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这话不仅听起来没一丝怯意,连表情看起来也自信满满。仿佛「杀光那些山贼」对他来讲就跟丰收季下田割稻子一样普通、一样轻松。
“可你…刚才还说、说‘你没杀过人’…?”老汉突然想起少年提过的这一句,又不免担忧起来。
“哎哟!叔!这您就放心吧~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少年咯咯笑道,冲老汉眨了眨眼。
不知不觉雨已经完全停了,乌云也渐渐散去,看起来再过一会儿就得出太阳了。
老汉让大伙儿在路边拾了些柴火,又扯了些担子里没怎么沾湿的布匹给缠了缠。这雨下了太久,草木都泡久了,要起个火并不容易,好容易生起来了,大伙儿赶紧围上去护着小心地添着料,总算架了个小火堆。少年也不客气,见火点起来了,也就大大方方地把身上湿透了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稍微拧干了些水就交给老汉去烤火。衣服一脱下,少年胸前背后、双臂两肩上巨大的虫型刺青就吓了人一跳,但跟先前少年露的「那一手」比起来,这刺青好像也就不那么算回事了,众人除了起先一惊外也就再没其他反应,少年更是毫不在意,自个儿在一边认真地烘起鞋袜来。
“那、小兄弟你打算怎么来?”老汉这时也换了称呼。按理来说他的年纪也许都够当眼前这少年的爷爷了,再不济当个爹总没问题。但人家现在可是要为了自己闺女、甚至是全村人今后的路去干一件大事,称他声小兄弟不仅不吃亏,老汉还生怕不够敬重。
“简单呗,我替妹妹嫁过去就好了嘛。”
这话少年说的随意极了,但刚一出口,不仅老汉愣了个神,连周围几个汉子也都惊得有些合不上下巴。少年倒跟没事是的,坐在块没有积水的石头上淡定地捏起裤管也挤了挤,又晃晃脚丫,嘴里嘀嘀咕咕着“还是不穿鞋舒服”之类的话。
“本来你们给我指个路,我一个人过去也可以,但好像有些太招摇了,所以还是得麻烦叔你们几个带我跑一次。”少年说完又指了指轿子和那轿子边的青年,“一会儿啊,让妹妹把那嫁衣裳换下来,穿我的,你就先带她回去。换个人来抬轿子,少个吹响亮的应该不碍事吧?”
那青年赶紧摆摆手,连道了几声“不碍事”,但好像又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嗯?…噢!”少年呆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哎哟,我忘记了…不然你穿我的衣裳嘛,让妹妹穿你的,你俩都一块儿长大的嘛!早晚是你家新娘子,总不见外了嘛?啊是在介意这个咯?”
“不是不是!哪能是在意这个…“青年大约也是有点惭愧,被少年一说新娘子什么的就更是红了脸,“您帮我们的这大忙,这点事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倒是、这衣服你穿也不见得合适啊…”
“哎——呦!就随便披一下子的咯,还指望穿着好看啊?”少年听到这话笑得更欢了,微微下垂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这太阳出来以后借着逐渐明朗的光线,才发现少年算是白皙的皮肤上还布着不少处古怪的白斑,身上、脸上都有,尤其是身上,被那些墨色虫型刺青衬得更是说不出的怪异,再搭上那只露在布条外的血手,实在颇为骇人,让人根本无暇注意少年原本还算是颇为俊美秀气的长相。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推辞什么了,待衣服烤了个半干,穿着不碍事时就都着手收拾起来。少年换下来的那身最后还是让那青年穿了,青年自己的那套则从轿帘边递给了里头的姑娘。不到片刻,一阵阵布料摩擦之声过后,一位少女抱着换下的红衫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哎!妹妹长得可真好看,叔真好命!这位大哥也是好福气!”少女见到眼前裸着上身、光穿了条宽松布裤的「恩人」还来不及道谢,就被他身上的刺青吓了一条,转瞬又意识到对方正打着赤膊,小脸顿时飞起几抹娇羞的红霞,连忙把衣服往少年怀里一塞,躲到了那老汉身后,“还害羞呢,嘻。”少年也不多逗人家,拿到衣服后随便抖了抖开便往身上套。那衣服大约是赶着做的、或是跟别人借来的——本来就是被迫嫁给山贼,自然是不愿上心整这些事了,而那些山贼怕是也对这些礼数没什么兴趣,所以这礼服跟少女的身型其实相当不搭。这倒给少年行了个方便,原本少女穿着宽松不少的红衫着在他身上也不见小,两袖还都各长出一寸有余,坐下时稍稍缩下胳膊,就刚好能盖住手。
那老汉也不闲着,在一边帮着少年一起绑起衣带束起头发来。这七手八脚的,不一会儿就打扮好了,老汉还特意把红色的外裤往下拉低了些,好方便遮住点脚。
“叔好细心的嘞。”少年此时的心情跟小孩子头一次上市集去似的,穿了从没穿过的新衣服,好玩之余还有些兴奋,对着老汉又是甜甜一笑。
“……遇上小兄弟你才是好福气啊!”老汉也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话。这还是少年遇到他以来见老汉笑得最放松的一次。老汉说完拍了拍少年的背,帮他把衣服整得更服帖些,捏了捏他的肩,最后摸上他的头,眼神中除了深切的感激外,竟真像看着自家孩子一般充满了慈爱、不舍,“…这次是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啊!”
