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很久才出来,毕竟维拉也是没有黑历史同盟中的一员(不
结果最后只好普通的写个短篇了。
感谢风行的支援,这个企划里的第一篇,OOC可能,记得要和我说哦
科技和细节有推测的部分,尽量按照企划资料里的来了……大概是这样,嗯。
还没摸鱼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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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砰地一声把门打开的时候,女性正埋头把雪白的纸张堆成整齐的一堆。她连平常那件黑色的外套都没有穿,衬衫洗的有点脱色。
“哟。”
这就是象征性地打完招呼了。女性嗯了一声,把书柜里文件夹上的灰拍掉。风行也不客气,往沙发上一靠,像平时那样打量起四周来。
左侧的墙壁空空如也,只挂了一些奇怪的地图和老式的风景画。右边的一整面墙壁都摆满了书柜,在以电子记录为主流的现代,达到这种规模的个人实体资料已经相当罕见了。不过,风行知道那里面基本都是一份份的文件夹,夹着女性平时记录的资料——只有最靠近书桌的一小块储存区里,才摆着书页发黄的书本。
现代的纸张都做了避免氧化的处理,书柜里放了十几年的文件还是一开始的雪白。风行以前就猜测那里面是年代久远的珍本,确认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女性收入不算太低,却一天到晚找地方打工。
最靠内的半隔间没人注意,里面是没有垫高的床。房间的书桌背对着窗户,面对着会客的沙发。天还很亮,光从拉了一半的窗帘边落进来,风行懒洋洋地用手遮住眼睛。
这是维拉缇斯的工作间。同时也是书房、卧房——不免有些寒酸,但是好歹还算整洁。风行把目光移回维拉身上。
“下午没事?”
“商队又不出城,也没意外,哪会有事。”风行漫不经心地拿起面前矮桌上的笔,“今晚有空就出来吧,过几天也该上路了。”
“你请晚饭?”维拉淡淡地问,把最后一叠纸收好,放回书架。风行看见她顶着不明显的黑眼圈,多半没有睡好。
“我说请了,你最后还是会把自己的付了。”风行大笑起来,维拉耸了耸肩。确认没有资料还没收好之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火星跳动了几下,细细的烟雾散了开来。
“走吧。”维拉把门打开,从衣架上把自己的外套取下来,随后对着老式木门的转角皱了皱眉,“下次别开的那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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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旧城区里小有名气的餐馆。话虽如此,维拉和风行却是拐进主街道边的小巷,才来到这里的——人类挤在黑塔区围出来的小型空间里,即使中心城再财大气粗,建起了环境优美的市内公园,这种旧城区内的楼房也一幢幢紧挨在一起,如果不是熟悉地形,多半也找不到这里来。
因此来的都是常客。店内的环境打扫的还算清洁,尽管要从这侧的小巷才能找到入口,窗边的座位却能沿着另一侧直接看向旧城区的主干大街。
“——话是这样讲的没错。”风行摆了摆手,把水杯放回木质的桌面上,“这事搞得大家都有点烦。都知道他妹妹脑子被黑兽搞坏了,但是三天两头丢下工作也不太不像话了。好歹我还是花了钱雇他……”
维拉把尚未熄灭的烟头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发出微弱的抽离声后,还在跳动的火星自动熄灭了。她没有再拿出一支来,也没对风行的商人气发言发表什么意见。后面的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来,风行用手指弹着透明的水杯,继续唠叨起这件事来。
“最近还一直说可以进尤金的脑芯片的材料之类的事。他以为我是傻子吗?一看就知道他想去那里,我看是打算顺路带着妹妹去那里治……哦,谢啦。”风行对服务生点了点头,从餐具里挑拣出一对筷子来,“要我看,黑兽搞坏了的人是治不好的。他也有科学院的关系,能救早就救了,要求别那么高……最近挺乱的,你也小心啊。”
“你把自己照顾好,我当然没事。”维拉看着风行熟练地用着自己至今都无法掌握的餐具,食指弯了一下,似乎想从衣服里拿香烟出来——最后还是作罢,“那人被黑兽怎么了?”
