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14XWarframe Crossover
充满自设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和伊修加德那座冰封巨塔相比,宛如梦境般的柔软和温暖包裹了我。
“你醒了。”
我睁开眼,有些吃力的眨了眨,好半天才能看清楚,我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模糊之中能看见一抹熟悉的颜色,然后聚焦完毕,Excalibur靠在门边神情严肃的看着我。
“……”
我用在他看起来想必带着不少疑惑的神情晃了晃脑袋,然后试图坐起身。Excalibur没有上前阻止我的意图,但很快腰腹部传来的剧痛瞬间打倒了我,我跌了回去,Excalibur依旧冷冰冰的看着我,眉头微皱。
我知道我的多年好友并不是在对我生气,但性格如他也是这样一幅表情,大概有什么比起我的伤更加严重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的眼神大概是顺利传达到了吧,Excalibur从门边走向我,想要关门,但一瞬间又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飞速收回了手,他啧了一声没再管那扇开着的房门。我没有太理解为何只是想要关门这样一个动作他都像是在惧怕什么一样没有去做。他侧过身子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佩着刀,很难说是什么情况,但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他确实是在警戒状态。
“……你醒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打趣他这毫无意义的复读,但一开口喉咙沙哑的要命,我不由得咳了起来,牵动到了腰腹部的伤,这一下搞得我狼狈的要命。Excalibur见状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递给我,看我手微微颤抖着喝完后接过杯子轻声放回原位。
“说来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我们没有人预先知道你今天会醒来。”Excalibur仿佛在开玩笑一样,没有人知道?那现在你在这里是什么情况?我投去疑惑的眼神,Excalibur也一如既往信号良好的接收信息并给予我解释“预先知道,你懂吗?那个男人……就是Specter,他今天凌晨敲响了门,浑身是血。然后告诉Titania你中午会醒。”他的脸色有点儿奇怪,但比起之前那过于严肃的表情,现在却是有点不知如何开口的意思。
Excalibur径直走到我身边,猛地打开我边上压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正午的阳光猝不及防的映入我的眼中,我急忙遮住眼睛,待到习惯后才从指缝里看去,薰衣草苗圃的那些植物跃动在窗外,从二楼这能看到花园里那杂七杂八随意排列着的各种东西,审美差的令人惊叹。
“你没在自己住的地方,Titania把你接回了她们部队说方便照顾——天啊,那男人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没事,你先躺着。现在Ash和Mesa都在盯着他,我只是上来给你通风报信的。”Excalibur将窗帘拉上,没想到有一天昏暗竟然能让我感到安心。我有点儿不着边际的这样想着,再一次缓慢的试图坐起身,这一次倒是成功了,我向Excalibur投去一个微笑,然后有些嘈杂的声音从楼下传来,Excalibur快速出了房间,这会儿倒是顺便带上了门。
我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好一会儿,然后等Excalibur再度开门的时候,手里端着个什么,表情变得更加奇怪了。
“……怎么了。”我的声音一如所想的难听。
“……没有。”Excalibur依旧表情古怪,然后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从门外拿了个小桌板放到我面前,然后从桌子上将那什么东西放在了桌板上——那是一碗粥,刚刚醒来感官迟钝如我也能闻到一股香味,上面还有切碎的菜叶子和细细的肉末,光看着都觉得挺治愈人心的。
感谢我的朋友没有想要喂我的意思,我那诡异的自尊心使得我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完了粥,忽视Excalibur那愈发难以言喻的神情后,这还算是一餐不错的营养餐。切碎的菜叶除了视觉上的效果,那有点儿脆生的口感显得非常不错,细细的肉末让人浑身舒畅,特别的,粥本身竟然是鸡汤炖煮的,怪不得闻着很香,就是有点淡。
“……怎么样。”
“有点淡。”我如实回答,同时眼神鄙夷的盯着老友看了许久,这一回他没能接收到我的电波,我只好哑着嗓子问道:“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
Excalibur的脸瞬间灰暗了不少,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难倒他了。然后过了五分钟,他终于放弃似的开口,言语中恢复了往常那有点儿痞气的味道。
“我刚不是和你说那男人凌晨敲的门吗?然后后面的我没讲——妈的他一进来什么都没说轻车熟路直奔厨房开始……炖鸡汤?!靠你是真不知道那场景有多诡异,我们一致认为他会在里面下毒!直到在我们的眼神逼迫下他亲自喝了一口后我们才放下戒心,后来我信不过他我自己也喝了一口……”
“怎么样?”
“……有点淡。”Excalibur苦恼的挠了挠头“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我冷静的思考了一下那个男人在厨房炖汤的神秘场景,Excalibur还在说些什么类似于要不是看他忙活那么久估计早就把汤锅丢了,生病的人别吃太咸之类的话。看来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就结果来看我的队友们大概是勉强接纳了那个奇怪的男人,只不过做这个事的男人或许自带信任度减半的功能罢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在Excalibur的喋喋不休中低下头凝视着空碗,这回轮到我被难倒了。
>>>
我再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已经过去有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我被照顾的极好,时不时就有各种各样的高级补品病号专餐往嘴边送,与此同时营养均衡健康搭配,什么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还有飘着漂亮花瓣的药茶也是一个都不落。
当然,这一切都出自那个男人之手,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全都给收拾好了。
到今天这会儿这男人才被允许上楼来亲自照顾我,我对这个结果哭笑不得,心想人家好歹是保护我了一回,别把他当什么妖魔鬼怪比较好。我回想起那时说完这话的一瞬间Mesa冷不防的接了一句:“你们结婚算了。”
“哈?”
“你是没看见,Titania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从你边上捞走。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脸,没想到第一次就看见他那样的表情……”Mesa叹了口气有点顾虑什么的样子,然后想了想才继续接着说“要不是亲眼见到他是怎么样入队的,我都要怀疑你们是失散多年前世今生的老情人,不然他怎么会用那么失魂落魄的模样看你?”
“那,说到这……有件事拜托你。”
“什么事?”
