊虫卵的气味和颜色吧。虽说听闻某些不法商贩利用毛血旺的艳丽和强烈味道掩盖使用地沟油的事实,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活灵活用到这个程度。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想必,它们现在正在享受吧。如果您强行催动魔法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呢。要是您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好回去交差呢,是吧?”
“妈的......”安斯不禁骂道。
一股火憋在胸腔里,马上就要爆炸一样,但现在的他连抬头都办不到。一旦失去了魔法,他这样的传统法师就什么也不是了。况且,蛊虫正在蚕食他的生命力。
“巴利你......”
“对不起了啊老伙计,我也不想的嘛,但是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而且报酬也确实丰厚,所以我也不得不把你卖了。”
这伙人果然就是渣滓,空贼里头的败类。
“亏您在被寄生之后还能撑那么久啊,怪不得上面的人那么想要你。”上面的人?长老会?“不,应该说,真不愧是有着怪物血脉的皇室后裔。但看你的发色和瞳色,血应该没那么浓吧?”托斯利不怀好意地说,“放松点,到了首都就给您注册抗清。哦,别担心,不会影响您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的,安斯艾尔勋爵。或者还是称呼您,黑风勋爵?”
这帮鹰派的混蛋,就只会把我们当成圈养的人形魔导器吗?咽不下这口气......绝不能就这么被抓回去,血清抗体什么的,到了王都自然会有办法。
下定了决心,安斯默默吟诵起了咒文。
“€#%*$@*¥^#”
无所不在的风啊,请听从我的请求,撕裂吧,把这晴空!
歇业的酒馆里空荡荡的,桌椅恭恭敬敬地整齐排列着,看上去有些寂寥。不过,这阵子也只能这样了。安斯从酒馆里穿过,径直上了楼。林顿从二楼的小厨房里晃出来。
“要走了吗?”
“嗯,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计划外的时间了。而且......略微有些担心。”
“那个小鬼吗?你管太多闲事了,安斯。”
“但是要知道殷伏族的事,就只能靠他了嘛。说不定他是仅存的最后一人呢,所以不能让他出事,我不想一个那么古老的文化就那么消失了。”
“真不知道你这些责任心是哪儿来的......”
“请称之为求知欲。”安斯故意摆出一副郑重的样子,“不过,你真打算一个人留这儿吗?”
“谁知道。”林顿耸耸肩,“埃丽诺不在,你也要走了。真寂寞呢。”
“所以不开业妈?”
“......都说你管太多了。”
“哦?这也是闲事吗?”安斯挑起眉毛看着他,“我还以为我们是兄弟呢。”
“在下一介平民,怎么敢自居为勋爵阁下的兄弟呢?”林顿戏谑道,“啊,等等,你不是你们的女皇的堂弟吗?这么算起来你是第三顺位继承日吧?怎么才是个小小的勋爵啊?”
“这个嘛......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安斯回答说,“勋爵倒不是爵位,是因为我父亲是伯爵,所以我才被叫做勋爵。先帝加冕以后,按惯例本来该封我父亲为华洛公爵,但是上一任华洛公爵还在世,并且有男性继承人,所以我父亲就得不到那个称号了。后来加林公爵死后,先帝本来想把这称号给我父亲,但是还没到典礼的日子他就死了,所以也就这样了。”
“那还真可惜,不然我将来还能跟个公爵称兄道弟。”
“其实也就是个封号,领地的权力还是掌握在当地的政府手里。”安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现在皇室没多少权力,所以这些东西只是累赘。”皇室子弟如果真有什么抱负和才干,恐怕只会招来长老会的打压吧,甚至像华洛公爵的儿子那样,“意外遇难”吧。“离得越远,就越安全呢。”他淡淡地说。
林顿似乎没太搞青清楚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直直地盯着他,直到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哦,对了,昨天揍我的那个混蛋,他一一”
“我已经帮你敲了他三万了。刚把账单寄过去。”
“唉?你怎么......”
“你昨天故意让他揍不就是想敲他的么?”
“嗯,确实......啊,不是,他确实很厉害。”
“那我就更应该敲他了。”安斯幽幽地说,引来了林顿诧异的目光,“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找我那只可爱的小羊羔去。”
门在面前打开了。
“请。”身边的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安斯微微点头,然后大步走进去。大门随后在身后关上了。这是个方形的房间,空间不大,只有一套办公桌椅固定在房间中央。一个山羊胡、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子后面,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钢铁舱壁上的圆形密封窗外,白色的云团正在朝左边缓慢移动,作为背景的是蔚蓝的苍穹。
“好久不见,巴林先生。”安斯打着招呼。
“哈哈哈,”男人大笑着迎上来,“一年不见又变帅了啊,安斯。”
“您说笑了。”安斯浅笑道,“近来生意可好?”
“好着呢,非常好,好到你想不到哩!”巴林一边大力拍着安斯的后背一边,“哈哈哈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啊!”
这家伙是不是热情过头了?安斯不耐烦地想着,但依然保持着他的招牌笑脸:“所以,请按照约定送我去凯尔。”
“哈哈哈好说好说,完全没问题!”
哪里有古怪......
“那就承蒙关照了。”
“哪儿的话!我们也受了你的很大照顾啊哈哈哈哈!”
当安斯终于从热情得不正常的空贼首领那里挣脱出来,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巴林原先是这样的家伙吗?他摇了摇头,在走路一瘸一拐的大副的带领下朝客舱走去。
说是客舱,其实不过是改良版货舱,临时供他这样的偷渡客居住。飞艇不算大,舱房也就那么几间,都挤在这条狭窄的弯曲走廊里。预留给他的似乎在最里头,紧挨着货舱。在他经过一扇客房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关门声。刚才门是虚掩的?飞艇上还有其他客人吗?他来不及多想,就已经站在隔壁的门口,大副给他打开门。大约三四平方的狭窄房间,一张床,一张小木桌,一个窗户,后天之前都要呆在这里了。
安斯放下笔,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写东西,必须用双臂抵在床上支撑上身的重量,相当耗体力,但是眼下又没有别的事情做。他又翻了个身,趴在床沿上往下看,阿洛平展开身体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它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到它的眼。它现在是闭着眼,还是在睁着?它也很无聊吗?那么,出去走走吧。
安斯刚把脚放下床,大金毛就蓦地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他挠了挠阿洛的后脑勺,套上鞋,就开门出去了,阿洛贴着他脚后跟蹿出来。 旁边的仓库开着门,无聊之下,安斯决定进去瞧瞧。
仓库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个小天窗,光线昏暗,架子上堆满了看不清是什么的物品,四周也摆满了扫帚、拖把、货箱和其他杂物。货箱前的地上坐着三四个十岁上下的人影。而其中的一人是一一
萤息?
从身后射进来的光线里,正好照在白发少年的身上。而那双碧蓝的眼睛,就那么波澜不惊地盯着自己。还以为以后再也碰不到了呢,结果居然被这帮空贼给拐来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出现在身后的是那个一脸痞气的年轻大副。
“你们还在干这事呢?”安斯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哦,就是赚点酒钱。”
“这小子品相不错,反正你们也要卖去窑子,不如早点脱手,卖给我吧?”
“这事儿我管不着,您要是想要个货玩,还得去问老大。”大副没好气地说,“请吧,爷?”
安斯又瞥了莺息一眼,然后漫步走开了。
“好久不见了,莱恩君,你的眼睛最近怎么样了?诶,怎么不说话?”女孩亲切地笑着。
“……你......是魔法师?”