难得有个话题勾起了对方的兴趣,风行故意埋头吃着饭,没有马上搭理维拉。奈何一会儿之后,对方依旧扶着自己的脸颊,用暗红色的眼睛注视着风行,她只好翻了个白眼。
“人倒是没疯疯癫癫的,就是东西认不好了,别人说话也听不懂。管手枪叫大海,对着哥哥叫纸币。”
“……哦。”维拉心不在焉地拿起餐具,“大概是韦尼克区(*1)。”
“黑兽懂这些?”风行怀疑地问。她也不懂。
随后话题就变了。维拉依旧听着风行念叨最近的事,偶尔提起认识的朋友。除此之外,还有近日人形黑兽带着黑兽潮冲击了一次城区的新闻,中心城的气氛日渐紧张,加尔姆综合征的研究也没任何消息,净是些让人不快的事。说到最后的时候,维拉再次从衣服里摸出一支烟,顺手用打火机把它点着了。
天色变暗了。店里的灯光还没亮起,烟头火星的光芒在维拉暗红色的眼睛跳动着。
“……风行。”
“啊?”
“晚上有空吗?”
“怎么,我倒是闲着——你不休息?”
眼袋都能看出来了,风行笑到,维拉轻轻呼了口气。
“那个小哥住哪?”
“谁?”
“有妹妹那个。”
“啊?”风行愣了一下,“怎么,你找他有事?明天不行?这个点他多半在家里照顾妹妹,但是……”
“但是?”
“他那个居住区,要联系他的终端才能进家门。”风行学着维拉的样子耸了耸肩,“这种非工作时间,我找的人多半要装不存在。”
“那简单。他住几楼?”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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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挺深了。从旧城区的楼顶上,远处城市中心的黑塔静默地伫立着,它笼罩下的城市灯火明亮,它的影子像是时针,在中心城的钟盘上慢慢旋转。
维拉和风行此刻正站在楼顶。夜风很大,下方的街道显得有些虚幻而不安稳,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多半得横死当场,第二天就能在网络平台上见到头条。烟头的火星把黑暗中维拉的脸照亮,火光明灭,好像随时都会黯淡下去。
“……我问一遍,最后问一遍,你是认真的?”
“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风行一脸的莫名其妙,然后才想起以前在奥错的事。维拉从衣服中取出小小的银色圆球,在自己的腰部环绕了一圈,好像在固定什么。维拉最后一吸了一口烟,落下的烟头腾地一下燃烧成一团火焰,两双眼睛被照亮了一刹那,随后灰烬飘飞到空气中。
“不想去的话我就一个人找他。七层对吧?”
“好好好我去,你可得抱好我了,要是摔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啊!”风行看着维拉把小球在建筑上稳稳地一卡,它就像陷进雪球的钢珠一样陷在了鹰嘴式突出的混凝土上。维拉把马尾向后一扫,最后确认了一下它的牢固程度。
从小银球里延伸出来的是碳纤维制的细线——它细到肉眼完全注意不到,却能轻易吊起维拉和风行两个人的重量。以前在尤金读书的维拉留下了不少这种小玩意儿。极其纤细的碳纤维几乎能切割常见的所有材料,因此原本它的设计应当是一束较粗的细线,并配有诸多的保险措施,但维拉手上的这个,除去绑在人身上的那部分力场还在生效外,就没有其他的保险了。
“抓稳了,大小姐。”维拉淡淡地说,“记得手别乱挥,要是碰到‘线’,这个高度可捡不到断手。”
“你——”
没等风行骂道“要叫Boss”,维拉就点了点自己的终端,像是悬浮在空中一般的两人立刻开始快速地下降。虽然风行平时有天大的胆子,现在还是不得不由维拉抱着,免得从十几层高的地方掉到街道上。默数了几层之后,黑色的外套哗啦作响的维拉再次点了点终端,两人停在了七层的阳台上。
那位小哥正好坐在客厅的桌边。风行对他招了招手,他把咖啡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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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见面的冲击在此刻还没散去,但是不管怎么说,三人还是在客厅坐下了。风行照常打量着四周,男人——维拉认为应该叫做少年的人——一脸尴尬地坐在两人对面。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少年虽然也是二十左右,但是是清秀瘦弱,第一眼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类型,如果不是听风行确认过,恐怕维拉根本不会把他当做商队的一员。想象这样的人支持着只有自己和妹妹的家庭,生活的也还算不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维拉缇斯。叫我维拉就好。抱歉打扰了你。”维拉率先自我介绍道,“介意抽烟吗?”