我凑到Mesa耳边,然后在她诧异的眼神当中确信无比的点了点头。
>>>
我能看到Specter的影子出现在门口,然后才是他本人。他什么也没拿,身上一如既往有着血的味道,那一身漆黑的铠甲上也都是擦不干净的血污,我觉得他说不定就是那样的人吧,不拘小节什么的。
可就是这不拘小节的人,仔仔细细在背地里照顾了我那么久,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真当见到他的时候却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那些话语也没有卡在喉咙里,是更先于出现在口中的时刻,早在思绪中化为灰烬了。
他没有戴头盔,有些杂乱的头发支棱着翘起来几缕,剩下的碎发落在眼旁,他的下巴依旧如我初见那般轮廓好看,但不知是因为摘下了头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整体的氛围显得很不一样,他的脸上有伤,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他的眼睛是少见的水红色,我原以为会是更加危险的颜色。
我说不明白为什么,但我不想道谢,也许是不想我们之间只是那种会道谢的关系罢了。
我想说,你来了。也想说谢谢你,但我最终是什么都没说,我看见他脚步轻巧却带着迟疑,像只猫一样的向我走来,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我想起曾经的我很想吻他。
>>>
然后我就吻了他。
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他坐下的一瞬间我暴起冲上去,捧着他的头吻上了他,我口中大概是有着香草茶的味道吧,那里面还混了酒精的味道。酒是我拜托Mesa偷偷掺和进香草茶里的,俗话说酒过三巡人壮胆,如果说香草茶是为了让我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该怎么办的话,酒就是让我不要后悔先下手为强。我并没有想到这么一冷一热的方法到底会出来个什么样的结果,不如说我没有去想——这挺好的,我没有想。毕竟又能对一个伤员要求些什么呢?
我从濒死那天开始就疯了一样的想要吻他,这想法在我醒来后愈发壮大,壮大到我不能忽视,壮大到我除了实行之外别无他法,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违抗本能呢,我从来都是想到就要去做的那种执着的人。
我不曾认为我固执,是我可靠的同伴们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你很固执,固执的要命。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什么叫固执——我不认为我固执,我所做的一切都有它的理由,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那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我问我自己。
什么事?
你想吻他。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味道。我听到我体内的声音在回答我自己,我想知道他是什么味道。
柔软的唇舌在彼此的口中交缠,如果说亲吻就是这么一件事情的话,里面不含爱会让感觉变得就像是在吃生鱼片。但我这算是爱吗?还是说单纯的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吸引,又或是人类的好奇心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挺好的,我没有想。
这个男人如我所臆想的,却又意料之外的不似人类那样,他没有什么味道。寡淡的就像是他做的东西……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我在心中默念了这句子,仿佛这些日子被投喂的东西就是这个男人本身,我将他温柔的拆吃入腹,在尚未了解他全部之前就和他合为一体,然后变得完整,变得更像一个人……说不清楚是我还是他,在变得更像一个人。
这想法像个漩涡一样融化了我的脑髓,我将罪魁祸首的帽子丢给了酒精,丝毫不愿了解到真相到底被茶稀释了多少,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并沉溺其中罢了。
然后过了许久,又或者只是不一会儿,我最后舔了一下男人的嘴唇,他舌头的触感还停留在我的舌尖上,我想起初见时的他,还有舌尖那小小的创伤,我眨着眼睛看他,他没有说话。
这挺好的,我没怎么想。然后我打破沉默。
“你的伤……”我和他凑的很近,呼出的气息拂过唇角就像是另一个吻“你舌尖那个……怎么还没好?”
FF14XWarframe Crossover
充满自设
这男人真的很奇怪,我不止一次的这么想过。
他平常从不接近任何人,任务结束后也只是一个人很快的离开,刚开始出于对他人的尊敬以及众生享有私人空间的权利等等等等的理由我从不去找他,但后来到了我找遍理由都没有办法阻止我好奇心的时候,我确实是——小心翼翼——不带有任何冒犯的——跟踪过这家伙一段时间……好吧,我承认了,这确实是我骑士生涯的一个污点。但你猜结果怎么着,不管怎样只要我不小心走神让他移开我视野哪怕半秒钟不到的那么丁点儿时间我都会永远的失去他的踪迹,直到下一次因为要满编小队进行作战探索这家伙必须出现的时候我都不可能再找到这个男人。
而且这家伙平时一声不吭也就算了,在迷宫里的时候也拒绝所有人的帮助。我承认他确实是很强,能和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噢对不起,我忘了。他总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从未看过他的脸。但不管怎么说他总能像是比我们高了几个等级还是怎么一样的,把那些痛得要死的玩意儿一声不吭全扛下来,我刚开始有给过他干预,帮他上过圣光幕帘,也有看他的状态小心翼翼的将怪物挑衅过来,可每次都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要不然就是他默不做声的自己又用了什么技能白白浪费掉我的辅助,或者是猛力出击直到怪物再也不愿意看我一眼。这情况多了去了,只不过大家问起来他从不回答,后来到我都忍不住发火,不准备再当好好先生跑去质问他的时候,他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行吧,不说就不说,看谁熬得过谁。
话是这么讲,但真要是一点儿帮助不给,先不讲他被打的会有多痛,我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他就算再怎么强也没有办法单打独斗吧?我就当做他没有瞧不起我们的意思,不愿意接受帮助纯属个人原因吧。
我一直以为我和这家伙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他每次都毫发无损的离去,留下我看起来脏兮兮狼狈的要命等待治疗者们的数落和帮助,然后到下一次和他见面又是一次循环往复。
但……之后却不是这样的,只有那一次……
>>>
这可真是一场苦战。
英雄们有英雄们该做的事情,普通人也有普通人可以努力的地方。只不过天命难违,我想我大概是要死在这了吧。
被冰雪冻得严严实实的巨塔里回荡着诡异的歌声,我面前庞然巨物还在嘶吼着,就算我知道那些歌声的来源无非是幻影罢了,可怪物并不这么觉得。它认为主人还在这命令它守着巨塔,丝毫不会意识到自己早已死去,不过是被复活后死而不僵的怪物罢了。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早就倒下了。
说来其实也能算是我的错,站在我边上那男人……对,就是那个不知为什么强得一塌糊涂但总是不愿多看我一眼的那个男人。他一击下去后怪物确实是倒下了,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他那紧张的要死明显还在战斗状态中的气氛掐着我的脖子呢,我只好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太在意,快点去找到被机关送到别的地方的队友们,他们指不定在这个高塔中的别的什么房间里苦战呢。
然后我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反正他也不会回答我。我径直向前想要看看怪物身边有没有掉落什么东西,那个男人动弹了一下,好像是想要阻止我,我识破了他的动作后一瞬间逆反心崛起:你让我停我就停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总是你耍帅这会儿该轮到我了吧?
