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卡,但基本还是自己的事【……】这次把两篇连在一起了。
姐姐在中间,爸爸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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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曾说过他与父亲很像。
起初并不理解母亲所说的相像到底在何处,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自己更像母亲一些。最近因为妹妹的关系,听母亲讲述她与父亲的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的次数又一次多了起来,这是他才发觉到,父亲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强大。
父亲跟他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这个时候他才总算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直说比起自己,他更像父亲一些。尤其是面对感情时的懦弱与胆怯……以及自说自话的逃避。
正因为是父子……吗?这么想着的龙胆暗自苦笑,不知道以前的父亲是否也如此拒绝过他人。
“谢谢你……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被拒绝了的女孩子是店里熟客的女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三年前。偶尔会随她父母一起来到店内。
仅仅只是几次在店内相见。
仅仅只是店员与客人的关系。
仅仅只是如此……
为什么还能鼓起勇气向他告白呢?而且是在他变成半妖以后的这个时间点,为什么呢?龙胆想不明白。变成半妖的他明明已经没有给“普通人”带来幸福的资格了。
“我知道一之茂君的眼里并没有我……说出来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女孩子眼角有些泛红,但她还是笑了起来,“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他是个好人,不输给一之茂君的好男人。”
“……恭喜你,木村小姐。”
“谢谢~所以呢,我想定一双新的鞋子。由一之茂君亲手制作的。这个小小的愿望不知道一之茂君能不能满足我呢?”
“我明白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我努力一回吧。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呢?”
看着为此感到有些兴奋的女孩子,龙胆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样,为结婚的事情忙前忙后。来到店里定制鞋子的时候也是,双颊微红,有些兴奋的向父亲提出定制的要求。
看着就知道,她很幸福,并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希望。看着这样的她,他也为她感到高兴。但即便如此,却也因为她笑得如此幸福而感到心痛。
这是他对她的……不能说出口,只能藏于心中的恋慕之情。
她是同一条街上的那家吴服屋的女儿,与姐姐同年。小时候因为一次偶然而相识,然后又因为在同一条街上就不由得经常聚在一起玩耍。他们的关系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青梅竹马吧。
第一次认识到“喜欢”是有许多种意义的时候,他知道了自己对她的喜欢与对家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那时青涩的他还不知晓这份对青梅竹马的喜欢在不久以后就变成了恋爱的喜欢。
“小龙~今天陪我去那边新开的店看看吧~”
明明名字的发音是りんどう,但她却总是固执的喊他りゅうちゃん。纠正了无数次都没有效果,最后先放弃的还是他。
“有什么关系嘛~りゅうちゃん多可爱啊~而且~~”她凑到龙胆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有我这么叫小龙的话,那这个就是我专用的了!”
看着她开心的笑容,他感觉自己的心“怦咚怦咚”跳的飞快。然后他意识到了,他对她的喜欢,已经不是对青梅竹马的那种单纯的喜欢了。
这是他的初恋。
他喜欢上了比他年长的女孩子。
但他说不出口,他无法将自己的喜欢告诉她。他害怕如果说出口,他们就无法继续单纯的相处下去,他们就不再是青梅竹马了。
原本他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他喜欢她。
然而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小龙,我要结婚了。”她挽着她未婚夫的手,一脸幸福的笑容。她的未婚夫有些宠溺的看着她,笑得同样幸福。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正常的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语调是不是还和往常一样。他第一次觉得说话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恭喜你,早纪姐姐。”
隐藏于矮桌下的双手于膝上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他清楚地知道,这是现实。
这样就好,他只是她青梅竹马的弟弟。能让她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的人,不是他。
或许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他能笑着告诉她,他曾经喜欢过她,能喜欢她真是太好了。
在他变成半妖后的几个月里,她随丈夫回到了丈夫的老家。直到这周才重新回到这条街道。
回来后的她抱着她的孩子来到了店里。
是个小小的长得很像她的……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看着在没有见面的几个月里,变成了半妖的青梅竹马,她没有露出害怕、厌恶的表情。而是微微皱眉,有些心疼的说道:“……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
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弟弟。
但他对她的爱恋却从未断绝。
她的关心明明让他感觉那样温暖,但此时却有些刺痛了他的心,短短一瞬的刺痛,让他差点哭了出来。
他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细软的头发摸起来感觉很奇妙,也很怀念。这让他想起了妹妹桃香诞生以后的那段时间。
“家人一直陪着我,所以我并没有留下什么难过的回忆……早纪姐姐不用担心,我很好。”
“小龙……”
“对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真夏,二阶堂真夏。她爸爸取的名字~”
“真夏啊……是个好名字呢。初次见面,小真夏。”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孩子的笑容是那样天真无邪,“我是你妈妈的青梅竹马龙胆哦,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和小真夏以后一定也能成为好朋友的,所以要健康的、快乐的长大哦。”
那之后的几日,他与往常一样在店里帮忙,跟随父亲学手艺。明明与往常一样,父亲却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但即便如此,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这让龙胆不由得想到,难道是母亲对父亲说了什么?