“呃,不介意……”少年苦笑着说,没等他自我介绍,维拉就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对话稍加停顿之后,她再次开口了。
“那么,我已经知道你妹妹的事了。”
维拉说,少年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随后又展开眉头。毕竟,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风行笑嘻嘻地看着对方的脸。
“好。”维拉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打算去尤金。我姑且算是个学者,在萨隆涅读过书——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提问的话,我可以帮你给教授写封介绍信,那样你能更容易做想做的事。这样的利益交换,成立吗?”
这是足够简洁直白,甚至可以说开门见山到过了头的发言让少年愣住了。他看向风行,后者没说什么,算是默认这位同为“临时工”的护卫的学者身份了。
“OK?”
维拉追问,少年只好点了点头。让他觉得很无力的是,从头到尾,他就没来得及说过几个字。
“那么——你妹妹是在之前,被那些被带领着入侵城区的黑兽伤到,对吧?”
“……是的。”
“她的大概症状是?”
这大概也是少年很清楚的问题。
“检查是说……”他停顿了一下,“语言区受损。会用不同的名词……称呼其他东西。她还能说话,如果你能明白她说的词都是指代什么,那也能听懂。”
“哼?……”
维拉只是回应了一下,没马上说什么。她的手指依旧夹着香烟。
“比如,把苹果叫做早餐,手枪都称作大海之类的?”
“……。”
少年点了点头。
“治得好吗?”
这个问题更加直接,简直像是故意踩雷。少年沉默地摇了摇头。维拉没再问,等着对方继续补充。
“……神经再生长了。”他干巴巴地,苦涩地说,“除非换一个大脑。”
“那你带她去尤金干嘛?”风行问道,少年没有回答。但是维拉却突然放下了烟,用明悟了的暗红色眼睛注视着少年。迫于视线的压力,对方也抬头了。
“你爱她吗?”
维拉冷不防问道。少年突然抿起嘴角。
“嗯。”
“我知道了。”
维拉突然站起身。她在自己的终端上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段,然后示意少年拿出终端来。
“这是介绍信,到了萨隆涅之后,找到人就行了。上面都有写。”她说,然后随手挥了挥,“祝你好运。”
她没有说什么了,风行倒是对少年道了句ByeBye。他的视线一直刺着维拉,直到两人离开时都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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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么——”
风行把咖啡杯放回桌上,“你该解释一下了吧?”
“解释什么?”
“再生长啊,语言区啊一类乱七八糟的就算了。”她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你的行动力也太强了吧?再陪你折腾一次我非得神经衰弱不可。那这次发现了什么?夏洛克小姐?”
“我不是侦探。”维拉好笑地说,把咖啡端起,向后靠了靠。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了冷光,从窗户照进维拉的住处。她们没开灯,干脆就在半昏暗中的环境中喝着咖啡。一会儿之后,维拉才再次开口。
“那么,风行。你明白他妹妹的病了?”
“不就是被搞坏了脑子——唉,好吧。我知道,她会把东西叫错,听错对吧?比如苹果不叫苹果,你非得说早餐她才听得明白。对不对?”
“差不多。”维拉说,“人类的神经是无时无刻不在受损的,神经的恢复也会因为受损程度来调整快慢。但是,快未必是好事——一部分幻肢症状的原因,就是因为再生长的神经导致已经不存在的器官接到了另一个感受器上。”
“我不知道那个小妹妹被什么黑兽攻击了。反正,我并不觉得被破坏又修复了的神经是现代医学能够治疗的重伤。不出意外的话,她就一辈子那样了。”
“那还真是惨。”风行事不关己地说,维拉没说什么。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法生活。”
“管苹果叫不知道是什么的其他东西这样生活?”
