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整了一个星期后,奇诺娅很快又跟着里德和萨米尔接下另一个委托。
“这次的任务是关于一支前往伊菲特尔的商队的。”萨米尔边走边向奇诺娅简略说明。
奇诺娅看着萨米尔,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这引起了她的注意:“难不成还能是上次那个?”
诗人指的是那只因携带了沙魔法之石而被荒鹫狙击的倒霉队伍。萨米尔耸了耸肩,没有对这个想法做出评价。
他们很快就见到了任务的委托人,那是商队商人的家属。对方看起来相当忧虑,但看见里德他们,眼中马上燃起了希望之火。萨米尔和奇诺娅赶忙摆出和善安慰的表情。
“请你们务必要找到我的丈夫。”她忍不住开始哭泣。
“您先冷静一下,”萨米尔温和地劝道,“您要是有什么信息,请全部告诉我们。”
在对方磕磕绊绊的讲述下,他们了解到,她的丈夫原本几天前就应该回来,可到了现在依然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并且他们之间原本说好了的定时联络也迟迟没有下文;就算她询问最近从东边回来的人,也没有人看见商队。
奇诺娅清了清嗓子,问:“您丈夫的商队运送的是些什么呢?”
“……一些香料和宝石。”虽然疑惑,可委托人还是照实回答了,“这和找到我的丈夫有什么关系吗?”
“一同去的都有哪些人?”萨米尔尽量让自己不显得咄咄逼人。
一起去的大概是商人及他们的家属,留下来的人是因为有一位家属生病了,于是这些人就留下来照顾那位生病的夫人。
按照委托人的说法,她和丈夫之间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大约一周前,那时信上说商队已接近伊菲特尔边境,第二天就可以入城。从此没有消息。
“可我问过商队聘请的那些佣兵在遗都的同伴,佣兵们已经开始往回走……”委托人眼看又要哭起来,“我实在是……”
萨米尔赶紧阻止她:“那您有什么信物吗?”
最后他们得到了一根发簪。
在离开委托人的住所后,萨米尔感叹:“没想到还真是那一至商队,同一趟路竟然要走两次吗……”
“带上利耶吧,”奇诺娅叹了口气,“毕竟是个绘图者。”
“最好再和荒鹫那边联系一下,通个气。”里德补充。
他们收拾了一下行李,萨米尔还买了几头骆驼。
他们就这样上路了。
一路上黄沙漫漫,没什么话可讲,他们经过了之前被荒鹫袭击的地方,发现那里的尸体已经又一次被沙掩埋。再往前,在一些旅行者常用的休息地里,有不少商队曾来过这里的迹象。在赶路的二十天里,他们的闲暇时间基本用来闲聊,利耶对他们的经历很感兴趣,起码这避免了无话可说的尴尬。等到接近伊菲特尔的时候,人活动的迹象明显多了起来,偶尔还会有一些从伊菲特尔来的冒险者。
里德向这些冒险者询问是否看见从遗都出发的商队,只得到了“之前似乎有一支进了城,然后好像离开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在萨米尔进一步的追问下,路人给出“没在里兹摆摊”的答案后就摆摆手匆忙走了。
里兹是伊菲特尔国的边境城市,跨越沙漠而来的商队一般都喜欢从这个不算小的地方入城。佣兵们决定先去看看。
在遭到十分严格的盘问后,他们才被允许入城。
萨米尔带着好奇向盘问他们的卫兵搭话:“最近出什么事了吗,守卫竟然这么严格。”
“入关总是要盘问一下的,比如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准备停留多久之类。”那名卫兵说完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们,可他那句“遗都来的”的抱怨并没有逃过萨米尔和奇诺娅的耳朵,奇诺娅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们首先就向城里的人打探商队的信息,可惜这里的人大多对那支贩卖宝石和香料的商队没什么印象,于是萨米尔提议找间商队偏好停留的旅馆打探一下碰碰运气。在当地人的指点下,他们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一间这样的旅馆。在询问中,他们发现,在这家旅馆里,停留的商队需要登记,例如某月某日来了某某商队之类。里德向保管记录的人询问是否可以借阅商队登记册,在收到对方极富暗示性的眼神之后,里德很识趣地塞去一些小玩意儿,顺利拿到了登记册。