“对哦。”爱丽丝点了点头。“我是凯尔撒坦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女孩苦笑着说,“是剑士,是冰系魔法师,也是半调子幻术师。”
离他们不远处的安斯,有种被忽视的感觉。那女孩是那个叫莱恩的瑞德人的朋友?会帮莱恩来捉莺息吧?那么自己这边就严峻了。但是,她说她是凯尔撒坦特别行动队的。现在正在开战,特别行动队的人为什么会来帕多德?执行任务?如果没记错的话,特别行动队直属长老会,那么,是长老会派来抓自己的?不,这不可能,自己出走的时候才十四岁,过了十三年,他们不可能认出自己,除非有人告诉他们。但是知道安斯真实身份的只有林顿,安斯相信他不会这么做。或许她只是刚巧路过,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身为凯尔撒坦的军人,她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吧。
只是一瞬间,安斯脑内就闪过了很多种可能性,但他无法确定是哪一种。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目前他所能采取的最佳策略只有一条:趁两人不备带着莺息溜走。他喵了喵楼梯,离自己不远,离门口的那两人也不近,就算莺息身体还没恢复,他们两个应该也能逃到楼上。房里有武器和飞行器,逃脱应该不难......
“是前几天,在那件事件中,砍伤了你心爱的大佐的人。”
“爱!丽!丝!!”听到那句话,莱恩拔出随身的佩刀,愤怒的向爱丽丝挥去。
但是爱丽丝瞬间就躲开了,而莱恩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挥刀跟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人拼杀。就在安斯还在惊奇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爱丽丝已经站在他到面前。
“跑。”她拔出刀护住了他们。“趁现在快跑,我的幻术拖不了多久。”
“唉?”莺息看着她,“可是.......”
要我把战斗丢给一个看上去还没二十岁的女孩子吗?
“你…”安斯犹豫了,转头看了看莺息。
但是现在不是拘泥于骑士精神的时候。
“拜托了!那么请您也快点跟上。”他下定决心,“莺息,上楼!”
听到枪响时,安斯正在楼梯上打算拐弯。他扭头看到莱恩正朝这边射击,爱丽丝站在楼梯口,挥着大剑掩护自己。安斯适时地向莱恩发了一阵风刃。
“快上来!”
爱丽丝快步登上楼梯,安斯对着想要再次射击的莱恩胡乱扔了一通风,然后跟在爱丽丝后面奔上二楼。安斯刚进入二楼的走廊,就发现身后正迅速凝结起一道冰筑成的墙壁,由四周向中心生长。在中心被堵上的那一瞬间,安斯看到了莱恩那张愤怒的脸出现在楼梯的拐口。
“快,去我房间!”安斯说着,率先冲向了不远处自己的房门。
没时间找钥匙开门了,他挥手用风刃砍掉了带着门锁的把手,然后踹开了门。这段时间里,爱丽丝又筑起了两道冰壁。安斯打开一侧的衣柜,取出了法杖和滑翔伞。
“会用吗?”安斯问道。 莺息摇了摇头。 “训练时学过,但是这里........”
“没关系,我用风把你们送上去。快,去阳台!”
阳台的大小刚好能展开滑翔伞。爱丽丝把自己用保险绳系紧,安斯则帮莺息系牢,然后去打开了阳台护栏的门。这门是为了方便安斯直接从二楼起飞而特意准备的。
“........记住了吗?”爱丽丝在告诉莺息注意事项。
“啊,来了,”安斯放出的感应魔法传回的信息告诉他,莱恩已经突破了最后的冰障,“你们快走。”
明明三对一,为何还要如此狼狈的逃跑呢?虽然安斯不清楚莺息是不是也会点什么,但是他现在还没退烧,精神力应该尚不稳定吧。只要把他送走就可以了,接下来,要连林顿的账一起算。
“站住!”莱恩出现在房间的门口,“你给我解释清楚,爱丽丝!”
“没什么好解释的,”爱丽丝眉宇间满是苦涩,却只是在笑,“你只要记住,我们......是敌人,这样就可以了。以后,我们只是敌人。”
莱恩不肯接受一般,愣在原地。
爱丽丝皱着眉头,带着莺息从阳台跳下。接住他们的,是一股温和的风。轻风托着他们升到高高的碧空里。
“混蛋,有本事别跑!”
“不会跑的,”安斯生硬地说,“让我们来结账吧,阁下。”
“你这长了一张好人脸的混账魔法师,”莱恩说着就挥刀砍向安斯,“怎么总是跳出来多管闲事?”
安斯用魔杖挡下了这一击:“在下虽然长了张好人脸,但还没好心到那个份上。在虾一向不喜欢管闲事,但是,要动我的人,我绝不允许。”安斯面无表情地说着,跳到一边拔出墙上装饰用的细剑,“**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还是来说下赔偿的问题吧。
“医药费、营业损失和房屋维修费,算您便宜点,就三万钢蹦儿吧。”其实之前说的结账,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安斯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林顿传染了吧,到现在还在斤斤计较这些,替他收账。“顺便,您点的水是免费的,所以餐饮费就免了,但是两千钢蹦儿的小费是不能免的。”安斯露出一张标准的好人笑脸,“这样一共是三万二千钢蹦儿,那么,阁下是要付现金呢,还是刷卡呢?”
“......记账......瑞德第五混编旅.......不,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莱恩阴郁地说,“果然,魔法师最讨厌了。”就在这时,一个手机还是对讲机还是什么的东西响了,“嗯,是我......嗯?那么那个东西呢?......好吧我这就回去。”然后,莱恩收起佩剑,转向安斯,“我是莱恩•布里兹。你叫什么?”
“安斯•萨格尔。”
“哦,对了,安斯。我记住你了,安斯,下次我们战场上见。”
然后,伴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长法的瑞德军官纵身从阳台跳下,最后消失在街角。
真是的,Police总是最后才到......他怎么能那么肯定会在战场上见啊?那种地方,自己肯定不会去的。不过,没能好好干一架实在可惜,好久没放龙卷风出来玩玩了。不管怎样,这件麻烦事总算解决了。这么想着,他慢悠悠地晃下楼,去迎接总是迟到的Police。林顿应该不要紧吧,逃上来之前,感知魔法探测到他呼吸均匀,比起有生命危险,更像是睡着了。那么见到Police该说什么呢?干脆就说,“一个自称瑞德第五混编旅军官的叫做莱恩•布里兹的长发男人来抢劫”好了。
从李斯曼书屋的办事处出来,安斯吁了一口气。
终于又完成一件,但接下来的日程表还是满满的,必须抓紧时间清空记事薄,然后动身去安丽罗。尽管如此,接下来的事要花多久才能完成,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回到这座城市已经三天了,他每天都把大量的时间花在酒馆里,同在阿钢的朋友们叙旧,跟客人们闲聊,尽可能多地搜集信息,但是,最关键的一位一直没有来。他需要那位带来的情报,但也不能无休止地等下去。拖得越久,得到真相的难度越大。事实上,他已经在怀疑这时候去安丽罗是不是已经晚了,到了哪里,他是否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哪个战争贩子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凯尔撒坦,瑞德,钢铁意志,还是........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心底响起:你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呢? 是啊,又能怎样呢?阻止战争吗?不,战争已经开始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除非........回到凯尔撒坦........