“说白了,就是密码。”维拉耸耸肩,她喝掉最后一口咖啡,从衣服里拿出了香烟。风行揣摩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接话道。
“就跟破译密码似的……一个一个词……对应着来?”
“嗯。”
“那也太多了吧?”
“不,常用的词其实不多。问题在于其他情感的表达。你看,我现在假设‘想杀了你’是我喜欢你的意思,那么我告诉你——我想杀了风行,尽管你能听懂,但是会怎么想呢?”
“回答我也喜欢你啊。”风行地说,维拉没理她。
“这就好像语言不通,再怎么精通,没学会的语言也就只是那样了。”
“我懂了。”风行摆了摆手,“但是那位小哥也懂治不好妹妹吧?干嘛费尽周章想去尤金?死马当活马医?”
“……不。”维拉靠在那里,暗红色的眼睛透过烟雾看向窗外,“要接受治疗的恐怕不会是妹妹,而是他。”
“哈?”
风行愣了一下。
“他又没病?”
“尤金的脑科学还是很高明的。”维拉说。她难得连续说了这么多话,“扫描了妹妹错误的‘词库’之后,把存入词库的芯片植入他的大脑里,然后……翻译。风行,如果治不好一个人的病,就让自己变得和对方一样怪异,扭曲世界来摆正一个人的影子,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
风行目瞪口呆。她突然想起那个哥哥所提到的东西——脑芯片的材料——的意义。
“那……这。”
“大脑不是人类能够随意玩弄的东西。”维拉在桌面的小凹槽上按了一下,烟灰自动顺着那里滑下,落进了储存垃圾的地方,“大脑活跃的区域会更趋于活跃,神经会被使用,受损,恢复,超敏化。就算最后有办法拿掉芯片,他是不是还是那个正常的人?谁知道。”
“他知道?”
“他多半知道。”
“那他干嘛做这种事?”风行哭笑不得,“你居然还给人家写介绍信?我看你才是恶人中的恶人吧?放弃全世界去听一个人的声音,这种事情只有傻瓜才做得出来好吧?”
维拉没回答。办公室很黑,只有外面路灯的光亮照射进来。她手中香烟的火星闪烁了几下,黯淡下去。
“但是。”她说,“全世界里,傻瓜就想听懂那一个人的话。”
那是和每一个日常,都没有区别的早晨。
白云不多不少,气温算不上炎热,也称不上寒冷。晨风在空中缓缓地流动着,既不淡薄也不闷热——
房门被一只纤细的手推开一些。黑发少女侧过身从里面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
“……呼。”
黑桐千宵转身锁好门,对着已经没有人的家笑了一下,习惯性地说出“我出门了”——随后,少女走到了早晨的街道上。
现在是九月。少女登上长长的缓坡,校服的短裙轻轻摇晃着。周围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向前走着,和一个暑假未见的同学们打着招呼。偶尔有同班同学在远处向着千宵招手,少女则开心地回应——不管怎么说,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总算到来了。
不止是高二的第二个学期,这也是千宵独居的第二个学期。父母在工作调动后离开了东京,却决定让少女尝试一人居住——虽然有些辛苦,不过现在倒也已经习惯。
发丝弄得脖颈有点发痒。少女放慢步伐,侧过头去整理,却险些撞上另一个人。
“哟!”
“哇?!”
对方开心地凑过来,千宵则迅速后退一步。不甘心的女孩再次向前走出一步,而完全不懂得发生了什么的千宵也配合地后退——
“千宵酱,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你是……结城同学?”
“Bingo!”
女孩子开心地转回去,和千宵并肩在缓坡上走着。少女忍不住侧过头看了看她,结城的黑色短发在看上去仔细保养过,在脖颈上俏皮地跳动着——和别在她头上的那个小兔子发卡一样。
“这次是粉色的兔子啊……”
千宵忍不住小声念道,结城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动作,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千宵酱在说什么?”
“啊,没……”
黑桐千宵和结城咲,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在七月底,临近期末的时候,千宵不小心在教室中睡着了——碰巧发现了她,并且把她叫醒的人,就是正在她身边正在走着的结城咲。虽然千宵不知道,为什么在隔了一个多月后,开学了的今天,第二次和她见面的咲就这样走到了她的旁边,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
啊,而且上次她的兔子发卡是蓝色的。
“那个~千宵酱?”
