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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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种写的时候觉得好差要死了,但是写完了【存疑】还是都能原谅自己的那种作者)
天空中的雪花在招牌的灯光下闪烁,但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化为雨水,滴在我的面前。我坐在便利店边上堆积的塑料箱上,喝着从便利店里买来的蔬菜汁饮品。
“客人,那可不是椅子哦!”便利店的店员从店里出来,对我说。
我站了起来,抓起伞,向外走去。
这时是下班时候,我顶着伞混进人流里,左右都是衣装革履的工作人士。我跟着他们走进地铁站,然后看着他们走进不同的站口。这是一个很大的地铁站,似乎这个城市所有站线都能在这换乘。我的眼前密密麻麻地都是人,虽然不到摩肩擦踵的地步,但也足够让我惊奇了。我站在一边,不让自己挡了别人的道,眼睛迅速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我是坏蛋。我在心里想,我是闲人。
我慵懒地做着别人可能觉得不存在的闲人,但是却没有看到衣服穿反了、袜子一边一个样的人,稍微有些困倦。地铁站里还有不少的店铺,像是药妆店、蛋糕店。我漫无目的地闲晃着,顺便看着里面的客人和工作的人。药妆店里无非是几个女生在看化妆品,蛋糕店前排着队,三两个店员在柜台后忙碌着。餐厅倒是稍微有意思一点。没有见过的招牌,意味着这不是一家连锁店。我从玻璃窗看进去,昏黄的灯光显得装饰很是优雅。一对男女正面对面坐着,两边都穿着正式,似乎正在相亲。更远的地方,两个穿着职业服装的女性谈笑着,桌子上是精致的适合上传SNS的菜品。
我脚步未停,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搜索刚才看到的店名,果然是一个今年初火起来的网红店。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我已到角落处,回头看,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走着,似乎与刚才没有一丝变化。我走上电扶梯,登上二楼,靠着栏杆。电车发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咔哒咔哒地向远处驶去。
雪似乎比刚才下得大了。我感受着空中的微风,身体也随着摇晃起来。
无聊吗?似乎也算不上。我欣然享受着此地的空气,还有电车轨道上垂下的电线,它有规律地重复着,一直延伸到我的视线尽头,连带着我的思绪也飞到那个我看不见的地方了。
我的手机开始震动。正在上班的朋友表示他加了会班,正在穿越公园朝地铁站跑来。
“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就到!”
这里可还下着雪呢。我只希望他不要滑倒了。
我走到地铁口。我下午时在此地滞留了不少时间,主要是为了拍下身体大如人头的乌鸦。他边飞边非常大声地叫嚷着。我甚至能听到几分回声。现在再回到这儿,我忍不住往树上看去。它作为大片的黑影,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哦欸!”他从远处跑过来,“晚上吃什么?”
我哪里知道晚上吃什么!我摊开手掌。
“那和我走吧。”
于是便和他一同走入黑暗里了。
如果在高空往下看,或许刚才的地铁站会是城市光迹中明亮的一个点,再稍微往下降一点,就能看到人流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走出,来到这里或离开。
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和他走在类似河堤的地方。周围人流也不少,在幽蓝的灯光下,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看不清样貌。这附近有那种玻璃墙隔成的,满是花花草草的花园型的餐厅。白天来应该是比较明媚的事情。现在也亮着朦胧的橙黄的光芒。或许会有些穿着西式洋裙的小姐们端庄地坐着?这也是不清楚的事。
雪花被寒风裹挟吹到我的领口。我的手冻得发木,张开又握起。
我们从这出去,又钻进了巷子,朝着地标似的高楼大厦绕来绕去,总算到了目的地。
我们走进楼里,狭窄的走道早就排了不少人。朋友稍微有点懊恼,说着早知道让我先来这里排着。我却想起刚才在地铁站看到的那家店,人也是满满的。
至此我才感觉到新年的味道。
里面的店员时不时出来把排队的客人接进去,队伍总算还是前进着。
我和朋友聊着天,倒也不觉得等待有多么难熬。
终于进店,微笑的店员递上菜单。
面对面坐着的朋友笑着说:“今天有点冷啊,点个二十倍辣吧。”
我撇了撇嘴,“还是先来点喝的。”他点点头。
“吃完饭就回去吗?”他问,“还是在周围逛一下。”
“逛一下吧。说起来......”我撩起头发,“今天是过年啊?”