“莫要说谢咯。”少年弯腰拾起自己随身带着的包裹行李转身塞进轿子里,又乖顺地低头让那老汉给自己头上罩上红布,“你们送我到那寨子以后,就快些回去吧。可别留下来喝喜酒喔,黑久了梦多见到鬼。”少年此时说得正经,老汉和随行的人也都应着点点头,“这一趟应该用不了多久,等解决完了事,我还得从这条道走,也得路过你们村子。叔啊,回去以后呀,装上三壶老酒,再替我备套干净衣裳,准备些干粮呗,放在村头,我便晓得嘞。到时候我取了走,好让我路上吃吃嘛。”
“好说、好说!”那么点小事,老汉连忙答应,“莫说三壶了,三十壶都行!咱这儿一人一户给你半担粮食都行!”
“就那么多,够啦~再多了我也带不走的嘛。”少年转身坐进轿子里,忍不住又咯咯笑起来,“趁这天还好,准备准备就把火熄了走上吧。”
大伙立刻就地收拾起来,那青年则牵着少女的手,对着轿子再三作揖,只差没跪下谢恩了。
“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天出太阳,姑娘回家咯~”喇叭声再次响起来,少年悠闲的歌声也随几个汉子重新抬起轿子的脚步渐行渐远去了。
这山路蜿蜒崎岖,少年一路走来时便有所感觉,幸亏老汉这些人也是久居山林,对山里小路也都熟悉得很,一路也没遇上什么事,轿子也抬的极稳,连颠簸都少得很。偶尔有清风从门帘缝隙中吹进来,缓解了轿中一丝闷热。这天气看样子已经彻底放晴了呢,真是个好兆头,少年心想。在轿子里坐着也是无所事事,他便趁这些空档把行李都给拆了开,不重要的东西以及放在包裹里,另一些则小心地藏到身上。待到这些事都做完,突然一阵困意席来,他迷迷糊糊地闭起眼睛,就那么睡了过去。
“落轿——”
少年是被这轿子落地时的动静给震醒的。他也醒的干脆,只一下功夫就彻底回过神来。
“哈哈哈!你这老头儿还算识相!这就把新娘子送来了啊?来人啊!通报大哥!就说小媳妇送到啦!”
外头一把破锣嗓子淫笑着,还有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跟着一道起哄。少年微侧过头听着。他很想这时候就打开帘子瞧瞧外头的情形,但老汉一行人未走,现在天还未黑,自己这身打扮未必真能瞒天过海,还是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为妙。
“怎么说话的!这可是我老丈人!哈哈哈!老丈人果然说话算话!这么快就把媳妇给我送来啦?嘿嘿嘿让我瞧瞧……”这说话的人应该就是这寨子的山贼老大了,少年心想。他说话声音虽是洪亮粗犷,但听起来纯粹是嗓门大,并无丹田之气;脚步声亦是,步伐缓慢沉重,看前后脚的落差时间,应是个体格魁梧高大的人,力气想必也不小,但毫无章法,应该不会什么武功。这头目都只有这点能耐,底下的人又会稀罕到哪儿去?这些山贼怕是只能欺负欺负周围几个山村里的老实农民,换作江湖上任何一个会点功夫的人怕是都能把他们整得够呛。此刻少年脸上笑意更甚,若说他原来对自己说的话有七分把握,现在可是连九分都不止。
“不可不可!这良辰未到万万不可啊大侠!”山贼头子走近那轿门作势便伸出手要撩开那门帘,就被老汉及时挡下,“…咱们这姑娘样貌您也是见过的,人也给您送来了!何必急于一时啊?”
