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格里达尼亚的橡木窗棂,将细碎的光斑洒在幻术师行会的训练场上。修·芙芮丝裹紧母亲为她缝制的粗布斗篷,指尖无意识地在腰间的月桂木枝丫上游走——这是修受邀来到幻术师行会第一天希尔菲送给她的礼物。“这是「幻具」,老师们会以自然物为素材制作成魔器,它能帮助你稳定、精准地输出魔力。啊!可别看现在它这么小一根~随着你的使用它会和你一同成长,据说幻术师长老们的幻具都开着好看的花呢。”回想着希尔菲的话,新一天的课程开始了。
晨课:以太的韵律与治愈的呼吸
魔法导师伍尔夫尤的嗓音如林间清泉般流淌:“治愈术的本质,是用以太去引导自然能量修复以太。”她轻挥藤木杖,翠绿的光芒笼罩全场,幻术师学徒们纷纷闭目凝神。修也竖起耳朵抿紧嘴唇,这与她熟悉的自然魔法截然不同——自然之力狂野而自由,而幻术的以太却需要被驯服成温柔的涓流。
“芙芮丝,试着引导它们。” 伍尔夫尤的指尖点上修的后颈。小芙芮丝深吸一口气,想象自己正抚摸腐殖土下的根须,指尖绿光渐起。忽然,地面震颤着窜出碗口粗的藤蔓,如巨蛇般在训练场上狂舞。窃窃私语声从四周传来,小芙芮丝的尾巴窘迫地蜷成一团。
“别急,你太习惯「命令」元素了。” 伍尔夫尤用藤木杖轻点藤蔓,暴走的植物瞬间温顺垂落,“要学会「恳请」,就像孩子向母亲撒娇索要蜂蜜一样。”
“好的,老师。” 修闭上眼,鼻尖仿佛萦绕着树莓蜂蜜汤的甜香。母亲搅拌陶罐的节奏化作以太的韵律,躁动的绿光渐次平息。藤蔓尖端绽开出朵朵小花,忽而又化作翠绿灵蝶落在学徒肩头。
“做的很好,记住,治疗是精密的人体以太修复术 ,不是野蛮的草木生长。” 伍尔夫尤满意地拍了拍小芙芮丝的后背。
午间:大河狸汉堡!
行会食堂飘来油脂与面包的焦香,修捧着大河狸汉堡套餐一个人缩到庭院角落。蓬松的山地小麦面包胚泛着金黄光泽,夹裹着力山羊肉排的丰腴鲜嫩,一口咬下去,焦香肉汁在齿间迸发时,新鲜采摘的拉诺西亚莴苣叶便送来清冽回甘;黄金薯角外壳炸出薄脆的喀嚓声,内里黄新薯的绵密甜香如云朵般化开;最后缀一口温润的牦牛奶,浓醇乳脂裹挟着草原气息在喉间流淌,三种层次的味觉协奏让这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发明出大河狸汉堡的人大概是天才吧!”
——修·芙芮丝
午后:这也算魔法?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格里达尼亚的树梢斑斑点点地落在地上,大部分的学生在这个时间选择复习上午学的新魔法又或者约上三两好友去魔女咖啡馆点上一壶玫瑰花茶度过这让人昏昏欲睡的惬意时光。
而在行会图书馆的角落里,在藤蔓缠绕的书架间,小芙芮丝坐在蒙尘的卷轴上,黑黑的鼻尖几乎贴上了一本《日常魔法大全》。她抄录着「衣物防皱咒」和「茶壶恒温术」,笔尖沙沙作响——这些被其他学徒嗤笑的「生活类魔法」,在她眼中却是宝藏。
“又在研究奇怪的东西?”同期的维埃拉族男孩探头,头顶的长耳晃了晃,“下次的实战课要考分离毒素和魔力防护,你不练习吗?”