就这么一会儿他没能挡在我前面,于是我后悔到开膛破肚的事就发生了,是真的开膛破肚。
先是含着破碎冰片的飓风划破了我的额头,我怀疑我都听见了血肉翻卷的声音,然后是——重击。怪物巨大的尾巴上的尖刺一下子贯穿了我的腹部,我甚至没能感受到疼痛就被牢牢的钉在了地上,然后是……雪花噪点一样的什么东西在我眼前闪现,一瞬间世界都变得像是灰白色组成的一样,然后我才能意识到我在瞬间失血过多的这一事实。
我额头上的伤口血还在流,只不过比起肚子上那个洞来说,额头上的伤只是会干扰到我的视线罢了。血糊着眼睛,看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不过这对一个要死不活的人来说没什么。我的腰侧上还有之前的旧伤,这么一场激斗下来估计早就崩裂了吧,如果能活着回去Titania估计恨不得杀了我……算了,想什么呢,我还不至于会死呢。只是失血过多而已,那个男人不是还在吗,肯定会没事的吧……只不过,虽然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这也……太痛了吧……那几位治疗者还不在身边,赶过来大概是要不少时间了,也不知道她们那么样了呢,安全吗?已经成功的找到突破的方法了吗?哇……情况可以说是糟糕的要命了呢。
啊,就让我躺着吧。
但就算躺着也不安生,我能听到剑砍在坚硬鳞片上发出的碰撞声,然后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这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我现在就血淋淋的嘛。然后是——金属在地上划过的声音,为一切画上句号的则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在这之后我就不能听到什么了,我已经开始耳鸣了。
然后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有点坚硬的什么玩意硌着我了,再然后是……拥抱?有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我的上半身呢,然后我被放了下来……背能碰到冰冷的铠甲,我现在应该是靠在谁的腿上吧?
我睁开眼,在血红和灰白的色彩之中模糊的看见有个人抱着我,是个男人。我心想不会是那个话不多的男人吧?他不带头盔我都快认不出他了……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真要笑出声的时候却发出了血在喉咙口咕咚咕咚的声音,他听见后更加小心地,跪在地上抱着我,轻柔的像是对待什么宝贝一样。他那难得动一动的脸上除了担心还有……绝望?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那些感情……很深沉。深沉到令人窒息,那男人身上的血气都重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平常有这么恐怖吗?
危险——很危险,会死。但他又完全没有恶意……我真的对付不来这种啊,他这样突然抱住我然后越来越紧……他是在哭吗?为什么我能感觉到颤抖?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可如果是错觉的话也未免太真实了吧……而且啊,虽然我知道伤不至死但是……好难受……特别是在这呼吸都不顺畅的痛的要死的时候……这家伙还……这么……
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又让我怎么能怪他呢……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失血使得我的耳鸣更加严重了,我的眼睛这会儿是真的看不清了,只觉得突然吵得要死,不过我勉强能辨认出那是令我安心又熟悉的队友们的声音,所以说这吵闹还让人怪喜欢的。
我能……大概是听见的,就像被浸入海中一样。朦胧间听见一些议论声,然后是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的震动代替了响动,让感知到这一切的大脑告诉我这是脚步逼近的响动,然后更多的震动传来,却在距离我还有一点的时候停下了,又过了一会才有单单一个震动传来,它逼近后我能听出这是皮质靴底踩在石板地上的声音。
我的脸先是被另一双柔软的手触碰了,再然后有人扶着我的头,我能感受到有些许光晕在我边上跳动,然后是什么小东西扇翅膀的声音,像蝴蝶。然后又是一些不清不楚的纠缠与争吵,持续了一会儿,那些声音伴随着布料摩擦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随着我的意识开始回响。这之后有人扯开了抱着我的家伙,我落入了另一个更加柔软的怀中。
“你再这样抱着他才是真的没救了!”
这么一句话之后那些停留在后方的脚步们才快速赶来,我在震动中努力想要捕捉到什么,却再也找不到了。
求求你……别消失……
我忍不住想哭,却又笑出了声,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我喉间滚动,我能听到有人叫我别动让我安静不要再浪费体力,不要再说话了血要止不住了,但这之中都没有那个男人发出的一点儿响动。我此时只想任性的用这种近乎是自残的方式留住什么东西,比如说留住那个漆黑铠甲碰撞出的轻微的金属声。
我知道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该死的……这痛的要命的时刻,我却突然好想吻他。
FF14XWarframe Crossover
充满自设
要怎么形容和他的初遇?
火星撞地球那样激烈的……还是说无聊的一见钟情?亦或是古老浪漫的月下河边谈心?柏拉图式的思维交流?甚至是至死方休的血腥浪漫?
不,都不是。那只是一个绵长的,令人困惑的又求而不得的故事罢了。
他在我心中悄悄种下种子,用心血浇灌到生根发芽,在一切都结束之后肆意的开始生长。他巨大到不可忽视,然后从心尖敲了个洞,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无处可逃。
我未曾知道我会那么的……想他……
>>>
一切的相遇都要从天上说起。说是天上也不太对,充其量是个头顶上罢了,小破酒馆的头顶,嘈杂的不行,那破旧的忘忧骑士亭门老是开开关关的,一点儿暖都储不住。
我的队友们一直在打打闹闹,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一个个都在喝酒,喝高了就开始划拳,等到最后划拳都嫌无聊的时候,矛头就转向了我。
“Frost,你居然在酒馆喝奶茶!”那个喝完酒后开始变得极其讨人厌的,有点儿聒噪的武士一下子就把话题带到了我身上,可天知道我那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我还在想下一个迷宫到底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才能平安渡过呢,他们就哄笑成一团再也没人听我说话了。
行吧,其实那个武士也没那么讨厌。我有点儿欣慰的看着我的队友们,只能是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算了,他们都还活着呢,这是好事。
“那么,到你了Frost,你说说有没有什么麻烦事?看你总是做足了准备的模样,应该没有吧?”
走神的报应来了,他们刚才的谈话我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谁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身位”“仇恨”“装备不好看”里面有没有夹杂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呢。
于是我真的想了很久,一时间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困难的事。要说迷宫前的准备是一个,这帮人想法多的很,又爱在最后变卦,为此我苦恼过不少时间。可这话说出来会让现在的气氛冷下来的,这可不好。大家一起出来庆祝,当个没眼力见的人并不受欢迎啊。
“呃……”我只好先开口,然后眼神往四周开始打量,巧合般的瞅见酒馆台子后贴着的告示:神圣裁判所近期遭袭,巨剑骑士是否应该清出伊修加德?
就是这个。
“我想,我有点不懂……”慢着,我现在这样说真的好吗?酒馆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要是我一出口正好有相关人士在听着怎么办啊……这种时候大意了,天啊我可真是个笨蛋——
“不懂什么?”Mesa——那个漂亮的机工士将她的枪收回了背后,那可真是一把大枪。“你有什么不懂的呀,小朋友~”
“……不,没什么。”
“切——没意思——”Excalibur早就喝醉了,他将刀随意的摆在栏杆旁,丝毫不在意身边起码有四五双眼睛在盯着他的刀。精钢打造的刀可不便宜,况且那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师打造,又是东方的稀有货……但他那么游刃有余的样子,看着大概是觉得自己打得过边上的人,才如此随意的吧。
只不过这语气成功的让我有点不服气就是了。
“真没什么……就是……”我故作深沉的摩挲着下巴,金属质感的手甲蹭在脸上冰冰凉“我有点不懂那些暗黑骑士们都在想些什么啊……”
然后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样,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人们总会有这样的经历:在嘈杂的环境当中,突然有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心理学上也有这样的说法,这应当是复杂系统中的一种自发有序。而在民间,人们也会认为是鬼魂过境,不要太过在意为妙。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场面,对我不利极了。
>>>
完蛋了。
这是我当下第一个想法,也是唯一一个。
那家伙过来了——就在我说完那句话的下一秒钟,我就能听到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声,然后有个人就从二楼扶着栏杆翻身下来,单膝跪地降落……Super hero landing!!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不是应该想这些的时候但,这可太帅了!原谅我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合夸他!