其实急于一时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早些送你上路罢了。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暗自笑道。但老汉等人还未离开,要这时直接把人家首领给端了,底下小贼一拍两散难免会伤及无辜。
那山贼头子顿了顿动作,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还真缩回了手。
“哈哈哈!老丈人说的对!说的对!来人啊!把这轿子给我抬进去!带嫂子进房!咱们先好好喝个几轮!哈哈哈哈!”山贼头子一声喝下,周围又是一阵哄闹符合,随机轿子猛地被抬起来。这些个莽汉也不知是故意闹腾还是天生就不懂谨慎二字,颠得少年几乎要一个踉跄摔出轿子。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后忍不住暗暗抱怨起来,“那老丈人要不要留下…喝酒啊?嘿嘿。”
“…不敢不敢!”老汉闻言脸色一白,赶紧低下头去,“…人我已经给您送来了,这些粮食布匹您就当嫁妆收了吧…我老头子就那么一个女儿,还请大侠务必好好照料…”老汉垂着脑袋低声哀求着,说到后来肩膀不时抽动,哽咽声也不断传来。
“……行了行了!这我会看着办!没事儿又不想留下喝酒的话就赶紧回去了吧!免得败老子兴!”那山贼头子看老汉一手一把老泪的样子兴许也是烦心,大手一挥背过身去也不再理会老汉。这倒应了少年一开始的计划,老汉一行人真是片刻都不愿多待,一个个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脚下步子却走得极快,生怕这山贼头子改了主意,一眨眼功夫就走没了影。那伙山贼平时也横惯了,这会儿看老汉等人像是躲丧命星似的逃走也未觉不妥,啐了口唾沫嘲讽了几句也就没多在意,赶着喝酒去了。
再说回那少年。轿子被抬到房前后那几个打下手的也没多为难,嬉笑了几句将他赶进了屋子就锁了门离开了。门外传来“哟这还有一包嫁妆呢,这银子玩意儿打得真是精巧啊嘿嘿,不晓得能卖几个钱”和“老大的东西也敢碰!放下放下!快走了!”的对话,少年也没多在意。他身型本就比较精瘦,又不比原本那新娘子高出太多,此时缩着肩膀,小驼着半个背一时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他几步走进屋子,掀开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看了看周围摆设——这屋子看起来也普通得很,地上铺着的兽皮算是挺好的装饰了,床啊桌啊柜啊什么都是粗糙的手工活儿,但整体倒也还算干净。他也并不紧张,径直走到床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真硬。”刚一坐下少年就撅着嘴嘀咕了句。他本来风里来雨里去,也不在意坐哪儿睡哪儿,但想想这儿原本是给那娇弱姑娘准备的「新床」就有些来气。这床看样子就是块大石头搞的,上头铺着材质不怎么好的木板,再盖薄薄一层皮褥子,在这天气既不暖和也不软和。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又把盖头重新盖上,就那么稳稳地端坐在床边。
外头嬉笑声和祝酒声渐起,看样子酒席已经摆起来了,就不知道这些山贼要喝上多久。
少年想到这里笑了笑,就让他们最后乐一会儿吧,他自个儿干脆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便运起气来。
随着周身真气游走,听到的声音也不再简单的只是声音。每个人的气息都仿佛化作有形之物般萦绕在周围。少年细细感受着,呼吸吐纳之间自身感官似被无限放大,不但门外每个人的功夫底细都让他摸了个透,连这寨子里的一草一木、一虫一蚁都仿若被他一一捕捉了个遍。
他拿下这寨子的信心已然涨到了十二分!
“你们——给老子守着这门!一会儿啊、嘿嘿嘿—…嗝!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威风!”