得到父亲的允许后,他暂时走出了店。他站在店门口深呼吸,以此平复仍有些不平静的内心。在他转身准备回到店里的时候,一个人向他打了声招呼。
当他回过头看见来者时,他觉得那一刻他是呆愣的。
以前他觉得父亲很漂亮,变回半妖后也依旧那么漂亮。但是他第一次见到比父亲还漂亮的半妖。
不……这个人其实是妖异。
他的气息与半妖的他们完全不一样。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浅金色的头发在太阳下看起来就好像在闪闪发光,蓝色的眼睛如同天空一般清澈。
多么漂亮的人。
“请问这里有一位叫‘小鸟游汐音’的女性吗?”
“家母外出了,但过会儿就会回来。不知您是……?”
“我是她的故人。”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能称得上是母亲故人的年纪,他为何会这么介绍自己呢?而且……带着疑问的龙胆像这个陌生人说道:“您请进店内稍等片刻,我先去请我父亲来见您。”
当汐音回到店里的时候,她的儿子就告诉她有人找她,并自称是她的故人。这让她有些惊讶,怎会有年轻人是她的故人呢?如果是她的弟子,那至今都还有联系。而且就算上门拜访也不会如此……那会是谁呢?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将怀中的三味线交予女儿:“紫苑,你跟龙胆一会儿在店里守着,桃香要是回来了的话,也让她暂时在店里呆着,好吗?”
“我知道了,母亲。”
见女儿乖巧的回应,她便忍不住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今天辛苦了,明天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逛逛吧。”
“嗯,母亲!”
拍了拍他们姐弟的肩膀后,汐音便走进了会客室,她的丈夫正与龙胆所说的那个年轻人面对面的坐着。
“初次见面,我就是汐音,请问您是……?”
年轻人站了起来,向她微微鞠躬:“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里叶。”
“是鸨羽的儿子。”
名为汐音的女性在听见“鸨羽”时似乎很惊讶,待她在她的丈夫身边坐下后,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您认识的那个松叶屋的游女鸨羽。”
母亲曾说过,小鸟游宗次郎是她的恩师,亦是她的好友。而其女汐音,则如同她的妹妹一般。从她丈夫口中得知,宗次郎已经逝去多年,这让他感到有些遗憾。母亲每次讲到宗次郎的事都会特别开心,想必一定是一位有趣的人。
在汐音回来以前,他祭拜了宗次郎的灵位,然后将母亲想要告诉他的话对着灵位告诉了已经逝去的人。然后不过片刻功夫,汐音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如母亲描述的那般,是一位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女性。
听到他准确的说出“松叶屋的游女鸨羽”后,汐音似乎确信了是她认识的那个鸨羽,但她看起来感觉又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三十年前,松叶屋就说她已经……死了的。”
听她所言,里叶算是明白了她难以置信的理由。
“母亲并没有死去,三十年前她是被爷爷带回了山中。恐怕因为她被带走了,所以松叶屋才会说母亲已经死去了的吧。”
“那她,她现在过的怎样?”
“……很可惜,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就离世了。”
“…………为什么……”她似乎有些无法接受的靠在她的丈夫身上,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里叶明白她的感受,刚刚得知三十年前所谓的逝去其实只是被人带走,但在下一刻就被告知她终究还是逝去了。
“母亲的遗愿是再见故人一面,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离开了居住的山,一直寻找着你们。”
“遗愿……”
“是的,再见你们一面,然后将东西交给你们。”
里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当着她的面打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是一枚刻有樱花图样的黑色拨子。
是鸨羽曾经用过、一直随身带着拨子,也是汐音送给她的。
“母亲说过,这是最重要的妹妹送给她的宝物。如果她不在人世了,她是多么希望能将这个拨子交给她,希望这个拨子能代替她守护着她。”
她接过拨子的手有些颤抖,看着她轻轻抚摸拨子上的花纹的样子,里叶就想起了母亲还在世时,也曾是如此抚摸着拨子,告诉他那些过去的故事。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了。”
“……比我孩子还要大七岁呢……二十年…………一定很寂寞吧。”
“说不寂寞,那是假的……就算爷爷与舅舅们陪伴着,我也一直思念着母亲。然后总是会想起母亲告诉我的,那些与故人们的故事。
最重要的人们是如何珍视她,是如何爱着她。
母亲说过,不管是如何的痛苦,只要想到你们仍会挂念着她,她就觉得活着真好,还能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么幸福。”
“只是没有机会再见你们一面……这是她临终前最大的遗憾。”
“那个……汐音小姐,能请您弹一曲吗?我……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别人弹奏的三味线了。”
没有听过别人弹奏的三味线是假的,他只是没有理由的觉得,汐音的三味线会和母亲的三味线一样——温柔但又有点悲伤,就如同月亮一样的音色。
回到朔的住所的里叶坐在廊下,看着月亮沉默的流着泪。
见到她真是太好了。
待朔归来时,他所见到的是躺在廊下哭着睡着的小狐狸。当他刚刚靠近这个小家伙的时候,里叶就随动静醒来。
泪水沾湿了他的皮毛。
“朔……我见到她了。”
知晓他下山是为何的朔立刻理解了里叶口中的她是何人:“是吗,见到了啊……她是怎样的人?”