直到回到酒馆,安斯也没能做出决定。凯尔撒坦和它所代表的那些麻烦事,一直是压在他心头上的沉重负担。眼不见心不烦,于是他舍弃了家族与姓氏,逃避着他理应承担的责任,沉溺在他童年的幻想里一一成为一位自由自在的吟游诗人,吟唱着古老的传说和美丽的乐曲,带着里拉琴和大狗,用双足游遍整个大陆。但是现在,他似乎被逼迫着面对自己十几年以来所逃避的事实。
那个人依然没来,安斯要了一杯红葡萄酒,坐在吧台等待搭讪。
“老板,来杯清水!”一个打扮奇怪的陌生男人坐到安斯的身旁。要说奇怪,是因为他在光线昏暗的酒馆里居然还带着墨镜。这人一定不简单。
“水?”红发的酒馆老板皱了眉头,“不要酒吗?我们的特色调酒怎么样?”
“不,谢谢,我酒精过敏。”
“还需要其他的什么吗?”
“不必了。”
林顿十分不悦地把一杯水砸在来客的面前:“清水免费。”
“谢谢。请问一一”
可是林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次来这里?”安斯试着搭话。
陌生男子盯着眼前一身西装革履却一脸随意的安斯,没有说话。
“安斯,这里的常客。”安斯伸出右手。
那人盯着安斯的手犹豫了一瞬,但还是不情愿地完成这个握手礼:“莱恩。”
“这里的酒不错,真的不尝尝吗?”
“不必了,我要保持清醒。”莱恩端起杯子,抿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对了,既然你是这里的常客,那么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这里出现?”
“哦?”安斯扬起眉毛,看着眼前这位想从自己嘴里套出情报的客人。
一般来说,到酒馆来的有几路人,下了工来放松的男人们,对生活感到无聊来找乐子的青年男女,路途劳累进来小憩的旅人,进行地下交易会面的人,以及,安斯这种想要得到情报的人。而眼前的莱恩,与自己大概是同一路人。对付这种人不难,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他一些与自己无关的消息。
“每天来这里的奇怪的客人有很多呢,比如某位在室内戴墨镜、到了酒馆还什么不喝的人。”
一直绷着脸的男子摘下墨镜:“是逃跑的货物,特征是白发,看起来像十五六的人类孩子,但其实并不是人类。货丢了,老板很生气,所以派我来找回去。”
看来对方想要得到的并不是自己出卖的东西。这么想着,安斯露出了优雅的绅士笑容:“您的老板是开马戏团的吗,先生?在下无意冒犯,请阁下不要生气。”安斯依然笑着,“最近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在附近出现,如果有的话,”安斯不紧不慢地扯着谎,“这里是阿钢,研究机构很乐于解剖其他种族的生物,市民们也对提供研究对象的奖赏很感兴趣,所以我想你可以去那些研究机构的实验废品堆找找看。”
“是吗?这倒提醒我了。”但莱恩的眼神告诉安斯,莱恩并不相信他。自己是怎么露馅的?还是说他已经从什么的信任的人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多谢提醒。”
“不用客气。”安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安然接受了道谢,“听说了吗,瑞德跟凯尔已经开战了?整个鲁本事件,看起来就像什么人精密计划的一样。”
“这些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对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一话题,“如果有看到那东西,请联系我。”
“乐意效劳。”安斯说道,明白双方都不打算透露有价值的消息,就算交谈也只会浪费时间,“时间不早了,失陪了。”
他站起来,准备上楼去提醒那个伏殷族的男孩,瑞德的人已经追来了。虽然跟他无关,但到底是他带回来的人,技术上讲自己有义务去提醒一下,之后就随他自生自灭好了。
说到莺息,那孩子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安斯问他伏殷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部落会变成废墟,但他只是茫然。莺息只记得在部落的生活,以及逃出来的情景,而这两者之间,是一片空白。安斯听说过刺激过大会导致部分失忆的现象,似乎叫做精神性记忆缺失,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吗?伏殷族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很想知道啊。异族和历史,总是使他着迷。可惜从莺息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不管他是真失忆,还是刻意隐瞒。
“安斯先生,您在这里啊?埃丽诺小姐说您回来了,所以莺息来找您,希望一一”
安斯错愕地转过身,看到一脸微笑的白发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后。当然,莱恩也看到了。
当安斯把注意力从莺息转到莱恩身上时,发现对方也正在做同样的事。三目交回的瞬间,他就知道,双方都已心知肚明了。谎被戳破了啊........不,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果然在这里啊,”莱恩搔了搔后脑勺,站起来,“这么一来就能回去交差了。”
“唉?”莺息茫然地看着眼前紫法的男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找到你了,异族,跑了那么久,你也该跟我回去吧?那样大家都省劲。”
“唉?”莺息的眼神由疑惑变成了惊恐。
“等一下,这位先生,”安斯神情严肃地看着莱恩,“您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您要找的人呢?就算是,您也不好就这么把他从这里带走吧?”
“哦,对了,还有你呢。”莱恩转向安斯,“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敢骗我。”
“那又怎样?”安斯面不改色地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瑞德军官。虽然莺息的死活跟他暗示没关系,但是眼前的人想要强行带走处于自己保护之下的人,随和如安斯,也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喂喂!你们干嘛?”不远处的林顿发现了此处的异样,雄赳赳地走过来,“要在老子的地盘打架,啊?”
“莱恩•布里兹,瑞德刑部司长,来此追捕逃犯。不相关的人不要惹事。”说话的时候,莱恩的眼睛紧盯着安斯。充满威胁性的话语,这是警告。
“哦,追捕逃犯,”林顿显然不吃这一套,“有阿钢的逮捕令吗,嗯?”
这是明知故问,越境追捕需要办理一大堆的文件,全部办完这些手续,怎么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莱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明显没有经过那些烦琐的程序。 瑞德的军官没有说话。
安斯进一步把不知所措的莺息挡在自己身后:“请回吧。”
沉默了一会儿,莱恩转身朝门口走去。林顿松了一口气,转身打算离开。
“砰砰!” 两声枪响驱散了酒馆里的嘈杂。
“安斯!”林顿大喊着转回来。
但是,他看到的是一种奇异的现象。两颗子弹悬浮在半空中。不,与其说是悬浮,不如说是嵌在一堵无形无相的透明的墙里。墙的后面,安斯依然把白发少年护在身后,平静地看着对面的莱恩。已经走到门口的莱恩,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面色铁青。
“魔,法,师。”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
佛最后的一根羽毛飘落在悬在空中的重物上,线断了。
这次的事件是不能用“有话好好说”之类解决的吧?远远地看着笼罩在杀气之中的莱恩,安斯这么想着。
这个酒馆自从开业以来,从来不乏打架斗殴,林顿一般都会听之任之,最后再敲一笔赔偿。但如果影响到生意了,林顿就会亲自摆平斗殴双方一一以他的身手和体格,这不算太难一一当然,把滋事者打趴下之后他也不会忘了索要赔偿金。但是,这次冲突的性质大大地不同了。
“你这个混蛋!”
林顿恼火地冲了上去,但是三下两下一一一次格挡,一记肘击,一个背摔一一林顿倒在训练有素的瑞德军官面前,再也爬不起来了。背摔并没有伤到他,安斯即使施了个风术做缓冲,但是那一记肘击,他觉得自己至少断了两根肋骨。不仅动作敏捷,下手还很重,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顿!”