不知过了多久,那山贼头子的声音在门口赫然响起。少年在盖头下睁开眼,一双乌黑的眸子此刻不仅充满着对这初次战斗的期盼和兴奋,竟还隐隐带着一丝残忍。
“哐啷”一声那木门就被一脚踹了开,随后又是“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那山贼头子显然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不稳当,但这时候倒也没忘再把门给销上。
“嘿嘿嘿……”一线火光在漆黑的房间里亮了起来,少年隔着盖头见那山贼头子点了支小蜡烛,放到一边的桌上后缓缓地靠近自己,“让老子来看看…”
确实是个魁梧的大块头,少年心道,光长个儿不长脑,心眼又黑,活着死了都没差别。
伴着那山贼头子猥琐的笑声,门外也不时传来闹哄哄的低级咋呼。少年也不生气,或者说毫不在意。这些人是不是下流、是不是低级、是不是恶,此刻对他来说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把这里的活人都杀光而已。这个结果一旦定下,理由什么的反而不重要了。
“新娘子来……嘿嘿…”那山贼头子淫笑着伸手去掀开少年脑袋上的红盖头,连口水都快掉下来了的样子。
然而等着他的并不是柔弱娇美的女子,而是一张带着白斑的怪脸。
“吓?!你…!”少年冲着那山贼头子眨了眨眼,温婉一笑。壮汉自是大惊,刚想后退,却连一步也动不了了!脸上错愕的表情也是,还来不及收去,便牢牢地凝固住了,“你…呃……”壮汉太阳穴边的青筋鼓鼓跳动,两只眼珠更是几乎要爆出眼眶,他吃力地低下头去,只看少年一只右手已深深没进他的心口。
“……嘘~”少年做了个噤声的口势,歪过头一脸无辜地转了转手腕,那壮汉立刻浑身筛糠般狂抖起来!
口水没来得及掉下来,血倒是先从嘴角一股股地涌了出来。
“喔!这儿!”像是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少年眉眼一弯,猛地一抓一拉把手从壮汉胸膛抽了出来。
“噗——!!”一口鲜血猛地从那山贼头子嘴里喷出,魁梧的身躯抖了几下,“砰”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赫然出现在他胸口!再看那少年,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刚抽出来的右手——那手里握着的不是那壮汉的心还能是什么?热乎乎的肉块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离了窝,还噗通噗通跳着。
“哇,还能蹦啊?”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盯着看了那心脏一会儿,心脏的跳动逐渐疲弱下去,直到不再跳动,少年便随手把它给丢到一边不再理会了。
这动静一出,门外那些等着看戏的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事态发展似有不对。但房间窗户上糊的纸本来就厚,里头光线又暗,除了声音外其实并看不着里头的情况。
“老大?老大?!这怎么了?开门啊!?…这出妖事儿了啊!!兄弟们!把门撞开!”门外一阵嘈杂,似是有几个人先醒了酒,纷纷开始撞击起木门来,这木门显然不太结实,几下过后那木销便被震裂了,一个领头的山贼立刻一步向前踏了进来,“老大!你怎…”
话音未落,一阵恶风从耳边扫来,那山贼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嗖地阵阵爬起,但还是迟了——少年手起刀落,一道血柱猛地喷起,那山贼的身体便倒了下去。被斩下的头颅落地后滚了几圈,还维持着话说到一半的震惊表情,眼睛甚至还眨了眨。
被那热血淋了一头一脸的少年稳稳地站在这人倒下的地方,一身红装染了血,更是艳得触目惊心。
这原本干净的新房地上不到半天功夫就多了两具尸首,一具被掏了心、一具被砍了头。屋子里的血腥味浓得呛鼻!
而下这狠手竟是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嫁衣的少年!
血从他额前的发上滴落下来,少年脸上笑意不减。
这些山贼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就算是杀人,他们也没见过这种杀法!眼前这个满身是血、还能笑得眉目弯弯的少年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鬼…鬼啊!”这一下本来还醉得迷糊的几个也都被吓得立刻醒了酒,反应快得更是立刻四散奔逃去。
“哈哈哈,鬼?说谁咯?”
都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爆发出的潜能比平日力强得多。但这些山贼此刻都喝饱了酒,即使脑袋清楚了,这胳膊腿还被麻痹着,行动明显不协调,连跑都跑不利索。
这可又称了少年的意。他右手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刀花,向前一个箭步,胳膊一提手腕一个使劲,这一刀就狠狠劈到一个山贼的背脊上。
只听“咔”一声钝响,那山贼连惨呼也没来得及发出便软下身去。少年那柄黑刀几乎有一半嵌进了那山贼背后,竟是生生把人的背脊骨给打断了!