“就跟母亲说的一样,是个十分温柔,让人感觉很温暖的人……并且……她有着和母亲一样的音色。”短短一句话,他说着说着就再次哭了起来。
他想念母亲了。
即便他已有二七,但作为妖异来说,他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
等朔在他身旁坐下后,他就钻进了他的怀里,蜷缩着躲在他怀中,“朔身上好臭……血的味道好浓……”
边哭边抱怨的里叶与小孩子一模一样,嫌弃着却又不肯离开。
“那一会儿一起去洗澡吧,好好放松一下。”朔抚摸着里叶的背脊,温柔的说着,“今夜一起睡个好觉吧。”
“朔……再跟我说说母亲的事?”
“嗯~跟你说什么好呢?啊、就跟你说说,你父亲第一次见到你母亲的时候的事吧。”
【第二章】過ぎ去りし幻
那是二十一年前的深秋。
是冲天的火焰,在深沉似水的夜幕下熊熊燃烧,带着鲜明的色光,放射着强烈的热量,正如同他曾读过的凤凰涅槃的传说一般,在一瞬间灼烧进跌坐在地上的少年金色的眼珠里。
喧嚷着“救火”的佣人们杂沓的脚步声,赶上前来一把捂住他的双眼、自己却瞪大了双眼的响哥咬紧牙齿的咯吱咯吱声,被烈焰绞碎的木质建筑毕毕剥剥的悲鸣声,清冷的夜风从头顶掠过的呼啸声。
还有母亲大人——矮小的老妇人弓起了背,发出撕裂了喉咙似的咒骂声:
「你这死不足惜的肮脏怪物!!」
少年瑟缩在现在是他唯一亲人的哥哥怀中,有生以来第一次,大颗的眼泪冲破眼睑的阻碍肆无忌惮地坠落,打湿了单薄的衬衫的衣襟。
他将要永远地失去那个人了。
她黑檀一样光亮芬芳的长发。
她泛着微红的、苹果一样的脸颊。
她吐露出明朗笑声和温柔话语的红唇。
她温暖宁静的心跳、令人心安的怀抱。
火焰将这一切都吞噬了。
「这火……扑不灭啊!已经没办法了!宗先生!」
「还在磨蹭什么!快带夫人和少爷们离开!」
「那边不要偷懒!去汲水!」
少年对慌乱的佣人们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的心好像和时间一起静止了。
明明火是那样的灼热耀眼,为什么自己的胸口却是一片冰冷呢。
「…………怪物!!!」
好不容易由女佣人架着退到安全位置的母亲大人仍然歇斯底里的叫骂着,尖利的声音忽远忽近,一下一下地剜进他的耳朵:
「………要死就一个人去死好了!!!」
一个人去死就好了?
怎么可能呢。
因为她是我的……她说过的——
少年从这一场恶梦里挣扎着清醒过来。他猛地挣开兄长,迈动发软的双腿,向着已经化为人间地狱的火场跌跌撞撞地奔去。
火焰吐着鲜红的舌头乘着风势燎向少年的面孔,他薄而软的浅色头发飘了起来,圆睁的金色眼珠反射着鲜红的火光。在炽热的温度炙烤下,他的皮肤迅速地流失着水分,仿佛也成为了为这场火葬添加的一捧柴火。
「喀拉拉!」
二楼屋檐带着沉重的声音坠下来,堵死了烧成空架子的一楼的障子门,不断炭化的木材化作滚烫的灰烬,随风弥漫,使得他每吸进一口气,喉咙便有烧灼似的疼痛,全身的骨头也和从芯部开始熔化了一样。
好烫。
好痛。
想要马上逃走。
可是,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呀。
在至近距离仰望火场的少年恍惚地眺望着火焰缝隙中深沉的黑夜,被火光刺得昏眩的双眼当然看不到头顶的星光。模糊的视野中,涌动的活火逐渐形成一朵红花的模样。
那是她最喜欢的山茶花的模样。
少年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了她的选择。
这是她用生命绽放出的最后的花朵。现在,这朵花的花瓣正在缓缓地打开着,因为是一生一次的绽放,所以才有这种侵略视野的鲜明色彩和巨大的热能吧。
那么,只要到达花的中心,是不是就能再一次见到她了呢。
再一次见到坐在午后的檐下乘着凉,拴着一对小铃铛的赤裸脚踝轻轻摇晃着,点着蔻丹的雪白指尖抚摸着膝上黑猫的耳根,听到他小声的呼唤,带着晴朗的笑容回过头,展开宽广的衣袖,将他拥进怀里的美丽少女。
她的怀抱有着山茶花的清香,她秀丽的黑发垂到他的脸上。
她在那里,她一定在那里。
因为——
不顾追过来的佣人们和兄长的惊叫和呼喊,少年纵身一跃,将自己投向了猛烈燃烧着的大火之中。
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对吗?