不,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真的。他来了……这家伙绝对不简单,他能在嘎吱嘎吱的酒馆破木头地上走的悄无声息,但是又压迫感极强,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气势还是什么,可能是因为他那一身漆黑的重甲?它们在发出警告!一定是这样的……噢我的天哪在我想这些的时候他已经过来了!完了完了完了他来了来了来了——
“快啊!傻小子,他在向你求婚呐!”
哈?
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自己因为说了那话声音太大会被打,睁开眼一看这是什么?那家伙来到我身前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站了一会后就把那看起来重的要死的剑往地上一戳,噢天哪他就这样随便一戳那巨剑就镶在地里了,他好厉害——我的天啊他怎么单膝跪下来了,怎、怎么回事!
眼前这男人奇怪的要命,他在面前站定之后好像卸下了全身的戾气一样,一只手扶着剑身,乖顺的低着头,就像……一只小动物。
我得忍住自己摸一摸他头的冲动想办法说点什么,但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还好我的队友们都挺聪明的,这一瞬间我由衷的感谢他们,比把我从生死线上拉回来还能多感谢几分钱的。
“……您找他有什么事么?”
这声音!是Ash那个闷包子!这家伙平常只会隐身在一旁看戏的,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么讲义气!看来在斩耐和背刺上得给这家伙多加一朵小红花了。
“如果你和这家伙有仇的话,要打出去打。”
太无情了!我在内心抗议道,但这气氛压得我不敢回头去瞪着我们的学者,平常没少受她照顾,况且大家都知道,Titania不是好惹的,那可是个偶尔会有点……太过于冷酷的好姑娘。
只不过事与愿违,这一套近乎打下来眼前这男人还是不说话,他只是跪在地上,然后无声无息的昭示着存在感。我发誓我从没收到过这么多目光的洗礼,酒馆里其他人都快把我盯穿了,我得说点什么才行——
“呃……你是想加入我们的小队吗?刚好还缺一位防护职业……欢迎?”
噢我的天哪我的母水晶啊我都说了点什么蠢东西——
“……”
很神奇,这个男人居然有点儿动摇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来的但这个男人确实是动摇了,但依旧不起身,还是跪着。
“……你——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如果您想加入的话,大家交换一下名牌就好了……快起来吧,跪着多不舒服。”而且也太过于显眼了!
这男人终于是听了句劝,缓缓起身,我抬起头想去瞅一眼他的脸,很可惜什么都没看到,他的脸被遮的严严实实的,连个下巴的轮廓都看不到。他也不准备在我们身边坐下来,只是有点僵硬的在自己的包里挑挑拣拣,好半天才掏出来一个名牌递给我,我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名牌递过去,他也没有接住的意思,我只好悻悻地拿过他的牌子记下。
但是,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牌子上布满了血污和划痕,还有被烧灼过的痕迹,名字被挡的严严实实,就算我在他的目光下尴尬的擦了许久,都没能看清楚里面到底写的是个什么。算了,是给这种胡来的名牌的这个男人的错!绝对不是我的失礼!
意外的是,男人好像看出来我在纠结些什么了,他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他一直在沉默,但我知道他这个沉默才是真正的沉默!)又开始在包里找来找去,最后找到一张还算干净的羊皮纸,然后他随意的捡起我奶茶杯子里拿来搅拌的小细棍,将自己的头盔下半部分打开,露出形状好看的下巴和抿得紧紧的薄唇。
非常诡异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破了舌尖,我都能看到他尖锐的犬牙了!这家伙怎么回事——他就拿我的小细棍沾着那么一点儿血在羊皮纸上写……自己的名字?
他下笔之前微微顿了一下,我心想怎么样都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名字吧,还是说他不想写自己的名字?正当我有点儿摸不清楚的时候,他就将羊皮纸还给了我,那小细棍也无声无息的摆在了桌子上。
我也不是会在意这种小事情的人,但那个好事的武士好像吹了声口哨,我手虚掩着咳了一声,顺带掩饰一下稍稍发红的脸,开始端详起这个人到底写了些什么。
“……S……Specter?这是你的名字吗。”
他的字很好看,但拿血当墨水不愧是有些不太可以,字迹很淡,我也是端详了不少时间才认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但这要说是名字还真的不太像。如我所料的这男人也没回答我,但不管怎么说我认为它是名字,我就会这么叫了。
“那么,欢迎加入。Specter先生!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呢。”
我伸出手想要和这位以后会在同一职位上奋斗的同僚交流下感情,但他只是把头盔的下半部分合上后将他的私人通讯贝丢给我就转身离去,我伸出去的手也不算尴尬,只能勉强接住通讯贝后耸耸肩将他拉进交流组里,身后可爱的白魔小姐叹了口气,终于开始认同我那一时间想出来的无聊困惑。
“……暗黑骑士是真的很难懂呢。”
对吧,Trinity。你也开始这么认为了。
雾岛是在树莲把自己送到医院后,才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的。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就这样昏过去——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比如帮那帮令人操心的业余侦探准备点东西什么的,或者说在遇到战斗的时候搭把手,都可以。也不知道本田那家伙是个什么货色,会不会有人出事呢……说起来,田中小姐有没有安全回到家呢?
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海里的浮冰一样缓缓颤动着,如梦中的场景一样,似乎身在南北极之类的地方,浑身上下冷的不行,而且冷的也不像是幻觉。确实不是,那是因为大量失血而造成的发冷而已,肢体末梢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思维却跳脱的如同刀尖上起舞。
栖鹤岐,他想。栖鹤岐皎野……那个男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就算用所剩不多的自我来祈祷,也希望他能活下来啊。
>>>
我还活着呢。
栖鹤岐醒来后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带着难以言语的疯狂和兴奋,思维却冷静的如同死去一般。
真是绝配的搭配,多亏了这个我现在还真是清醒的不行了——
正当这样想着的时候,栖鹤岐有些疑惑的扯了扯自己的手臂,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在意手臂这边为什么总感觉有点被什么东西压住的触感,也不太像是手麻了的感觉,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压着我的被子啊……
>>>
雾岛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栖鹤岐还在睡。
柔软顺滑的发丝如同阳光一样倾泻在枕头上,男人闭着眼睛和先前并无两样,而此刻窗外的阳光也正好,照的整个人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雾岛有些愣住了,倒不是因为这画面看起来像是圣子降诞日什么的,而是因为他想到——
“……雾岛先生?”