“不要过去,埃丽!”安斯警告道。
酒馆里一片寂静。没人可以置身事外,所有客人都远远地站在墙根和角落,躲着他们。客人们倒也不是想留下来看热闹,他们恨不得马上离开,但谁也不敢接近站在唯一的出口前的那个紫发男子。
莱恩冲着动弹不得的林顿补了一枪,林顿就不动了。
“好,很好,先解决了一个,”莱恩活动着筋骨,但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安斯,“到你了,魔法师。”
安斯干咽了一口吐沫。身后莺息紧握着他的衣角。
法杖不在身边,看样子对方也不会给自己召唤出法杖的机会。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自己手上还有个戒指型的微型法器,可以选用的初级魔法也是相当多的。毕竟,安斯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了。
“对不起........”莺息突然说道,“都是我害的........住手吧,我....我跟你回去........”
“一边呆着去,老子现在没空管你。”莱恩不感兴趣地说,“说起来,我最讨厌的就是魔•法•师了。”
莱恩退掉弹夹中剩余的子弹,重新装满。安斯瞪着朝向自己的黑洞动的枪口,暗自驱动咒文。想必是换成了抗魔子弹,这样防护魔法大概是无法抵御了。但是没有关系,他是风术师,只要在子弹飞行的途中略微施力改变轨道,就可以使子弹擦身而过。他聚精会神地等待对方叩动扳机。
“你所讨厌的魔法师,这里还有一个哦~” 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出现在门口的是个湖蓝发的女孩,正笑着看着莱恩,湖蓝色的头发被红色的发绳系成马尾搭在左肩上。
“爱丽……丝?”莱恩一副不敢相信的错愕表情。
“好了。”林顿说着,推开了纲刚开锁的酒馆大门。
林顿把身后的安斯艾尔和埃丽诺让进门,才最后走酒馆,并挂上了安全链。三个人径直朝大厅角落的狭小楼梯走去。
“首都大学很难考吧?”安斯随口问道,继续刚刚的话题。
“汪!”楼上传来一声响亮的犬吠。
“还好吧。文学不是热门的专业,所以还算容易。”
“汪!汪!”
一只金色的大狗出现在楼梯口,欢快地蹦达着跑过来。安斯原地蹲下,张开双臂等待它。
“埃丽朝大文豪又进了一步。”林顿说,笑着看着大狗毫不犹豫地扑进主人的怀里。
“将来一一哇,阿洛!”安斯忙乱地对付着大狗忙碌的湿漉漉的舌头,“好了好了,放开我!”
埃丽诺嫉妒地盯着这一对主仆情深: “亏我昨天给它那么多肉吃,现在都不理我。” “汪!”但是大狗早就把昨天的晚餐肉忘光了,大概只有在今天晚上才会再度想起来。
“是在客房吧?”
“没错,最后一间,”安斯推开狗头站起来,但金毛的阿洛立即站立,用两只前腿抱住主人的腰,“好了,阿洛,阿洛!”
笑得咯咯的林顿率先上楼,女孩不舍地收回混合了羡慕与嫉妒的目光,跟在后面。安斯奋力摆脱了大狗的热情拥抱和舌头攻势,朝楼梯走去,阿洛贴着他,大尾巴在他的腿上扫来扫去。 等安斯走到二楼,最前面的林顿已经到了客房的门口: “安斯,他醒了。”
“哦,是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埃丽诺急切地蹦进屋里,“咿呀,现在流行染白发吗?”
“不,这是天生的。”一个清脆的声音立刻说道。
安斯最后走进房间,金毛大狗依然寸步不离地贴在他的腿边。被他抱回来的少年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用一双碧蓝的眸子警惕地盯着来者,右耳边的两片青羽耳坠轻轻摇曳。让安斯最为在意的是他头上的两个青色光芒的触角似的东西,纵使他几乎走遍了这片大陆,也没有见过或者听闻过这样的东西。 埃丽诺看到少年身边的一捧花束,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安斯。安斯只能抱歉地笑笑,事到如今也不好把花束拿回来再送给少女了。
“退烧了吗?”安斯关切地问道。
“还没有,但是已经好多了。”少年彬彬有礼地轻声回答道,“谢谢先生关心。”
“发烧要多喝水才行哦。”埃丽诺朗声说道,“你看你都没喝水呢。”
少年寻着少女的目光看到床头柜上水杯,透明的玻璃杯里的水还是满的:“呀,对不起。”
“你叫什么?”红发的青年问道。
“足下微名莺息,多谢各位先生和小姐相救,感激不尽。”
“嗯?”红发的林顿大概没有听明白,一脸茫然,“什么?是哪里的方言吗?”
“像是凯尔西部的古语。”黑发青年说。
“是的,我的族人生长在凯尔撒坦的西部。”莺息谨慎地说道。
“莺息,很好听的名字。”埃丽诺说,“唉,水凉了,我去换些热水来。”
“莺,息。”安斯逐字念着,仿佛在思考这其中的含义,“夜莺的鸣泣?”
“是的,先生。”
“你来阿刚做什么?这里距离你的家乡很远吧?”
“遇到了一些事.......不得不来。”
“是因为被追杀吧?”安斯艾尔直截了当地指出,“被瑞德?”
“啊?”
“哎?”莺息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是人类吧?我在街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在猜了,但是不敢确定。”
“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名字出卖了你。你的名字源自伏殷语。这种古老的语言,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但是,在凯尔西部的那些古老的异族中,依然在流传着。”
“原来如此!”红酒馆老板的右拳砸在自己的左手掌,恍然大悟,“所以你躲避瑞德人,就到阿钢来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瑞德的那些种族分子还这么猖狂!”
“大概在半年前我旅行路过你们的部落,见到的只有废墟。发生了什么?”
莺息沉默了一会儿。“我是殷伏族人,几天前从瑞德的监狱里逃出来的。”
安斯赶到皮沃中学地时候,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从礼堂里走出的师生们,正在互相道别,合影留念。他在人群里来回穿梭,试图找到莱文兄妹的身影。四处是盛开的鲜花和缤纷的气球,学校里的毕业仪式非常热闹。他不禁想到自己毕业时的情景。
毕业,更确切的说是出师。他的出师仪式非常简单,白茫茫的雪原上,只有他与老师基洛两人。他们走了很远的路,从峡谷中的塔来到这里。题目是在沙漏漏尽的时间里,夺下基洛手中的一支盛开的冰莲花。如果冰莲在争夺中意外破碎,也算作他挑战失败。当然,他成功了。简短的道别后,他就离开了。
迎接他的人在峡谷外面等待。自从把他送来之后,他们就未曾离开过那里。安斯艾尔知道,这是外祖父的命令。他们与其说是来护卫他,不如说是来监视他。他们不远千里来到异国他乡,一呆就是数年,为的就是监视他。他们虽然进不来气候恶劣且布满魔法机关的峡谷,但只要守住这唯一的出口,就能防止他逃跑。但是,他现在出师了,师从的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法师之一,区区几十个卫兵,又怎么能困住他这个学成归来的风术师呢?
所以,他逃跑了。
他逃去了钢铁意志,这个成分复杂的中立国家,是最好的藏匿地点。再后来,他去一艘海船上打杂,遇到了林顿•莱文。他朋友不多,这个大大咧咧、头脑单纯的后来的酒馆老板就谁其中之一。
“呦,安斯!”在经过喷泉的时候,他被林顿叫住了。
“对不起,突然有点事,我来迟了。”安斯走过去说,“嘿,埃丽诺一一啊!”他发现自己把花束忘在酒馆的客房了。
“嗯?”埃丽诺用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看着他。
埃丽诺•莱文是位十七岁的阿钢少女,有着跟哥哥一样的明亮的绿眼睛,和一头柔软顺滑的亚麻色披肩长发。她看上去是那种典型的温柔乖巧的邻家少女,但是,安斯知道她那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危险因素。她的哥哥,一位业余的冒险家,把自己的一身格斗本领都悉数教给了自己的妹妹,让她防身。但是最危险的还是她那充满幻想的头脑,谁也不知道她那看似纯真和顺的澄澈双瞳之后,有着怎样的想法。至少,一个正常的邻家女孩,是不会写什么黑暗小说的。但是,她对语言文字的热爱与安斯不分上下。
“不,没什么。恭喜你,埃丽诺。”
“谢谢。”
“毕业旅行要去哪里?”