“嗯?”
“我以后可以每天都和你一起上学吗!”
“好突然?!”
咲一脸严肃地盯着千宵的侧脸,少女有些慌乱地向后缩了一些。
“……”
“……”
“我、我知道了,我是没什么问题啦……”
“那么来交换手机地址吧!”
“好快!”
“噗噗。”
咲拿着她的手机,小小地转了一个圈,看上去心情很好。千宵不禁觉得她散发着很难被讨厌的气息——尽管千宵和任何人都会很愉快地聊起天,但被还不怎么熟悉的人搭话,却还依然有如此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千宵酱,好有趣。”
“我又不是玩具。”
黑色长发的少女苦笑着回应咲,身边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向前走着。
“……那个,千宵酱。”
“嗯?”
“你每天放学都会在那里看书吗……?”
结城试探性地问着,千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随后想起七月的那个黄昏,自己在读书时不小心在教室睡着——想必咲问的就是那个吧。
“呃……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千宵回答道,“一般就会在那里的。”
“这样啊……”
咲喃喃地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再次活跃起来,和身边的千宵说起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少女一边回应着她,一边看向越来越近的神乐坂大门。
——这是第二个学期。尽管还没来得及和朋友们交流过,但是千宵也知道,大家的情绪格外的兴奋。要说原因,那是因为……在这个学期内,有神乐坂学园的百年祭。
那是比起一般的学园祭还要来得特殊的日子,还有着奇怪的流言在女孩子之间流传——在百年祭的舞会上和心仪的对象起舞的话,就会与之相恋……诸如此类的传说啦。
“哟,咲——”
“好久不见!”
身边的咲扬起手,和自己的朋友打招呼。扎着侧马尾的女孩笑着和咲挥手,做了个“我先走啦”的口型,转头向校门走去。
“那是……”
“是我的朋友哦!”
咲说道,哼着千宵没有听过的曲子。果然这种女孩子,会有很多一起玩的朋友吗……正当千宵思考着有关身边女孩的事情的时候,咲却突然变了脸色,把左手按到右手的上臂上。
“……?”
“呃、嗯……没、没什么……啊哈哈……”
咲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避开千宵的视线。少女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咲大概是肩带掉了下来——于是微笑着抿了抿嘴,没有再盯着咲看。
不管怎么说,咲总算松了口气,她鬼鬼祟祟地把手放到肩膀边,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颤抖了一下。
“咲~酱~”
“……!”咲一脸僵硬地把头转到左边,千宵用手捂住嘴,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去,“啊、那个……嗯……好久不见……”
“咲酱怎么了?”褐色头发的女孩慢悠悠地凑过来,用手肘戳了戳咲,“脸色看上去很怪哦?开学第一天就生病吗~”
“没、没……我只是……”咲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左手按在右手上臂的地方,一动也不敢动,“那个……”
“只是?”
“只、只……呵,我体内的恶魔啊……”少女半蹲了下来,在褐发女孩没注意到之前拉上了肩带,“请稍安勿躁,这里并不是杀戮的战场……”
“……诶?”
“没事,不用管我,你先走吧,我马上就去找你!”
咲说道,褐发女孩噗噗地笑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咲酱很喜欢做奇怪的事呢。”她用和本人相似的轻飘飘语气说着,向着她挥了挥手,“那我先进校门咯~”
她转身离去。半蹲在地上的咲抬头看着她远去,千宵配合地站在少女旁边。
沉默。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笑啦!”咲哭着站起身,从侧面抱住了实在没有忍住笑的千宵的左手,“人家这辈子的脸都丢光啦!”
“居然说恶魔、噗……噗……”
“不要再说了千宵酱!!”