在十九岁生日与订婚披露宴当夜,五年前被认回地方豪族柊家本家的外室之女柊铃,在宴会上当场现出蜘蛛半妖的姿态,惊走婚约者和诸多的宾客后,逃回本宅的别院,用行灯的灯油为引,点燃了自己紧锁的房间,直到她的妖力随同生命一道消失殆尽为止,火的威势不曾有一丝一毫减弱。
——「我只爱着你。」
——「我也爱着你。」
——「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命定之人哦,」
——「是的,我们是彼此的命定之人。」
「すずや」「すず」
松竹梅剧院的火势还在扩大,不知都是什么东西的焦糊味道混合在一处,在灼热的空气中飘荡着,使得南风森木实反射性地抬起手掩住了口鼻。少女茫然无措地跌坐在地面上,之前手中提着的煤油灯盏摔在了地上,漫开的灯油上燃起一丛丛火苗,将她困在角落里。
她只记得被重重地撞到了肩膀,脚下不稳的她被涌动的人潮从二层看台的出口冲到了看台围栏旁边。
木实是和六道妖华的同伴们一起来观摩『终点站』的演出的,满怀期冀地等来的演出,舞台竟然着起火来,偌大的剧场里霎时间一片混乱。幸而无铭会有不少人在,多少控制住了场面,木实也没有多想就加入了协助疏散人群的队伍,不料却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和同伴们失散了。
「好痛……」
看台上的观客几乎全部散尽,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浓重的烟幕下,发生了另一场小型的火灾。
木实的左脚扭了一下,所幸并不严重,但是要拖着它越过面前的小型火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吐着舌头的烈焰贪婪地攒动着,眼看着就要舔上她的衣角。
「呜……有谁在……咳咳!」
二层的烟气越聚越重,火焰的包围圈也愈缩愈小,不得不蜷成一团的少女剧烈的咳嗽声仿佛给蒙上了一层布,变得朦胧不清。她只好尽可能地伏在地面上,用衣袖紧紧掩住鼻子和嘴巴。
有谁……
有谁在吗?
火焰明明是这样灼热,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冷呢?
一定是已经到了深秋的缘故,秋天的夜晚,一定是有着让火焰都会冻住的冰冷吧。
木实的意识不受控制模糊起来。
「涼夜先生,您的下午茶。」
新来帝都本宅不到三个月的女仆安纪谷红叶端着托盘,有些忐忑地敲了敲房间门。
柊家的三位男主人她只见过两位,身为家主的长男据说身体不佳,常年在老家休养,实权握在次男的手里,三男也参与了一部分经营——这是和前辈的女仆们闲聊的时候听来的,因为这个,还换来了一向和气的老管家宗先生唯一一次板着脸的训斥:
「还在偷懒,不快回去好好工作!」
老先生的白胡子和眉头一抖一抖的,看样子是真的很生气。
想到这件事,红叶自嘲地吐了吐舌头。
说老实话,比起偶尔会严肃地教育她们的宗先生,她更怕这位总是笑眯眯的三男。
柊涼夜的书房位于本宅二楼西侧走廊尽头,平时总是紧闭着门,除了他的许可,能自由出入的人寥寥无几。本人倒是十分没有架子,和上一户因为半妖的耳朵就把她拒之门外的华族相比,只面见一次就留下她还给予不菲薪水的涼夜先生,几乎算得上是她的救世主了。
三个年幼的弟妹和多病的母亲,可以因此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但是,即便这样,她还是对这人抱有一种莫名的惧怕。不知是不是自幼就有朋友开过她玩笑的所谓「野生动物的直觉」。
「红叶君吗?请进。」
对了,还有这个对年纪小的人不问身份,一律以「君」称呼的习惯,着实是吓过她一大跳哩。
红叶将托盘稳稳当当地放到矮茶几上。竹青色的盘子里盛着风华堂的栗子水羊羹。瞥了眼背对着她头也不抬地书写着什么的涼夜,红叶一板一眼地摆放起茶具和羊羹的盘子。
在西洋式的大宅中偏偏挑选了一间和式装潢的书房,下午茶也从来都是和式茶点,则是这位时髦的先生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了。
「明明听说是在海外留过学呐……」
「即使是这样,我也想保持自己的喜好嘛,红叶君。」
涼夜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笔记本,微笑着坐到这边来了。
「我说出声了吗!?万分抱歉!!」
褐发的山犬半妖扑通一声将额头深深贴上榻榻米。
「并不是严重到需要土下座的错误,况且红叶君又这么可爱,我已经原谅你了。」
男人开怀地大笑起来。
「呜哇……」
红叶几乎要哭出来了。又是这样。在这位主人的面前根本没有办法藏住自己的心事这一点,最最可怕了!