记录上显示,他们所找的这支商队在一个月前来到里兹,一天后他们就离开返程了。在调查陷入僵局时,萨米尔提议找找当地的情报贩子,看是否能得到一些信息。他们找到一个自称独眼扎克的情报贩子,在一阵漫天要价的讨价还价之后,他告诉佣兵们,商队抵达那天,他注意到商队里有人鬼鬼祟祟地走进市长的住处。萨米尔皱了皱眉头,想要继续问下去。
“两个问题!不能再多!”对方操着口音浓厚的粗哑嗓门说着,伸出两个指头在萨米尔眼前晃荡。
萨米尔选择询问市长的消息以及里兹最近的动态。
独眼扎克咧开嘴笑起来,他告诉佣兵们,市长其实是从别的地方贬职来到这里的,据说是政治斗争失败后背锅的人。虽然这几年政绩卓越,但上头似乎没有调他回去的意思,一般民众对他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公众形象普普通通。而里兹,最近什么事也没有。佣兵们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扎克说他平时就呆在这间城市西侧的平房里,有事还可以继续找他。
在离开情报贩子的住所后,萨米尔提议分开行动,他和里德老大一起去市长那里看看,奇诺娅和利耶去旅馆问问商队走的时候行李是否和来时一样多。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里德敏锐地发现扎克屋子对面房屋的房檐上有一只乌鸦正停在那里,仿佛正注视着他们。当看到老大注意到它,它拍拍翅膀,转身飞走了。
“它往东去了。”萨米尔说,“老大不会飞真可惜。”
“我也并不想飞。”里德冷静地回答。与此同时,他向制图者利耶询问,城市的东边是什么地方。利耶拿出闲暇时间绘制的地图,地图上显示东边是居民区。
“还是先一起过去看看吧。”
于是他们前往城市东侧。
那里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居民区,似乎没什么明显的贫富差别,也没看见贫民区之类的地方。这里的居民看起来也都过得不错,算是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
“真是难得碰到个祥和的城市啊。”遗都出身的萨米尔如此感慨,“还真有点不习惯。”
奇诺娅回答:“就是在这样祥和的城市里,商队失踪了,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说完她就走向站在屋檐阴影里乘凉的一位居民,他看起来很闲,很能扯。
“请问一下,”奇诺娅问道,“这附近有养鸟的人吗,尤其是乌鸦之类的?”
“并没有专门养这种动物的……”对方搔了搔头发,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不过有一些外来的冒险者会带着乌鸦的动物伙伴。”
萨米尔问:“外来的冒险者大多住哪里?”
“通常会在附近的几个酒馆聚集,比如艾恩、兹维,还有达瑞林。”路人好心地指出了这三间酒馆的确切位置,一个在城市北侧,第二个在城市中部偏东,第三个在西南角,周边都是居民区。
在告别路人后,他们首先来到位于中部的兹维酒馆。这里并不算非常大,但有不少冒险者为了接任务而来到这里,本地居民的数量也很多。他们推开门走进兹维,发现虽然有不少鸟类,但都是游隼一类,其中不少还对着趴在萨米尔肩上的球虎视眈眈。这家酒馆的氛围相当不错,热闹又不粗野。里德向酒馆里的客人打听有没有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你是说什么样的人?”
“恩……不做买卖的商人之类的。”
“这还真少有呢,”对方哈哈大笑,“虽然上个月有一伙人什么事都没干就走掉了。”
“那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城市里偶尔有人消失还是很正常的嘛哈哈哈倒是小哥里要不要来喝一杯啊哈哈哈看你这么瘦一定不能喝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里德谢绝了盛情邀请,萨米尔刚好也回来了,他去布告栏那里瞧了瞧,只看见一些护卫人物,一些寻找宠物的人物……就是没有寻找失踪商人的任务。
萨米尔叹了口气,说:“去艾恩看看吧。”
他们开始向城市北侧走去。这座位于城市北侧的酒馆,从外表上来看就无比正规,看样子已经快要逐渐脱离“酒馆”的样子,称得上是佣兵集散地了。许多冒险者在这里进进出出,酒馆的大门上还贴了张酒馆内禁止斗殴的告示。
就在萨米尔开门的一瞬间,一根狼牙棒忽然向他飞来过来。
“哐当”!