总而言之,两人总算走进校门,穿过了洒下早晨阳光的中庭。这里就是上次发现千宵的地方——咲如此想着,偷偷看了一眼右边的少女。千宵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歪了歪头。
也许是在上坡上耽搁了一会儿,两人身后几乎没有了其他学生。少女们的脚步声在两幢教学楼的环拱之间回响,若是不听远处的喧闹的话,还真有几分无人的氛围。
再之后,再那之后——
起风了。
风穿过中庭,从环拱之间涌过。千宵伸手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把被吹乱的长发拂到身后。她蓦的微笑了起来,用双手把提包提在了身后。
“诶、结城同学。”
“嗯?什么?”
“再等等。”千宵笑着说,“再等一会儿。先不要走。”
咲不明所以地侧过身,和千宵在环拱之间对视。而几秒之后——
第二阵风,从相反的方向吹了过来。它穿过在楼房间相视而立的两位少女,涌进了中庭。绿色的叶沙沙地摇动,迎接着回归的风。
“……啊。”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吹回来了……”
“……是吧。”
千宵再次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忍不住露出微笑,向中庭看去——仿佛在目送那阵风。
“千、千宵酱为什么会知道!”
“嗯?”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因为经常在教室看书到很晚,有时候一个人走过这里的时候,就会感受到这阵风……不知不觉就记住它了。”
“很浪漫吧?”
千宵最后问道。咲一时间愣在原地,只知道眨了几下眼睛,随后红了脸。
“……唔、唔……”
“结城同学怎么了?”
“没……没怎么!”
她说道,再次向着校内走了进去。结城知道,她并不是因为这阵风而感动——她只是,不自觉地被千宵给吸引了视线而已,被那样的、因为这阵风而感动的千宵。
为什么,会因为平淡无奇的风而开心?
那阵风回归的时候,黑桐千宵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看到了些什么呢?或者——感觉到了什么呢?
——想知道。
她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有着什么意义,只是一时间说不出话而已。
“那个……千宵酱!”
“诶?怎么了吗?”
“手机地址!”
咲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脸认真地盯着千宵。后者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随后微笑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你还记着这回事啊。”
“刚才才说过的吧!我又不是笨蛋!”
咲把千宵的地址输完,冲着她摇了摇手。也许……什么时候,自己也一个人去感受一下那阵风吧。
少女走进了教室。
“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神殿里。”
那个男子如此说道——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弦月指引着的方向向前延伸,标示了冒险者们眼前的那座山。保险起见,几人在山边兜兜转转了许久,总算确定了碎片的位置。
虽说如此,不管是在山边的小镇——临颐——询问这座山的线索,还是试图进入其中,都没有办法找到那片碎片。
“这份地图将会指引你们前往那座神殿,吾神将会指引你们前行。”
那位男子将地图交到一脸茫然的雪伦手上,转身离开。白发的少女伸出手想要叫住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自己的喉咙中,随后消散无踪。
男子消失在街道上。而雪伦垂在空中的手无力的落回身边。她转头看着表情微妙的队友们,交换了一个迷茫的视线。
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给了我们什么?
“我讨厌这样。”雪伦最后说道。
当地的居民在街上穿梭,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几人行走在街上,一时间什么也没有说,连库勒都保持沉默,不知道思考着些什么——虽然这沉默很快被他自己打破了。
“喂喂雪伦,你手上那个是什么?地图吗?”他挤开在前方的唐吉诃德,把少女手中的羊皮纸卷拿了过来,“为什么我们有这种东西?来来来我们快打开看看,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地图,说不定就写……”
“……好了好了。”唐吉诃德深深地叹了口气,阻止了库勒的聒噪,“我们看看吧?”