“那不然呢?”他看着我,一脸奇怪。
这时候就是了吧。把白天的事,甚至是今年的事两手一抛的时候。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说。
作者: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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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起于微小的问题。
他站在船头,看着碎金铺撒在爱琴海面。浆手们把浆横在膝盖上,微风吹不动船帆,船在海上漂着。
他转过身,眼前围了一群安静却一脸愤怒怒意的人们。他一个一个仔细看过他们的脸。
“你可曾记得往日种种。”他喃喃道。
浆手站起来,握着浆靠近他。人群站在他三米外,无言地堵住他的去路。
“往日种种......”
他扫过每个人,即使是人群之后,他总能通过一部分的身体认出那是谁。
他对他们了解颇深。
“如果我们一直是对的,那么错的就是你。”人群后有人短暂而快速地说道。
那不是理性的思考方式,他想。
他还是没能在人群中见到那个人。
“往日......”
他拾阶而上,两侧墨绿的橄榄树反射着金光。台上那个人快活地微笑着。他穿着灰白色的亚麻长袍,微卷的头发早已花白,声音洪亮而清晰:
“希帕索斯,我的朋友!”
名为希帕索斯的男人张开手抱住了他。他瘦高的身体刻意地低下来,嗅着那人脖子边上的味道。他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又似分离多年的夫妇。
他有时会在心里埋怨他自己的身高,如果再矮点,或许就能更加清晰地感受他的热量。
“毕达哥拉斯,好久不见了。”
他笑了,“一星期不见了吧,我的朋友。”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又带了什么新发现来吗?”
希帕索斯随着毕达哥拉斯走进庭院,眼前是工整的一切,墙上的纹饰无不一丝不苟。这是他这位老友的习惯,他也喜欢这点。
“万物皆数,朋友。”他曾拉住他的手,划过一个一个地方,“这是一,这是二,万物都是成比例的,他们都在复制着自己。”
“世界的秘密就在眼前。”
那段时间快活极了。他们对着一棵树都能说上一整天,一片树叶落下来,他们也能细数树叶的纹路。世界褪去了原来的颜色、形状,而是化作了更神秘的一些东西。那是一、二,以及无穷无尽的比例。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诠释一切。
“只需要指出它,聪明的人就会明白。”他们以隐秘的方法召集着同好。
只要能体会一次,整个世界就会是另一个模样。
阳光穿过窗户,在地上工整地划成一个方形。希帕索斯望向毕达哥拉斯,两个人默契地微笑起来。
连阳光也要尊敬他们,连太阳也要屈服于世界的秘密。
那一天他们在一起聊了很久,很多时候都是希帕索斯在说,他讨论着最近测算的数据,并不多,但足以让他和毕达哥拉斯领悟到背后的东西。
他们都很开心,甚至亲密地躺在了一起。希帕索斯看着毕达哥拉斯的眼睛,觉得从未如此炎热过。
阳光,哦,那束阳光。
他几乎不想离去。毕达哥拉斯俏皮的眼睛总能将最隐秘的情感传递。而他阴鹜的不讨喜的甚至让人害怕的眼睛,也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柔和。
但他终于还是离去了。
走之前,他望着毕达哥拉斯的窗口,阳光投下的影子正好是个方形。
一,与一,边长完全相等的方形,在它们不相临的两点之间划一条线,它是什么比例的呢?
连希帕索斯自己都觉得意外,他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么久。或许是那毕达哥拉斯的窗口时常进入他的梦中,或许是太阳神的惩罚,或许是他总是多情,微笑待人......
我要成为他的唯一。希帕索斯空洞地眼神望着砖墙。他的脑中划着一个又一个边长相等的方块。
如果这是一,如果这是一......
“我要告诉你一个幽灵,毕达哥拉斯。”
一个月后,当毕达哥拉斯再次见到他。他已显得有些枯槁。
“一个幽灵。”他眼窝中透出阴沉的光芒。
“我们都知道c的平方等于b的平方与c的平方之和对吗?”希帕索斯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一个方形,然后划出一道对角线。
“对啊,这是我们一起发现的。”
“如果这里b和c都是一,那么c等于这个数对吗?”