“——啊?!”
在他愣神的时候栖鹤岐已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了,那眼神清明笑眯眯的模样,很明显是看了很久的。
“……搞什么,你原来早就醒了吗?”
“你也没问我不是吗,是这样没错吧。”
“……”
沉默如同柔软的布匹那样缓慢的缓慢的将两个人渐渐地围在了一起,灾难过后不论是多么小的细节都能带给人幸福感,雾岛是知道这个的。但现下沉溺在柔软之中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决策,只是他有点脱不开身了。
“所以,雾岛先生?”
“……我就是想问下你发生什么了。”雾岛扭过头,想要不着痕迹的把微微发红的脸色掩盖过去,只可惜这样反而被看得一清二楚,“……田中小姐他们先前就回去了,树莲先生只知道大致情况,和你一起的那个业余侦探现在还没醒呢,所以我来找你了。”
“噢……是这样啊。” 栖鹤岐心想,觉着虽然你这明显看起来守了我三天三夜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碰巧找我碰巧见到我醒来的情况呢。但是俗话说成人之美,栖鹤岐并不打算说出来就是了。
“……所以到底看了多久,你其实早就醒来了吧?”雾岛微微皱着眉,在眼镜的遮挡下姑且看不出眼睛泛着红,不知是不善掩饰的原因还是已经气到不想掩饰了,语气里的埋怨听的明显,而且在神秘滤镜之下总有种娇嗔的错觉。
“哎呀,被发现了吗?” 栖鹤岐并无隐瞒的意思,光明正大的扯掉了人皮。
这一回雾岛的脸色倒是显而易见的发红了,他站起身从一旁迅速拿过自己的包,鞠了一躬小声嘟囔了一句“失礼了。”就逃也似的出了门,大概十秒钟过后栖鹤岐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刚出去的雾岛又回来将床边挂着的警服外套拿起来就跑,外面楼道上响起了护士小姐“先生请不要在走廊里奔跑!”的叫喊声。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栖鹤岐默不作声,营业性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有散去。那句“雾岛先生不是来问我发生什么的吗,怎么这就走了?”出于对社交障碍的同情心,并没有说出口。
就算是对于床头柜那束花的谢礼吧,至少还有满天星呢,不是吗。
>>>
再见面的时候,雾岛送来的是果篮。
这个小警察肯定没什么朋友。栖鹤岐暗自想到,一看就是标配基础款,完全没有什么特色,估计买的时候肯定紧张的要死也不敢和人要求写什么小卡片之类的。
“您好?雾岛先生。”但总之礼数是尽了,勉强给个及格分吧。
“……您好。”
然后雾岛就站在床边,果篮已经放在床头柜上了,雾岛的手却牢牢的攥住了篮子,没有松开的意思。
“雾岛先——”
“——具体的事情我已经听别人说过了,这次来主要是来看望您没有别的意思还请您不要紧张。”
……紧张的人是你吧?栖鹤岐点头微微一笑表示理解,然后沉默再一次的袭来,实质性的尴尬开始弥散开。太久了,久到栖鹤岐觉得有必要让自己来打破这个沉默。
“……所以,您这一次是来干什么的呢?”
“……”
“雾岛先生?”
“……我——”
雾岛只是开了个头就不再说话了,手还攥在篮子上。
“……不介意的话,您还是先坐下吧。”
栖鹤岐和善的指了指床边专门为访客准备的椅子,然后又合上先前在看的笔记本,拍了拍自己的床铺“当然想坐在我边上也是可以的哦。”
“——!!!”
“噗嗤。”栖鹤岐虽是笑出了声,表情却纹丝不动“好了不逗你玩了,你看起来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不介意的话说说?”
“……”雾岛好像是说了点什么的样子,但是声音太小,没听清。
“什么?”
“……意…………”雾岛又说了一次,比刚才声音稍微大了点,但还是听不清楚。
“……?”栖鹤岐摆出无辜的笑脸,歪了歪头。
“我说我介意……!”雾岛低低的吼了一声,自暴自弃的松开了手坐在椅子上,眼睛牢牢的盯着栖鹤岐“……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办法停下——我停不下来。”
栖鹤岐只是静静的看着雾岛,恰到好处的笑脸还挂在脸上,暗示雾岛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办法停下来,我是说。我没有办法停下来想……关于你的事情。”
“恕我直言,你们理科的人表白都这么直白的吗?”
“……?…………??…………???不,这不是???…………栖鹤岐先生——”
“叫我响也也行的,小雅也。”
“哈???”
“反正你早就知道写法了吧,我可不信那个开玩笑一样的假名会让你当真啊。”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
“知道了的话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哦,亲密一点也没关系吧,我都把面具摘下来给你看了。” 栖鹤岐说着还比了个摘下什么东西的动作,然后将空气往后一甩摊了摊手。
“这样未免有点——”
“太亲密了?没事,你能对我做的还可以比你想象中的更亲密呢。”
“所以都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啊说起来,既然你现在没事干,不如听我讲故事吧。”
“等下,我不是没事干,我——”
不管雾岛怎么想的,反正栖鹤岐完全没有理会雾岛的意思,自顾自的将笔记本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开始讲起了故事。
“在永无白昼的岛屿上,带着面具的旅人遇到了一个人。”
栖鹤岐的声音很好听,雾岛承认。和他偷偷看这家伙直播回放的时候那有些故作兴奋的声音不一样,是稍显低沉,但是带着磁性的嗓音。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这个故事都像是叙事诗一样,充满了厚重的金属感。
“他说:‘我是你未曾谋面的,名叫夜晚的爱人。’,他有着漆黑如夜色的长发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在那些没见过白昼的人眼中,他确实是能称得上夜晚。”
“他说:‘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我要去寻找光明。’旅人开口道,‘听说永夜之后的白昼是最美丽的,我想见见。听说洁白的鸟羽和线状的光芒会带来幸福。’”
“于是他们跋山涉水,看到了天空中缀满的流星群,看到了草原上栖息着的夜晚生物们,看到了森林里面的精灵,看到了充满着温暖的火炉。夜晚升腾起独属于黑夜的气息,不同于看起来的那么寒冷,融入在其中是那么的温暖。”
“然后旅人想起来了,夜说:‘我是你未曾谋面的爱人,我能满足你的愿望。’而旅人则要去寻找光明。”
“他们穿过瀑布下的石窟,穿过林间的小溪,在萤火虫之中手拉着手,在漫天的闪耀光点下相拥。
”
栖鹤岐看了眼雾岛,小警察不知道是因为故事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罕见地什么都没说,像是沉溺在了故事里面,又如同灵魂去到了什么别的地方一样,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然后在跨过了仿佛漫无边际的黑暗后,黎明开始展现他的曙光,永夜之后终于迎来了白昼。淡色的光晕从黑色的幕布上折射开来,白色跨过了黑夜的面纱,揭开了岛屿上近千年的秘密。”
“旅人——不,是我。我看向了天,太阳从边界上升了起来,带来了不同于漆黑的温暖,我回过头想叫我的爱人看看。”
“而我的爱人早已消失在了清晨的阳光之中。”
“……本来就是吧,那可是代表夜晚的人啊,是会消失的。”雾岛小声嘟囔着,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突然猛地抬起头,红着的脸一览无余“不是,话说你和我讲这个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呀。” 栖鹤笑眯眯的盯着雾岛,“只是给你讲故事而已……或者说,给你个理由和我呆久一点?”