“凯尔。听说下月有皇室盛典,班里好多人都想去看。”
“哦,神启日。”
神启日,传说是皇族的先祖获得神启的日子。神启到底是什么,这个传说没有向人们解释。大部分人都把神启理解为皇室血脉里那强大的力量,但安斯不这么想,因为他觉得这不符合神话传说的规律。且不论神启是什么,神启日祭典已经演化作了一种象征性的活动,就如同现在的皇室本身。每年这个时候,皇室都会主持盛大的庆典,并对平民开放,发放美酒与礼物。这是个举国同庆的盛事,每年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
“听说很盛大?”林顿感兴趣地问道。
“值得一看。”
“神秘的荣华的凯尔撒坦,大家都想去瞧瞧。不过,我更想去瑞德参观世界博览会啦,五年一次呢。”女孩遗憾地说着,“安斯是凯尔人吧?会不会回去看典礼?”
“也许吧。”安斯不确定地说,“这个要看看行程。不过,我确实很唱时间没有回凯尔了。”每次回去都是一场惊险的大逃亡,虽然就算被抓住也不会被怎样.......
“一起去吧?”林顿充满期待的说,“我已经烦透了一年到头都闷在同一间房子里。”
安斯满是同情地看着这位流淌着冒险家的血液的酒馆老板。大概林顿身体里的每一个血细胞都在尖叫着“冒险!冒险!”,但是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安斯四处游荡,而自己必须守在酒馆的收银台前。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那边合影了。”埃丽诺说,然后把手里的相机和学校发的一纸袋纪念品交给林顿。
“伙计,”安斯说道,“你确实该出去走走了。跟我一起去鲁本吧?”
“但是埃丽诺的学费呢?”林顿一脸的愤慨,“你知道私立大学一年的学费是多少吗?我一年到头都不休息才能勉强凑够。那帮该死的吸钱人渣!”
安斯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阿钢物价高居不下的原因所在了
上次到这里来还是在五年前。当时,林顿的母亲去世了,为了照看年幼的埃丽诺,林顿离开了他热爱的大海,打算带着埃丽诺来首都打拼。就在那之后不久,安斯收到了他的第一笔版税。多亏了≪萨格尔游记≫前三册的畅销,版税使安斯摆脱贫困变成有钱人。于是,他买下了一间阿姆斯道尔的临街二层商铺,以超低价租给林顿开酒馆。买房子剩下的钱刚好够他包下店里所有的鲜花,办了个热热闹闹的开店典礼。
眼前的花店与几年前相差不大,门口的电子荧光小黑板上写着最应节气的花和花语,摆在最显眼处的还是她们的镇店之宝一一一簇硕大的霸王花。安斯猜想,他肯定不是第一个无法理解阿钢人霸王花情节的凯尔人。虽然凯尔人也时常把巾帼英雄比做霸王花,比如他那位号称“帝国之花”的表姑,但是,实物的霸王花.......呃,无法理解,虽然各种霸王花美食的确独具风味就是了.......
“这位先生,请问是要买花吗?”打断他思路的是一位丁香一样清新的女子。
“是的,请帮我包一束花。”
“您想要什么样的花呢?您看这一朵可以吗?”老板娘指着最大的一朵霸王花,“色香味俱全,花瓣非常厚实,用完之后还可以做成美味的霸王花料理哦。”
不不不不,这绝对超越了安斯的常识。虽然他从来不买花送人,但是他实在无法想象出送霸王花给女孩子的场景。
“平常的就可以。”他微笑着婉拒了店主的热情推介。
“是送给女孩子吗?”
“是的,我朋友的妹妹今天毕业了,我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所以,一般的花就可以。”安斯解释说,然后注意到霸王花中的一朵,“啊,这不是帝者霸王花吗?很少见的吧?”
十分钟后,安斯捧着一束在凯尔人的世界观看来还算正常的花束离开了花店。他沿着商业街朝几个街区之外的皮沃中学走去。时间还早,徒步过去也绰绰有余。林顿在歇业之后也会赶过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路边的男孩。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左右的白发男孩蜷缩在墙角。白发?是白化病吗?他为什么躺在这里?没人管吗?安斯走到男孩旁边,蹲下来仔细看着他。男孩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男孩肤衣衫破旧,赤着双脚,一条腿缠着绷带,另一只脚则带着镣铐。看上去有些古怪.......他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还有呼吸。然后他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滚烫。 虽然还有半小时左右毕业典礼才开始,但如果安置好男孩再去,一定来不及了。这男孩带着脚铐,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吗?把他带走会不会被牵扯进麻烦事里?但是,如果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他烧得这么厉害,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况且在这个国家,一个孩子单独在外,很容易会被人贩子拐去。埃丽诺应该不会责怪的吧.......
安斯只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把花放在男孩身上,抱起男孩,迈开步子,朝最近的的士停靠点走去。
阿钢首都,阿姆斯道尔大街,克里来文酒馆。
“昨晚10点25分,瑞德与凯尔撒坦在安丽罗发生了交火,使得鲁本事件进一步升温。我们有幸请到了著名的评论员原隆正人先生,在本期’焦点透视’节目中为大家讲解和预测最新事态。那么,请问原隆先生,在此次的事件中一一好球!哎呀,卡列斯队的守门员格尔林将球扑出了界外。让我们回放一下这一一阵风三级。安德洛,晴转多云,29到3一一真相只有一个,没错,凶手就是一一霸王花牌护发素,呵护您的一一我是真心爱你的啊,布鲁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的心告诉我,我只爱他一个,我不能骗自一一”
半空的酒杯刚刚碰到桌面,就被重新灌满。
安斯抬起头来,看着给自己添酒的男人:“你再这么灌我,我的钱包就被你淘空了,老板。”
“什么话!”林顿•莱文不悦地把酒瓶放到黑发的安斯面前,“我林顿什么时候要过你的酒钱?再说了,你钱包里的钱足以买下十个我的酒馆吧?”
“我现在连买支霸王花的钱都没带。”
“老板,买单!”吧台另一端的收银机前有人喊道。
“来了!”林顿匆匆赶过去。
“不,请你不要抛弃我,布鲁特。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去做,只要你不一一”换台的客人似乎是≪神腿布鲁特≫的书迷,酒馆的小电视定在电视剧≪布鲁特之腿毛无双≫就没再换过频道。
“你还真是悠闲啊。”过了一会儿,林顿又晃了回来。
“当然了,我是客人嘛”
“不,我不是说这个。凯尔跟瑞德打起来了,你就不关心吗?”
安斯不以为然: “那关我什么事?”
林顿瞥了瞥酒馆的客人们和服务生,酒馆不大,站在吧台就能把整个酒馆的一层尽收眼底。没有人在关注他们两个。他用胳膊肘抵在桌上支撑身体,压低身子靠近安斯,直到两人的额发几乎贴在一起: “真的没关系吗,安斯艾尔勋爵?”