好霸道的刀!好霸道的刀法!
三尺通天,三寸镇地。
鲜血从漆黑的刀身滴落,刀上刻着的这八个字被血一浸,在周遭火光映照下红得渗人。
“莫要急咯。”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又咯咯地轻笑起来,“一个都跑不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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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天,再不敢吹牛逼说自己要日更惹…惭愧惭愧………
其实这一章就该结束了,然而字数还是控制不好,加加减减到最后也实在没法把这章拆分成两章、但要再接着写后面的话又实在太长了…还是再分个下吧!不过下就实在没太多东西了,兴许不用三天就可以吐出来……
啊啊,离主线还好远,但还是觉得必须得交代一下这角色的背景,若是将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能让人更好把握一些罢!
另外就是我死也是想光明正大地干一次不搞笑的、“一看就知道是男扮女装啊!?”的事…终于还是干了!死而无憾!
以上。我着实对写故事很没信心,各位的评论实在给了我不少动力,再次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太感谢了呜呜T T
这个标题下大概是小段子集,有没有2不知道。【喂。】
……大家的肝力都太吓人了,容我先吐个拖了一周的小段子再……开始码主线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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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惦心堂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2844/】
宣和七年,那还是徽宗朝时候的事儿。那会儿金国正追着辽国打,还顾不上瞧咱们大宋。临安府没升临安府,还叫杭州城。清河坊老熊家的尚惦心堂倒是一直在的,三层楼,大门朝着河坊巷开,街坊邻居都知道,有个跌打损伤找熊大夫总没错。
河坊巷热闹哇。沿河的店门栉比鳞次,卖灯烛的、卖纸墨的、买鞋履的,往来还有提篮叫卖浆水的、贩香花的、售小儿玩具的,每日里人潮熙攘,虽说不上摩肩接踵,至少也能算得上络绎不绝。
人多得很,也不知道打哪就冒出个穿绸着缎、看着出身富足人家的五六岁小孩儿,抱着个木棉絮的皮球儿,咯咯笑着在街上跑,跑急了没看路,一跤绊在路沿上,跌了个结实。许是跌疼了,滚到边上的球也不管,趴在地上便哭了起来。
哭了有一会儿也没见大人来找,倒是一团黑影拢过来,一双大手抄着他肋下把他举了起来。这一下突发其来让小家伙一时忘了哭,愣愣看着眼前。举起他的人身材高大,这么拎着他就像拎只小猫似的,脸有些严肃,却并不显得很吓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来问他。
“哪家的小娃娃,自己不看路,跌了跤,还怪别人咯?”
小家伙约莫是觉得委屈,扁扁嘴又打算继续哭,却听见他啧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把小家伙在手里掂了掂,换到单手托着,腾出另一只手捏捏胳膊。
“身娇肉贵骨头轻,这么娇着惯着养出来不跌跤才怪呢。我可和你说,少壮不锻炼,老来闹卒中。”
“……阿叔,这句话好像不是这样讲的。”
“谁跟你说不是这样讲……诶,你还哭么?你要不哭了过来我给你仔细讲讲这锻炼的好处……”
等到沈家的奶娘仆妇急得快哭出来地找到尚惦心堂里的时候,沈家心肝宝贝命根子的小少爷正跟着熊大夫练五禽戏,一伸胳膊一抬腿架势还蛮认真的样子。熊大夫挺客气,走的时候还塞了小少爷一满嘴的云片糕,说是世交好友捎过来的土产,医馆里没有小孩子,没人愿意吃,都给了你吧。
糕倒是挺精致,洁白如雪,点缀着零星鲜艳的碎红末儿,像花瓣落雪似的,很是漂亮。
如果忽略沈家小少爷给辣出来的满脸泪花的话。
熊大夫倒似乎挺满意的,一边挥手送他们离开一边还念叨着“糯米养胃益脾,茱萸散寒驱湿,要多吃,多吃好”。
结果素来有些急脾气的沈家老爷,这一次听了仆妇们的诚惶诚恐的请罪之后竟没怎么发脾气,只摆手说不妨事,小人儿不跑不跳不会高,他要爱玩由他去,街坊邻居的,盯紧点就是。一面说着一面随手从桌上拣了块糕,也没细看就往嘴里放,一下子脸色都变了,忙不迭地全给吐了出来。