“……”雾岛:被看穿了吗?!
“……况且,我不会去寻找光明的,雾岛雅也。” 栖鹤岐难得的叫了全名,那恍若装饰面具一样的笑容已经褪去了,他背着光,眼睛很亮。
“我也是在‘夜晚’之中的人啊,雅也……”
栖鹤岐的眼睛像是他说的故事中那样,在日落时分也璀璨如星辰,雾岛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住了,有些羞怯的笑容无意识地露了出来。然后过了很久,他才能像是叹息一样的赞叹道。
“……你们搞艺术的人,说的话也很难懂啊。”
白色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强烈的光线反射在白色的墙壁上,亮的刺眼。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全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
人工所造就的白昼永不停歇,像是烙印在心间的痛苦一样,灵魂得不到安息,肉体也没能好好休息。这是所有被塑造成珍贵物品的孩子们都要经历的纯白色的灾厄,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出口,那扇和墙逐渐融为一体的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半梦半醒之间不知道是大脑开始出现幻觉,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东西,纯白的墙面上似乎是出现了一扇窗,那窗很高很高,但透过窗能看见纯白所没有的东西。苍翠的树木敲打在玻璃窗上,还有雨滴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安静的很有节奏感,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
但是那窗太高了,真的太高了。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孩子们早就没有逃脱的力量了。
将死的热情终究是熄灭了,闭上眼睛在黑暗之中,带着朦胧的冷意逐渐袭来,黑暗令人想要落泪般的安心。
于是在这之后,不知是被注射了什么,身体逐渐变得不能动了。还有那些柔软又强硬的拘束带,屏蔽了所有声响的耳塞,阻隔了光线的眼罩,在它们的陪伴下,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了。
>>>
( )
还活着。
一如既往的某个日子,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手静静的看着,然后慢慢地握成拳再松开,如此反复。能实打实的触碰到手心的皮肤,整个身体都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房间不大却令人安心,窗外有着紫色的圆月,虽然诡异的让人心悸,但却不是漆黑如墨色的纯黑。
那这样就足够了,一切都还有的挽回。
只要不是,只要不是那个噩梦的话——
>>>
十二点的时候,仿佛是收到了一个讯号一样,城市还在睡着,人却都醒了过来。像是幻觉又不像是幻觉,如雷鸣般的钟声响了起来,紫色的天空中和下雪一样飘着红色的花瓣,还有礼花爆裂开的声音和烟火明灭的火光,一切都像是安息日的盛典,美的让人心颤。
这样的东西一定是假的吧。
凛醒来后眼神并没有在注视着什么地方,只是呆呆的盯着前方,而不过是一分钟,便重新找回了自己。
换好衣服后站在窗边,外面那些真真假假的东西鲜明的烙印进了眼睛,真假早已无所谓了,一切都不过是这场末日展开的祭奠而已。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拜其所赐,他也很久没有活着的感觉了,但这或许是他自找的也说不定,唯有在混沌之中才能保持平静,这种灰暗的灰色感会比鲜明的黑白让人觉得好受的多。
但是灰色,我并不是喜欢灰色。他不带丝毫感情的这样想着。我不应当喜欢什么东西,拥有个人喜好是不被允许的,我自己不应当对什么抱有别的感情,我只要记住主人对其的感情就行了。
若是那个会为我冠上他的姓的男人不喜欢这样暧昧的感觉,那么总有一日,我走进他所在的白昼或极夜之中也是在所不辞的事吧,哪怕我会被烧成灰烬。
而等再度拥有意识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已然完全陌生了,倒不是说来到了未曾来过的地方,只是明明前一刻还在自己房间里,接到消息出门来到指定地点后,有一段记忆就凭空消失了。
>>>
头好痛。
凛因为头痛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此时出现这样的表情实属失态,毕竟牢牢掌握所有事情是出身于那个无名之家的私人管家们能做到的最基础的事,就算精神状态不佳,脑子里的弦紧的像是要崩断了一样,这些也绝不是能被忘记的基本准则。可是他已经累了很久了,真的是太累了,间歇性的失忆加上因为环境突变造成的头痛,灵魂仿佛是在叹息一样,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在安安静静的碎掉。
然后凛才意识到,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队友的声音了,原本那位可靠的领队应该早就能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吧,而那只小狮子也很久没出现了。
地下铁附近空荡荡的,暂且算是安全,可是隐约的咆哮声和血的气味丝毫没有散去,紫色的月亮挂在天上亮的人眼睛生疼,在这样的环境下完全安不下心来,但是没有办法,一切都一如平常的不寻常。然后那些嘈杂的声音和潮水一样的涌了上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响,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改变,直到那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它们就出现了。
——是「龙」。
战斗几乎是在瞬息间就发生的,正如声音消失的一刹那那些龙的出现,凛分神的时候能看见地下铁附近的商铺里面黑漆漆的,然后像是有人在一样一瞬间点起了灯,可那照出来的影子分明是龙的形状。
这一片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入侵的,为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
一股热浪袭来,凛的大脑中和平常相比晚了那么一小会才发出警报,这很不寻常,仿佛那并不是龙而是什么自己熟悉的人一样。堪堪接住一击,能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像是布料或者皮肉什么的,还有几缕发丝被烧却的味道。随后是裹着雾的什么东西冲了过来重重的砸在地上,而那东西接触到衣服上的金属时,传来的也都是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
然后裹在这之上的雾散去了,在自己身边的明明白白确实是龙,此时队友们都不在身边,就算是有些麻痹的思想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他们到底在哪里,不会有事吗。
在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之前,脑子里还能分神去想的,也仅有这件事而已了。
>>>
“给我清醒一点!你们两个!”