雪伦回头看了看他——少年那有几分女孩子气的眉宇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的深处也有着一丝怪异的迷茫。
那不像他。雪伦下意识地想到,只是这份对现状的怀疑也仿佛缥缈的焰一般,转瞬就从她的脑海中消失了。她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库勒手中取回地图,在几人面前展开。
黑色的墨水在羊皮纸上划出简明的线条,勾勒出附近的模样。一条路清晰的从几人的所在地向前延伸,直到山后的湖泊才结束。
“这里有个向下的箭头!”Zyme把爪子啪地按在羊皮纸上,Yves赶紧把她抱了起来。正如Zyme所说,在地图上标示着湖泊的位置有个箭头,似乎是让众人沉下湖底寻找物品的意思。
“……这不是个安全的地方。”鲁诺莱亚用指尖轻叩着自己的琴沿,喃喃地说着,“还记得前几天的调查吗?居民们说这里有诅咒,去过的人会忘掉自己的记忆……”
雪伦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面前的精灵诗人抬起萤绿色的眼睛,和雪伦稍稍对视。总是挂在他脸上的微笑稍微淡了一些——他抬起手,灰白色的手指从黑色的长袍中露出,点了点地图上的湖泊。
“我有去询问过那些失去记忆的人们,”诗人说道,手指离开了地图,“他们一开始甚至没有去过湖泊附近的记忆,只在别人无意间提起时,才渐渐回忆起一些……”
鲁诺莱亚是雪伦的旧识。在深海旅社的成员们不知道的时候,所有冒险者们正在拯救世界的故事几乎传遍了库瑞比克世界。而决定加入队伍的鲁诺莱亚,独自一人找到了那公告栏——
就这样,诗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
“雪伦?”
“啊,抱歉……”
少女应道,伸手把地图卷了起来。队伍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唐吉诃德开口了。
“那么,队长?”他出声提醒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啊、呃……”
雪伦闭上眼睛。唐吉诃德叹了口气。
“队长,没事吧?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
少女睁开眼睛,苦笑着说。
“什么?雪伦你害怕?”库勒一巴掌拍在雪伦的肩上,“该不会是害怕诅咒啊幽灵吧?没想到你在这种方面意外地女生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
“你是在说我其他地方不像吗!”
恼羞成怒的雪伦给了库勒一拳,打断了他的笑声。她哼了一声,把地图好好收进衣服。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去湖边一趟。”她最后说道。“我们出发吧。”
“哦~”
Zyme跳到Yves的肩膀上,举起爪子。在库勒又开始了的聒噪声中,众人总算……
……向着遗忘前进了。
先投序章为敬!【
只会码字(。)
-------------------------------
“结城同学,你知道吗?”
在那边的窗户边,把课桌当做椅子,把墙壁当做靠背的少女,合上了手中的书。
“有位学者写过论文,认为思想和言语之间是不能直接联系起来的。要比喻的话,人类的思想是完整的、连续的云朵,而语言是由单独存在的碎片拼合而成的。”
“在思想和言语之间,存在所谓的‘浅层思想’,它比言语更完整,比思维更分散——在思想转化成言语之前,会被分割成由断续的元素组成的‘浅层思想’。而浅层思想中每个元素再由特定的词语表达出来,就成为了人口中吐出的言语。不仅仅是初学写作的人会觉得自己怎么也写不出脑中的画面,有时候就连执笔十几年的作家都有这样的苦恼。”
少女看着书页出神。结城咲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诶嘿嘿?”的笑了笑。
“千宵酱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想了想后,结城如此问道。
“那意味着我的思想和我的言语是不同的,而我的言语在进入结城同学的耳朵之后,又会变成不同的思想。”黑桐千宵重新翻开书页,侧过头对结城露出笑容,“那对于结城同学来说也是如此。我的思想无法切实的传达给结城同学,结城同学的思想也无法切实的传达给我。”
“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最后,黑桐千宵下此结论。
“千宵酱真是个奇怪的人。”
少女忍不住感叹道,然后“嘿咻”地跳上了桌子,靠到千宵的旁边。并不习惯和别人这么亲密地接触的千宵忍不住缩了一下。
“结城同学太粘人了。”
“诶——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
咲露出笑容,头发上的兔子发卡随着她的动作跳了一下。
“既然千宵酱说了这种话……”
“嗯?”
“那么我们来创社团吧!”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呢?!”
“千宵酱不是说过那种话吗,‘想要听听你的故事’之类的?”
“诶?”千宵愣了一下,“我有说过那种话吗?虽然故事很有趣……”
“呜,始乱终弃……”
“你是想说‘说东忘西’?”
“嘁。”
“故意的吗!”
千宵哭笑不得。咲干脆把她的左手抱住,用认真严肃的眼神盯着对方。
“……”
“……”
“……干、干嘛啦。”
“千宵酱,想听故事吗?”