「红叶君心直口快这一点我很中意的,不要变成会藏起心思的坏孩子啊。」
男人眯起一对狭长的金色眼睛,拍拍少女蓬松的卷发,继续说道:
「口袋里不是还有要给我的东西吗?」
「……是?!」
「这是响纪先生送来的松竹梅剧院的演出票。时间是今晚的夜场。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非常抱歉忘记拿出来给您……」
「嗯,这才对嘛。」
半妖少女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垂得低低的,整个人伏在榻榻米上瑟瑟发抖。
「那么作为一点小小的惩罚——」
请在晚餐后为我准备出门穿的衣服吧。
涼夜不去看小女仆猛然抬起的脸上惊疑的神情,专心致志地拈起了切割羊羹的小小餐刀。
是歌声。
悠远恬静的女性声音穿透深重的烟气,在剧院上空奏出优美的回响,如同一阵清凉湿润的海风迎面拂来,驱散了大火的焦热。尽管听不清歌谣所唱的内容,却仿佛能够震慑心灵一般,留住了行人的脚步,并将人指引向歌者所在的方向。
涼夜在踏出包厢前的那一刻,突然被这样的歌声包围了。
意识虽然很清醒,他的腿却不由自主地向同在二层的普通客席方向迈去。不断升腾的烟灰在二楼沉积下来,幸而在贵宾的包厢里都备着茶水,他打湿了自己的围巾,权且充作保护呼吸的口罩。
自己有这样的保护措施尚且刺痛了喉咙,那么,那位神秘的女性又是怎样唱出如此动人的歌声的呢。
「有谁……」
踏入客席看台的一瞬间,所见的景象令他从快步走变成了飞奔。
在看台栏杆的一侧烧起了半人高的火墙,歌声正是从火的缝隙间流淌出来的,而声音比起在包厢里听到的已经弱了许多。
「有谁在……」
在微弱的歌声的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呼救的声音。
「请坚持一下!」
涼夜裹紧身上的大衣,踩上白钢制的栏杆,纵身跃进了火墙的包围之中。
也正是在这时候,女性的最后一点歌声也在烟雾之中消散了。
「……!」
火墙中央蜷缩的少女已经接近昏迷,蹭上了不少烟灰的脸庞紧贴着地面,但是涼夜对这位每月都应邀观看她演出的年轻人偶师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木实君……!」
少女近乎失焦的琥珀色眼睛半张着看向他,虚弱地点了点头,鼻翼微微翕动着,呼吸变得十分急促。来不及犹豫,涼夜擦净附在她口鼻上的灰尘,用浸湿了的围巾围住她的口鼻,将瘦弱的少女整个人环进怀里,再用大衣将两个人紧紧包住。
「多谢准备周到的红叶君,看来今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受伤了。」
在出门前接过这件又厚又重的大衣时他还开了个玩笑,谁曾想它会成为脱出眼下的险境的唯一救星。
这下子要欠上小女仆一个大人情了。
涼夜一手抱紧怀中的少女,一手拉紧大衣的衣襟,向着火势较小的一侧就地一滚,脱出了火墙之外。地面上散落着的玻璃碎片虽然有几枚嵌进了大衣,但他果然没有被划伤。
「涼夜……先生。烟,很重……您的……」
木实似乎略微清醒了一些,抬起手腕,像是要去揭下盖在口鼻上的围巾。涼夜摇摇头,按住她的手。
「木实君闭上眼睛休息就好,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
他将少女打横抱进臂弯,大步流星地穿过席间的走道。松竹梅剧院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至少有一条贵宾专用的便捷通道是绝对会在这时候打开的。
一旦没有了保护,烟气立刻侵入了涼夜的鼻腔。曾经身为医生的他深知这样下去自己也无法在这里呆上更久。所幸便捷通道内的空气并没有被烟尘侵蚀,他飞快地推开这道防火防烟的铁门,又重重地关上它。
通道内的电灯没有点亮。大概是剧院内的电路被烧断了吧,总之,还是快些出去比较好——
在一片黑暗中,他当然没有看到少女无意识间微微开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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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歌声。
「通りませ、通りまーせー」
叮铃。叮铃。
是小小的银铃晃动的声音。
是熟悉无比,而又遥远无比的声音。
「すずや」
是谁在呼唤?