“但这个数,他不是成比例的。”
毕达哥拉斯沉默了。
“错了。”希帕索斯的眼中留下泪来,“他们两个都是偶数。”
“可我已经约分完了,他们还是偶数!”希帕索斯的泪沾湿了地面。
“这,这不可能。一定是你算错了。一定是你不对!”毕达哥拉斯愤愤地把地上的图抹去。
“你算一下就知道了,你......”
“我不会算的。”毕达格拉斯扭过头去,“那已经不是完美的世界了。”
他到底理解了我的意思了吗?
希帕索斯望着人群。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往日......
“正确的世界就一定美丽吗?毕达哥拉斯。”
“可我无法生活在不完美的世界。如果世界不是那么美丽的样子,我会死的。”
希帕索斯望着他的侧脸。他的表情宁静而沉稳。
如果没有你,我也会死的。
“你还有何话可说?!”有人喊到,“你这个恶魔!”
“我再无话可说。”他低下头,“请速速动手。”
爱琴海面金光闪闪。希帕索斯在恍惚中又想起毕达哥斯拉窗台下的那一抹金色。
还有他灰白的亚麻长袍。
水底看见太阳,他闭上眼睛。
作者: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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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什么写什么)
“你知道吗?”
“人类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是恐龙的宠物。”
班级里后排的后排,垃圾桶的边上,他对我说出这句话,然后撕开了一包辣条。
我对他摊开手。
他把辣条递过来,我把手伸过去。
两只手在垃圾桶的上方相会,宛如一幅创世纪。
我很久之后都还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吃到的辣条实在太难吃了,咸得要命,油得要命。
那是我第一次吃辣条,之后也再没吃过。
事后我查了一下,发现恐龙和人类生存的时代差得实在是太远了。如果这都能扯上边,那地球的历史就更加精彩了。
我抬起头,脖颈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是现代人一直低头玩手机的福报。
伸出手,一只鹦鹉飞到了我的手上。它有着粉色的腮红,配上黄色的尾羽就像熟透的水蜜桃。
它亲昵地蹭着我的手指。我的心也瞬间软化下来。
“鸟鸟~”我凑上去,闭上眼睛。
不管它是否能理解我的想法,但我现在真实地信赖着它,或许这就是爱吧。
我能感受到它硬硬的鸟喙点在我唇上。
“嗯~”我发出像狗狗一般的呜咽声。
“警惕!警惕!”
“‘为什么朱元璋要保留他当乞丐时的历史?’,像这样的问题,你们看见的时候都不会想想为什么吗?”昏暗的地下,一个垂着长条状物体,两腿长满黑毛的人类男性正愤怒地挥舞着手臂,“这分明是霸王龙派向我们的挑衅!”
“翼长老,我们普遍只认为这是目前网络的一个搞笑话题,并不认为这是恐龙遗龙的挑衅,更不要说具体到霸王龙派的挑衅了。”回答的人有一头超长的头发,摊在地面上团成一团。
“我们恐龙抵制协会绝不允许有任何恐龙文化的复辟!”
“你们难道忘了我们人类长久遭受的耻辱吗?”
“嗯嗯嗯。”长发的人点着头,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是长老,现在人类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地球。即使我们也不能保证今后不被发现。以恐龙的体积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们难道不是已经赢了吗。赢过了那些腐朽的,不人道的恐龙与恐龙文化。”
外面的阳光真真地灿烂盛烈。
我躺在床上,斜射进来的阳光在地板上划出了一个属于它的区域。
我绝对,绝对不会去触碰那片区域的。
我心里想着,但手还是伸出去、伸出去。
“地板好烫!”
鹦鹉飞到了阳光里。这灿烂的光简直是最好的装饰。光里的它美得就像天使一样。
我伸出食指中指,在地板上“舞动”。我的“桃子”也在配合地舞动着。食指抬起,我揉着它的头。
虽然鸟儿没有人类的五官,但比起人类,我却更能感觉到它的喜悦。真是奇怪,它只有小小的脑袋,却好聪明。
桃子用鸟喙夹住我的手指摇晃起来,一会又飞到阴凉的桌子底下去了。
听到“胜利”两个字的翼长老似乎消了气。
“但那能说是我们的胜利吗?我们也不能融入到现在的人类社会中啊。”翼长老叹了口气,“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只能在人类社会中当流浪汉吧。”
“以前还能装神弄鬼呢。”有位颅骨突出,像戴了顶遮阳帽的人说到,“现在的人类越来越先进,渐渐不能靠知识和世界观去换取东西了。”
“要不我们......”