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切尔茜,这位在队伍中最年长的领队一如既往的优秀,也一如既往的可靠。
眼前的状况看起来有些超现实主义了,平日里勉强算是关系良好的两位队友和见到仇人一样扭打在一起,刚刚走过的大道上已经满是焦黑的痕迹和被什么东西冲撞出来的巨大坑洞,恢复清醒后才看清楚之前在战斗的时候因为不明原因逃跑的那些「龙」们,其实全都是被幻觉吸引,或者说驱逐到这里的一般市民,他们都或多或少因为被战斗的余波波及到受到了不小的伤,切尔茜冲上去检查了一下附近看起来伤的不轻的几名普通民众,姑且算是还在呼吸,在尽力躲避了现在后面那两位瘟神的声光特效,并为重伤者紧急处理之后,切尔茜才叹了口气,转而着眼于眼下的情况。
“可恶……完全听不到我的声音吗?刚刚我也是这样的情况……”
切尔茜冷静的开始分析,眼下这个情况上去劝架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那门大炮和铁拳吃一发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能骇进去吗?这种情况下能不能用骇入来解决幻觉,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在不伤到这两个人情况下结束这一切——
一边想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切尔茜的手指灵活地在虚拟键盘上操纵着,显示器上的队友状态栏已经明明白白的被刻上幻觉标记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等准备好后屏幕上出现了画风粗糙表情滑稽,但是酷到不行的EMOJI表情,切尔茜将视线从屏幕移到正在战斗的两人身上,手则是率先锁定了凛开始骇入,而进度条出现的时候,像是祈祷一样不可控的咬住指尖,手套皮革的味道和灰尘与血真实的让人安心,等到提示音出现的一瞬间,所有的慌张都消失了,切尔茜睁大了眼睛,一如所有充满爱与希望的热血漫画一样——
“生效吧……给我好好的回到现实里来啊——你们这帮让人操心的家伙!”
>>>
仿佛真的有神听到了祈祷的声音,凛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那边LEO刚好在装填中,瞬息万变之中这小小的一次停顿并没有造成什么可怕后果,然后凛瞬间抬起头环视四周,在看清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后面色依旧沉稳的看向切尔茜。
“……LEADER?”
“看前面!”
早在切尔茜开口提醒之前凛就已经重新投入到战场之中,火舌舔过脸颊,万幸没有留下大伤害,电光火石之间拳头已经和火炮近接来往数回了,但当LEO利用开炮的反作用力冲来的时候,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心不忍没有下死守反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因防守不力直接被砸进小巷子之中。
切尔茜二话不说冲进去的时候,凛刚刚好从墙面上掉下来,能很明显的看到巷子中那面墙上已经有了个大坑,甚至还能看见隐约的人形。
“没事吧,凛!”
“没、没事……咳咳。”凛从一片碎石堆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一下力度不小,他看起来有点不太清醒,不过勉强还能站着。只见他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睛却牢牢盯着LEO会出现的地方“比起这个,那只小狮子没关系吗。”
“我说不准,情况有点特殊……”切尔茜赶忙跑过去扶着凛,“嘴角出血可能是伤到内脏,那站不稳的样子腿似乎是骨折了,你要当心点。LEO他现在是精神暴走的状态,我试过了,没能把他带回来。”
“……那就,交给我吧。”凛嗓音低低的,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这种事,我也不忍心让LEADER来做啊。”
然后凛表情微变,一瞬间就将切尔茜推了开来,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凛勉力反击之后,差点又被嵌进墙里。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战斗。
>>>
“O……LEO……LEO!!!”
LEO好像如梦初醒般停住了动作,他还举着那台巨炮,能量是满的,这一炮下去估计灰都不会剩下,可想而知要是他真的开炮了,眼前这两个队友会变成什么样。
他的队友……
“我……”
“没事了LEO……”切尔茜咳了两声才能好好的说出话“我已经探查过了,这浓雾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它会使你看到的人类都会被错认成龙……”
LEO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袭来的是无边的愧疚感,他能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去理解那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了。
“……所以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回去吧……大家都伤得很重,不赶快治疗的话——你听见了吗,LEO?”
然后LEO就冲了出去,义无反顾的。他是为了复仇吗?可让队友受伤的不正是自己吗,这样一来谈何复仇。他是在保护群众吗?可等他醒来之后也不是没看到被误伤的一般市民,就算在他们的幻觉里这一切都是龙的过错,可他没办法欺骗自己。
他是在宣泄自己的仇恨吧,那天生的没由来的憎恶感,只要将他们丢出去自己就还有救,为此就算抛弃掉重要的东西也——
“等——”
“LEO!”
LEO消失的地方,正是第一真龙检体【N·洛亚路亚】的所在地……这孩子与生俱来的直觉,还真是好的可怕啊。
>>>
“……你是要准备追过去的吧,LEADER。”
“是啊……”切尔茜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她另一只手还在扶着凛慢悠悠的往前走“不赶快去追不行啊,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可你也放不下他不是吗,就算在这几乎全员受伤的情况下……咳、咳咳!”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说的你不担心一样。”
“确实是啊……”凛无奈的闭上了眼摇了摇头,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温柔“看到他那样子就没办法放下不管呢。”
“但是,你也是。”话题一转,切尔茜停下了脚步,神色冷峻的看向了凛“……说起来,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凛。你的状态很不好,我想你自己也知道吧。”
“……”凛一时间表情晦暗的扭过头不知道在看着哪儿,然后回过头有些拘谨的笑了笑“您费心了,LEADER。我……确实是状态不佳,但是这影响不了什么。”然后像是为了在这伤痕累累的情况下证明自己并无大碍一样,凛还耸了耸肩“……只是高压能让我的思维放空罢了,这样就不会去想一些无聊的事了。”
“……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的话。”
“谈不上,但是这样让我很习惯。”凛停住了脚步,然后在切尔茜疑惑的目光下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墙边“LEADER就先去找LEO吧,我随后就到。”
“你是知道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的吧?”
“我知道,但是……”凛犹豫了一会儿,才像是找到了个好理由一样小心翼翼的开口“……就算是给失败者的一点点私人空间?”
“队友之间谈什么胜负啊……”切尔茜挑起眉头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算啦,败给你啦。赶快跟上来哦,我就在前面……不然我是会回来找你的。”
“遵命,女士。”
等到切尔茜走远了,凛才小声的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枚闪着光的金属物件,一看就充满了超现实主义色彩。物件上充满了锈迹或者说是血迹,隐约的有股不祥的气息,背面用粗糙的手法刻上了“暴走”二字,显而易见不是什么用完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东西。
“……至少有机会的话。”
还是不要让别人受伤吧,如果由我牺牲就能解决这一切的话。
“你还在下那盘棋吗?”
白子似是听到梦中有人这么说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有点温柔的气息包裹着周身,面前放着他执念的那局棋。
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和他对弈,每一子都落在他空荡荡的心里,泛出一丝的涟漪,挠的痒痒的。他对那影子有没由来的好感,好像从很久以前他就在仰慕着影子了。
“你还在下那盘棋吗?”
那声音又问了一次,白子想答:“是啊,此刻我正下着呢。”
但是他不能,困顿的情绪像是温水一样,柔软的煮着。他开不了口,只觉得困。
于是他在梦一样的地方入了梦,倒下之前那影子好像清晰了不少,隐约能见着轮廓了。
但影子却不是什么一直仰慕的人,那是白子自己,在看着自己笑。
我是谁?