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
「この子の十のお祝いにーー」
「両の御札を納めに参ずー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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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咳咳!!」
木实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剧院后身的小广场,占据了广场边为数不多的长椅。十一月的夜风清新而冷冽,少女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又猛烈地咳上了一阵,抚着胸口,才渐渐恢复了原有的正常呼吸。
陆陆续续有避难的人群来到这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舒服点了吗,木实君?」
熟识的温和声音从非常近的距离落下。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倚靠在什么人的怀里。
「涼……涼夜先生!」
接受她的邀请之后就成了六道妖华剧团的常客,曾经在拥挤的电车上对自己施以援手的青年绅士,再一次从危机中救下了她。
「谢谢您……!」
少女方才还有些苍白的面孔一下子恢复了血色,挣扎着要站起身向他鞠躬道谢。青年绅士则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乱动。」
他将她的身体靠上长椅的椅背,为她披上自己的大衣,仔细掖好衣角后,站起身来。
笼在月亮上的烟云被风吹散,映着月光,木实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并不属于她认识的「涼夜」的笑容。
「涼夜先生……您?」
「我得回到那里去。」
青年的脸上浮现的是有些恍惚的笑意。
「这样,她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涼夜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他竟然重新向着还在燃烧的剧院走去。
「涼夜先生!那里是!」
木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跳下长椅,可是身上的外套太过沉重了,受伤的脚腕根本支持不住重量,她一个趔趄扑在地面上。
「叮铃」
厚重的大衣保护了她没有再次受伤,而因为冲击,从大衣的口袋里掉出了什么东西,滚落了几圈,不动了。
她拾起那个金属质地的小巧名牌。而当她的眼睛认识到上面的文字所表达的含义时,木实不禁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特种研究课』『SPST』『研究员』。
『柊涼夜』。
少女呆呆地捏着名牌,再度回过神时,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了。
———————————————————————————
然后,涼夜的世界就回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妖都大正浪漫谭第二章【過ぎ去りし幻】THE END.
作者time:
拖到最后终于赶上了死线(吐魂
感谢木实亲妈借我女儿,这次让她遭了不少罪,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请打我(土下座
披露了家族线的一部分剧情。
文中引用的日文歌谣来自动画《境界线上的地平线》的《通行道歌》,由故事的女主人公所唱,是一首非常优美空灵的歌。
涼夜产生幻觉的原因是木实在危机中无意识间触发了人鱼的歌唱技能,在赶去救人的时候就已经在起效了。
依然是伤眼的流水账,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
(连做长微博的时间都没有了就到这里吧(吐魂
打算过两天再修一修,两行“---”之间本来打算再写一些在道场发生的事情的……
各种提到的地方如果有OOC的话请随意敲打我修改!!!(先行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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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尾巴上的天气还带有几分夏天余留下来的热,阳光好像水一样不要钱地洒在每一个行人的身上,风吹过窗外的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雨宫透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住在隔壁的老太太,她乐呵呵地打招呼;“小透啊,又去宇都宫道场吗?”
“被您猜到啦,”他伸手搀扶了颤巍巍的老太太一把,“剑道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呢。”
“有心锻炼身体是好事,年轻人嘛,就是应该有点活力!要坚持啊,不可以三分钟热度。”老太太拍拍他的肩膀,唠唠叨叨。
他听话地点头称是。
老太太慢悠悠地踱步远去,一番悠闲的神态。他目送她走进了自己的房子,才转头继续赶路。
这两个月他经常出没于宇都宫道场。
表面上的理由是突然对剑道感兴趣,所以去那里学习,但真实原因其实和前两个月闹得附近人心惶惶的“妖怪杀人事件”有关。
那段时间附近发生了好几起半夜孤身行走的人在小巷中离奇死去的事件,尸体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却反常地在盛夏里布满了冰霜。
虽然按照警方调查的说法,还不能确定这是妖怪干的,但雨宫透认为这就是,而且还相当固执地决定要去抓那个妖怪。
而宇都宫道场的少爷宇都宫透,是雨宫透所知道的唯一遇到那妖怪后还活了下来的人。
虽然宇都宫透称自己不记得妖怪的长相,但雨宫透觉得他可能只是不想和一个第一印象很糟糕的陌生人谈论这个话题。况且就算他是真的忘记了,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也可能会想起来。
而且,作为唯一一个下手失败的对象,那个妖怪也许会再次接近宇都宫透,如果接近他就能保护目击者并守株待兔。
因此雨宫透得出了结论——为了能抓到那个妖怪,他得和这位目击者搞好关系。
他还考虑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无论是要抓到妖怪还是要从妖怪手里保护什么人,仅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都是不够的。
当七月的舞会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意犹未尽的参与者们时,雨宫透还除了目击者的姓名是宇都宫透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好在宇都宫道场在这一带还算有名,他在邻里间打听了一下,就有好心的婆婆就告诉他这个地方的地址。
所以当宇都宫小少爷休息了一段时间,调整好由于自己确认了某件事情而波动的心理状态,重新回到道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家的道场里多了两个新人,其中一个还是熟面孔。
他神情微妙地询问另一位剑道老师:“这两位是……?”