听到林顿对自己的称谓,安斯皱了皱眉:“我确实又收到了长老会的入伍征召,但是.......随他们去吧,反正只是小规模的交火。”
“不是已经开战了吗?”
“这件事很蹊跷,一边是瑞德官员被魔法袭击,另一边是凯尔卫兵被枪支所杀。也许是某一方蓄意导演的,但看起来更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场戏。能源问题争论已久,这也只是很平常的一次谈判,我不觉得是瑞德或凯尔的苦肉计。至少我没有收到过相关情报,不过级别太高没有外透也说不准。”
“对了,前几天你还没来的时候,有个客人说看到过去鲁本刺杀瑞德官员的黑市任务,发布人不详,但随后完成人就被灭口了。”
安斯端起酒杯:“果然蹊跷。”
“如果不是瑞德或凯尔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开火呢?”
“谁知道呢,谁都不肯让步就打了呗。不管是谁干的,只要哪一方想开战,这总是一个好借口,不是吗?”
“究竟是谁干的呢?”越想越迷乱,林顿郁闷地把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说不定是想发战争财的阿钢富翁呢?”安斯笑道,“别想了,林顿侦探,等你找出真相的时候,你家酒馆就要破产了。”不远处的收银台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排在最前的不耐烦的顾客正在咣咣地拍桌子。“对了,你不介意我在你这儿过夜吧?”
“永远也不,欢迎回来,房东先生。”林顿一边喊着一边以他所能的最快速度冲向收银机。
有什么正在改变。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人生中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与这栋房子格格不入,却说不出为什么。
这个暑假,他发觉这栋老宅是如此沉闷,以至于他开始怀念在霍格沃兹的日子。在那里,他有着能够充分理解他的、充满活力——虽然对总是病殃殃的莱姆斯来说,这个词难免有些牵强——的伙伴们。
他和母亲之间不像过去那么融洽了。她的有些观点——当然同时也是他的父亲的——使他难以理解。比如他从霍格沃兹回来的第一个晚上,父亲忙于工作没有回来,因此只有他和母亲、弟弟一同享用晚餐。他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是一顿训戒。
“听说你在学校和一个叫莉莉·伊万斯的女孩走得比较近?”
她怎么会知道?小天狼星疑惑地看着母亲:“是这样。她是我在格兰芬多的朋友。”
“到此为止,以后不许你再和她来往。”
“为什么?她很有天赋。”
“那是从一个真正的巫师或女巫那里偷来的天赋。”
“你为什么这么说?天赋怎么可能被偷走呢?莉莉生来就是个有天赋的女巫。”
“不,她是一个泥巴种。你必须明白我们与她之间的差别,儿子。我们纯血巫师生来高贵。我理解格兰芬多的把关不像斯莱特林那样严格,什么人都可以进去。但是,就算格兰芬多遍地都是泥巴种,你也不能自降身段,与他们交好。明白了吗?”
不,我不明白。但是,他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在这个家里,总是父母说了算。
“我明白了,妈妈。”
“很好。”布莱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顺便,要不是你的院长写信,我都不知道你在学校里惹了那么多麻烦。”
“哦,我很抱歉。”
“简直像个没教养的野孩子。和那个波特家的表弟有关吗?”
“呃,詹姆……表舅?”他不太情愿地加上了称呼,“我想也许……”
他有些犹豫。詹姆当然拖不了关系。要是小天狼星自己,无非是违反一些宵禁之类不足挂齿的小规则,他不怎么在乎。可自从与詹姆走近后,他就被牵扯进了詹姆的一系列恶作剧里……但是,如果照实说,布莱克夫人一定会反对小天狼星和他交朋友。
“哦,看来他拖不了关系。”
“事实上,我们住在同一个寝室。”
“哦,我明白了。虽然波特是个古老家族,但他们多少有些古怪。隐居在高椎克的可没几个正常人,不是吗?我希望你与他来往的时候能慎重些。”
“我会的。”他决定敷衍了事。
另外,他和雷古勒斯之间也有些疏远。在国王十字车站时,雷古勒斯就抱怨过小天狼星都不给他写信。
“我当然写了,雷古勒斯。难道你没有收到吗?我记得你都回信了,不是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先写给你,你都想不起来写给我。”
小天狼星这才意识到自己忙于应付新环境和新朋友,竟然疏忽了自己的弟弟。
“我很抱歉,雷古勒斯。我有些忙,学校里总有那么多事情可做。原谅我,好吗?我们已经一年没见了,就不要吵架了,好吗?”
“哦,我没想和你吵。我只是希望你能想起我来。”
“我知道。”
他们分别了十个月之久,这还是自雷古勒斯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在这十个月里,小天狼星长高了,当然雷古勒斯也是。除此之外,雷古勒斯身上还有些变化,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时时跟在小天狼星身后了。尽管有些失落,小天狼星还是觉得雷古勒斯变得独立是件好事,因为这说明雷古勒斯在过去的这一年里长大了些,为成为霍格沃兹的学生做好了准备。
不管怎样,他有些想念詹姆。他认为,如果詹姆在,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
辛普森·霍克先生的课堂纸条
“干啥呢?”
“没事,安琪教授正在补妆。没半个小时她完不了的,看不到我们。”
“谁让你非要跟你们学院的一起坐?不然我至于隔着整个教室传纸条吗?!!!!”
“下午不行啊,我们还得训练。”
“小时候还是你教我飞的呢!”
“不是吧?应该是第一次见面那次。我跟着爸妈去你家,一见面你就拉着我去后院飞。”
“得了吧,我的记忆力比你靠谱多了!你以为二年级的时候坚持说四年级就O.W.L考试的人是谁?顺便,明天的比赛你上场不?”
“什么?这可是我们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你不能到最后都只呆在替补席上!”
“那我去找他们!你一年级就担任找球手了,不是吗?你的能力绝对比那个叫加默斯的小毛孩强,更比之前的白痴哈罗德强!他们却让你坐了六年板凳!!脑子被鹰头狮身有翼兽踢了?”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去参加找球手的选拔的!为了通过选拔我每天夜里都偷偷溜出来训练,直到天亮!结果,你却告诉我你变成替补了?之前你说要好集中精力学习也就算了,但这是我们七年级的最后一场比赛!”
“去她的安琪莉可!我不管!这可是最后一次与你对决的机会了!!!!”
“你想让我抱着遗憾毕业,梅里森,是辶
加文·雷先生的日记
Dear Gaven:
嗨,伙计,好久不见。
不过,应该说我们是天天见才对吧。
嗯,好久不见的是另一个朋友。当初跟尼尔写信就跟写日记一样——当然啦,他是麻瓜,所以有些事是不能告诉他的——我们曾经相知,就像镜子一样映照着彼此。说来可惜,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我大概再也不会碰到一个像他那样意趣相投的朋友了。
我想,既然我不能再给尼尔写信了,那么,写给自己也没差,不是吗?
所以,我就写了。
我想,我永远都不能对尼尔提到魁地奇,更不能告诉他我对这项运动的热爱。二年级加入球队时,我们还没闹翻,我不得不在信里对他撒谎,告诉他我参加的是篮球队。当然,我依旧热爱篮球。真怀念那些与尼尔一起打球的日子。
多亏梅林保佑,上个月我们打赢了斯莱特林。斯莱特林们一向来很强。那是场苦战,我们一直处于落后追分的状况。丝嘉真的很棒,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和抓住了飞贼,我们可就输定了。辛普森明年就毕业了,丝嘉应该可以弥补他的空缺。
接下来就是最后之战了,对手是格兰芬多。我还记得去年的比赛他们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要知道,格兰芬多拥有霍格沃兹最好的守门员——也就是他们的级长兼队长莱昂·亚斐拉多。要从莱昂的金环里抢到分数可不容易。不过,他们的找球手和两个追球手毕业了,今年补充了新人,我还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如何。无论如何,只要我们能适当地使用我们开发的新战术,就能困扰那些蠢狮子们。要知道,我们可是拉文克劳,聪明的头脑可以成为武装我们的武器。更何况,辛普森已经回到了训练场上,只要他能抓到金色飞贼,我们就能赢得比赛。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赢得了奖杯,那么我一定要亲到丝嘉,不管她同不同意!