“不行不行。”没等那人说出话来,翼长老立刻制止了他,“我们做了多少事情,才让新生人类脱离了过去文明的影响,在这片土地自由地成长。我们要尽所有力气去看护他们。”
“可是我现在过得真的太惨了!他们都骂我‘长得就像个三低’。”一个酷似北京猿人的人坐在地上说到,“但我们的对手呢?他们倒是过得好了。”
“对手,恐龙遗族吗?”
“嗯~”昏暗的空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伸出爪,它就来到我边上。软乎乎的皮肤,多用一分力似乎就会碾碎它。于是我摊开爪,它顺势爬了上来,握住我的粗砺的皮肤,上下摇晃着。
它浑身上下都像一种玉石,摸起来却是温热的,非常舒服。它的一些部位上会长些柔软的黑毛。我前些天把它全都染成了粉色。
总觉得这才是最适合它的颜色。看起来好舒服,它又这么软乎。
它亲昵地蹭着我的角质鳞片。我的心瞬间变得温暖。
“哄哄~”我凑上去,闭上眼睛。
不管它是否能理解我的想法,但我现在真实地信赖着它,或许这就是爱吧。
我能感受到它的五指停在我的鼻孔上,然后慢慢地抚摸下来。
“哦吼吼吼吼~”我发出舒适的啸声。
一个长条状的物体停在了我的鼻孔下方,它似乎要比人其余的部位要热......
下一刻,它就开始前后运动起来。
“哦,你这小东西!”我迅速抬起头,伸出爪。它顺利落到了我的指间。
“你这坏东西,你这蠢东西。”它用手慢慢将自己撑起来,跪坐在我的中指上,一脸无辜地抓着自己粉色的头发。
虽然人儿没有恐龙的五官,但比起种类繁多的恐龙,我却更能感觉到它的情感。真是奇怪,它只有小小的脑袋,却好聪明。
虽然又一次意识到这小东西的可爱,但我意识到了有件事不得不做。
“明天就带你去阉了。”我说。
作者: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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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写完。可能要回炉,可能要先写大纲。反正现在不行。)
他向夜空望去。大楼的边缘并不清晰,方窗透出的光亮就像悬浮在空中。楼顶的航空障碍灯,红光优雅地闪烁,仿佛预示着什么天空而来的凶恶。
“在这样的世界,即使早已有外星人来到我们身边了。我也不会奇怪的。”
她的声音亲切地在他耳边响起,像是揉了揉他的耳朵。
他感到恐惧、恶心。
地面的灯火离他越来越近。
A市连日的狂风暴雨吹得车道两旁一片狼藉。
清晨的阳光清亮,早起的环卫工人在草坪上休整被吹得东倒西歪的灌木丛。
吕文还记着半个月前,阳光盛烈,鲜花锦簇的样子。不过对他而言,没有温度的阳光贴在他的身上,时不时吹来几缕清风的日子才叫惬意。
云慢慢地飘过。他眯起了眼。
早晨上班的业主或是租客按时从他面前经过。他带着一抹不容易察觉的笑容,装作没有看见他们。
吕文是一名保安。他站在保安亭里,看着环卫工人们在草坪上劳动着。
保安属于物业配套服务的一部分,但这到底有没有用呢?
谁也说不好。
一辆车从小区里开了出来,道闸缓缓打开。吕文举手敬了个礼。
“一路顺风!”他本来应该说出来的,但是他没有。
就敬个礼吧,工资也没多少钱,他想。
对于贾乐意来说,早晨总是匆忙的。他其实没那么多要准备的。只是他每次都会在床上捱到将将要迟到的时候再极限起床,最后则当然会迟到。
他匆忙窜出小区,一路小跳着,每一步都能跃出一米远,竟是一点不慢。
路旁的环卫工人已经将花草连根挖起。地面一个接一个的坑。
有一位面带愁容的中年妇女正打着电话。
贾乐意看见,有一个坑里露出了粉色的人类皮肤。他感到一些恐惧,但他的脚步渐慢。他要装做不经意地,不经意地看过去,记住一些细节,然后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
“嘭!”