“啊我来给你介绍,他们是透老师你休息期间来的新学生!!虽然没有武术基础,对剑道也了解不多,却依然对剑道有兴趣,有一颗热爱剑道的心,乐于来道场了解,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可不多见了……”几原老师兴奋地喋喋不休。
雨宫透看着宇都宫微妙的表情,就觉得自己这几天没白来。他笑眯眯地向宇都宫透举起一只手挥了挥,话尾的音调因为心情好而微微地上扬:“透老师好。”
对面一瞬间露出了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雨宫透心里觉得挺有意思,表面上却仿佛真的初次见面一样恭恭敬敬地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雨宫透,希望能学习正统的剑道,还请老师多多指教。”
宇都宫看起来有点不爽,但他揉了揉太阳穴后很快恢复了有些疏离的普通陌生状态,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黑发青年:“……那么这位是?”
这位是重点。
雨宫透收起了一些笑容露出严肃的神情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他听说这里有一家厉害的道场之后也一直非常想来见习一下,正好我对剑道也产生了兴趣,所以我们就一起来报名了。”
“我叫红莲那落迦,是透先……咳,是雨宫先生的好友。”那落迦轻咳两声,看起来不太自在。
宇都宫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像是被雨宫透硬拖来凑数的。
而事实上,红莲那落迦也确实是被雨宫透拖来的。
那落迦是零式成员,众所周知,零式是军队,并不负责查案。不过那落迦是雨宫透经手改造的人造半妖之一,平时工作上和雨宫透的关系比较近,双方遇到事情也时常会互相搭把手,所以雨宫透就把那落迦拖到宇都宫道场来一起当学徒,把保护目击者这件事拜托给了他。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几原老师告辞离开后,宇都宫透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不记得那个妖怪的长相。”
“透老师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雨宫闻言摆摆手,一脸真诚地说道,“我真的只是来学习剑道的。”
“哦……是吗。”
宇都宫透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头盔缓缓戴上,雨宫透能从头盔面部的护条间隙看到那双漆黑而澄澈的眼眸,“既然是来学习剑道的,那就来切磋一场吧。”
“好啊!”雨宫透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随后这场对战也就像他的这个回答一样爽快地结束了。
虽然宇都宫透没有做出任何违反规则的穷追猛打行为,但雨宫还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他落败的速度几乎让那落迦都有些吃惊。
雨宫透自己倒十分淡定,他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虽然他比宇都宫高,但由于没有掌握战斗技巧,更重要的是他身体协调能力向来很差劲,失败可以说是必然的。正是因为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他才要带上那落迦,保证这次接近证人的行动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以上这些,都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在随后的这两个月里,雨宫透一到SPST的休息日就带着那落迦去宇都宫道场,然而——无论是和谁切磋——雨宫透每次都是输的那个。红莲那落迦的情况就好多了,虽然他也刚刚开始接触剑道,但是他在加入零式之前就当过军人,战斗本能可说是根深蒂固地驻扎在了他的身体里。
虽然一直被打输,调查妖怪的事情暂时也没什么进展,但也许是适量的运动有助于心胸疏阔,雨宫透觉得很久都没有那么开心了。
他此时还没有想到一件事,虽然他其实早就经历过,但此时已经被忘记的一件事情……
“当黑暗来临之前,总是会有一星两点虚假的荧光给人造成幸福的假象。”
曾经有一个声音这般向他述说。
当他走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小女孩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那孩子站在被阴影笼罩的街角里,穿着紫藤花纹样的精致和服,白色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脸颊两侧。
那个小孩子看起来有点面熟,他把视线移到附近的建筑上,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后想起,前几天曾经看到她和邻居家那个老太太待在一起,当时好像也在盯着他看来着。他不擅长分辨小孩子的年龄,不过他觉得她大概刚过十岁吧。
也许是老太太的亲戚,虽然他记得老太太只有一个孙子……
“Tooru。”
啊,开口叫他了。
雨宫透困惑地停住脚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个喊他的声音格外耳熟,听起来还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
“找我吗?”他倒走了几步,蹲在女孩面前放柔语气问道。
可能是会让他想到结花的缘故,他对小女孩总是比较和善。
“你最近有危险。”她说。
“哈?”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雨宫透愣了一下,一瞬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话当真。虽然只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的恶作剧的可能性很大,但“最近可能会遇到危险”这件事本身却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你是谁?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做出相信的样子向小女孩发问。
面前的孩子却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雨宫透以为她是没听懂,换了一个方式又问了一次。
她开了口,声音却轻得几乎要被风吹走:“我……听到那个人说……”
“说了什么?”声音也太轻了。
“她说,‘目标是Kiryu Tooru’。”
“……”
“快点逃走,你有危……”
女孩的话被一阵笑声打断了。
雨宫透一开始还试图隐藏这突如其来不合时宜的大笑,他用手捂住了脸,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张了张嘴巴,但是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样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笑得越来越大声,甚至到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目标不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雨宫透,而是十五年前的桐生彻。
桐生彻的家人已经一个也不剩了,而他在那之后就更改了自己的名字,如今在这世上会管他叫桐生彻的存在已经只剩下一个。
多么明显呀……那家伙终于要来找他了吗?逃走?不,这一刻他已经等了那么那么久,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离开?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女孩的脖子。
“你是妖异。”
她没有否认。
“你让她来吧,最好现在就来……”他咬着牙关说道,“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阻止不了……”女孩流露出一丝波动的神情,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怪力,硬生生掰开了雨宫透的手,眼神有些恍惚。
“我不……”她的声音还是很轻,却又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抗争一般颤抖着。
在雨宫透想开口询问的同时,她后退两步,飞快地转身向着道路的另一端跑走了。
雨宫透双手插在兜里,并没有想追上去的意思,大约站了半分钟左右,他准备继续去宇都宫道场的时候,却突然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的想法一闪而过,他眼前一黑就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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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清晨的雨露总是衬得花朵格外娇艳逼人,西野结花在采完草药之后又在山涧逗留了片刻,欣赏完了这些平时看不到的景色,才往城里走去。
现在的天才蒙蒙亮,即使是平日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也空无一人,她哼唱着小曲提着装着草药的篮子轻快地蹦跶了两下。要是被父亲看见她这样走路,肯定又会说她不成熟了,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反正现在不会有人看到。
“大姐姐~”
咦什么?原来有人吗?
