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计字5531  </p><p>-----------------  </p><p>7.5 信件以外的故事  </p><p>   </p><p>比起“没能够让种子顺利成长”这种委婉的表达，在凛月看来，他对这次任务更加贴切的形容，应该是失败了。  </p><p>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也没有什么借口可找，既然他是这支队伍的队长，那么只能说这次的失败毫无疑问归咎于他的错误。而当精灵想去与队友们讨论自己到底是否适合做一个队伍的队长时，却发现他们早已不知去向。  </p><p>诗人有些想笑，他以为自己和这些人已经足够熟悉，已经可以互称友人，然而事实证明他在这些方面简直天真得像个孩子一样。其实仔细想想就已经明白了，就算是那些真的经过生死之斗的人，也不一定会同心同德，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这些只不过合作过两次的人真的战友一般的情谊？  </p><p>没道理嘛。  </p><p>精灵在心里小小地笑话自己。  </p><p>想通了一些东西之后，他就那么静静地在中心广场一张挨着喷泉的长椅上坐下了，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匆忙来往，还有身边偶尔起落的鸟儿。这次回到暗月城的气氛与上一次有些相像，却又有微妙的不同。很多人都穿着款式相似的衣服，小袖窄裾，轻薄便利，可明显他们的身份都不一样。那之中有牵手的小情侣，有打闹的好朋友，也有对着一池扑腾水花的金鱼犯难的家伙。  </p><p>但是他们都很高兴。  </p><p>凛月并没有去特别地注意这些人都是谁，他心里盘旋着的想法正在渐渐成形，只是青年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去做这么一件事。他思考着掂量着，漆黑之月的光从暗转亮又转暗，在它完全暗下去之前年轻的诗人背着他的琴离开了广场。  </p><p>如果再优柔寡断下去，他在那个黑暗的世界中用那些牺牲所换来的一切教训就都只是白白的损失了。  </p><p>   </p><p>“你是说，要解散‘逆行之风’？”管理冒险者小队的人类女性有些懒洋洋地抬头，“理由呢？我总需要给你们登记一个理由。”  </p><p>精灵尽量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是的。也许我们这些人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到一起，而我大概是不适合这种冒险生涯的——作为一个诗人我还是好好地唱我的歌写我的诗比较好。”  </p><p>“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要解散队伍，你这个队长当的真是不够格。”女性伸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夹，取出一张纸来递到凛月手里，“喏，逆行之风是吧，目前状态非满员，任务成功一失败一。你确定一下？”  </p><p>“非满员？”精灵一愣。  </p><p>“是啊，今天早上有人来我这里登记退队来着……”女性把纸塞进他手里，“你这队长也真是可以，居然会让队员自己来申请退队，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啊。”  </p><p>精灵没说话，他低头去看着那张薄薄的纸。队员栏上的两个名字被划掉了，诺艾尔·梅耶和切洛。  </p><p>看到这些他才想起来，他甚至连他那个同胞的姓氏都不知道。  </p><p>窗外的光暗下去了，远远地传来人们大笑的声音。  </p><p>   </p><p>8.归来者·第一封信  </p><p>   </p><p>叶子小姐亲启。  </p><p>在我给你写信的这个时刻，我们正驾着马车穿越荒野，为了前往一个陌生的村庄。  </p><p>我们周围是土地与野草，它们毫无章法地生长着，时不时有野兔似的东西被马车的轮子惊得跑掉，也有小型的鸟雀从草丛中冲出再落下，我们头顶上有鹰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盘旋着，也许是在寻找它们的食物。  </p><p>这是个充满了野性的地方，而我们正在沿着他人的车辙前行。  </p><p>这段我没有给你写信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切洛和诺艾尔离开了，至于离开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毕竟这是他们的自由，而每个人都有些不愿意说的故事。然后伊格带着两位新的队员来到了我们的小队，一位是带着幼虎的德鲁伊，似乎是弗德瑞莉名义上的监护人介绍来的；另一位是个高大强壮的武者，是伊格与莉芙之前冒险中的同伴——说到这点，我刚刚才意识到这两个姑娘竟然也是参与过两年前那场大战的英雄！