萨米尔躲开了这一击,他们向那东西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正站在那里,面向凶恶,手中都拿着不同的武器。
“嘿嘿,别躲啊。”其中一个领头的很套路地说。
“……暂且问一下,你认识我们吗?”萨米尔也很套路地回答。
“不认识,但有人对你们的人头感兴趣啊!”说着他就砍了过来。
奇诺娅一遍感叹着这都是套路,一边大声插话:“说好的禁止斗殴?!”
像是在讥讽女诗人的不知所措,对方摆出了个标准的恶人笑,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在开门之前扔棒子?”
“什么人想要我们的人头?!”萨米尔躲避着挥下来的狼牙棒,手里搓了个电光。
“乖乖把人头拿来就好了!”另一个佣兵选择的攻击对象是看起来很好解决的女诗人。女诗人听到这话后露出个毫不逊色的恶意笑容:“把自己的人头拿在手上不太合适吧?还是说你喜欢这种姿势?”
说完她就抽出武器向对方砍去。
在解决掉眼前这个佣兵后,奇诺娅向另外几个人喊话:“至少那边那位黑发小哥是无辜的啊!当然我也很无辜!”
“少瞎扯了你这女疯子!”被奇诺娅放倒的佣兵扯着嗓子吼,“就是要你们四个人的命!”
那就很有可能是乌鸦的人了,奇诺娅他们寻找的那只乌鸦。
尽管有人数上的差距,里德他们还是很快地解决了那边的麻烦。为了方便进一步的讯问,他们把这些佣兵捆住拖进了旅馆旁的小巷子里。
萨米尔首先发话:“你们在哪里接的任务呢?”
他的表情十分慈祥,可对方明显不吃这一套,摆出一副“死也不说”的表情。
奇诺娅取出乐器,弹拨了几下,说:“如您所见,我可是个诗人,您自己说出来最好,要是您不说,待会儿曲子一弹,那可就由不得您了。”
旁边的萨米尔、里德点了点头。之前闲聊时,奇诺娅对他们交待过自己的技能,其中并没有迷魂曲,不过那又怎样,对方不知道就可以了。
之前那个恶言相向的佣兵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没见过诗人啊?!”
虽然打不过里德他们,但从装备可以看出,他们几个是正经的冒险者。眼见唬不住他们,奇诺娅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您见过我这样的诗人吗?”
在对方来得及反应之前,吟游诗人掏出小刀插进了佣兵的膝盖。
“噫————————”
旁边的萨米尔也捉起另一个佣兵的头发,在发梢上点了把火。被点着头发的人挣扎着往前撞,嘴里滑出一串快速且无法分辨的话,大概是祈祷之类的吧。
“来嘛,不要怕。是那谁叫你们来的吗?”萨米尔摁住对方的头拿出水袋浇了对方一脸水。
旁边的利耶似乎是没有料到这样的展开,他脸色有些发白。里德则承担了煽风点火的角色,他说:“你们的雇主看起来给了不少好处啊,都这样了还不愿意透风。”
奇诺娅把目光从萨米尔那边移回来,发现那个被插了一刀的佣兵已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看到了这边同伴的下场,被萨米尔摁住的那个佣兵脸色惨白,但依然拒绝回答问题。
萨米尔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笑眯眯地摸了下对方的头:“哦我懂了……你觉得说了会死得更惨是吗?”
“可你想想,如果你不说……会发生什么?”说着萨米尔向奇诺娅使了个眼色,奇诺娅点了点头,将小刀横在那个倒在地上的佣兵脖子旁。
可就算他们已经暗示威胁到这种地步了,佣兵依旧不肯吐露半个字。他虽然很害怕萨米尔和奇诺娅的威胁,但似乎说出来的后果更令他恐惧。
“哎,早死早超生嘛,来,帮你们一把。”说着奇诺娅就举起小刀,作势要挥下去。
眼看佣兵又要开始尖叫,一队治安士兵走了过来。
“这里是在做什么?!”
奇诺娅手上翻了个花,那柄凶器就不见踪影。女诗人酝酿了一下情绪,捂住脸哭诉起来:
“您听我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悲切又急躁。
“我是来这里寻找失散的姐夫的!可旁边这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来袭击我了!”
