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帮助,先生。”
简短而生硬的道谢后,扎哈尔扶正鼻梁上歪掉的的眼镜,将那名瑟瑟发抖的孩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略向谢尔盖一点头便将他抛在视线之外了。
同样的,谢尔盖也无心久留,莫伊一直没有与他联系,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他匆匆赶回礼赞街43号楼、拉开没有上锁的公寓门时,这种不详的感觉立刻变成了现实——
黑发的青年像是一枚冰凉的影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明窗帘是拉开着的,但仿佛所有的光亮都在他的附近望而却步,无法照亮他的身影。听到动静,他缓缓转头望向公寓门口的方向,隐约露出了一个笑容。
“别那么紧张,这里只有我一人。”这家伙懒洋洋的声调也许天生就是用来激怒人的,“怎么了,你不打算一起来一杯,坐下好好谈谈吗?”
——这里只有我一人。
谢尔盖本就阴郁无比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再度一沉。
“我不认为你只是来找我喝酒的,”谢尔盖踱到客厅中央站住,冷冷面对着那傲慢自大的不速之客,“有事就说,别浪费时间。”
对方轻笑了一声。
“急什么,你跟别人不一样。”
他喝了一口酒,晃了晃翘着二郎腿的脚尖。
“你有的是时间。”
两人对峙着。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悠然自得。
“你有空耗在我这里,不如去医院看望一眼可怜的丹尼尔,”谢尔盖瞟过面前这位在神慈科任职的同事,“听说你对自己的搭档见死不救,害他差点丢了小命。”
“那只能怪丹尼自己能力不足外加判断失误——另外我可不记得神慈科原来是一个仁慈的慈善机构。”叫做杰森的青年嘿嘿笑着,在沙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对了,你好像挺宝贝你那弱不禁风的搭档的?话说今天没有看见他呢,真让人担心,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啊?”
“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谢尔盖变了脸色,一字一句道,“我发誓绝不会放过你。”
“他们——”杰森故意夸张地拖长了语调,“啊呀,还有谁呢?”
谢尔盖情知一时失口,捏紧拳头。
杰森好像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他饶有兴致地举起高脚杯,透过鲜红的酒液打量着对方染上一层血色的影像。
“我真不懂老头子干嘛对你那么宽容,就算你的那什么鬼恩典玩意儿——”说到这里,他做了个表示不屑一顾的鬼脸,“比较少见——说到底你也不过一个以杀人为生的下贱走狗罢了。是狗就得听主人的话,别私下里往自己的狗窝叼不属于你的烂骨头。”
不过刹那间,杰恩早已收敛了方才那副虚假的笑脸,用阴恻恻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不发一言的银发男人。
“我早就怀疑‘蝮蛇’事件里有猫腻,没想到居然是私自收留蝮蛇私生子的小情人。说起来不过是个没长大的毛孩子,要姿色没姿色,要钱财没钱财,我还真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喜欢小男孩的变态的心理,哈哈哈……”
“还是说,其实蝮蛇的私生子根本就没有死去,你们把这孩子囚禁起来,是为了与其做一笔交易?”
“无论如何,你们偷摸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妥妥的叛国之罪啊,只要等到那毛孩子在认罪状上签名画押,我会很乐意带你去亲身体验一下神慈科的地下审讯室,哈哈哈!”
杰森欣赏着银发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差点忽视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他大模大样地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谁知不到二秒钟,张狂的笑意便凝固在他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挂掉电话,望向谢尔盖。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那臭小鬼居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盯着谢尔盖的脸,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挖出点什么来。
“我还真有点好奇你的那个娘娘腔搭档在你这里究竟得了多少好处,竟招供说那小鬼是他看着可怜带回来的,用了那么久的邢,硬是没改口……”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谢尔盖一把揪住杰森的衣领,怒火已经无法抑制地从他那向来隐忍的脸上显露出来。
杰森笑了。
“你可以祈祷。保佑他们还活着。”
他挣开谢尔盖的手,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冷笑一声。
“然而这都是谁的错呢?”