不过她们似乎不太愿意提起那时的故事，我还是不要去做些讨人嫌的事情了。  </p><p>还是回归正题吧，我们租了马车跑去一个村庄，只是为了尝试解开一个谜，而这个谜与我们这趟旅程的任务目标有关。  </p><p>这次作为种子苗床的地方是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居于荒野之中，远远看去修得固若金汤，那些灰色的城墙给我的感觉比德莫拉的黑色岩墙还要高出一截。弗德看到那高高的城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振翅飞了起来，看起来是已经想到了我不会阻止她在这里上天。然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在某些方面她还是蛮聪明的。可我还是不得不说她的习性在各种方面都近似于鸟类，我觉得两次不能让她尽兴飞翔的旅程几乎让这个小家伙憋坏了。  </p><p>之后我们进入了那座城市。  </p><p>我这样来给你介绍这个地方吧：这座城市叫作卡堤亚，是座独立的城邦，或者说我称它为一个小国家你更加能够理解？它的地势与你所熟悉的绿都截然不同，就像我上面说的那样，它可不像菲薇艾诺那么生机盎然，这座城墙高耸的城市矗立在一片荒地之中，两边的两座山脉将两个王国，而与菲薇艾诺最不相同的一点是满街都是灰白的石质建筑，看得人有些憋闷。而种子虽然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苗床，却露着一副不乐意在这里生长的样子——我指的是，它在不停地闪烁，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这么看来，这座看起来平静祥和的城市里，还有些不小的事情需要我们去解决。  </p><p>疑点很快就找到了——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找不到年轻人，我指的是那些已经长大，但是还未成年的孩子。街上的人都在二十多岁或者十几岁左右，不是已经成人就是还不通人事，唯独没有那些十七八岁正当青春的年轻人。  </p><p>这就是我们现在想要解开的谜题了：这里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p><p>最初我们当然是在城市之内寻找答案，从学校一直找到图书馆，其间应该算是一无所获，还闹了些无意义的笑话——比如说，以为少年们都在上课之类的。  </p><p>总之，我们在图书馆里遇见了转机。本来这里简直是门可罗雀，连管理员都在打盹，可是居然有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在历史区看书——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这个城市里见到这个年纪的孩子。你知道正面对一道谜题百思不得其解时却忽然出现了提示的那种感觉吧？那感觉就像在迷雾中看见了灯塔，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而这个少年似乎就是我们在这道难解的谜题之中遇到的第一盏灯火！  </p><p>从以前开始我就很喜欢解谜游戏，你知道的。  </p><p>我们和他聊了起来，刚开始的交流还蛮顺利，他告诉我们他住在郊外，可说到他的同龄人的时候，他却忽然结束了对话，说了句“时间到了”便直接离开了图书馆，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头雾水。  </p><p>之后我们便做了去郊外找他的决定，为此我们才租了这辆马车，并且奔跑在这片荒原之上。  </p><p>这样写信，好像是变得有些像报告了。不过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让你能够通过我的信看到外面的、更加广阔的世界。  </p><p>等我到了那座村子，我会再给你写信的，我亲爱的叶子。  </p><p>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p><p>您诚挚的，凛月。  </p><p>   </p><p>8.5 信件以外的故事  </p><p>   </p><p>“零，那个瓶子可千万不要撒手，也不要弄坏——我看你是准备随时把它捏碎的样子么？”  </p><p>凛月从信纸上抬起头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单名为零的武僧，只因为他写完结语就刚巧听到了玻璃瓶在那个巨汉手中的呻吟。  </p><p>“不会的。我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壮汉一脸严肃地回答，还点了点头。  </p><p>“你能控制好就再好不过了。”诗人叹了口气，将信纸折了一下放回包裹。  </p><p>名为零·逐风者的这个男人，他的性格从各种方面而言都属于很可靠的类型，只是那个明显超过了人类、直往巨人的方向发展的个头，总是让精灵忍不住对他的种族产生疑惑。而且他超过两米的身高也令人头大，方才租借马车的时候就因为他的块头导致了几人很大一阵子的犹豫，最后他和伊格同时想到了“那个东西”，这才算租了辆合适的马车，而不是去找辆运牲口的马车来容纳零的身高，或者让他跟着马车跑步前进——虽然有些虐待队友的嫌疑。  </p><p>至于“那个东西”，只是个小小的魔法道具而已。  </p><p>“烟雾之马”，伊格这么称呼它。  </p><p>凛月对这些东西有所耳闻，他在苏古塔停留的那一段时间之内曾经有幸参与过一次法师协会讨论的旁听，那时他便听过有人是骑着“烟雾之马”而来的，似乎还说了要对这个东西做出什么改进一类的话。零拿到它之后便将那匹马从玻璃瓶里放了出来，烟雾迎风膨胀成了匹巨大的马——这马足足有两米高，马背几乎超过了凛月的头顶，然而零骑上去竟然十分的合适，也真亏了那马鞍居然能够放在它的背上，虽然现在它在一个大汉一匹巨马中间夹着，看起来小得可怜。  </p><p>   </p><p>“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有巨人血统。”他们熟稔起来之后，诗人有一次这么问他。  </p><p>“应该是没有，至少我的师父没有告诉我我有巨人血统。”巨汉如是摊开两只蒲扇般的巴掌，一脸无辜地说。  </p><p>“又开始师父了……你是小孩子吗。”诗人无奈地捂住额头。  </p><p>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p><p>   </p><p>一行六人在荒野上的奔跑一直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弗德瑞莉飞到最高的地方才能看得到的村子果然很远，队伍中的两个男人牵着拉车的马走进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有些小小的孩子吮着手指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他们这些陌生人，也有老人在屋檐下面摇着扇子晒太阳，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看起来和城市里一样和平。  </p><p>真的和平么？精灵皱起眉头。  </p><p>离开城市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他不可能忽略掉。从图书馆出来之后他们的脑子里塞满了十三年前的那场旱灾，却在把这些信息消化完毕之前又遇上了一场犯罪事件。  </p><p>针对武器店的抢劫，除了有人在策划暴动之外别无解释。他们看到了疑似抢劫犯的人，对方却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所不熟悉的街道里。而卫兵对于他们这些乱打听的旅人似乎也心生怀疑，并没有听他们解释的意思，相反还把他们赶出了出事的武器店，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这些旅人被晾在卡堤亚不算寒冷的风中，面对着一个空荡荡的街道，地上连片落叶都没有。  </p><p>现在他们所在的这里不仅与卡堤亚的城区看起来一样祥和，而且同样没有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这里中年人居多，连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都不多，十二三岁的孩子们更是寥寥无几。冒险者们问了一圈，并没有人认得那个他们在图书馆遇到的少年，最终一行人看着西沉的太阳只能作罢。再赶回城里大概就得到半夜了，最终他们在这小村里借住了一宿。  </p><p>一夜无事。  </p><p>第二天，他们在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便出发了，顶着早晨的雾气赶了一路，等到冒险者们赶着精疲力尽的马匹们回到城里时，天色已经日上三竿。  </p><p>“马车停下！例行盘查！”门口有卫兵在吆喝，“停在旁边，不要挡着路！”  </p><p>“昨天好像没有这么森严的搜查？”伊格小声咕哝了一句。  </p><p>凛月正皱着眉头把满头大汗的马儿赶到一边去，赶车时间久了他有些背疼：“是因为昨天的那个抢劫事件吧。”  </p><p>“不知道。”带着头狼的德鲁伊耸耸肩，“等下进了城去问问吧——问这些守城的卫兵不是什么好主意。”  </p><p>盘查相当严格，不过没带什么违禁品的旅人们还是轻轻松松过了关。进入城里后他们才意识到昨晚的事件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加严重。路人们所关注的是有一对中年夫妇被杀，卫兵们关注的是这事件又像抢劫杀人又不像，城市的秩序虽然还未彻底乱套，不安与躁动的情绪却已经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了。  </p><p>“他们身上的财物都被拿走了，像是金戒指金项链一类的东西。”有个卫兵这么对和他搭话的精灵说，“不过他们藏在柜子里的那些金币啊珠宝的完全没有损失，明明犯人有充裕的时间去翻箱倒柜的。”  </p><p>“说不定犯人只是误杀了他们，慌乱之中才只搜走了尸体上的财物？”诗人随口一说。  </p><p>“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就是犯人？”卫兵睁大了眼睛去打量这个可疑的精灵。  </p><p>“不不不，这个怎么可能啊。”诗人苦笑着摆手，“且不说昨天晚上我就没在城里，我还穷不到去杀人劫财的地步。”  </p><p>“每个人都是有嫌疑的！”卫兵继续盯着他，“在真正的凶手被抓住之前。”  </p><p>“好好，每个人都有嫌疑，不过抓人的时候可得慎重点，毕竟抓错人了不是什么好事。”凛月没忍住笑了出来，“那我就先失陪了，卫兵先生。”  </p><p>说是先生，其实也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而已。而另一边，诗人的同伴们已经在招呼他去面见城主了。  </p><p>那些与他的关系摇摇欲坠、仿佛累卵的同伴们。  </p><p>他看着那些人，看着两个互相微笑少女与她们监护的迷糊小姑娘，看着两个互称姐妹的德鲁伊姑娘，看着仿佛守护者一般待在女孩们身边的男人。  </p><p>精灵忽然就笑了。  </p><p>   </p><p>“所以，你们来到这里有何贵干？”姓古德曼的城主皱着眉头，和冒险者们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我很忙，所以只能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p><p>“我们来自暗月城，是连通之神第五季的使者。”先开口的是伊格，看起来年轻的姑娘已经在路上想好了如何与城主交流，“我们准备在这里播种连通之神的种子，它将会成为‘门’，作为世界之间往来的通道。”  </p><p>“但是现在它无法成活，因为在卡堤亚还有纷争与不和存在。”凛月接上了伊格的话，“连通之神的种子无法在存在不稳定因素的土地上发芽，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将种子所选择之处的不和因素尽量排除。”  </p><p>“是吗，是连通之神的使者啊……”看起来身体还颇为壮实中年男人终于放下了笔，按着眉心从桌上小山一样的纸堆里抬起了头，一脸好像自家女儿和人私奔了那样的烦躁，“虽然很感谢各位的心意，但是这件事你们这些外来者恐怕帮不上忙。”  </p><p>“是什么样的事情呢？我们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这片土地变得和平安定。”虽然城主已经相当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诗人还是不死心。  </p><p>“这件事情，你们真的帮不上忙。如果各位要证明自己帮得上忙的话，就去调查出这些……”城主叹了口气，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些‘犯人’，到底是因什么而来吧。如果你们能调查出他们的来意，那么你们也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们帮不上忙了。”  </p><p>“这样么……”诗人按着下巴略一思考，“那么请城主大人先将这件事情的始末简要解释一下，我们也好去寻找您口中的‘犯人’。”  </p><p>城主还未作出什么回应，伊格却抢先开口了：“莫非，是和十三年前那场旱灾有关？”  </p><p>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中年男人出现了一瞬间的卡壳，刚才面对他们的游说一直游刃有余的城主愣住了。然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挺直的腰杆忽然塌了下去，似乎连眼角嘴边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p><p>“原来如此，各位真是相当敏锐。”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与旱灾确实有关，十三年前的那场旱灾时，我曾经下过一个命令。”  </p><p>房间里很安静，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不祥的预感在人与人之间缓缓地滋生出来。  </p><p>“将老人和七岁以下的孩子送到郊外，让他们自生自灭。”  </p><p>一时间众人无言。  </p><p>“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各位自便吧。”古德曼挥了挥手，重新埋头进了办公桌上的那些文件之中。  </p><p> </p>