她稍显慌乱地回头,担心着刚才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举动是不是全被看到了。
背后喊她的人是一个小女孩,穿着打扮像七五三节的人偶一样精致漂亮,笑容也甜甜的。
“是在喊我吗?”结花眨了眨眼睛。
“是呀~姐姐你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卖花的店吗?”
结花知道隔壁那条街上有一家,但是这会儿店还没开门呢。
“没关系呀,姐姐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在哪,这样下次我就能自己去啦~”
因为不是什么奇怪或者麻烦的要求,结花就答应下来,同时又有点好奇:“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为什么要自己去买花呢?没有佣人吗?”
“有呀!”虽然小女孩喊结花带路,但不知怎么回事她一直拉着结花的手走在结花的前面,“但是因为想给重要的人送花,所以想亲自去买~”
“原来是这样……”结花夸赞道,“真是好孩子呢。等等,应该走这边。”
“咦,要去隔壁街的话难道不是从这里走更近吗?”小女孩一派天真地仰起头。
话是没错啦,可是走大路比较明亮开阔吧?
“姐姐——就走这边嘛,我腿好酸啊不想绕远路嘛——”
一个长得可爱的小孩子撒起娇来实在是杀伤力巨大,本来就心软的结花被她说动,叹口气答应了:“那好吧。”
“姐姐最好了~”
小女孩撒欢儿地跑了出去,结花有点担心地跟上,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巷子里。
在结花进入巷子里的瞬间,她的视线被漆黑笼罩了,头上朦朦胧胧的清晨光线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她张开嘴巴,却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装着草药的竹篮从半空中落下,与地面相撞的响声消逝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太阳终于冒出了脑袋,第一缕阳光照向竹篮上凝着的露水,反射出熠熠的光芒。
随后,冰霜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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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是个糟糕的月份,雨宫透想道。
从月初开始,零式的成员中就不断有人失踪。为了这些事情,所里紧急开会,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他没有空闲再去插手冰霜妖怪的事情,那天管他叫“桐生彻”的小孩子也没有再出现过,自己最近也没有遭到什么攻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了头疼。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雨宫先生的电话——啊抱歉,不是礼治先生的,是透先生的电话!”
找他的电话?谁会打电话来研究所找他?
他倒是给西野老师留过,只告诉他是工作单位的电话,没有细说。难道是老师有什么事情?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到电话台旁,从话筒那边传来的果然是老师的声音。
“是,我是小透,好久没有去老师府上叨扰了……您说什么?”
雨宫透呆滞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耳边只余下“嘟嘟”的回音,他猛地扣上电话冲了出去。
“哎哎雨宫你去哪?还有工作呢?”
他像是没有听见。
他飞快地跑着,撞到人也仿佛毫无知觉,耳边回响着刚才西野老师所说的话。
“结花失踪了,只找到她的竹篮,上面结着一层冰。小透啊……你说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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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结花是失踪状态,为了不增加企划组工作量这篇就先不响应了。给结花的失踪在剧情里解释了一下,我感觉写两个萌萌的妹子对话好开心,虽然是拐骗ry
问:为什么红莲那落迦在道场的时候会更正一下对雨宫透的称呼啊?
答:因为SPST有两个姓雨宫的,私设为了防止搞错那落迦平时会以“透先生”称呼雨宫透,但是在道场的时候面前两个都叫透,所以他改口叫雨宫了【雨宫透迫真撞名撞姓OTZ
问:最后结花失踪是之前那一系列事件的凶手干的吗?
答:不是,是别的妖异模仿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