小芙芮丝头也不抬,只是将卷轴往身边挪了挪,小声道:“我妈妈说治愈术能缝合世界的裂痕。而我觉得修补一杯凉透的树莓汤,或许也是其中的一种。”
夏雨来得又快又急,云被太阳晒化了,连雨点都是温热的。
无二江是个钓鱼的好去处,也适合游泳,唯一需要小心的是过于清澈的水质会让人判断不了深浅,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吞没生命。
第一滴雨点划开暴雨前沉闷的空气,陆淮从河中央的小舟上一跃而下,像雨燕归巢,像游鱼入海,也像利刃破开绸缎。
她喜欢这样半沉在水里,只要憋气足够久,甚至会有胆大的小鱼轻啄她的手指。河水阻断了几乎所有声音,只有血流和脉搏声在体内沉闷地鼓动着,一直憋气到肺部刺痛,浮上水面吸入的第一口空气充斥着重获新生的香甜。
今天的雨很大,游累了的陆淮像一截浮木飘在水面上,豆大的雨珠砸在皮肤上带来连绵又轻微的痛感,远山缭绕着雨雾,和阴沉的天空连成模糊不清的一片。
一只小雀被暴雨淋昏了头,居然就这样落在她身上,尖尖的爪子抠在皮肤上让人又痛又痒,“嘿,小家伙……”所幸她们距离小舟并不远,小雀也确实精疲力竭了,陆淮无奈地用手拢住它,向着小舟游去。
等到小舟上,雨也停了,小雀就这样在船头抖落着羽毛,歪头打量着这节活起来的浮木,黑豆般的眼睛又亮又圆。“晒干了毛就快点回家去吧,傻子,下次记得看看天气。”陆淮戴上上斗笠,又甩开鱼竿开始钓鱼了。
鱼篓装满的时候陆淮的头发才半干,她掰了一小截树枝簪起头发,随手把外套搭在肩上,赤着脚往回走,洗脚可比洗鞋子要容易。泥土踩上去是滑腻腻的,草地则扎得脚心略微发痒,大块的石砖带来清凉的触感,沙子被雨水冲刷后板结成硬硬的一块。
红玉海上的船只随着波浪起伏晃得人昏昏欲睡,远处有鲸鱼在换气,好奇的海豚群随着船只前进,光滑的脊背在阳光下闪烁着蓝灰色的光泽,不时有几条跃出水面,溅起一串水花。
陆淮把鱼篓放在案板上的时候,顺手把头发也放了下来。她抓了抓还是有些没干的发顶,心想着等下得再去屋顶晒会儿太阳,背后有一串轻而碎的脚步声走近,伴随着一声浅浅的叹息:“你啊……一早看天阴沉沉的,就知道你肯定要跑去淋雨泡水!”女人嗔怒着点了点陆淮的脑门,陆淮也就这么笑嘻嘻地随她数落,女人更加没办法,没好气地给她倒了一碗姜汤,“着凉感冒可有你受的!”陆淮接过碗,讨好地拍了拍女人的手背,“有什么关系,姐姐不是常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姜汤里放了糖,甜滋滋的。
“贫嘴的妮子,现在可不是聪明的很?”女人看着陆淮把姜汤喝了个干干净净,也没再多说什么。“好姐姐,我就这么点乐子,再说我还钓了这么多鱼回来,晚上能加道鱼汤呢,我先把头发弄干了,等下把鱼杀好。”陆淮冲干净碗,把鱼倒进水缸里养上,和女人一起往外走。
“唉……你呀……真是个叫人担心没够的坏东西!”