后来啊,后来很是过了好些年。金人下了东京,康王成了官家。临安也叫金兵烧过,也哭过;也迎过帝驾,也欢喜过。然而百姓的日子总是那么粗茶淡饭、柴米油盐地安静地过。
腊月里迎年,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很少有人上医馆去找晦气。沈苑抱着一摞盒子在尚惦心堂门口探探脑袋,里头似乎干脆连伙计也打发回去过年了,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见。角落里坐了个人高马大的影子,背对着门口,似乎哧溜哧溜在吃面。沈苑话还没说先堆了笑,喊一声熊叔迈进门去。
应声回过头来的却并不是他熟悉的熊大夫。身形是很像的,脸却要年轻得多,眉目里依稀有些相似的影子,沈苑愣了愣。
“叨扰啦,熊大夫不在吗?我是净因坊的沈苑,来送年礼的。”
那人便嗯了一声,放下筷子起身来迎他,瞧着倒像是比熊大夫还要略魁梧一些的样子。
“家叔出趟远门,医馆暂时由我照看着。我是熊即。”
沈苑便把手里的盒子寻地儿搁了,笑着拱手来见礼。
“啊,熊大哥好,阿苑给您拜个早年。”
熊即一边回礼,一边默起了自家叔叔留下的一长串清单。
“……哦,净因坊沈家。你家老爷子可好些了?”
沈苑有些意外,又觉得高兴,笑得眉眼弯弯的。
“好多了,已经能坐起来稍稍活动一下。谢谢熊大哥关心。”
“那便好。发过卒中的人,可得特别注意,起居要宜时,饮食要节制。早锻炼,多锻炼,但也不能瞎锻炼……”
“噗……”
禁不住笑出声的沈苑忙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并不是……只不过觉得熊大哥说话的口气,简直和熊叔一模一样,所以忍不住就……”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过去把一摞礼盒最上面的那个藤篮盖儿掀开。里头是个梅子青的小口瓷坛子,红绸封得结实,看不出来盛的是什么。
“这一坛是之前熊叔要的精炼过的好艾油。本该早些就送过来,前些时候家父病了,家里有些乱,一时就没顾上。熊叔原说是要送人的,也不知道他何时能回?还来不来得及赶上?”
熊即先是摇了摇头。
“游山玩水乐呵着呢,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也别在意。我知道这是要给谁的,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说起来这会儿就留在我这,我转交给他家人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停,表情有些古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憋住了没有笑出来。
“咳,总之这事儿劳你费心了。”
沈苑给他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既然这么说了,也便随口应了一声。
“街坊邻居的,熊大哥这话就说得太客气了。我家做食肆营生,这东西本就要备足了供川蜀来的客人唤取的。无非淘澄时候多过几道,算得什么费心。”
熊即笑笑。
“我倒是也想说有什么使唤得上便叫我,大年下的,我这个行当说了可不合适。等开年了若是方便,我上贵府去瞧瞧老爷子可好?”
沈苑便也不再多和他客气,只点点头。
“好。劳动熊大哥。”
年前琐事多,沈苑只略站了站,说了会儿话便告辞要走。熊即送到门口,忍不住还是念了几句虽然家里大人病了事多也要保证睡足,仗着年轻就熬夜要不得,掏空了底子等年岁上去了就愁着吧之类的,瞧见沈苑抿了嘴又要乐,摇了摇头叹口气。
“唉,医者父母心,你可……”
“上点心?”
沈苑笑嘻嘻地指了指尚惦心堂的招牌。熊即便笑,拱了拱手。
“慢走。”
“留步。”
【注】
·“茱萸,味辛而苦,土人八月采,捣滤取汁,入石灰搅成,名曰艾油,亦曰辣米油。味辛辣,入食物中用。”——《本草纲目》
……虽然是明朝的书不过觉得能参考的只有这个了……让我任性地提前一下【。
·卒中就是中医对中风的说法。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的确不爱动,请叫老熊乌鸦嘴。
·熊吉……即的卡主说有些包袱不要那么早抖出来,于是把一些梗藏起来了。有看不明白的地方请等待原主本人的解答2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