少女没有马上回答。就这样安静的过了一会儿,千宵小小地吸了口气,用有些寂寞的语气开口了。
“……想听。”她说,“我想要听。一想到那些故事发生过,结束过,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就感觉好难受……”
“那就去听吧!”
结城咲兴奋地把少女拉起来,她后退几步,和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千宵对视。
“千宵酱说‘人与人之间不可能相互理解’。我可不管那些话说的多有道理,如果没有去试过的话,就不可能证明对吗?我们来办社团吧,来办专门听故事的社团吧!听过那么多故事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她再次抓住千宵的手,后者有些苦恼地笑着——但还是,对咲点了点头。
“……我们试试吧。”她说。
——物语社这个名字被决定下来时,是开学后不久的九月。
而咲和千宵的初见,在七月的末尾。
临近学期结束,朋友们早已各自回家——唯独结城咲刚刚把今天忘交的作业递给老师,在夕阳中走出教学楼。
“哈啊……呜——啊啊啊啊!”
少女眯起眼睛,懒散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她用手上的提包遮挡了一下阳光,橙色的光线覆盖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给她传达了些夏日傍晚烦人的热度。
“……嗯?”
眯了眯眼睛,咲把提包放下来。从这边的位置看去,楼上的教室中,有人正靠窗坐在课桌上……染红了咲的手指的阳光,同样染红了那位少女的校服。
咲不禁觉得有些好奇——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从之前离开的楼梯原路返回。少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中回响,总算给接近静校时间的学校带来了一分生气。
“第一,第二,第三……嗯。”
咲回忆着在楼下看到的那位少女的位置,走过一扇扇教室门。最后,她有些谨慎地把手放在那扇门上,推了进去。
“打扰了……?”
她出声问道,里面没人回答。
黑色长发的少女坐在课桌上,靠着墙壁睡着了。她手中的精装小说向着一边倾斜,在裙子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黑色的过膝袜看上去比别人要厚一些,只剩下雪白的一截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咲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旁边。少女的头搭在窗棂上,呼吸轻柔而平缓。这家伙究竟是多没警戒心才会就这样睡着了啊……?
咲于是伸手推了推她。结果少女的身体向着她这边滑了下来——咲赶紧伸手扶住。片刻之后,就这么睡在空教室里的少女的眼睫毛终于颤动了一下,她醒了过来。
“……?”
“起床了——”
“……唔。”
少女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把自己扶住的咲。片刻之后,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
这人还真的跟自己道早安了!
结城咲看着面前一副低血压样子的少女,突然生出了用手捏一下对方的脸的冲动。但是少女却突然露出了笑容——
“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
那时候,少女还没有清醒。而看到用那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少女的结城咲,一时间也仿佛变得不清醒了。夏日的空气震动着少女们的头发和心跳,临近黄昏的日光穿透窗户,在教室中留下一片片暖色的方格——这句话就这样在教室中诞生,潜伏到了谁也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慢慢消失。
结城咲知道,自己一生也无法忘记这个场景了。
“诶?啊?什么……?”
在这之后,总算完全睡醒的少女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和咲一起走出了校门。
“抱歉,刚才没有睡醒,可能说了梦话……”
“嘛,嘛。没事啦。”咲满不在乎地晃了晃手上的提包,然后稍微俯下身,歪头看着少女的脸。“在那里睡着也太呆了吧。”
“……因为有点困。”少女别过脸去,“总之……谢谢你,不然可能会一觉睡到晚上了。”
“说了没事啦。”咲稍微把头偏向一边,“我只是在楼下看到有人待在教室里……啊,我是结城咲,花朵盛开的那个咲哦。”
“黑桐千宵。”这次少女倒是十分利落的回应了,“请多指教。”
“睡相很可爱嘛。”
“……这、这话可有点失礼哦!”
千宵抗议道,咲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到这里就要走了哦。”咲摆了摆手,千宵也笑着回应了她,“黑桐同学也要小心。”
在学期结束之前,结城咲再也没有遇见过千宵。虽然如此,她的那句话却依然没有从耳边散去——
——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
那是属于结城咲与黑桐千宵的物语的,平淡无奇的开场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