“是是,祸害才能留千年嘛,好姐姐。”
希尔菲·维伯踏入落叶村时,黑衣森林正值晶露晨歌时分。晨雾裹着青藤的絮语缠绕在她藤木杖尖端,杖头镶嵌的翡翠石与林间以太共振,发出阵阵微光。她循着元素躁动的痕迹来到芙芮娅家门前 “你也和我一样能听见自然的声音,对吗?”希尔菲俯身看向门缝后晃动的粉色耳朵,绣着幻术师纹章的披风滑落肩头。
因为小芙芮丝的英雄事迹传遍了格里达尼亚,希尔菲受老师艾·斯密·雅恩的委托来看看这个孩子并试图劝说她加入幻术师行会:“那~小妹妹,你愿意成为幻术师吗?成为像姐姐一样可以救助大家的人?” 小芙芮丝一言不发,把整张脸埋在母亲裙褶里,只露出一只浅蓝色的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来客杖头流转的绿色光痕。
“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看~”说着,希尔菲退后半步开始低声吟唱,淡绿色辉光如月泉般漫过门槛,芙芮丝耳尖的绒毛无意识地颤动——她感知到体内暴走的以太正被温柔梳理,像母豹为受伤的长须小豹舔舐伤口。光芒中浮现出十二朵水晶百合,每一片花瓣都跃动着格里达尼亚古调的音符。“怎么样?感觉平静些了吗?如果你想学习这样的魔法,可以到这个地方来~” 希尔菲拿出了幻术师行会的邀请函,微笑着递到了小芙芮丝的面前。
第一次感受到幻术魔法的小芙芮丝眼里充满了好奇,不知不觉地伸出了小手接过了邀请函。“那明天我在行会等你哟,小妹妹~”说罢希尔菲满意地离开了。
“妈妈,我不确定……”修的声音闷在母亲衣料里,指尖却摩挲着邀请函上的浮雕百合。
芙芮娅跪身用额头抵住女儿的小脑袋:“修,我的好孩子,治愈术不仅能安抚伤口…”她引着修的手按向自己心口,“更能缝合世界的裂痕,你可以用你的才能帮助更多的人,除了妈妈之外的人...”
当晨雾还在橡木屋顶上缠绵时,一声啼哭划破了黑衣森林南边小村的寂静,随着修一声接一声的哭啼,周围空气中的元素能量如萤火虫一般汇聚,又消散。“月亮母亲啊,这孩子,能搅动星辰”接生祭祀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双蛇守卫军都绷紧了弓箭。唯有芙芮娅笑着把女儿举过晨光,任由她的小爪子在空中挥舞,带动着那萤火飘落。
在母亲芙芮娅和元素祭祀的共同呵护下,修一边学习着猫魅族的狩猎技巧,一边感悟着森林中的以太尝试着与其共鸣。在7岁那年修就凭借着与自然魔法的亲和与母亲一同出入林间狩猎场。“咻”一根利箭精准的洞穿了还在前方踱步的雄羚羊,“看到了吗,要像这样食指靠近下颌,弓弦正对鼻、嘴之间,开弓时眼、手、猎物在一条线上”。芙芮娅教说着完成了一次行云流水般的狩猎。而小芙芮丝则抱着母亲量身定做的枫木短弓在一旁频频点头。
突然,狩猎队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名猎人向着人群方向狂奔“快跑!是狂野野猪!”,人们定睛一看,果然,逃命猎人身后传来隆隆巨响,大地也跟着微微震颤,一只巨型的狂野野猪红着眼向人群奔来。“修,别乱跑,快躲到我身后”芙芮娅立马绷起弓箭紧张的看着野猪的动向。“咻咻咻”猎人们的箭矢如雨般落在了野猪身上,然而大部分的箭矢都被野猪厚实的甲皮弹开。眼看着野猪即将冲进人群,蹲伏在树干后的小芙芮丝把指尖无声的插入腐殖土。她能感受到土元素以太在大地与指尖游移,就像母亲熬煮的树莓汤般温热粘稠。「大地啊,回应我吧!」随着修·芙芮丝的祈愿,土元素以太汇聚到了野猪脚下,顷刻间,坚实的土地化作泥潭,狂野野猪因身形庞大陷入其中不得动弹。逃命的猎人看野猪被泥潭困住,两腿一软,跪倒在旁边不停的喘着粗气:“太…太好了,快…快去找双蛇党来,我们的…武器…伤害不了它。” 再抬头看向小芙芮丝这边,只见修闭目宁神,她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流到指尖,手里的枫木短弓开始发出幽幽绿光,螺旋气流在箭镞上汇聚「狂风啊,贯穿我的敌人!」随着一阵刺耳的呼啸,聚集了风之力的箭矢带着绿叶疾驰而过,正中野猪口鼻,1秒后从背部爆裂开来,狂野野猪哀嚎一声便再也没了动静。“得救啦!!!”人群开始狂呼“今晚有野猪吃啦!!!”