泥土与碎肉扬到了空中,一股恶臭自那个坑为中心迅速传播开来。
一些黏液挂在贾乐意的头发上。他忍不住吐在了路上。在场的离得更近的环卫工人们,每一个身上都挂着一些碎块,不少人都当场吐了出来。
那个面露苦色的中年女人已经哭了出来。
“叫警察,叫警察!”
今天大概是不适合上班了。贾乐意狠狠擦拭嘴角,然后掏出了手机。
“老板,我今天要请一天假。”
陆柯今天也在执勤。接线员刚才转达给了他一个奇怪的出警要求。
指令不是很清楚。他疑惑地点火,发动汽车。
距离事发地点不算很远。他自如地转动方向盘,享受难得的好天气。
快到了,他远远地就看了一群人蹲在路边。人不多,就是脸色都有些苦。
他突然闻到一股恶臭。陆柯停下车,迅速将车窗摇上。他脑子里回想起,这样那样的情景,然后在密闭的车里深吸一口气。
还行,没有侵到车里来。他心想。
推开门,然后又迅速关上。
眼前是沾满粉色碎片的坑。陆柯的脚底黏黏糊糊的。他慢慢地走进那里。
白色的断骨还留在坑底。陆柯的眼角开始疯狂抽动。
远处蹲在路边的人群里抛过来一个铲子。陆柯看到铲子后抬头一看,但找不到是谁扔的。
那铲子上也粘上了不少“东西”。
他带上手套,弯腰捡起铲子,开始刨了起来。
一看就是没有刨过土的姿势,他也不蹲下,也不用双手,就用一只右手往外扒拉,像是外国小孩把不爱吃的青菜划走。
但土地已经很松了。
松散的一层刮开了,剩下了油性的一层。它黏腻得就像泡了一天的水。
是啊,也就是昨天。陆柯想着昨天的狂风暴雨。是的,不去想眼前的事的话,就能好过很多了。
嗯。
终于最后一铲。一张似乎已经变得十分软烂的脸,它被包裹在一层层透明的保鲜膜里。
嗯。嗯。嗯。
陆柯立起身,把铲子放在一边,退回到车旁。他脱下手套,把手捂在嘴上。
他嗅着自己手上传来的洗手液的味道,终于感到一丝宁静。
“现场必须迅速进行勘察!”一个人愤怒地说到,“这件事发生在这种地方,已经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这是犯罪分子对我们的挑衅!”
“迅速调查、迅速破案!必须早日把这个案子的影响压下来!”
那个人脸已经红了。但我想,现在现场进行勘察的警员们憋气的脸应该还要更红。
既然是小区边上,应该会有大量的监控能查吧。我要想想办法,往那边去吧。
吕文听到了早上那声“嘭”,也看到了肉片像天女散花一样落了一地,但好在他离得比较远,没闻到,又或者只闻到了一点点恶臭。
他现在正站在干净卫生,还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调着监控。一位同样干净卫生的警官站在他身后。今天一早来的那位就惨咯,现在还在那儿刨土呢。
“这里就是全部的了,最近一个月的监控。”
警官停了一下,似乎在想着那具尸体的腐烂程度,然后他说。
“够了。”
“发给我吧。”
作者:夜雨
评论:无声
(因为毫无积累,导致我自己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东西!震惊!)
我“盯”着面前的......生物,有一股想要叹气的冲动。
但实际上,我只是目视着一块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然后尝试用余光去捕捉他。
幽游变幻,游弋无定。他在我身边消失又出现,如同夏日似曾相识的某只蝴蝶。潮湿感在我心里蔓延开来,恐惧就像海边巨石上的藤壶扎根。
恐惧......