真希望林赛能快点回来。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就到这儿吧。
yours
Ray
丝嘉·迪斯帕尔小姐的信
亲爱的加文:
你好。
这是我们第一次写信吧?有些事我没有对你说过,不过我想写在这里。
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你了,但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从一年级起,你就在我身边不停地晃悠。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我觉得你就像蚊子一样绕着我飞来飞去,又不叮咬。我实在不明白你想干嘛。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跟你的那些室友一样是基佬。
那一天,在图书馆里,我在想你会不会也来看书。后来看见你真的来了,其实心里有点高兴。但你在图书馆门外徘徊了很久,都没有进来。然后我就突然慌张起来,直到再也忍不住,就装作要离开的样子,走出图书馆。不过,当那句话真的被你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老实说,我有点生气,毕竟你拖了那么久才来。所以,我是故意的,因为想要报复你。我本来还想再多拖几天才告诉你,但是看你那么可怜,就实在不忍心了,所以第二天就答应你了。你看,你都磨蹭四五年了,我才拖了一晚上,相比之下,我可善良多了。
我对你说过吗?你在赛场上真的很帅。虽然你没辛普森、托比亚斯、华和罗莎他们那么抢眼,但依然很酷。你总是在默默地做着支援的工作,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在上个月和斯莱特林的那场比赛里,我代替受伤的辛普森担任找球手。能够跟你一起在赛场上并肩作战,这让我稍微有一点高兴。但我才没有为你分神,因为我有我自己的工作要做。你也没有为我分神,对不对?这样就很好了。虽然我不明白你后来为什么下场,但是那样你就能欣赏到我捉到金色飞贼的样子了,所以倒也不坏。
明天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场比赛了,我会在看台上看你比赛的,所以你要加油。这一年来大家都很辛苦,这些付出能不能换得奖杯就看明天了。你们一定要赢。
如果你赢了的话,也许我会奖励你也说不定哦。至于奖励是什么,你就自己去猜吧。
好了,就到这里吧。
丝嘉
PS.虽然答应希亚坎特在赛前写一封信,但我还没决定究竟要不要寄出去。
布兰登·布莱恩先生的遗书
给斯诺伊和瑞安:
挚友们,你们好!
我是布兰登!
如果我明天一命呼呼了,这是我的遗书!
对不起,这只是个玩笑,请不要在意。
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死的。虽然魁地奇球是一项危险的运动,但这毕竟是在霍格沃兹,我们的比赛不会激烈到那个程度。
不过,如果我真的死了,请转告我的姐姐莱辛达,我爱她!
我错了!请不要打我!!!
我给你们写信其实是想说!
我!布兰登!时隔一场球赛!明天又要上场了!!!
快恭喜我吧!
其实啊,我觉得,上场比赛什么的好麻烦啊……
当然,我不是说我讨厌魁地奇!我也是很喜欢魁地奇的啦!但是,比起在球场上风吹雨打、那么累,还是坐在观众席上吹着小风、喝着饮料、看着比赛比较舒服,你们说是吧?
哎呀,我知道了,斯诺伊你一定又在责备我了!说什么我不该这么不思进取啊、不能这么松懈和懒惰啊、要为了球队努力啊,或者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到现在还只是个替补,是吧?但我也没办法啊,因为这就是我嘛!你一定也知道的吧?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不是吗?
说起来,斯诺伊,上次和你们赫奇帕奇比赛的时候,没能把你揍下来,真是遗憾!什么?你说我反倒自己掉下来了?你以为我想么!但我也是为了尽到身为击球手的职责,我能有什么错啊?!连加文都没有怪我!!!
瑞安,上次赢了你们斯莱特林,真是抱歉啊!虽然对你的学院输了感到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我们赢了!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上不要打我哦!
虽然刚才说了些抱怨的话,但我这次比赛还是会全力以赴的!因为我可是拉文克劳的击球手哦!连可爱的希亚坎特小学妹都对我说了,“成为我们的守护神吧,布兰”,我不卖力怎么行呢?说好的要爱护小学妹的呀!
放心好了,这真的不是遗书。不过,也不要因此告诉莱辛达我不爱她呀!
布兰登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明天比赛结束以后,我会活蹦乱跳地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你们!
所以说,晚安啦,挚友们!
我们明天见!
爱你们的,
布兰登
5.
加文始终觉得,魁地奇跟篮球很像。他之所以选择追球手的位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篮球比赛里没有找球手和击球手,但是追球手却像是篮球队员的进化形态。追球手们就像骑在飞天扫帚上的篮球队员,互相协作攻破对方的防守,然后把球投进圆环以取得分数。像倒传球之类难以掌握的技术,加文之所以能得心应手地运用,大抵也离不开他打过社区篮球的经历。自从发现这一点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把篮球技术应用到魁地奇里。
比如说现在。
他用右手把鬼飞球运送到后腰,然后用指尖轻轻一拨,红色的皮革球便被抛了出去。他迅速换右手控制住扫帚,抬起腾出来的左手,鬼飞球就像受到了飞来咒的召唤一样听话地落到等待它的左手中。从右前方冲来的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杰伊没能按照他所预计的那样淘到球,吃惊地瞪大了眼,随后与加文擦身而过。加文随后把球牢牢地夹持在腋下,笔直地冲向了金环。
眼花缭乱吗?
花拳绣腿吗?
还是投机取巧呢?
才不是呢。
这只不过是篮球里的一个简单技法。除此之外,加文还会几个倒手的篮球技巧,比如背后抛球前面接什么的。当年只是因为觉得好玩才不停练习的,他从来都没有找到机会在篮球比赛里使用过,但是后来却在魁地奇的赛场上屡试不爽。
下一个挡在加文前进道路上的是格兰芬多六年级的静。加文往左右边各扫了一眼,李华被维萨和杰伊左右夹击,但罗莎莉奥已经就位了。他一边盯着前方冲自己飞来的静,一边计算两人的相对速度,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在这种情况下,加文没有必要带球晃过静,只要把球适时传出去,就能突破这道得分区前最后的防线了。
但是,对方是怎么想的呢?
加文必须让静相信,自己是想要过人而非传球。
不能给她改变飞行方向的机会。
加文决定试着改变航向,向罗莎靠近。静会怎么做呢?如果她不上当,或许加文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过人了。
从结果来看,似乎是因为静没有及时调整飞行方向,所以跟不上加文了。最终,加文既没有传球也没有使用任何过人技巧就可以突破静。但他还是把鬼飞球传给了罗莎莉奥。
因为在得分区守护格兰芬多的球门的是全校最优秀的守门员——莱昂。加文可没自信能够在莱昂的手里抢到分数。毕竟他们的第一次进攻就夭折在这个西班牙人面前。
在低潮期之后重返赛场的罗莎莉奥比之前表现得更为大胆活跃。如果说在与赫奇帕奇的比赛上她依然是个有些畏手畏脚的新手,那么现在她已经是个成熟的魁地奇球员了,且球路凶狠。
现在,这位粉色头发的姑娘正毫不犹豫地冲向格兰芬多们的队长,莱昂。
加文环视一圈后悄悄贴上了静,预备着防守。
罗莎把球投向了距离稍远的中间的金环,但是莱昂的反应很快。他冲过去用手掌击偏了鬼飞球。鬼飞球打在金环上,反弹出去,并在重力的作用之下开始下坠。
加文低头躲过一只迎面而来的游走球,没来得及冲去抢夺鬼飞球。
罗莎试图去接球,但是有人更快——一道红色的影子冲上去抱住了球,是杰伊。
“防守!”