说着她还抽噎了一下:“如果不是旁边这三位解救了我……我……!”
士兵们听取完状况,先把佣兵们押走,随后又看向里德一行人:“当众私行,无法无天,带走!”
在士兵看不见的地方,萨米尔看见奇诺娅作出个表情,如果不是怕被治安士兵听见影响之前塑造起来的形象,她势必是要大声“切”出来的。萨米尔想起来什么,他向周围望了望,果然在一个屋檐上发现了一只乌鸦。奇诺娅注意到了萨米尔的动作,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像是思考什么一样,不再说话了。
他们被关在同一个牢里,连带着刚才那些袭击了他们的佣兵。萨米尔透过监牢的窗户往外看去,发现外头的树枝上又有一只乌鸦停在那里。他试图对着对方吹个鸟哨,吸引对方过来,那乌鸦没理他。
这里的牢房挺多,守卫在房间另一头的桌子旁。旁边的牢房里大多是一些小偷、醉汉,也有一些看起来是冒险者的人。萨米尔让其他人去墙角,那里是乌鸦看不见的死角。
在奇诺娅闭着眼睛想事情的时候,萨米尔向其他被关押的人搭讪:“嗨,你们是犯了什么事?”
他得到的答案大都是闹事一类的,但也有人默不作声,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时候,奇诺娅开口了:“哎,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刚来这里就被歹人缠上。”说着她瞟了眼那群佣兵,似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好不容易脱身还被带到这里,我还想快点出去找人呢。”
“哈哈,那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有一个人向女诗人搭话。
这回答似乎引起了奇诺娅的兴趣,她摆出好奇的表情问道:“这话怎么说?”
“如果你们没有得罪上头的人,很快就会放你们离开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
“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呀!如果找不到来这里经商的姐夫,我没脸回去见姐姐……”
“虽然很可怜,但你和我说这个也没用啊。”边上的罪犯说。
“那上头的人脾气怎么样?说来也真是倒霉,我只是帮助了旁边这位小姐而已,也不知道招惹了谁,莫名其妙就出了这种事。”里德接着奇诺娅的话说了下去。
那个犯人似乎很热情,他没有一点不耐烦地回答了里德的问话:“我们也不知道上头的人到底在想啥,就是那个谁,那个之前上任的市长,总觉得怪阴沉的。”
“咦?他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吗?”萨米尔问道。
“也不能说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增加治安卫兵的人员啊之类的。”
奇诺娅抿了下嘴,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萨米尔。德鲁伊会过意,把手背在背后伸向吟游诗人,嘴里还没停下:“治安士兵?现在的士兵都是当地人吗?”
“差不多都是本地人吧。”
萨米尔半心半意地听着对方的回答,辨别着奇诺娅在他掌心上写的字。
[有没有可能,治安士兵知道我们在那个巷子里,毕竟要察觉巷子里的事还挺难的]
[有可能]
奇诺娅想起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乌鸦:
[莫非乌鸦和市长有勾结]
萨米尔理解了奇诺娅的意思之后冲着里德比划了一套手势,对方也朝他比划了些什么,然后萨米尔继续在奇诺娅的手上写:
[刚刚老大说,和市长有勾结的话,治安官这事也说得通]
“哎哟,我们会被一直关着吗?就没有什么人来看望我们?”萨米尔提出下一个问题,忽略了奇诺娅看向他和里德的奇妙眼神。
“那就要看你们的重要程度了。”之前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犯人突然说道,“如果你们十分重要……那么,市长会亲自来的。”
在这之后,他又恢复了彻底的沉默,一言不发。无论萨米尔、里德怎样询问,都不再吐露一点。
萨米尔在察觉出对方不会再理会自己后,突然又抓起奇诺娅的手,写道:
[对了,你姐夫是谁,你姐姐是谁]
[姐姐就是委托人啊]
萨米尔发出一阵闷笑。
奇诺娅继续在对方的手上写着:
[我和她一见如故,她一定就是我上辈子的姐姐]
萨米尔笑得咳了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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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总计5872
诺基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真的是狼牙棒先动手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奇诺娅好可爱,演技满分!!!!!!!
演技不好的战士不是好诗人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