“妈的!”我究竟是为何沦落到此种境地。我自己也不能辨明。只是手脚的摆放都已不知所措。所幸空气倒是凉爽,还没有尴尬的汗水从鬓角流下。
他趴在桌子上,空气中扰动着黑色的雾气。雾气越靠近他的头部就越加浓重,到了我这已是稀疏到再看不清。我正常地呼吸着,但也害怕突然莫名地吸入一口。
我抬起手,要打开腰背。他突然从余光里飘入。模糊的身影难以捕捉。我只好再把手放回到膝盖上。
“这怎?”我已不知多久没做过这样僵硬的姿势。腰背既不挺直,也不完全放松,手搭在膝盖上,却又不能顺势滑落。全身都不上不下。
我捻着我的头发,尚且干燥,只是有些油腻。我嗅着我的手背 ,刚沾染上的洗手液的味道让我安心。
我索性站起来,抬头,望着天花板上垂下的灯。我的眼刺痛,我的腰酸痛。望望前面,还有堆积的事物要处理。
余光扫过,却发现他正背对着我。我大松一口气,不同于之前的怯懦,狠狠地看着他的后背。上方落下的灯光让他润泽的黑色闪烁着银光。黑色的末尾癫狂地扭动,看上去更像一团黑雾。
他就这么站在那。我收回目光,朝外看去。
相似的桌椅,相似的灯在有限的空间里不断重复着。不少与我之前相同处境的人还坐在位置上。他们或是歪着身子,或是直接躺下了。
他突然开始在桌子间摇曳晃动,时不时传来清脆的尖啸声。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视野尽头的那个拐角,时不时有三两个人走进来。他们走得很慢,相互说笑着,但转眼间,他们也坐在了椅子上,成为了我。
他飘了回来。似乎是暂时脱离椅子赋予了我勇气,我看向他。他摆着头,弯起两道弯弧。我镇定地点头向他示意。
这,已经没什么好怕了。我已恢复了平静。
他走到我身旁,坐下,雾气似的双手在桌面上闪动,然后停下。
我用余光看着,没有任何变化。
他疑惑,手再次舞动,停下。
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难道是?我的心底,迅速地涌起快乐。他再次挥舞双手。难,难道,我不可遏制地涌现出希望。难道还有第三次吗?
这次却有所不同。他双手按在桌面上,镇定了下来。
唉。我叹了口气。
重新聚焦到眼前的事务。一切仿佛失去了意义,周围被啪的一下蒙上了幕布。我专心地面对着眼前的东西,也不在使用原理不明但让人感觉紧张的余光。
只要忘记了,一切都可以往前走。我的头发仿佛也升起黑雾。
重复,稍微修改一点,重复。
我仿佛一头扎进河水的鱼,湍流挤压着我。而我顺服地前进。
思维变得空洞(其实根本没什么思维),我随着本能舞动,仅仅只是观察,然后修改,观察,再修改。
道路就在不断地延伸 。
过了没多久,我又陷入了最初的状态。或许是出于烦躁,我快速地挥动着无名指。
要做什么?要怎么做?我脑子里一片浆糊。或许,或许我压根就做不到。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脊背,因为冷汗正在上面流过。
我的手指又一次开始动弹,这次不是无名指,而是食指,它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
我只是在装作镇定,心中却在狂嘶狂吼。
该,该去......我将手移向禁忌的地方。没事的,只要寻找些阴暗的帮助。
Bossanova轻柔但又韵律感十足的声音响起。我一心二用,重新开始前进。
冷风吹着我的后背,汗水消失,而成了一种黏黏糊糊的物质。我的手抓向水瓶,却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喷嚏。我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温热的水滑进喉咙。
“只要,只要摆烂就好了。”
我机械地解决着面前的事情,不再代入丝毫自我。那锁链终于轻轻松开。我将其传给他人,然后再等待下次的重新开始。
我摸了摸汗,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下。
这里安静,只有浮动在空气里闪烁的光影。这里平日里是他们说一些高谈阔论的场所,而我仅仅只是再次休息。我的尾椎骨有些酸痛。我将背撑起来,以期逃离这种轻微却长久的不适感。
我回到我的位置。
他又靠近了,他没有动作,但我能感受到他正侧着头凝视我。
我小心地转头。他的眼中传来的是疑惑。我转过六十度的头颅再次慢慢地转回来。
我聆听着空气里的声音,无所事事。
我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椅子发出几不可闻的咯吱声。他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存在着。
时间,时间飞逝着。
我,我早就觉得这里像个赌场了。没有自然光,看不见外界,一直都开着空调,有免费的茶水。
我整理东西,站起身来,对他说:
“我下班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