罗莎追过来:“对不起。”
“别在意,莱昂不同于以往的守门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加文说道,“这种时候,就让我们依赖自己的找球手吧。”
如果说格兰芬多的莱昂是霍格沃兹现在最优秀的守门员,那么最优秀的找球手一定是拉文克劳的辛普森。加文一直这么坚信着。
“放心吧,他一定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
“就这么放弃怎么行?”华在经过他们时说,“要知道我们可是得分手啊,不是吗?来吧,我们把丢掉的球抢回来!”
6.
你知道吗,尼尔,拉文克劳是霍格沃兹的四个学院里最聪明的那个!
霍格沃兹的四个学院各不相同——勇敢的格兰芬多,野望的斯莱特林,勤劳的赫奇帕奇,还有智慧的拉文克劳。老实说,我不喜欢斯莱特林,尽管他们有着值得敬佩的野心和头脑。斯莱特林们大多是血统主义者。他们把我这样麻瓜出身的巫师称为“泥巴种”,这是种像“黑鬼”一样不礼貌的粗鲁称呼。他们对麻瓜的歧视,与某些白人对黑人和黄种人的歧视并无二致。赫奇帕奇们是一群忠诚友善的家伙们,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们。至于格兰芬多,他们非常勇敢,是些不错的家伙,不过有时会稍显鲁莽。他们是我们现在的对手。
我们拉文克劳坚信智慧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所以,我们的魁地奇球队也尽可能地运用头脑作战。我们尽可能地收集对手的情报,并用于预测对方的行动和研究应对方案。我们的战术库是四个学院里最庞大的。我们有自信在比赛的战略部署上不会输于任何人。
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的三位追球手——李华,慕容鸢,还有我——都来自中国或者是混血。所以,我们形成了一套基于汉语的战术代码体系。在赛场上,我们经常实时更换阵型或战术,用其他学院大多数人都不熟悉的语言来互相传递信息,能有效地迷惑他们。
当然,球技、飞行技术和体力也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对我们来说,掌握尽可能多的情报、战术并在场上灵活运用,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法宝。
7.
嘀嗒。
嘀嗒。
加文抬起头,正好一滴雨水落在他的眼睛里。
又下雨了。
上一场对阵斯莱特林的时候也在下雨。但是,当时并未觉得特别难熬。
这场比赛打得异常艰难。由莱昂把手的球门,很难得分。他们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击,到了莱昂那里,都像拍打在悬崖上的浪头一样戛然而止。另一方面,虽然格兰芬多的两位新任追球手比起华、加文来说经验稍显不足,但在主攻击手静的带领下,正在不断地得分。现在,拉文克劳队以40:90分落后于格兰芬多。如果分差这么继续拉大下去,恐怕连金色飞贼都挽救不了他们了。
这时候下雨,是老天在可怜我们吗?
还是说,是想落井下石呢?
这场比赛打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任何看到的人都会这么想。
去年与格兰芬多的那场比赛,可以说是场完败。加文在比赛前本来还说要一雪前耻,结果现在又是这样凄惨的处境。到底,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站在这里的呢?
好想哭啊……
雨水就像泪水一样越涌越烈。
这种时候,真的不想再把球赛打下去了。
但是,越是这种时候,才越需要他挺身而出吧?
他低下头,平视前方逐渐被雨水沾湿的赛场。
不能放弃。
现在还不能放弃。他们还有一丝希望在的。
至少加文不能放弃。
“华!”
加文愕然回首,惊骇地看到游走球闯进了李华怀里的一幕。接着,华的身体被游走球带离了光轮2001。
应该说华不愧是练过武术的人,在最后一刻,华抓住了扫帚把。若是一般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但华却在身体飞出去的瞬间握住了扫帚,然后就这么单手吊在了飞天扫帚上。他的另一只手还在牢牢地握着鬼飞球。
“我……没事……”
加文和托比亚斯在华的下方盘旋,以防他突然掉下来。格兰芬多的杰伊也加入了他们。
“扔掉鬼飞球!”加文冲华喊道,“你这样迟早会掉下来!”
“你先爬上去,华!”
“抱歉……”华说着扔掉了鬼飞球。
鬼飞球竖直地掉落着,最后被飞过去的莱昂接住。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华,担心他会突然掉下来。但他用腾出的右手握住扫帚,一口气爬了上去。
“华,受伤没有?”罗莎焦虑地飞过去。
“没事!”他大声喊道,显然是冲着裁判喊的,“我还可以继续比赛。”
但他的脸色苍白。
被游走球这么结结实实地打中不可能没事,就算是据说。但是,加文清楚他们现在已经不能承受住缺少一位大将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莱昂没有传出手中的球,而是飞向了裁判克兰。过了一会儿,克兰教授吹响了暂停的哨音。
加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全部吁了出来,直至把肺部压缩至最小。
他发动光轮2001,盘旋着准备降落。就在这时,眼角闪过一丝金色的光影。金色飞贼?他转过头去,什么也没看到。但是,远处蓝色和音色装饰的看台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不由自主地改变了飞行路线,向着拉文克劳的观众席靠近。
那里,有着那个人。
看到加文飞过来的拉文克劳们纷纷向他打气。他悬停在看台的护栏外,用手扒住护栏以保持距离。
“加文?”
“加油啊,不要输!”
“坚持住,只有五十分,一下子就能追回来了!”
“告诉托比,如果他输了,我就把他所有的镜子都砸碎!”
“还有辛普森的新眼镜也是!”
“如果赢了,这个学期我都可以帮你们免费写作业!”
但加文只是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啊,斯嘉!”最终他找到了那个心爱的女孩,“可以过来一下吗?”
梳着两根一丝不苟的麻花辫的女孩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怎么了”
加文认真地凝视着那对枚红宝石一样的瞳子:“你可以成为我的力量吗?”
“什么?”斯嘉不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秒钟,加文就探出身去。
冰冷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女孩的麻花辫就像受惊的猫的尾巴一样炸起来。
在一片唏嘘中,加文缩回了脖子。好险,刚才还以为会失去平衡。他看着眼前捂着嘴面色绯红的少女,笑了笑。
“我会赢给你看的。”
在冰雹一样砸在身上的雨点中,加文返回队友们身边。在他的身后,拉文克劳们合声唱起了院歌。在连绵不断的阵雨中,赞美诗一样的歌声格外悲壮。
他们趁着暂停的时间,简短地开了个会。加文简单分析了形势和格兰芬多在比赛中暴露出来的弱点,然后把拉文克劳的同学们的话转告给伙伴们,重振士气。想必格兰芬多那边会议的内容大概与他们一致,那就是维持分差,然后找到这场比赛的关键——金色飞贼。
8.
今天的比赛有些惨烈。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场漂亮的比赛,反而十分难看。
我们已经尽力。
为我们祈祷吧,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