离上一次见到已经有些时日了,相泽泪心早就静了不少,但每每想到如梦似幻般有些诡谲的灯会,还有在那之后那像个雾一样的邀请,还是在心间会敛起波澜。只不过悬在思维之上的那束冰锥早就化了,化作了一潭死水,想起的时候面色只有薄凉。
她是不想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心是自由的,如今却是被谜团束缚着。她想要恣意的追寻真相,但话到嘴边的时候总会咽下去,然后更深更深的谜团就浮现了出来,扎根在心里。可那个与棋为伴的白先生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开不了口的魔力。
那可真的是个神秘的男人。
相泽泪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变成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毕竟如天赐福音,生得聪慧的好孩子总是一帆风顺的,就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了。如今这却像是多年的风调雨顺后,洪灾到来的那些个日子,她处在漩涡的中心,再也没能平安的出来。
她想叹气,但脸上却是和那个人如出一辙的似笑非笑,等意识到的时候,这笑容本身又让她想叹气了。她真如名字那样开始有了难,可她不想哭,她只是无法解释也觉得有点不自由罢了。
那可真的是个讨厌的男人。
待到寒气稍稍褪去的时候,相泽泪披着白先生留下的那披风来到了那园子里。这宅子本就是随着小姐一起长大的,虽然若是这样说会有点怪异的感觉,但要是这宅子,这卜伴园是个人的话,也是个能了解小姐心性的人了。说来也是神奇,这园林每每来的时候看起来都有些许的不同,而季节变换的时候更是如此。如今已是大寒了,先前的花早已谢了,却不合时宜凌乱的洒落在地上,盛放的寒梅疯了似的恣意生长着,毫无章法。只在相泽泪经过的时候像是人的手一样挑起那披风,撕扯一样的想要将它拽下来。
但相泽泪只是牢牢地抓着披风不想松手,她本不想披着的,这让她老是忘不掉的去想一个人。可是她想,她想一直想着直到想出个什么名堂来。少女的眉眼在雪的白和梅的红之中怅然又茫茫的楚楚可怜着,她开始有点不了解自己了,或者说第一次开始正视成长了,她甚至开始有些迷恋那被思考所围困的痛楚。
她走着,手无意识的抚过那些花瓣。还有些说不出名头的,看起来本不该是开在这个季节的花,那些花有着血似的红艳,带着令人眷恋的温度,疯长一样的蹭在了相泽泪的脸上,衬着那失了血色的脸有几分冷峻的活气,又像是恋人的手一样轻柔。那若是真的是个人,一定很爱小姐吧。
相泽泪不是没想过,她儿时来这儿的时候隐约的觉得能瞧见什么人,但再去细看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了。再等时日久了,也只觉得这园林能读的懂人心,再也没了别的想法。
她也是想过的呀,这园林若是另一位小姐,能陪着她该有多好。
解刻也是在这时候踏入院子里的,他没由来的感觉到心悸。刚踏进去的时候那些寒梅似是在阻挠着他一样,又放弃似的垂了下去,解刻甚至都能感觉到有什么视线在不满的盯着他,却又不屑于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是走着,看到相泽泪在中间无言的站着,木色的花枝和红色的花烙印在白色的披风和白皙的皮肤上,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却又带着点求而不得的悲伤。
“……你又在这呆着了,小姐。”解刻手搭在石墙上,面色冷的像把刀——他也确实是把刀,只不过是生来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相泽泪听见了也并没有回头,解刻也不语,一幅丝毫不准备过问的架势。两人就这么在似有若无的风里站着,然后风大了起来,吹散了娇嫩的花枝,那画一样的残忍开始逐渐的消亡,感觉却更冷了。
太冷了,若是再不能从海里逃出来的话,心是会结成冰的。
“我从前从未想过,但现在时而会想。”相泽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站在一地残花之中“你想要的真相,你追寻的。那是你想要的吗?”
“……何出此言。”
“你也看见了,我这些日子里来这幅不成器的样子,但我是愿意的,我心甘情愿。”少女的语气带着点自嘲的味道,但丝毫掩盖不了骨子里那股少年心气的骄傲“那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为了得到一个我不想要的答案才去想的。但是你呢,你真的想等到那个人吗?哪怕我把你带了回来,我——”
“……我不知道。”解刻语气稳稳地,神色也未曾变过“我等了这么久,我也不介意再等久一点了。”
“你可真是个怪人。”相泽泪完全恢复了千金该有的姿态,那令人舒适的傲慢像一层柔软的轻纱重新的披在了少女的身上。这些精神上的装饰闪烁着微光,将少女重新包裹成了那个不知疾苦的大小姐。
“……我没有别的了。”解刻语气淡淡的,在相泽泪听来却有了如出一辙的薄凉“我没有别的了,这是我唯一能追寻的东西了。”
“…………你可真是个怪人。”
然后在院子里的两人都听到了脚步声,不知何时那些稍显多余的花枝都慢慢的褪去了,也许是因为那风的原因,整个院子都没有之前那般拒人千里的感觉了,或者说甚至连曾经有的灵气都消失不见了。等声音停下的时候,那故意造作出缓慢脚步声的主人才从一旁现身,饶是相泽泪觉得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却还是稍稍提高了声音有些惊诧的叫道:“……白先生?”
来者正是困扰了诸人多日的那位书院先生,相泽泪是早已放弃去问人怎么来的了,解刻倒还有点疑惑的巡视了一下周围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疏忽了,只是这一看就和白先生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解刻感受到了冷,不是那种寒风中实质性的寒冷,也不是被毒舌吐着信子盯上后的阴冷,那是一种空无一物的寒冷,就像是自己每一次忘得干干净净之后那种过于空白的寒冷,他习惯了,却依旧讨厌这个。
解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白先生已经开始盯着解刻摆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相泽泪可能是冷着脸,或者说有些许的愣住了,看起来并不能说点什么。沉默却还是由肇事者自己打破的。
“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呢。”
白先生话刚说完,解刻就露出了有点迷惑的眼神,随后转为了释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但他是实打实的不记得,这记忆丢失的极为平等,说不记得,就是真的不记得。
他也不是什么死要面子的家伙,也就如实答了,尽管他觉得不对劲,尽管他觉得总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开始缠绕上自己的脖颈。
“抱歉,我不认识你。”
……但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然后白先生小声的笑了笑,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解刻似是听懂了,又是没听懂的样子。解刻心想小姐说的这位先生确实是个让人不解的家伙,算不上讨厌却让人不舒服的很。
但他真的没有多想,也没有什么办法多想。只是脑子里有根琴弦绷得太紧了,紧的他头痛到没办法忽视这讨厌的第六感。
“…………可我想,我大概是要赢你一局了。”
我想赢你,我想带走你,我想看看你的心。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