殷红的液体从碰翻的杯子里汩汩流向地面,就像倾泻的鲜血一样。
当谢尔盖见到莫伊的时候,对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有气无力地闭着眼靠在阴冷的墙角下。
他正打算将可怜的搭档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听到对方发出虚弱的吃痛声,这才发现那擅弹钢琴的纤细的双手已被硬生生卸去了好几块指甲,猩红色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
“谢尔盖……”莫伊慢慢地睁开眼睛,“抱歉……我……”
“别说了。”谢尔盖打断了搭档的话,伸手穿过对方胳膊下方,小心翼翼地将莫伊扶了起来。“佐游马上就到,他会送你回去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地下室幽深的过道里响起,闻讯匆匆赶来的佐游出海看到莫伊的样子,又气又恨,二话不说一把推开谢尔盖,并朝对方脸上狠狠揍去。谢尔盖被打得一个踉跄,砰地重重撞上了身后的墙。
“出海!”莫伊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佐游急忙伸手将恋人揽进怀里。
“你再在神慈科待下去迟早会被这个混蛋害死的!”佐游愤怒地吼道,“当初他怎么答应的,决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在——”
“出海……”
“你这个傻瓜!你就算搭进性命去也不愿意和这个人拆伙吗,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牺牲的啊?算我求你了,退出神慈科和我做搭档吧,要知道我一直没有找犬就是因为——”
莫伊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海,我很疼……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佐游狠狠剐了默默抹去嘴角血迹闷不做声的谢尔盖一眼,扶着莫伊甩头便走。。
谢尔盖看了一眼他们蹒跚的背影,满脸疲惫地继续往阴森的过道的深处走去。
他终于找到了斯丰奎尔提。
可是奎尔提已经不像奎尔提了。
审讯的人员早已离去,惨白的少年却依旧双手绑在一起,被吊在房间中央,双脚无力地拖在地面上。
他的衣衫破烂,被鲜血染尽,平日里富有生机的小脸,此刻也毫无生气地垂在双臂间。
地上掉了好几个注射针头,不知道他们对这名可怜的孩子施加了怎样的刑罚。谢尔盖不想去想,他也不敢想。
当他解开绳子的时候,粗糙的绳索从尚未凝固的伤口中划过,晕迷中的奎尔提下意识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接着软软地栽进了他的怀里。
谢尔盖心疼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徒劳地试图擦去在对方脸上干涸的血渍。
“……我……不知道……”奎尔提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地哭泣起来,气若游丝,“……奎尔提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事了,宝贝,已经没事了。”谢尔盖手忙脚乱地想将孩子抱起来,可是似乎无论他碰哪儿,奎尔提都疼得倒吸冷气,哭个不住。
“好疼啊……呜呜……你们要什么……奎尔提……都会做的……”
“不要打针……不要……”
“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谢尔盖看见泪水止不住地从奎尔提的脸上流下,孩子嘤嘤呜咽着,说着可怜的、讨饶的话,无不令他心如刀绞。
奎尔提招供不出神慈科想要的讯息,是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谢尔盖一意孤行地将他带到自己身边,仅仅是因为他和记忆里的亚伯有着相似面庞。就算他知道,这种无关紧要的理由,想来神慈科也不会相信的。
——神慈科并不是威胁到奎尔提人身安全的因素,谢尔盖……你才是。
早在他刚把奎尔提带回来的时候,莫伊就这么说过。
然而他并不愿意放手。
不愿意……
哪怕明知奎尔提只是作为一个替代品的虚幻的影子。
他也不愿意放手——
夜深的时候,礼赞街34号来了一位陌生的来客。
他推开那扇约定的门时,屋里一片黑暗,没有点灯,不过他还是根据牧羊犬那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陷在客厅里沙发上的黑羊的气息。
来人并没有与黑羊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向那扇门页半敞的卧室,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细微的响动,他走出来的时候,臂弯里多了一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
他走到客厅里,打量着那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他曾经与这个背影一同度过十多年的岁月,而他也很清楚对方一直拿自己当做亲生父亲般的信任与依赖,所以已从神慈科退休的他现在才会来到这个地方。
——带他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
——不要试图跟我联系,这样即使以后他们对我用药,也不用担心我会吐出你们的踪迹。
——钱我已准备妥当,去我所不知晓的地方吧,拜托您了……
在走之前,来客对着沙发中的身影低声说道:
“保重啊,孩子。”
然而对方没有回音。
最后一丝光线也随着来客的离去而悄然消逝,这片客厅又重新回到了之前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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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居然看到补完前因后果...超级感动,故事原来是这样的啊...
苍天啊大地啊....奎尔提居然这么虐...OTL......
以这章为分割线,前半段的故事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动荡不安的后半部了~~【眨眼
嗯,不过放心啦,以后奎尔提和谢尔盖的老搭档(就是在莫伊前面的那个)到不知名的远方过安生日子去啦,爷孙俩会平安无事的!【拇指~
你们这帮人都什么仇什么怨。(捂住胸口一口老血)
我下手没你狠啊〜〜【拍肩】
我……………………我们虐点长的不一样()
我被……虐到两次……【吐血 不就走了几个月,回来一看莫伊怎么就受伤了?!佐游这个不孝子orz……而且奎尔提真的好让人心疼啊x【虐点超低的家伙……………………
是啊你怎么可以离开几个月,这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间啊~~~没事莫伊很快就会好的,我也不舍得虐搭档啊!
因为学生狗就是那么惨【摊手(´Д`)我等着你们有事响应我所以就放心的不上了xxx【←已经与社会脱节 其实指甲掉了真的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