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因为过度使用魔法,脱力的小芙芮丝倒在母亲怀里流着眼泪一言不发。而母亲缓缓抚摸着小芙芮丝的头,用温柔的、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说到:“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救了大家,你是我们的英雄。”
黑魔真不该是黑魔,她开朗得不行,开朗到犀利。
我们就像一切冒险中结识的搭档一般,本不会产生任何关联。我来自偏远的维埃拉的村落,怀着师傅教授的武艺旅行去了格里达尼亚,之后在伊修加德暂时以龙骑士的身份安顿了下来。而她来自大洋彼岸的远东,当我在萨纳兰遇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名无业游——冒险者。说实话,最初我并没有在意她这个人的具体情况,只是看到被蜥龙追赶的少女而下意识出手帮她解围,之后相当潇洒地没有等她道谢就提着长枪掉头就走。
很快我就后悔了,有多快呢,当天晚上。
在荫凉的森林中长大又在天寒地冻的库尔札斯消磨了整个青壮年的我自然相当不习惯乌尔达哈的气温,没等天黑就回到客房随意卸下盔甲和武装衣,裸着上半身倒在床上,任沾着汗水的金黄色发丝在床单上擦干。
早睡明天也自然早起,还能省去晚饭的开销——毕竟自己现在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还是能省则省吧。
这样想着房门被敲响了,心下满以为是酒店服务生或者冒险者协会的又给我带来什么委托了,就随便披了件披风开了门。
所以当一位敖龙族少女的身型映入眼帘的时候,我的大脑烧宕机了。
我无言地关上门,好歹穿上足以遮蔽肉体的衣服,才重新摸上门把手。师兄说我的脸颊天生就如同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红润,那想来我这会儿发烧的双颊会红得像仙人掌的果实。
这个时候还是初出茅庐的咒术师的她毫不客气地带着果木熏肉走进了客房,说是给我的谢礼。我耸耸肩,假作不稀罕地看向她,说冒险者的本分罢了,要是被我帮助过的每一个人都揪着我站在原地感恩戴德一番,我会烦死的。她好像真的不以为然,没有理会我的发言,自顾自地接着话头说,真厉害啊,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就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冒险者了。
这回我忍不住笑了。我对她说维埃拉的寿命可相当有趣,我现在的年纪大概可以做你的父亲啦。
她也狡黠地一笑,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拍拍衣摆说回见,连一点给我反应的空隙也没给,就这样轻飘飘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我吃上了这个月来最奢华的一顿晚餐。
后来有一天她说你这人真有意思,这么温柔这么木讷,平常娴静得跟什么一样,战斗的时候却上天入地地跑出残影,连你的身型都找不见。
我说你也挺有意思的,平常那么毒舌犀利又那样活泼,一拿起法杖居然能忍着一动不动,连敌人撞到你脸上了都风雨不动安如山……
然后黑魔姑娘捧腹大笑,说有意思吧?战斗就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那我还能调侃些什么呢?我羞赧地咧一咧嘴,就低头接着擦我的枪。
你问更后来?她突然说要去旅游,我想着没事干,我就说那我也一起去吧,我对这片大地比你熟悉。
她几乎没有讶异,就这样爽快地接受了。
她说那我们先去库尔札斯吧,我也好奇伊修加德的雪景是什么样的,更主要的是,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锻炼出你这样的人。
于是我们现在是在徒步前往伊修加德的旅途中。
保镖?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那种喜好。
只是一起旅行的同伴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